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儒這裡就與諸位告辭了。」說完話武敦儒又與眾人環施一禮,轉與李莫愁便往冰窟走去。
「敦儒,你這次不會又要給我們來個不辭而別吧?」黃蓉忽然在後面問道。
回頭一笑,武敦儒道:「不會,這次敦儒要走時定與諸位尊長以及各位兄妹先行告辭,師娘儘管放心。」這句話講完,武敦儒又回過頭去,與李莫愁走到冰窟的入口,先後下去潛入水中,回崖頂去了。
看著武敦儒與李莫愁二人離開,眾人一時間卻也都楞楞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心中各有所思。
「阿彌陀佛!蓉兒,你聰明機智天下無雙,不知可否替老衲稍解心中疑惑?」一燈大師口喧一聲佛號說道。
秀眉緊皺,黃蓉道:「我知大師所想何事,只不過我也有著與大師一樣的疑惑,也還沒想清楚。」
朱子柳在旁邊接口問道:「郭夫人,難道你到現在還不能肯定嗎?」
微微搖頭,黃蓉道:「不能,這件事太過離奇,我最多只有七成的把握。」
朱子柳道:「我卻不同,我現在基本已經可以斷定了,這件事多半就是他有意所為。」
「師弟,郭夫人,你們兩個到底在打什麼啞謎?怎麼我都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武三通在一旁聽了幾句,但卻怎麼也沒聽懂黃蓉與朱子柳在說什麼,忍不住插言問道。
搖頭苦笑,朱子轉臉與武三通說道:「師哥,你這個兒子真的很了不得!行事莫測高深。我都不知該說他厲害。還是說他可怕了。」
雙目圓睜,武三通看著朱子柳奇怪地問道:「師弟,那個畜生不是給你下了什麼迷魂藥吧?什麼亂七八糟的?還高深莫測?我看他是胡作非為。還可怕?他能有什麼可怕的?」
又是一聲苦笑。朱子柳道:「師哥,你還沒有看明白嗎?楊兄弟跳崖……」
「朱大叔!」忽然楊過在旁邊叫了朱子柳一聲,說道:「還請諸位見諒,龍兒身中之毒發作時日已近,我心中實在有些擔心,故此想早些與龍兒出去召集玉蜂,這裡與各位告罪一聲,就先不陪著諸位了,諸位盡可在此處再賞玩一番,我與龍兒去去就來。」
黃蓉道:「不必了。過兒所言甚是,給龍姑娘驅毒一事還是要早做準備才好,我們下來的時間也不短了,也一同回去吧!不然耶律少俠與芙兒他們只怕要等得急了。」
眾人點了點頭,當下便同往冰窟走去,要返回崖上。黃蓉又轉頭大聲喊道:「老頑童,我們要上去了,你和我們一起走嗎?」
那老頑童此時正在這花園之中四處亂串。玩的正是高興,聽到黃蓉的問話就隨便揮了揮手,大叫道:「你們先走吧!這地方有許多冰洞,很有趣很漂亮,我要挨個進去看看。」
一燈大師笑道:「無妨,伯通天性就是如此,他喜歡就讓他在這裡玩吧!我們走我們的,不用管他。」
眾人也是一笑,對於老頑童在場眾人卻都是深有好感,這些人無論是年齡大小還是輩分高低。對老頑童的天真爛漫都是頗覺有趣。說話已經走到了冰窟入口,眾人便魚貫下去,順著通道潛入水中,往來路返回。
不消多說,時間不大眾人便已回到潭邊,攀著繩索先後上的山頂。黃蓉是第一個上來,一到崖頂那郭芙與耶律齊幾人人便急忙圍到她的身邊,郭芙問道:「娘,剛才大武哥上來時說你們已經找到了楊過與龍姑娘。是真的嗎?」
黃蓉點了點頭,回道:「是真的,過兒與龍姑娘立刻就要上來,這次幸好他們無事,否則這件事情芙兒你要負有很大的責任,待他們上來芙兒你過去給他們好生賠個禮。」
遲疑了一下,郭芙點了點頭,說道:「好吧!」
黃蓉又問道:「敦儒與李莫愁呢?他們是不是又回草棚去了?」
武修文在一旁回道:「應該是吧?大哥沒說要走,只是與李莫愁一同下山去了。」
黃蓉點了點頭,沒有再什麼。
工夫不大,眾人已經一一攀繩上來,楊過與小龍女卻是最後才上來。
見他二人上來,郭芙先是回頭看了母親一眼,而後才躊躇著挪步走到楊龍二人的身前,低頭勉強施了一禮,遲疑著說道:「楊……楊大哥,龍姑娘,真是對不起了,都怪我一時鹵莽,害得你們……」
