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蓋雪,懸崖壁峭,終年不融的厚重積雪,相鄰而起的兩座墳塋,就是那天下五絕中的西毒北丐埋骨之所了。
由楊過指認後,黃藥師與一燈率眾人在兩座墓前擺下了果品香燭,供奉祭奠,郭靖等眾人逐一上前向洪七公的墓碑叩拜,歐陽鋒墳前卻只有楊過夫妻祭奠。哦,武敦儒也上前拜祭了一下,當然只是拱手為禮,跪拜時沒有的,無論是洪七公還是歐陽鋒都是如此。
待祭奠完畢,眾人便取出吃食,在墓前熱菜溫酒宴飲起來,吃了好一陣方才收起,而後一併下了絕崖,隨意遊覽這西嶽勝景。一邊漫步而行,武敦儒一邊還在想,在原書中此時本該有一群武林妄人在這裡舉行華山論劍,此行卻沒有出現,看來有些事情還是改變了,不知那覺遠與張君寶還會不會如原書一樣出現?
說來也巧,或許這世間真有一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武敦儒這裡剛剛想到那未來的張三豐,從山腰已然傳來一聲震撼四野,滿山皆響的大喝,「借書不還的兩位朋友,請現身相見吧!」
眾人聽得這聲大喝,不由都動了好奇之心,當下沿聲尋去,卻正尋到了那長身立如恂恂君子的覺遠與環眼大耳凝氣卓立的張君寶,自然還有那瀟湘子和尹克西,那隻老猿也遠遠在半山腰處。見得此情如原書一般發生,武敦儒卻也沒有插手,任由所有的事情如原書一樣一樣上演。最後覺遠與張君寶失望而去。
待覺遠師徒去得遠了。黃蓉卻又轉過臉來,笑吟吟的向武敦儒問道:「敦儒,我有一事不明。到得今日你肯否與師娘解惑呢?」
「九陽真經?」武敦儒含笑反問道。
「聰明,你簡直是聰明絕頂。師娘幾十年來最看不透地只有三個人,當然你師祖不算其中,你朱子柳師叔是一個,過兒是一個,這第三個就是你武敦儒了?在這三個人中最讓我看不透地還要數你,你小時在桃花島也沒有如此了得呀?怎麼從當年大勝關開始就忽然變的如此了得?師娘真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不過先不說這些,師娘只是想問你,這九陽真經你又怎麼說?覺遠大師明明說那是達摩老祖手著的經書,它怎麼會在一個山洞出現?又怎麼會那麼巧被你得到?」
黃蓉此番話一出。在場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全都投在了武敦儒地身上。李莫愁更是一臉的恍然大悟,她想起了當年自己在登峰為武敦儒做地那件事,隱隱已猜出了武敦儒的武功來歷。且她的這般神情並沒有逃脫出那黃藥師父女與楊過的眼睛,雖然李莫愁並沒有像許多中描寫的那樣驚呼出聲,但她本是站在武敦儒身邊,正面對黃藥師眾人。這等恍然醒悟的神情自是瞞不過眾人之眼。
仍舊唇邊含笑,武敦儒道:「這個問題敦儒也無法回答,或許是那覺遠說錯了吧!」
又是一笑,黃蓉再看了看已恢復如常的李莫愁,意味深長的笑道:「是嗎?或許就是如此吧!師娘也是隨便問問,只不過李姑娘那裡敦儒你還要好生解釋一下了。」
哈哈一笑,武敦儒笑道:「師娘還是師娘,什麼事情想要瞞過您的眼睛還真是不易,恕敦儒就不再多說了,總之敦儒與師娘便算是心照不宣吧!」
師徒二人再一對視,同聲大笑起來,而那楊過與黃藥師也與同都開懷大笑,一燈等眾人也都明白了幾分,也都在旁微笑不語,真正是心照不宣,許多事情也用不著探求的太過清楚。
