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之武敦儒大傳 第四卷 四十一 事消
    「不可……」見邱處機真的橫劍自刎,場中也不知都是誰人,竟都同聲大喝不可。更有「噗噗」兩聲破空風響,又是「鏗」的一聲劍鳴,邱處機的左臂與長劍竟同都一顫,隨之長劍再度脫手落地,他的左臂也如那右臂一般,低低垂落到身側。

    人影一晃,郭靖急急衝到邱處機身前,顫聲說道:「邱真人此舉萬萬使不得,若讓您在弟子門前橫劍自刎,那弟子還有何顏面立於天地之間?只好也陪真人一道舉掌自斃,以贖弟子的罪過了。」

    「阿彌陀佛!身為習武之人,與人比試哪有不敗之人?若一時失手就都要刎劍自盡,怕是連老衲與藥兄也活不到今日了。邱道長不可再行這意氣之舉,也免得陷郭大俠於不義。」一燈大師喧了一聲佛號,緩緩說道。

    郭靖與一燈大師這一先後開口,那余等眾人自也是紛紛出言勸解,如朱子柳等人,如全真教等人,都紛紛上前,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解邱處機。

    李志常更搶上前跪倒邱處機的身前,連連頓首顫聲叫道:「師尊萬萬不可如此,您若在此自盡,讓志常回去如何向王真人郝真人等諸位師長交代呀?您萬不能……」

    長長歎了口氣,邱處機抬起頭來,先向一燈大師微一躬身,又轉臉向楊過點了點頭,肅聲道:「多謝一燈前輩與楊少俠仗義相阻,邱處機這裡多謝了。」

    而見得邱處機向自己二人道謝,一燈大師便微笑頜首,楊過卻是點了點頭。兩人都沒有回話。卻是適才在那邱處機抬劍自盡時。是一燈大師與楊過雙雙出手,一陽指與彈指神通分別隔空打在了邱處機的左臂與長劍上,才阻止了邱處機自盡之舉。

    一燈大師是出於慈悲之心。不忍看著邱處機自盡,才以一陽指隔空出手。楊過卻是替武敦儒著想,不想讓武敦儒與全真教結下深仇,故此才出手相救。畢竟要認真說起來,武敦儒之所以與全真教結怨,源頭還在於當年的英雄大會武敦儒替楊過出頭才引發的,所以楊過必須要出手阻止,倒不是為了別事。

    再看邱處機,他謝過那一燈與楊過後,又再轉過臉來。肅容看著郭靖,沉聲道:「靖兒,你與一燈前輩所言都是正理,我心中也都清楚,想當初我還曾以同樣的話勸慰過郝大通師弟。但今日之事不同,我邱處機縱橫一世,武功高低暫且不說,但絕沒有言出不踐之時。難道到了今時。為了這條區區性命,竟要毀去我邱處機的一世聲名嗎?這絕對不能,靖兒你就不要再攔我了,還有志常你們也不要攔我,全真教重信重諾的聲望,還有邱處機的一世聲名,絕不能毀在今日,毀在我手。」

    一席話畢,邱處機再度緩緩抬起左臂,便要舉掌向前額拍下。抬掌自盡。而見邱處機講的如此堅決,那郭靖與李志常等人也都知他心意已決,就是攔得了一時也攔不住一世,實是再無法相勸了,只得紛紛急聲大叫真人師尊,卻是不敢再度攔阻。

    邱初機堅持要舉掌自盡,那對面的黃藥師與武敦儒等人卻都是聲色不動,只管沉靜地看著邱處機施為,無絲毫的勸阻之意。其實認真說起來黃藥師與武敦儒也無心要取邱處機的性命。他們只想讓這暴躁的老道受個教訓,讓他知道厲害就行了。

    可這邱處機的性子老而彌堅,落敗之後定要履行諾言自盡,眾人攔都攔他不住,黃藥師與武敦儒自是靜觀其變,聲色不動,更不準備阻攔,否則豈不是表示他們二人怕了全真教?怕邱處機死後全真教向自己來尋仇。似這等事情,以黃藥師和武敦儒的性子哪裡肯讓人誤會?