此時知道小龍女有救,楊過的心情早已是大好,見郭芙有些為難便大度的擺了擺手,言道:「罷了,郭小姐你也不是有心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誰也不要再提。諸位,我與龍兒就先走一步了。」說完他與小龍女就往山下行去。
「楊大哥,我們陪你一起去找玉蜂。」陸無雙在後面說道,與程英在後面追了上來。
楊過與小龍女停步等了她們一下,隨即四個人便並肩下山去了。他們走了,一燈黃蓉等人自然也不會留在山頂,便也隨即下山返回谷中,而這其中卻有一個人望著楊過幾人下山的背影暗自垂淚。此人正是那公孫綠萼,眼見楊過與小龍女生死不渝,她自知心中情絲已是無望,故此暗自心酸落淚。
再說那楊過幾人,他們四人一路下得山來,依著老頑童所說的山谷方向便尋了過去,幾個人邊走邊找,忽而陸無雙出言問道:「楊大哥,適才在谷下朱大叔要與武大叔說起那武酬武敦儒的事情,被你將他的話打斷,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朱大叔要說什麼?」
楊過一楞,而後回問道:「為何這麼問?」
陸無雙道:「我就是有這種感覺。覺得你一定是知道朱大叔要說什麼。所以就故意不讓朱大叔把話說完,我說的對不對?」
頓了一下,楊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過了片刻才又緩緩回道:「我確實是猜出了朱大叔要說什麼,不過這話讓朱大叔說出來也是有害無益,倒不如不說,各自心中明白也就是了。」
這次陸無雙沒有開口,倒是程英接口說道:「楊大哥,朱大叔的意思是不是想說你跳下懸崖是武……武大哥有意所為?」
苦笑一聲,楊過點了點頭道:「是地,其實何止是我跳崖之事,就是龍兒的驅毒辦法,我都懷疑敦儒兄是早……」話到這裡。楊過又搖了搖頭,不再繼續說下去。
「早什麼?楊大哥你把話說完嘛!你是不是懷疑武敦儒所說的辦法不實?難道他想害楊大嫂?」陸無雙驚異的叫到。
「這倒沒有,敦儒兄這個人雖然是古怪了一些,但他還不至用這種手段來害龍兒。況且不用他害,只要他不告訴我們驅毒的辦法,龍兒再過幾日同樣是……我只是想不通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楊過解釋到。
點了點頭,陸無雙道:「是我想岔了,不過武敦儒這個人確實是古怪的很。我看這天下再找不出幾個人像他這麼奇怪的了。」
楊過一笑,沒有再說什麼,一行人便繼續尋找起老頑童所說的那個山谷來。
其實楊過心中何止是這點問題的疑惑?他對武敦儒的疑惑遠要比這些還要大的多。楊過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在這絕情谷乃至於整個武林,真正能與他在心計上較量的也沒有幾人,只有一個黃蓉能壓他一籌,或許還有一個東邪也可以,餘者就如朱子柳之輩也都不是他的對手。
自然現在還有一個武敦儒,不過武敦儒與以上四人相比較下來,在心計上他還真不見得就是以上四個人的對手。只是武敦儒對這個世界的先機要多掌握了一些。再者後世那爆炸的咨詢也幫了武敦儒的大忙,論眼界的開闊武敦儒卻是遠遠將以上四人拋在了後面。畢竟這四個人的視野以及思維觀念無論如何也不能與他做比較地,正是憑藉著這些武敦儒才能將黃蓉等人搞的直是摸不著頭腦。
不過在目前來說,黃蓉楊過與朱子柳三人,對於武敦儒的作為卻都已經同樣心生一種懷疑。自武敦儒適時來到絕情谷以後,首先是及時出手救下公孫綠萼,再設法讓老頑童去救下天竺神僧,而後又解李莫愁的情花之毒,激楊過跳下斷腸危崖。以及述奇方療治小龍女中的無解之毒,如此種種樁樁件件。只需仔細想想這些事情的背後卻都有武敦儒的影子,或間接或直接都與他脫不了關係,那黃蓉三人都是聰明絕頂之輩,甚至黃蓉與楊過更是罕有的人中龍鳳,讓他們如何能不心中生疑?
