徐德言只是東宮的官員,楊勇自然可以自行任命,不德言要到邊關赴任,那就必須通過吏部,以前韋世康做吏部尚書時,與東宮關係良好,楊勇只需派人傳一個口信,重要之事手書一下,韋世康無不辦得妥妥帖帖。
如今韋世康已調任荊州總管,吏部尚書成了牛弘,牛弘此人與東宮關係平常,雖然有人主動去邊關任職,牛弘應當樂見其成,不會設制什麼障礙,楊勇卻不能如此隨便,還是決定親自與牛弘交待一下為好。
這天早朝一結束,牛弘剛剛出了皇宮,就聽到旁邊有人喊道:「牛大人,等一等。
牛弘轉過頭,見叫住自己的正是東宮護衛頭領楊石,連忙停下腳步:「楊大人,不知找本宮何事?」
楊石微露笑意,道:「牛大人,太子有請。」
聽到太子有請,牛弘頓時不再言語,安心的跟在楊石後面向東宮走去,心中暗猜,太子找自己究竟有何事?
牛弘剛邁時東宮,楊勇已從裡面迎了出來,向牛弘拱手道:「牛大人來了,本宮有失遠迎了。」
「不敢,不敢,微臣參見太子!」東宮和皇城只有一牆之隔,談不上遠不遠迎,不過,能得到太子親自在門口相迎,也是一種殊榮,牛弘雖然貴為吏部尚書也不敢失禮。
「不必多禮,前此日子牛大人升為吏部尚書。本宮還未恭喜,倒是失禮了。」楊勇一把攙住牛弘左手,向裡頭走去,這是上位者對下位者地一種親近表示,楊勇這些年已經用的純熟,許多官位稍小的官員得到太子親手攙扶,往往激動的手足無措。
牛弘雖然不致如此,不過,心中也是溫曖一片,太子禮賢下士。果然名不虛傳,他已暗暗決定,無論太子叫他來有何打算,只要不算太難辦,肯定就為太子辦好。
到了正廳,楊勇才將牛弘的手臂放下,自有下人端來上好的香茗,牛弘端起來喝了一口,只覺得唇齒留香,不由讚道:「好茶!」
楊勇微微一笑:「這是江南所產的老龍井。這種龍井茶生於山路旁的一座茶棚邊,每株樹齡都有三百年之久,主枝粗如壯漢胸圍。一共只有十八株,只有谷雨前三天採摘的茶葉才是最好的,每年所產不過三四斤,實仍茶中極品。」
中原飲茶地歷史雖然長久,只不過在楊勇來之前多是製成茶團,制茶方法單一,經過楊勇才作出改進。煎,炒之法漸漸興起,此時許多名茶都沒有發掘出來,這十八株茶樹還是當初楊勇在江南作監軍時偶然聽人說起,在抗州一個小地方有十八株老茶樹,雖然製成茶團,卻香味獨特,楊勇心中一動,派人前去將十八株茶樹專門保護下來。成為東宮的特貢茶葉,並將附近一大片土地全部劃成茶園。用十八株茶樹的種子引種。派人專門管理。
如今數年過去,當初的那塊茶地已經發展成一塊數百畝的茶園。每年所產茶葉近百擔,香葉遠勝於一般茶葉,成為富貴人家爭相購買的奢侈品,只是比起這十八株茶樹所產的茶葉卻要遜色的多,老茶樹所產之茶,連泡九遍,依然清香撲鼻,而由它們種子擴展的新茶,第一遍香味尚可,到了第二遍就寡淡無味了,至於龍井之名只是楊勇隨口一取,是否和後世的龍井一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產地應該相差不遠,為了區別,只有這十八株茶樹所產地茶葉才能稱做老龍井。
聽到是那十八株老茶所產之茶,牛弘心中一動,用鼻子一吸,頓時香葉瀰漫,深深陶醉其中,歎道:「龍井茶香,數月不知肉味,果然名不虛傳。」
「牛大人既然喜歡,本宮這裡還有一點,等下就送牛大人三兩老龍井好了。」楊勇微笑著道。
這些年,隨著大隋的富足,飲茶之風大為流行,江南茶園所產的平常龍井都幾乎與黃金等價,這十八棵茶樹所產地老龍井更是有價無市,全部歸於東宮,楊勇除了每年給皇帝,皇后各送一斤,幾位皇叔,皇弟各送半斤外,只有親近信重的大臣才會賞賜一兩,半兩。
剛才楊勇所說老龍井所產茶葉每年只有三四斤,其實不止,茶樹可以在春、夏、秋分三次所摘,這十八顆老茶樹每次所採煎,炒之後都能有六七斤左右,一年三次加起來有近二十斤,否則光是送進宮和分給幾位皇叔,皇弟都不夠,還哪來的賞賜。
雖然如此,區區二十餘斤茶葉依然太少了,
經出價百兩黃金求購一兩老龍井茶葉的價格,依然是不到茶葉,可見三兩老龍井價值有多大?