    眼見邱處機的左掌已高舉過頭,就要一掌拍下,忽然從街口那邊卻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就聽他大喝道:「是哪一個這麼大膽?竟然要毀我全真教的名望?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有種站出來跟我比劃比劃。」

    忽聽得這個聲音,在場眾人中有許多人頓時就是大為驚喜,連一燈大師也都滿面欣然,連喧阿彌陀佛,暗思此人一到,今日之局定能化解無疑。

    郭靖更是猛抬起頭向街口那邊看去,驚喜大叫道:「是周大哥嗎?您來得正好,邱真人正要自盡呢!您快來勸勸他。」

    「來了來了,我說傻兄弟呀,你的嗓門就不能小點嗎?震的我耳朵都快聾了。」隨著這個略帶戲謔的聲音,一道灰影突兀出現在街口,晃了幾晃瞬息已到了眾人近前。

    就見這來人一身灰色長袍,白鬚白髮,紅潤圓圓的臉龐上似帶有幾分童趣,到得眾人近前就縱聲大笑道:「哈哈,好多人,好熱鬧,我就知道這回不會來錯,果然這裡熱鬧無比。咦?黃老邪也在,你還沒死呢?不錯不錯,還有楊兄弟武兄弟,你們都圍在門口幹什麼呢?是不是有什麼好玩的?讓我也來湊湊熱鬧。」

    沒等眾人回話,他的目光卻又轉到了一燈大師的身上,神情頓時便是一懈,隨之抬手撓了撓頭,略有點不自在地招呼道:「段皇爺也在呀!你還好吧!」

    到得此時,來人的身份自是不用再多說了,來的不正是那老頑童周伯通還有誰人?

    見老頑童這一通辟里啪啦的話終被一燈大師嚇止住了,眾人便都是會心一笑,黃藥師淡淡道:「我死不了,倒是伯通你,十餘年不見怎麼還是頑性不改?開口就沒有好話!罷了,我也懶得與你計較,正好敦儒帶過來一些好酒,等閒下來我陪你好生暢飲一番。」

    一燈大師也微笑點了點頭,言道:「伯通來的正是時候,剛好邱道長出了些事情。你來了也正好勸慰勸慰他。」

    待黃藥師與一燈大師同周伯通招呼過後。那郭靖與耶律齊便又雙雙上前,一個叫周大哥一個叫師尊,齊齊給周伯通施禮。自然耶律齊是要上前跪倒,大禮參拜恩師。余等眾人也都紛紛與老頑童打著招呼,種種客氣寒暄的言語也就不再細表了。

    周伯通到了,邱處機自要帶著李志常等人上前見禮,至於自盡之事卻要等拜見過師叔再說了。

    「欣見周師叔清健如昔,處機心中甚是歡喜,這裡就攜全真弟子給師叔見禮了。」邱處機上前幾步,帶著李志常等四名道士齊齊給周伯通見禮。

    自然那四名道士是全都拜到在地,自報己名大禮參拜。而邱處機卻只是抬手躬身,深施一禮。畢竟他的年紀不小了,總是跪來跪去的也不好看。

    哈哈一笑,周伯通抬手捋了捋胸前飄灑的鬍鬚,擺手笑道:「好好,孩兒們都起來吧!」

    原本抬手捋鬚這個動作正適合如老頑童這把年紀的長輩所為,但不知為何,這個動作由老頑童身上做了出來,看上去偏偏就極為滑稽。惹得眾人齊齊發笑。

    邱處機與李志常等全真道士又分別道是謝過師叔與師叔祖,便都站起身來,與耶律齊站到了一處。

    向郭靖點了點頭,周伯通笑問道:「我說傻兄弟,你剛才不是說有人要自殺嗎?是哪一個啊?他為什麼要自殺?」

    沒等郭靖回話,那一邊的黃蓉卻嗔聲接口道:「老頑童,你是不是又想鴛鴦織就欲雙飛了?什麼傻兄弟?兄弟就兄弟,幹嘛非要添一個傻字不可?是不是要我去找那鴛鴦……」

    「行行行行,好蓉兒你不要再說了,算我怕了你行不行?不叫傻兄弟了。就叫兄弟,這總可以了吧?」老頑童生平最怕的之人除了那瑛姑與一燈大師外,就要屬這個刁鑽古怪的弟媳婦了,故此一聽她如此說法,立時就拱手求饒。

