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樂郡雖然不是大周最北的城池,卻絕對是北端最重要的城池,這裡就是後世西夏立都的地方,黃河自南而北,從普樂郡的邊境流過,倚黃河之利,草肥水美,牛羊成群,裡面居住著數萬鮮卑人,漢人,還有二千名周戍邊的軍士。
儘管普樂郡依靠黃河,城中數萬居民和軍隊可以不愁吃穿,但大周朝政的變動,對普樂郡還是有影響,民眾雖然可以吃喝不愁,可是軍隊的供給卻必須依靠朝庭接濟,軍餉,兵器,無一不需要朝庭輸送。
天元皇帝即位以來荒淫無度,軍餉多有苛扣,普樂郡也不能免,這對於軍隊的士氣多少會有打擊,不過,好在這裡的郡主達奚長儒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又能得到軍士的愛戴,普樂郡的軍士還是有飽滿的熱情,守衛著這座城池。
這天,天色一亮,當值士兵像往常一樣將城門緩緩打開,普樂郡已成為河套周圍地區最大的交易場所,每天有數不清的馬匹,毛皮在城中交易,在城中來來往往的人不計其數。
城門開了一個時辰左右,正是城中最熱鬧的時刻,遼望塔上的一名士兵突然看見遠處一條無邊無際的黑線正在快速向普樂郡的方向接近,他向同伴推了一下:「看,遠處是什麼?」
那名同伴望了望,頓時吃驚的張大了嘴,這條黑線慢慢的成了黑面,鋪天蓋地而來,無論是馬群,還是牛群,普樂郡附近絕不可能有這麼大,那麼答案只有一個,哨兵淒厲的聲音叫了起來:「突厥人來了,突厥人來了。」
「鐺中的警鐘及時敲響,普樂郡已三年沒有重燃戰火了,聽到警鐘的響聲,許多人都是發愣,半響才回過神來,頓時整個門口一片混亂。
「別擠,別擠,突厥人至少還在三十里之外,怕什麼?」看著門口亂成一片的人群反而將城門擠了一團,城中的軍士連忙維持秩序。
聽到鐘聲,正在城外放牧的人也是大吃一驚,連忙把自己的牛羊,馬群往城中趕去,整個草原頓時騷動起來,遠處的人和牛羊就像是一個個黑點,往城中匯聚。
鐘聲一響,此城郡守達奚長儒連忙丟下手中的事務,帶著士兵匆匆趕上城牆,望著數十里外黑壓壓一片的烏雲,達奚長儒頓時吸了一口涼氣,他經驗豐富,略為估算一下,就知道來的突厥人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這絕非普樂郡二千人能抵擋,達奚長儒對身邊的一個親兵吼道:「快,點燃烽火,向後方緊急求援。」同時他的眼睛一閉,流出數滴眼淚:「完了,永豐,烏海這些地方全完了。」
永豐,烏海是普樂郡北端的軍鎮,如今突厥人已來到普樂郡城下不遠的地方,而那些軍鎮既沒人派人報信,也沒有點燃鋒火,恐怕是來不及動作,就被突厥人淹沒了。
突厥人形成的烏雲越來越近,從城中可以看到,不少黑點被這片烏雲淹沒,那是來不及逃走的牧民或商人,他們碰到突厥大隊,只有死路一條。
在普樂郡城和突厥人中間,還有不少人在拚命的奔跑,聰明一些的已丟下了自己的牛羊,只騎著快馬奔馳,不肯丟下自己牲畜的牧民,毫無疑問能逃過的希望不大,不時有一小片黑雲離開大隊,收籠那些牧民丟下的牲畜。
城中只有二千人,根本不可能前去救援,普樂郡的周兵只能默默的鼓勵那些牧民趕快進城。
「關城門。」在突厥人離城還有數里遠時,達奚長儒突然之間冷冷的下令。
他的副將大驚,求道:「樂安公,不能關,外面還有好多牧民,他們都是我大周的子民,一旦關上城門,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達奚長儒身旁的幾名親兵也露出不忍的神色,放到嘴邊的號角遲疑起來,達奚長儒斬釘截鐵的道:「再不關城門就來不及了,聽我命令,關門!」
名親兵吹響了關門的號角。
達奚長儒轉身向剛才求情的副將道:「烏丸將軍,你馬上帶一隊精銳士兵到城門口接應,當心有變。」
副將大吃一驚,連忙向身後的一隊士兵喊道:「你們隨我到城門口。」
城門口的周軍聽到號角聲,臉色一變,顧不得就快要跑進城中的百姓,大門開始吱吱呀呀的閉合起來。
已經進城的牧民有不少停留在離城門不遠處,看到士兵關門,連忙上來阻止:「不能關,再等一下,馬上就有人進城了。」
軍士沒有理會,既然傳下軍令,那麼即使人到了也不能開門,大門繼續緩慢閉合,勸阻的牧民頓時臉色一變,掏出懷中藏著的尖刀向身邊的軍士捅去,十幾名軍士同時睜大眼睛,看著勸阻的牧民,他們哪是鮮卑人,分明是裝扮的突厥人。
「卑鄙。」被捅的軍士只來得及罵出一句就轟然倒地。
只是突厥人也沒有高興多久,這一幕恰巧被下來的副將看來:「有奸細,殺!」
數隊周軍氣勢洶洶的朝已奪得城門的突厥人殺去,這些突厥人懷中只藏有短刃,又處於城門口這樣狹窄的位置,如何能夠躲避周軍的長槍,一個個被穿在長矛上,慘叫著死去。
望著門口倒下來的數十具屍體,副將抹了一把冷汗,若是等到突厥人大隊到了再關城門,只要這些突厥人稍微一搗亂,今天普樂郡就要丟了。
轟隆隆的鐵蹄聲讓整個大地都在搖動,城上的周軍已經可以看清突厥人的面孔了,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覺得喘不過氣來,城下的突厥人實在是太多了,彷彿要將整個草原都覆蓋。
望著緊閉的大門和城門上掛著的突厥人屍體,在離城還有千餘步時,突厥隊伍前面一名頭領模樣的人揚起了手,整個隊伍頓時放慢了速度,最後靜止了下來,只是士兵不停的揚著手上的彎刀,發出「呼呵,呼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