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武敦儒的神情愈發的不對,朱子柳便忙抬步行到了他與武三通之間,一笑言道:「敦儒,我看你這草棚搭的也不怎麼樣嘛?似乎一陣風就能把它吹倒,這能住人嗎?」
公孫綠萼也在一旁接口說道:「是啊!武大哥你是我絕情谷的客人,又對綠萼有援手之恩,別的事情綠萼幫不了什麼忙,但至少武大哥在谷中住處還是有的,怎能讓你在這裡搭建草棚呢?武大哥還是隨我到谷中客房歇息吧!」
見朱子柳與公孫綠萼都出來打岔,武三通也把目光移到了一邊,武敦儒也就沒有再去理他,將臉上的神情放緩下來,轉頭回道:「倒讓師叔見笑了,敦儒打草棚的手藝確實不怎麼樣,不過這谷中四季如春,在這裡湊合幾日倒也無甚大礙。還要多謝綠萼姑娘的好意,敦儒心領了,但客房卻是不必了,我留在這裡也是為了方便替李莫愁尋找解藥。倒是有件事要麻煩姑娘一下,不知這幾日姑娘能否安排人給我送些吃的東西?有勞了。」
連忙點頭,公孫綠萼回道:「這點小事自然沒有問題,綠萼回去以後馬上安排。」
「嗯!天色不早了,我還要搭建草棚,就不和姑娘多說了,綠萼姑娘與幾位尊長也早點回谷中休息吧!」武敦儒說道。
再看了一眼武敦儒搭建的草房,公孫綠萼也沒有再說什麼,又給武敦儒施了一禮,便與一燈師徒幾人轉身往谷中去了。
再說武三通,從移開目光開始,他就一直看著別處。再沒有回頭看上武敦儒一眼。武三通倒也不是畏懼自己的兒子。只是現在他對武敦儒的秉性已有了幾分瞭解,他也察覺到方才武敦儒對自己的不耐煩。武三通是怕武敦儒真被逼的急了再做出什麼大逆不道地舉動,那自己與這個兒子之間恐怕就真要反目成仇了。故此他也沒有再去責罵刺激武敦儒,畢竟他也不想與兒子真地變成仇人。
待公孫綠萼帶著一燈幾人去的遠了,武敦儒卻也吐了一口長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緒,轉過身來繼續搭建他的草棚。其實武敦儒固然是有些任性偏激,但對於別人的處境一般情況之下他還是可以理解可以尊重的,武三通以父親的身份對他加以責罵便是如此,能容忍的他都盡量去容忍。只是凡事都要有個底線,若是過了這個底線,那麼武敦儒就再無法容忍了。以武敦儒本心來說,他也不想對武三通做出什麼過份的舉動,畢竟武三通名義上還是自己的父親。
不過今日注定就是多事的一天,武敦儒這裡草棚還沒搭的怎麼樣?那邊卻又有人來了,老頑童遠遠自山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這邊搭草棚的武敦儒,一路衝了過來大叫道:「武家小娃,我來了。你答應過要和我比武地,可不能說話不算啊?來來來我們現在就比。」
聽到老頑童遠遠大叫,武敦儒連頭也沒回,手中還在以短劍修剪一跟樹枝,隨口答道:「不行,現在我要搭草棚,沒時間和你比武。」
「搭什麼草棚啊?你這小娃屬實奇怪,谷中有這麼多房子,找一間住就是了,還自己動手搭什麼啊?」老頑童站在武敦儒身後。奇怪的問道。
「自己動手搭自有我的道理,總之今天是不能和你比武了,要不你先來幫我搭草棚?我們改天再比。」武敦儒說道。
「不幹,搭草棚有什麼好玩的?我才不幹,總之你答應過要和我比武的,我就要今天和你比試,你不能不講信用,不然我就讓你搭不成草棚。」老頑童說道。
「呵呵,原來老頑童也喜歡趁人之危。我現在有事情要做,就是勉強和你動手比試也是定不心來,這樣的比武你勝了又有什麼意思?」武敦儒一笑說道。
「你胡說,我周伯通和人比武一向是公公平平的,從不趁人之危。那好,既然你說今天定不下心來,那你說什麼時候能定下心來?你說個時間我等你就是了。」被武敦儒拿話一激,老頑童氣的鬍子都翹了起來,大叫道。