    嫣然一笑,黃蓉輕笑道:「這還差不多,若是再讓我聽到你那麼稱呼靖哥,我非把你的老底子給揭出來。」

    「不會不會,我再也不這麼稱呼郭靖這傻……哦!是我兄弟了。你就放心好了。」老頑童又連聲說道,對黃蓉他可是怕到了極點。

    點了點頭,黃蓉又是一笑,便不再多言,讓他們弟兄說話。

    鬆了口氣,見黃蓉終於不再開口了,老頑童總算鬆了口氣,便轉頭向郭靖問道:「兄弟,你剛才說是誰要自殺?」

    「是……」郭靖剛想回答,可是看了看站在周伯通身後的邱處機,卻又嚥了回去。

    上前兩步,站到周伯通的身側,邱處機恭聲道:「回師叔,郭大俠說的是處機,是處機要自盡。」

    原本邱處機因為與郭嘯天,也就郭靖父親的關係,一直都稱呼郭靖為靖兒。但眼下站在面前的卻是與郭靖拜了把子的自己師叔,所以邱處機只得改口,稱呼一聲郭大俠,否則就顯得對師叔太不恭敬了。

    「哦?是你要自殺?自殺很有趣嗎?還是你活夠了?不然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自殺?你且說個道理來我聽聽。」周伯通腦袋一偏,奇怪的看著邱處機問到。

    「處機無能,與人動手比武一招就被人敗下,故此要履行諾言橫劍自刎。」邱處機躬身回到。

    「什麼?你一招就被人打敗了,所以要自殺?你的武功也不算太弱呀!誰有這麼大的本事一招就把你打敗了?」周伯通疑惑的問著,目光卻已向場中眾人逐次掃去。

    「段皇爺?不會不會,段皇爺不會與你動手。黃老邪,是你對吧?只有你才有本事一招把我的師侄打敗。黃老邪你好不要臉,竟然欺負起了後生小輩,來來來,我來陪你過兩招,不要盡欺負小輩。」周伯通一邊看著,一邊口中不住的念叨,待目光轉到黃藥師的身上時,心中就認定了是黃藥師所為,當下便跳腳大叫到。

    可黃藥師知道周伯通的脾氣。故此聽得他指責自己不要臉。欺負後輩的這些話後,卻也沒有惱怒,更沒有上前與他動手。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回話。

    黃藥師不屑解釋,邱處機卻不能任師叔如此胡猜,連忙又說道:「周師叔您誤會了,處機並不敗在黃島主的手中,而是……是敗在武……武敦儒少俠手中。」

    躊躇地說完這句話,邱處機便垂首恭立,準備接著師叔的訓斥。其實也不能說是訓斥,只不過邱處機深知自己這位師叔的性子,他這一生對武功一道最是好勝。從來不肯服人,眼下聽見自己一招就敗在武敦儒這等後生晚輩手中,指不定就要說上兩句,指說自己的武功練不到家等等言語,故此便垂首恭聽。

    不想邱處機的這番揣度卻是錯了,聽得邱處機的話後,周伯通並沒有說他什麼,而是把目光轉到了武敦儒的身上。點頭笑道:「原來你是敗在武兄弟的手上,這就難怪了。武兄弟,看來幾年沒見,你的武功又是大有進境了,找個機會我們再比劃比劃怎麼樣?」

    微微一笑,武敦儒道:「進境確是有了一些,但還未必能是你老頑童的對手,當然你若還有興致,找個機會我就再陪你玩玩好了。」

    哈哈大笑,周伯通笑道:「好好好。說話算數,就這麼說定了。過幾天武兄弟你定要再陪我打上一場,不許賴皮。」

    武敦儒又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再言。

    「行了,既然你是敗在了武兄弟的手上,倒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情,三年前我們就比試過了,打了個平手,你自然不是他的對手。輸就輸了吧!什麼自殺的事情就算了。不要再提了。」老頑童又與邱處機說道。