笑了一會,周伯通忽道:「昔年天下五絕,西毒,北丐與中神通已然逝世,今日當世高手,卻有哪幾個可稱得五絕?」
黃蓉笑道:「一燈大師和我爹爹功力與日俱深,當年已居五絕,今日更無疑義。老頑童你武功絕頂,又是重陽真人的師弟,居中之位也是穩坐無疑,你義弟郭靖深得北丐真傳,當也可算得一個。只有這最後一位卻有些為難,無論是過兒還是敦儒,任哪個武功名望今都不遜色於前面四個,偏偏卻有兩人,這就有些難以辦了,除非把五絕改為六絕,不然……」
「不必不必,郭伯母不必為難,五絕之名不改也罷,休說楊過萬不敢狂妄至與黃島主郭伯伯幾位比肩,單說敦儒兄大才我也萬不敢比!敦儒兄對我夫妻向有大恩,日前殺那蒙古大汗更是敦儒兄有意相讓,否則第一矛敦儒兄已可直取蒙哥性命,怎還輪到我來揚名?這五絕之名正該由敦儒兄領取,楊過這裡衷心拜服。」卻是楊過在一旁接口說道。
聽的楊過如此一說,那眾人的目光又都投在了武敦儒的身上,郭靖更是驚異的問道:「敦儒,過兒所言可是實情?難道當日你那一矛是有意擲偏?你本有把握取那蒙哥的性命?」
洒然擺了擺手,武敦儒笑道:「哪有此事?那一矛我確是對人去的,只是擲得偏了,方才擲到馬身,怎會是什麼有意相讓呢?楊兄又來往我面上貼金了。」
「敦儒兄此言不實,擲矛之前你分明是算了那一矛的去向,故而方才高聲提醒與我,否則……」楊過又接口說道
楊過這句話說的不錯,那日擲殺蒙哥之舉還真就是武敦儒有意相讓。無他,只因這件奇功本就當由楊過該立,那天大的聲望也正該楊過所得。武敦儒並不想冒領他人之功,尤其這個人還是他最欣賞的楊過,故此便有意這麼引導了一下,還是由楊過出手擲殺了蒙古大汗。
這其中的內情楊過自然不知,故此他便極力想替武敦儒正名。可沒等他說完。武敦儒便又打斷他的話,擺手笑道:「楊兄不要再讓了,我也不是妄自菲薄。若是單論武功我確有自信與楊兄在伯仲之間,這五絕之名你我那個倒也都擔得起它,只不過楊兄有一事沒有細想。現在已定的四絕每一位都與原來的五絕有著極深的淵源,如二位師祖本就是五絕舊人,周大哥更是重陽真人的師弟,郭大俠也是北丐的登堂弟子,如此推下來楊兄你身為西毒義子,這五絕之名你豈不是比我來是合適?」
聽武敦儒這麼一說,眾人再一細想,也確實是這麼回事,思量了一下。楊過到底點了點頭,言道:「敦儒兄所言確有道理,如此說來楊過也只好愧領其名了,只是委屈了敦儒兄……」
「行了行了,楊兄你就不要再謙讓了,就這麼定了。師娘,五絕中到有三人換了。這名號您是不是要幫忙想想了?總不能叫郭大俠為北丐,楊兄為西毒吧?」武敦儒又笑道。
點了點頭,黃蓉笑道:「此事好說,爹爹的『東邪『是老招牌老字號,那不用改。一燈大師的皇帝不做,去做了和尚,該稱』南僧『。過兒呢,我贈他一個』狂『字,你們說貼切不貼切?」
黃藥師首先叫好,說道:「東邪西狂,一老一少,咱兩個正是一對兒。」
眾人點了點頭,都道這個狂字起得好。朱子柳接口道:「當今天下豪傑,提到郭兄時都稱『郭大俠』而不名。他數十年來苦守襄陽,保境安民,如此任俠,絕非古時朱家,郭解輩逞一時之勇所能及。我說稱他為『北俠』,自當人人心服。」
一燈大師,武三通等又一齊鼓掌稱善,北俠之名也由此而定。
「東西南北四絕已定,老頑童你就更好辦了,名號都是現成的,中頑童如何?」黃蓉笑問道。
周伯通鼓掌笑道:「妙極,妙極!這個名號好,蓉兒你起得妙極。」
