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雕英雄傳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失算了
    武修文的態度是武敦儒最吃不定的。武修文是戰鬥英雄,他立下了難想的大功,再由劉志恨提拔了一下,大青軍人無不視為偶像,所以武修文的態度很重要,如果武修文出面,會讓武敦儒得到大多數士兵的軍心,同時,武修文的妻子楊妙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人稱四娘子,那可是在金國還在時就挺立沙場的悍將,雖然是女人,可是比男人還凶,要知道,大青最強的大青皇家青黨騎就是楊妙真一手建立的,她最初時訓出了八百兵,後來一舉擴為一萬,這一萬兵在與蒙古的大戰中充分證明了它的價值。算得上,武修文的實力比武敦儒更適合做帝王。不過武敦儒不怕,他吃定他了,武修文什麼都好,就是一點,太想當然了,太衝動了,做事情容易上頭,這樣一個直人,如何能當大帝?就算這小子真有這個心,武敦儒也有把握在利用完了之後再解決他。一切就是這樣簡單。只是,怎樣也好,現在可正是要用武修文的時候呀,也許是自己太急了,武敦儒想著,可他不能不急,一旦公子孝回了國,那一切就不一樣了,現在大帝戰死,公子孝不在,這樣的機會要是錯過,武敦儒睡覺都會哭死。火堆升起,一塊塊香肉給火焰滋得出油,香味不自而飄起來了,到底是大都督,武敦儒本人也是有點帶兵的經驗,放出了巡兵快騎,到底是安了心。現在大青的主力軍兵都在建昌與六月的手下,別的地方,就算是有兵,也是不多了,加上前不久劉志恨大搜私兵,青國內部的私兵已經再不成氣候了,所以武敦儒相信不會有多大的力量來偷襲自己,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只是,帶兵的人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所以武敦儒巡兵照放,軍管照嚴,軍事上是一點也不能有大意這回事的。武敦儒深以為然,另可多事一點,也不要大意後悔,這世上可是沒有後悔藥的。軍糧很足,這一點上要得利於劉志恨之前給他定下的政策,陳國要大殺。這一殺可是非小,也是省糧,陳國並不是一個安份的國家,騷動時刻不停,雖然大體平定了下來,但小規模的動亂是一點也不停的,他們隱在林子裡面,在那密林中,水草橫生之地,堅苦度日,一點也不放棄戰鬥,這個精神值得表揚,但效果卻是不大,因為大青與別不同,反抗嚴得很。一名名土兵給搜出來,立時就是虐殺,對,就是虐殺,不是一刀殺死,最普通也是一點點的剝皮,抽肉,再割筋。青兵喜歡玩這一招,把抓到了敵軍綁住,一部分一部分的剝皮,再把紅嫩的肌肉一絲絲的抽掉,然後是白色的肌腱,最後是筋,還有骨,骨頭很有趣,有一塊塊軟骨肉筋連著,有時得用利刀刮才刮得掉,很有趣。當然,青軍也不會浪費,叛軍的人肉是會用鹽醃好的,當然是吃的,要知道,人肉最大的特點就是肌肉多,而肥肉少,在陳國,想找個胖子也不容易,大多數人都是很瘦的,這樣更好的保證了瘦肉。不多說大家都知道,瘦肉比肥肉好吃。此時的青軍很多人都在吃瘦肉,肉很香,本身就有鹽,這一下在火上一烤,香味撲鼻。武敦儒聞著這股味道,卻是不敢吃,他雖也是吃過人肉,但這種東西,能不吃他還是不想吃的,這是郭靖教導下的。武敦儒吃的是魚,不是很鮮,是鹹魚,可一樣香美,還有香米飯,有點稀,行軍,這是正常的,因為飯裡還有別的菜,包括肉糜。「噗噗噗……」那是信鴿。有信?武敦儒一怔,只是瞬間,他又按下了勃起的衝動,真是要信,不一會兒副官就會送來的。如果那是給他的信的話。武敦儒靜靜的等著,外表平靜,內心卻是焦急一片。