只是這些事情雖然古怪,但卻大多都是與眾人有利,除了一個李莫愁外別的事情到最後時卻都是與眾人有利,故此黃蓉三人也不好多做追究。更何況楊過現在對武敦儒雖然有些懷疑,但同時卻也對他心中感激,若是小龍女真能獲救,那麼別的事情楊過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中,所以在花園之中楊過才刻意去打斷朱子柳的話,不讓他繼續講出,以免影響到眾人對武敦儒的觀感。
但楊過這麼做,並不表示他們幾人就已放棄了心中懷疑,只是他們暫時還想不出什麼辦法來搞清楚這些事情,若是真有機會,他們還是要探究其中的玄機。
時日飛快,不覺間又是三日過去了,這日天色近午,在武敦儒與李莫愁所居草棚之前,卻又來了許多客人。一燈黃蓉等尊長輩的都到了,郭芙與耶律齊等小一輩的也都來了,甚至已在崖下深潭中居住驅毒的楊過與小龍女也來了,更不用說程英與陸無雙姐妹了,總之這絕谷中的所有人一個不拉全都到了。
自聽到第一聲腳步聲傳來,武敦儒便自草棚中迎了出來,恰逢此時他剛助李莫愁驅毒調息完畢,兩個人便一同走了出來。一到外邊,還真把武敦儒搞的一楞,隨即迎上兩步朗聲笑道:「呵呵,這可真是棚壁生輝了,難道又發生了什麼大事?怎麼諸位尊長與各位兄妹一個不少全都到我這連陋室也稱不上的草棚中來了?敦儒這裡與諸位見禮了。」說完他微微躬身與眾人施了一禮。
見武敦儒給自己等人施禮,尊長一輩的幾人便都點了點頭,而小一輩的卻紛紛還禮。只有那武三通看到武敦儒與李莫愁一同出來,神色間頓時便是滿面不豫。不過武敦儒現在心中對他也頗為厭煩,故此也沒有去理會於他,直當他是空氣也就是了。
楊過上前兩步,與武敦儒笑道:「大事倒是沒有,只不過聽說武兄今天要與老頑童比武,這幾日來老頑童一直與我們宣揚此事,故此大家就都過來觀摩一下。」
拍了拍自己額頭,武敦儒醒悟笑道:「可不正有此約嗎?楊兄一說我才記起,否則還真要給忘記了。不過我與老頑童只是約好要試驗一下我新學的一門武功,尚不至於把諸位尊長以及兄妹全都引過來吧?」
黃蓉一旁接道:「怎不至於?敦儒你行事特立獨奇,這個大家都已經有了一些瞭解。不過你的武功除了朱師兄曾經見過外,我們卻都是不知其詳,難得今日你要與老頑童動手比試,怎不讓我們大家好奇心動?前來觀戰?就是我這個名義上還算你師娘的人,也都罕有見你出手,都不知道你如今武功的深淺如何呢!」
又是一笑,武敦儒又躬身與黃蓉微施一禮,言道:「罪過罪過,這倒是敦儒的罪過了,實不知師娘如此關切敦儒的武功進境,若早知此事敦儒盡可專門給師娘演示一番,怎還勞煩師娘特意前來觀戰?」
擺了擺手,黃蓉笑道:「罷了,如今你的心思是七竅八孔,讓你專門給我演示,還不知道你會在其中動什麼手腳呢?我還是自己來看比較把握一些。」
這句話說完,黃蓉又微笑看了武敦儒一眼,恰好武敦儒也抬眼向她看去,師徒二人四目一對,卻同聲笑了起來,頗有些默契於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