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頑童一聽天竺和尚乃是一燈大師的師弟,頓時便急切起來,留下一句話就急急往後邊丹房尋找天竺和尚救人去了。見一燈大師對老頑童竟有如此神效,武敦儒不由得暗自一笑,轉身往石屋大廳之中去了。
武敦儒一進大廳,就見那綠衣女子已被高瘦男子舉在空中,眼中儘是柔情的望著楊過,口中低喚「楊郎」。一見那女子如此表情,武敦儒便知不好,也顧不上別事,腳下急踩凌波微步,身形接連閃了幾閃,晃了幾晃,已然突兀出現在高瘦男子的身前,抬指往男子雙眼插去。
這高瘦男子正是絕情谷谷主公孫止,他為了奪那半枚絕情丹去討李莫愁的歡心,竟然連父女之情也都不顧了,扣住女兒公孫綠萼的脈門擋在自己身前,以公孫綠萼的安危來逼迫楊過黃蓉等人讓路。不想他正將楊過等人逼的連連後退時,眼前卻突兀出現一人,與自己貼的極近,相隔不過尺許,出手如電直取自己雙目,情急之下公孫止回臂就擋。
公孫止原是以左臂舉著女兒四面環轉威逼眾人,右手持著長劍護身。此時敵人來勢太疾,他右手持劍已然回轉不及,當下左手一鬆,手臂下落便來格擋。如此一來那公孫綠萼沒人抓著,自然便自空中摔落下來。
見公孫止回臂格擋,武敦儒卻也沒有與他糾纏,腳步再晃退後兩步,恰好伸臂把摔落的公孫綠萼接住,身形一陣飄忽已經退到了黃蓉身邊,將公孫綠萼輕輕放下。隨口言道:「姑娘要小心些才是。有些人天性陰狠,他們是不會顧念什麼親情的。」
公孫綠萼方才心緒激動之下已經把頭往父親的劍上撞去,不想突然間卻又得救。瞬息間變化實在太快,她卻沒有反應過來,只是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裡發愣。
「敦儒!你也來了?」黃蓉驚喜地叫到。
原來武敦儒這一連串地動作太快,眾人只見一道白色身影東進西退,飄閃如電,兔起鷂落間已將公孫綠萼救出,至於來人是誰他們還真沒看清楚,直到這會武敦儒開口說話,黃蓉等人才將他認出。
轉過身形施了一禮,武敦儒回道:「正是敦儒。弟子見過師娘。」接著武敦儒又走到一旁的武三通面前,深深一禮施了下去,口中道:「敦儒見過父親。」
「嗯!你也過來了!」武三通板著臉說道。其實在這裡又看到已經三個多月沒見的大兒子,武三通心中實是極為歡喜,只是他還有點氣武敦儒前次在襄陽不告而別,故此便強忍心中歡喜,勉力擺出一張冷臉來表現身為父親的威嚴。
武三通的這些心思,武敦儒卻也能猜出幾分。他自然不會去拆穿,仍舊微笑回道:「敦儒幾日前遇到了一個人,與他談的頗為投契,他說這裡有個好玩的地方,所以就帶著敦儒來玩了。沒想到竟然這麼巧,於此處竟會遇到父親與師娘,實在令敦儒大出意料,呵呵!」
「大武哥!(大哥)」郭芙與武修文也行了過來,向武敦儒招呼到。
武敦儒轉過身來,點頭招呼道:「芙妹。修文!咦?楊兄也在?還有龍姑娘、程姑娘、陸姑娘,原來大家都在?呵呵!竟有這麼多熟人,倒也真巧,敦儒這裡給各位見禮了!」說著話武敦儒便拱手躬身給他們幾人遙遙施了一禮,算是見過幾人了。
見武敦儒給自己幾人施禮,小龍女便微笑點頭示意,算是還禮。程英與陸無雙卻都還了一禮,各自叫了一聲武大哥。唯有楊過,他轉臉看了武敦儒半晌。然後才微微躬身,道一聲武兄請了,隨之又轉過臉去,仍然持劍盯著公孫止。
黃蓉自一邊走了過來,行至武敦儒身邊言道:「敦儒,這裡還有一位長輩你沒有見過,快隨我過去見禮。」
被黃蓉這一提醒,武三通也反應過來,急忙說道:「對對,你師祖也在此處,儒兒你快隨我過去拜見。」
武敦儒點頭應下,隨著黃蓉與武三通便來到一燈大師的身前。那一燈大師白眉低垂,相貌慈和,身形高大著一件黃色僧袍,微微含笑站在那裡看著走過來的三人。
三人行至一燈大師的身前,武三通上前躬身施禮道:「師尊,這便是弟子的大兒子武敦儒了,弟子特領他前來拜見師尊。此子生性頑劣,還請師尊對他多多加以教誨。你還傻站在那做什麼?還不快過來拜見你的師祖?」他最後一句話卻是與武敦儒說的。
面容一整,神情莊肅,武敦儒上前兩步,行至一燈大師身前三尺外站定,一躬到地深施一禮,隨之站起身形,再深深一禮施了下去,如此接連躬了三躬,他才開口言道:「徒孫武敦儒,這裡給師祖見禮了。」
「你個畜生,拜見師祖怎麼不磕頭?」一見武敦儒如此,武三通頓時就火了,在一旁高聲罵到。