牛弘臉上遲疑起來,他別無所好,唯喜喝茶,只是出任吏部尚書之前,雖然俸祿尚可,連普通的龍井也喝不起,接任吏部尚書後,他俸祿大增,也能喝起普通龍井,只是每喝一次依然心痛,雖然有不少的官員想法給他送禮,其中少不了新出的龍井名茶,只是牛弘潔身自好,一概拒收,
當然,沒有哪個官員能送老龍井,這種老龍井茶還是牛弘第一次喝道,能喝到此茶,對於牛弘這種嗜茶如命之人簡直是不可拒絕地誘惑,只是想起老龍井離譜的價格,牛弘還是戀戀不捨的道:「多謝殿下好意,無功不受祿,如此珍貴的茶葉,微臣能喝到一次已是難得的福分,怎敢貪心?」
楊勇眉頭微皺,沒想到牛弘會拒絕,牛弘做了吏部尚書後,他的一切情報東宮自然會查得一清二楚。
「怎麼,區區三兩茶葉而已,莫非牛大人擔心本宮會賄賂你不成,還是擔心本宮要你作奸犯科?」
這話說得太重了,太子身為儲君,如何要賄賂一個大臣,更不用說作奸犯科了,牛弘聽得一驚,連忙站了起來:「太子,微臣並無此意。」
「既然如此,那就這麼定了,坐下吧,不用這麼緊張,本宮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牛弘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心想,你是太子,開玩笑又有誰敢不當真,滿臉無奈的道:「太子是儲君,君所賜,臣不敢辭,微臣多謝殿下了。」
楊勇滿意的一笑:「這就對了,吏部仍六部中最重要一部,事務繁忙,牛大人身為吏部尚書,若有好茶,提神解渴再好不過,本宮賜你三兩老龍井,只是讓你更好地為朝庭效力,別無他意。」
「是,多謝太子。」牛弘這才重新坐下,心中暗暗叫苦,這三兩茶葉可不好拿,平常大臣最多賞一兩就了不得,如今一賞自己三兩以後說不定自己就要打上東宮烙印,只是想到太子畢竟是儲君,皇帝終有一天要將皇位讓給太子,心中才好受一點。
楊勇又和牛弘東拉西扯的聊了兩句,才將徐德言之事提了出來,牛弘吃了一驚:「殿下所說地徐德言,是否就是前些日子京城所傳破鏡重圓地前陳樂昌公主駙馬?」
「不錯,正是此子!」
「殿下,邊關艱苦,有文官主動去遼東,微臣當然樂見其成,只是徐德言剛與妻子久別重逢,就要遠走邊關,莫非故事有誤?」牛弘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不是。」楊勇自然知道牛弘所說地故事有誤是什麼:「他們夫妻感情很好,只是徐愛卿忠肝義膽,聽到邊關缺少文官,才主動提出要到邊關去。」
牛弘知道其中肯定另有隱情,卻不便打聽,點了點頭:「如此,微臣明白了,只是不知微臣能不能見一見徐大人,對於徐大人,微臣也難免有好奇之心。」說完,牛弘臉上不免有幾分郝然。
「當然,吏部選官,任官,自有自己有流程,面談正是當中一項,本宮不會讓你為難。」拍了拍手,一名護衛應聲而入:「殿下,有何事吩咐。」
「去,把徐德言叫來。」
「是。」
不一會兒,徐德言就來到大廳,他先向楊勇行了一禮,才對牛弘道:「下官拜見牛大人。」
牛弘上上下下打量了徐德言一番,此時徐德方一身新衣,極為瀟灑,牛弘一見就大起好感,忍不住為徐德言惋惜,好好的京城不待,既然願意拋下嬌妻遠走邊關。
向徐德言詢問了幾句,徐德言一一對答如流,這種惋惜又加深了幾分,牛弘忍不住問道:「徐大人,你當真願意去邊關?」
「下官願意。」
「好,那請徐大人明日到吏部一趟,本官會親自辦理徐大人的官書,公文,徐大人如今是六品,從京城調往邊關,接規矩要向上升一級,從明日起,你就是從五品的奉車都尉。」
「多謝大人,如果沒有其他事,下官告退了。」對於官位,徐德言並不在意。
牛弘點了點頭,徐德言又向楊勇行了一禮,才退了出來,楊勇留牛弘坐了一會兒,再無他事端茶送客,當然,沒有忘記賞賜給牛弘的三兩雨前老龍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