「七天吧!七天後的午時我和你在這裡比武,到時候我肯定就能靜下心了。」武敦儒說道。
「好,就七天,這是你說的哦!七天後午時我們在這裡比武,到時候你可再不能賴皮了。」老頑童確認到。
「放心,我決不賴皮。」武敦儒說道。
「那就這麼定了,七天後我來找你,我走了。」老頑童留下這句話,轉身便離開了,眨眼間已經不見了蹤跡。
見把老頑童也打發走了,武敦儒便抓緊時間動手,又過一會便已搭好了兩間草棚。就是挑那些粗長一些的樹枝插在地上,再以草葉彼此纏住綁到一起,僅能遮擋一些陽光,所幸現在正是初春不會下雪下雨,故此有這麼個容身之所武敦儒也就湊合了。
草棚搭好,武敦儒便將那一旁靠在樹上昏迷的李莫愁抱了過來,放進其中一間草棚之中,抬手要給她解開穴道。可他剛要動手,那外邊卻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武敦儒又收回手來走了去出,卻見是那郭芙等一行人走了過來,武敦儒便向他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見武敦儒從簡陋草棚之中出來,這一行人全都有點驚異,郭芙上前兩步,問道:「大武哥,這……這是你搭的草棚嗎?」
武敦儒一笑,回道:「是啊!是我搭的草棚,準備在這住上幾天。」
郭芙一楞,隨即又說道:「大武哥,你看見老頑童了嗎?他說要來找你比武,我們就跟過來看看了。」
武敦儒點頭回道:「老頑童來過了,不過我這兩天有事要辦。所以比武就定在了七天以後。到時候你要是還想看就過來吧!」
郭芙點了點頭,回道:「哦!知道了。大武哥,要不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回谷中去吧!這草棚……」
「不必了。我住在這裡方便一點,天色也不早了,芙妹你們也都回去吧!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武敦儒打斷郭芙的話,又向眾人點了點頭,隨之轉身進了草棚。
見武敦儒轉身進了草棚,郭芙一行人卻也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彼此相互看了看,便都轉身離開,向谷中大廳方向行去。眾人默默走了一會。忽而那耶律齊開口問道:「郭姑娘,這大武兄行事一向是如此……如此任性嗎?」
此時郭芙與耶律齊早都有了情意,聽見意中人向自己詢問,便轉頭向他一笑,而後回道:「你們只看了大武哥今天的表現就覺得他任性了?他更任性的時候你們還沒有看到呢!要是被你們看到大武哥當初在英雄大會上做的事情,你們肯定會更加震驚,那個時候的大武哥才真叫任性呢!」
聽得郭芙如此一說,耶律齊與眾人更是好奇。他們這些人都不經常在武林中走動,與江湖中人接觸地也較少,英雄大會上發生的事除了程英與陸無雙在嘉興聽武敦儒含糊的講過一些外,其餘眾人卻都不知道那一場震驚天下武林的舊事。
當下耶律齊便又問道:「哦?大武兄在英雄大會上還做什麼嗎?若是方便的話,郭姑娘可以對我們講上一講嗎?」
郭芙道:「可以啊!沒什麼不方便的,你們想聽我就給你們講一講好了,當初在……」
郭芙是個直爽鹵莽的性子,所以對眾人講起武敦儒在英雄大會的作為,她更多是出於一種炫耀的心理,就像某個小孩子炫耀自己有個了不起的大哥一樣。並沒有考慮說出這件事會造成什麼影響。
眾人靜靜的聽郭芙詳細講述當日在英雄大會上所發生的諸事,聽著楊過與小龍女在天下英雄面前承認彼此相戀,聽著郭靖將楊過抓起要一掌斃了他,聽著武敦儒出言譏諷郭靖、拔劍砍傷趙志敬、與郭靖力爭倫理、逼郭靖將他逐出門牆等等等等,不覺間眾人已聽得心神俱往,血脈皆張,都把自己代入到武敦儒的角色中去,時而激憤,時而擔心。這麼多人走在一起,除了腳步聲和郭芙說話的聲音,就再沒有別的什麼動靜。