眾人大笑,再齊念「東邪、西狂、南僧、北俠、中頑童」這十一個字,又是一齊喝彩,卻有忍不住好笑。五絕之位已定,當下人人歡喜,隨之四散在華山各處尋幽探勝。
不覺間已近黃昏,眾人遊興已盡,便在一山腰處再度聚首,說了會話後武敦儒便朗聲道:「已是黃昏,天色不早,敦儒這裡就向諸位尊長兄弟妹們告辭了,他日若有閒暇諸位不妨往福州一行,敦儒定當掃榻相迎。」言罷招呼李莫愁眾女,以及逸翰知雅一雙兒女,一行人便舉步往山下走去。
「敦儒兄稍等,我與你一道下山。」楊過招呼道,隨之又與眾人道:「今番良唔,豪興不淺,他日江湖相逢,再當杯酒言歡。咱們就此別過。」言罷袍袖一揮,攜手小龍女,身後更隨著程英陸無雙等三女,與武敦儒一行並肩往山下走去。
而見得他們一道離去,山上卻還有一人不自覺頓感傷懷,珠淚盈眶,卻是那郭二姑娘襄兒。本在武敦儒來到襄陽之前,郭襄就已從姐姐口中得以驚聞其行,心慕其事,少女情懷已滿懷期待。且武敦儒也沒有讓她失望,遍邀群豪至大校場祝壽,三件賀禮震撼天下,與楊過聯袂獻禮,一襲如雪長衣洒然現身更是令二姑娘心慕不已,滿腹少女情懷已然寄托於這位特立獨行的大武哥身上。
只是襄陽情勢太急,武敦儒雖在襄陽留了近月,但郭襄卻也沒有機會與他說話,更不要說二人獨處了,故此二姑娘心中實是有些失落。好不容易等到襄陽事了,蒙軍退去,可武敦儒現又告辭回返福州,再與他見面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滿腹心事更無處傾述,如此一來郭襄如何能不心覺蕭索?如何能不珠淚盈眶?
眼看那長衣如雪的身影就要轉過山角,忽在白影後面有一個淡紫色的身影回過頭來,向山腰眾人擺手大喊道:「襄兒妹子,你有時間一定要來福州找姐姐喝酒呀!到福州一打聽就能找到武府,我在家裡準備好美酒等著你!」確實慕容雪兒脆聲叫到。
神情一變,郭襄歡喜的揮手回道:「知道了,雪姐姐你一定等著我,我一定會去福州找你的!」
「知道了,一言為定,我在福州等你。」那清脆的聲音又傳了回來,身影卻已轉過了山角。
不期然郭襄的神情已不再傷懷,雖然剛有兩行珠淚滑落臉頰,但那秀美的臉上卻已換上歡喜之色。
後記:一十三載後,忽必烈繼蒙古大汗位,率二十萬大軍再度南侵,襄陽苦守不支,終至城破。城破之際郭靖本可攜妻子兒女先行退走,偏偏郭靖古板興趣大發,決意死戰以身殉城。黃蓉及兒女弟子等一眾無法,只得捨命相從,準備陪郭靖一道困守孤城死戰沙場。恰於此時武敦儒與楊過卻忽然潛入襄陽,勸郭靖突圍,郭靖心尚不甘,不肯突圍。武敦儒大怒,高聲怒斥郭靖好名,為求一己完人之名,竟以妻子兒女的一眾性命盡數陪殉,真是愚不可及,甚至……
郭靖大悟,終省妻兒待己之深情,當即不再固執,帶妻子兒女一家人隨武敦儒楊過殺開血路奪城而去,得隨武楊二人同來的千餘豪傑接應,一路徑歸福州去了。經年後至宋滅,忽必烈定都燕京,立國號為元,卻有武逸翰起七萬精兵於台灣,自號「漢軍」,使樓船百艘,戰艦千條,三個月攻下福建,再以福建為基,招兵買馬廣納英傑,與元爭戰有年,逐鹿中原。
而郭靖經襄陽一戰後仍不捨為國為民之志,漢軍起兵後便於妻兒再領一軍,重現當年金刀駙馬之雄風,與元軍爭雄於沙場。郭二小姐襄兒更是終身未嫁,與那同時終身未嫁的慕容雪兒隨在武敦儒的身邊,終二女一生再未離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