倒是黃蓉沒覺意外,她早就有種感覺,總覺得自英雄大會開始,武敦儒對於這些尊卑禮法就似乎有種特殊的反感,故此黃蓉在一旁看了武三通一眼,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畢竟一燈大師還在這裡。
聽到武三通在一邊責罵,武敦儒也沒去理會,說完那句話他便站直身形,面容沉靜抬目回望一燈大師。
一燈大師靜靜地看了武敦儒一會,忽而微微一笑,溫和地說道:「你這孩兒的脾氣有點執拗,還有點桀驁不遜是吧?」
武敦儒也是一笑,朗聲回道:「師祖目光如炬,敦儒的秉性便是如此,還請師祖見諒。」
擺了擺手,一燈大師呵呵一笑道:「無妨無妨。少年人脾氣偏激點執拗點都沒有什麼。你的事他們也大略與我說過一些,倒也無甚大錯。只是你與郭大俠之間……!罷了!你自己考慮,我也不好說的太多。不過郭大俠畢竟曾經收養傳藝於你十數餘年,這一點你要時常想想才是。」
微微躬身,武敦儒回道:「謝師祖教誨,敦儒記下了。」
其實武敦儒記下什麼了?他什麼都沒記下,關於與郭靖之間,武敦儒心中始終便是那個想法,佩服而不欣賞,面對郭靖時盡量表現的尊敬一些,這就是他的態度。不過一燈大師的語氣溫和,並沒有端起長輩的架子來教訓於他。儘是溫語細慰,故此武敦儒便也恭謹的回應。
點了點頭,一燈大師也沒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重又開口問道:「你這孩兒武功很好,那公孫谷主以自己的女兒為質要挾於人,我等全都拿他無法,倒是你一來就解了這個困局,屬實不易。我觀你方才救人用的身法頗顯神妙。當真有幾分翩若驚鴻之概,可是郭大俠舊日所傳嗎?」
沒等武敦儒回話,黃蓉已經在一旁接口笑道:「大師這回可說錯了?靖哥與我可不會這門功夫。想必這又是敦儒無意中在哪學到的了?敦儒,師娘說的可對?」說完這句話,黃蓉的神情便頗為奇異,似笑非笑地看著武敦儒。
啞然一笑,武敦儒回望了黃蓉一眼,開口答道:「師娘還是那麼神機妙算,對於這門武功來歷猜的一點不錯。這門功夫喚做凌波微步,果然是敦儒無意中學來的。也算不得如何了不起的功夫,只是於方寸斗室間騰挪進退頗有些奇妙之處。敦儒便是佔了凌波微步的這個特點,出其不意方能解了公孫姑娘之危,否則有師祖師娘這等許多的武學大家在場,怎會輪到敦儒來出這個風頭。」
「凌波微步……?」一聽到這個名字,一燈大師複述了一句後便低頭若有所思。卻是他想起了段家祖上曾經有所記載,道是百年前段家有一位先祖譽公就擅長一套凌波微步,但不知為何這位先祖卻沒有將步法傳給後人,想來武敦儒現在所用的應該就是那套步法了。
不過一燈大師畢竟是佛門高僧。若是換了年輕時他或許會探求個究竟,但此時已身在空門,心無掛礙,又怎會去追問小輩身上的武功來歷?抬頭一笑道:「不錯,這凌波微步很好,看來你的福緣也還頗厚。不說這些,那公孫谷主要走,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楊居士還等著他身上那半枚絕情丹解毒。」
黃蓉與武三通點了點頭,陪著一燈大師又走了過去,武敦儒也自然隨後跟上,幾個人便又回到了公孫止的身外站定。此時那公孫止已經幾次向外衝出,可楊過等人又怎會放他離去?更何況一旁還有那裘千尺不時噴出兩枚鐵釘偷襲。
公孫止沖了幾次見衝不過眾人阻攔,再見黃蓉幾人又圍了過來,想脫身更是不易,便猛然高聲喝道:「眾弟子,惡婦勾結外敵,要殺盡我絕情谷中男女老幼。漁網刀陣,一齊圍上了。」那絕情谷眾弟子自來對他奉若神明,那日他被裘千尺打瞎眼睛逃走,眾弟子無所適從,只得遵奉裘千尺的號令,這時聽得他一叫,誰也不及細想,執起帶刀漁網從四角圍了上來。
他們這一來卻將武敦儒與黃蓉等廳中眾人全都圍在其中,連那老太婆裘千尺也沒有倖免。裘千尺喝止了幾聲也沒有見效,眾人便紛紛出手,與絕情谷眾弟子斗在了一處,凶險激烈自然不必細說。
那楊過以玄鐵重劍接連破了數道漁網,武敦儒也剛剛以無相劫指點了一個絕情谷弟子的穴道,猛然間卻聽得廳外有人高聲大喝道:「往哪裡走!」隨之從大門外又先後衝進了兩個人來,乒乒乓乓斗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