「……正是,武某現在就給你一個交代,老道姑你可看好了。大武哥說完這句話,緊接著就高高舉起右手,狠狠一掌向自己的小腹之上拍去……」郭芙對眾人說道。
「然後呢?接下來怎麼樣?武大哥這一掌拍在自己身上了嗎?」陸無雙早已聽得入神,連自己與郭芙之間的桔梗也都忘記了,急忙向她問道。
「當然拍到了,大武哥這一掌直接就拍在了自己的丹田之上,廢了自己的武功。」見陸無雙向自己追問,郭芙卻是頗為得意,微微向她瞪了一眼,隨之又說道。
「啊?……他真的廢了自己武功?」聽到郭芙的回答,那耶律燕與完顏萍兩女頓時就接連驚呼到。
搖了搖頭,耶律齊緩緩道:「了不得,真地了不得,這位大武兄的作為著實是有些驚世駭俗,令人無法預以置評。若是與他比起來,我等之輩所為的一些俠義舉動,相較之下就顯得太過平淡了些。如此說來大武兄不但是任性,而且還偏激的很,不過在大武兄敢作敢為這一點上,我卻是極為佩服的,若是換成我處於大武兄的那個位置,我是絕對沒有勇氣似他那麼做的。或許楊兄可以,嗯!楊兄一定可以,在這個問題上楊兄的膽量絕不會比武兄稍弱。呵呵,他們兩人的秉性卻還真的有些相似。」
耶律齊在這裡對武敦儒的膽量搖頭驚歎不已,而那邊幾個女子更是聽的心神俱動,遙想當日武敦儒在英雄大會上憤而不平,與郭靖以及全場千百位英雄力爭論理,最後更是自廢武功,以給全真教一個交代,那是何等的膽量?何等的霸道?一時間眾女竟是有些癡了。
尤其那程英與陸無雙兩女,她們二人一心癡戀楊過,倒有一大半是被楊過身上那股子孤傲不羈的氣質所吸引,當然楊過的專一重情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本以為楊過的偏激孤傲已是天下無雙,不想這裡竟然還有個武敦儒,張狂任性處較之楊過也不見得會遜色多少,實在是令她姐妹二人極感意外,對這武敦儒也不由得更有了幾分好奇之心,心中都在想這武敦儒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行人又走了一會,眼見前面已經到了絕情谷的大廳,陸無雙忽又出口問道:「郭姑娘,你說武大哥在英雄大會上已經廢了自己的武功,那他後來是怎麼恢復的呢?我看他現在的武功似乎比我們都要高出許多啊?」
再看了陸無雙一眼,郭芙回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大武哥曾經說過一次,他是無意中在一個山洞裡得到了一門絕頂的內功心法,而後才恢復了武功。還有,他還不知從哪學來一套絕頂的劍法,說是共有九式,可破盡天下武功。方纔我們在山頂和李莫愁相鬥時,我和小武哥用的就是大武哥傳給我們三式劍法中的破劍式。據爹爹講,這破劍式若是能領悟到七分火候,那天下的劍法就都可破解,無一是破劍式的對手,不過我和小武現在還領悟的不到三分火候,但對付李莫愁的時候是什麼威力你們也看到了,很厲害吧?」
耶律齊點了點頭,接口道:「郭姑娘所言不差,這破劍式確實厲害,你們與李莫愁斗時我一直在旁邊看著,似乎你與小武兄劍劍都針對李莫愁招數間的破綻而去,確實了得。」
聽到耶律齊誇讚自己,郭芙更是一臉的得意,轉臉又向他明艷一笑。而陸無雙卻沒有再說什麼,她與程英都在想著同一件事,就是幾月前兩人在嘉興畫舫上發生的事。那個時候的武敦儒似乎還沒有恢復武功,而他與李莫愁更是在那時談到的交易,隱約間兩人已經察覺到其中的一些奧妙了,那個交易與武敦儒恢復的武功應該會有些牽連或者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