    而聽得老頑童的話後,邱處機與幾位全真道士卻都是大吃一驚,忙急聲問道:「周師叔,您三年前就與武……武少俠比試過了?還以平局告終?」

    點了點頭,老頑童道:「是呀,三年前我們比了兩百多招,我功力要比他深厚一點,他的招式卻比我精妙一些,打了半天誰也奈何不了誰,就算是個平手了。所以說你輸在武兄弟的手上不算丟人,自殺的話就不要再提了,就這麼算了!」

    「原來如此……」邱處機低聲念了一句,一臉地悵然若失,但隨即他又抬起頭來,肅聲言道:「雖然聽了師叔的話後,處機知道自己敗的不算冤枉。但自盡一事處機還是要為地,萬不能言而無信,就請師叔恕罪吧!」

    「什麼?你還要自殺?」周伯通高聲問到。

    「正是。」邱處機堅決的回到。

    「你……你這牛鼻子怎麼如此之倔呢?你許下了什麼諾言?是不是武兄弟和你定好了,誰敗誰就要自殺?」老頑童氣的抓耳撓腮,急聲喝問到。

    「倒是沒有,武少俠只說他若敗了就任我全真教處置,倒是沒說我們敗了就要自盡,自盡之言是處機自己許下的。」邱處機一邊回想,一邊慢慢說道。

    「這不就結了,武兄弟,你想要這牛鼻子自殺嗎?」老頑童高聲向武敦儒問到。

    淡然一笑,武敦儒道:「他自不自殺與我何干?我為何要想他去自盡?」

    「嗯!就是這話,那他說敗了就自殺的話,武兄弟你又和他定下賭約了嗎?」老頑童繼續問到。

    搖了搖頭,武敦儒淡淡道:「沒有,全是他自說自話,我可沒有和他定什麼賭約。」

    「你聽見了,什麼話都是你自己說的,人家可沒有與你定約。還自什麼殺?就聽我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提了,否則你這牛鼻子就是不聽師叔的訓導,就是……就是忤逆妄上,你記住沒有?」周伯通沒有好氣的高聲叫到。

    「這……」邱處機還要再說,可見那周伯通雙眼瞪得堪比牛眼,直直在瞪著自己,卻是沒敢再辯。想了再想終是低聲答道:「處機記下了,謹尊師叔訓導,這件事到此為止,不再提起。」

    「嗯,這才對嘛!活的好好地自什麼殺?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還都沒有活夠,你才這點年紀更不能自殺了。行了,我說兄弟,還有什麼事要我來幫忙嗎?儘管說,今天無論什麼麻煩大哥都替你做主解決了,你就儘管講出來。」老頑童把頭一仰,拍著胸膛得意的包攬到。

    而見邱處機終是被老頑童壓了下來,不再吵著自殺,那一燈郭靖等人也全都鬆了口氣,面上都現出欣然的笑意,總算是平息了這件麻煩。至於老頑童話中的語病自然沒有人會去追究,其實邱處機的年紀並不差老頑童的多少,哪裡還是什麼這點年紀?

    郭靖欣然道:「多謝周大哥,但眼下已再沒什麼麻煩,就不勞大哥費心了。大哥還是先往裡面請,等著齊兒芙兒給你行禮敬酒吧!今天可是他們大喜的日子。」

    「對啊!今天還是我徒弟大婚的日子,我還要等著喝這杯喜酒呢!走走走黃老邪,我們進去喝酒,看我徒弟大婚。」周伯通一拍腦門,大聲招呼到。

    黃藥師微微一笑,答道:「好,進去喝酒,楊過小友,敦儒,我們都進去,外邊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處置吧!」

    言罷黃藥師當先抬步,武敦儒與楊過等人隨在身側,一行人洒然然就進了郭府,對邱處機等人與那久未言聲的柯鎮惡看也沒再看一眼,留給了郭靖去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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