    「大人!」副將快步跑過來,雖然這名副將也是有點本事的,可卻是氣喘了個不停,可見他的速度了,也可見出他用出的力氣。「大人……是武二爺的信。」武三通是武太爺,武敦儒是武大爺,武修文自是武二爺了。武敦儒暗自吸氣,他和武三通通了氣,雖然話沒明說,可武三通是一定會幫他的,但對於武修文,就不那麼肯定了,武敦儒只在心裡想著自己的兄弟,希望他聰明一點點,哪怕是他不聰明,他老婆也要聰明一點。不過這兩方面都是把握不大。武修文可能不會聽他的,而死忠於大青正統,也有可能四娘子不同意,要武修文死忠於大青正統,又或者是別的,總之這方面的因素太多了,想要附和武敦儒的心意,可不是那麼容易,除非武敦儒的運氣實在太好了,可這麼看也是可能,武敦儒運氣真的很好。不然的話怎麼說劉志恨「戰死」了呢,這邊戰死,那邊世子也跑沒了影,這且不算,一向睿智的睿親王也犯了傻,一個勁的和六月於娜鬧著,搞得這位大將軍同時也是定國帝貴妃的六月不敢回師,空自飄蕩在外頭,浪費著米糧。至於糧草,想來是不用愁的,既然是大勝,多少都是有繳獲的,哪怕是沒有多少的米糧,可是蒙古藏軍總是有的,那些肉就夠吃好久的。雖然那些肉大多給青軍自己搞得帶了毒,但自這種問題以後,青軍已經會處理這類的問題的,只要加一點過濾的手續,中了毒的肉一樣可以吃。因為中毒死的人毒性一般是在血裡,洗淨了肉,沒了血,不會怎麼中毒,可以放心吃,這樣就避免了浪費。雖然吃人是一件不好的事,但卻也有它的妙處,這一點很明白,老兵與新兵不同,殺過人的與沒殺過人的不同,同樣,吃過人的也和沒吃過人的不同,這是必然。一個人如果吃了人,在面對大多數沒吃過人的人面前,心裡會有自然的優勢,老子連人都吃了,還怕你個鳥。有這樣的想法,大青的兵戰力自是會更強上一點,兵與兵之間,強一點就會要人命,因為軍隊是團體,你強一點,他強一點,整合在一起,那就會非常可怕,這就是軍隊的團體力量,也是有組織勝無紀律的證明。武敦儒到底緊張了,這關鍵到他奪取天下的重要一步,是不容出錯的,當然,就算是出了錯他也是沒辦法,只是怎麼看,自家兄弟也沒有不幫自家兄弟的道理,也許劉志恨活著不會,可這不是劉志恨「死了」麼,那還有什麼顧忌呢?雖然這樣想著,武敦儒到底緊張,手兒抖著,卻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又平復了心情,怎也不能讓一邊的副將看出來,攤開了柔軟的綿紙條兒,只見上面不多的幾行字:「吾兄得晤,爾告之事,大而驚人,弟心惶恐,不敢奉令,然,兄弟一場,吾提兵十萬,以為兄之背助,兄可無後憂,不過,兄如能退之最好,當為上,弟勸之於此,君鑒。」看完信,武敦儒有些懵,他有很大的地方是鬧不明白的。他不明白這裡面的意思是什麼。乍一看,似是很明白,武修文說他提十萬大軍幫武敦儒看著後面,這一點完全說得過去,一來武敦儒要的也就是這個,看住後路,而這層意思,武修文顯然是看明白了的,他也做到了,至少如他所說的,他帶十萬兵到了後面,只要這支兵馬停在羅茄鵬一帶,那麼馬千里與丘陵都不得不小心一點,從而讓他武敦儒的後路安全多了。看起來似乎已經達到了武敦儒的意思,可為什麼,在這後面,卻又多了「不過,兄如能退之最好,當為上,弟勸之於此」這一段話呢,這明明就是勸,若然說,這後半句話真是多餘,若然是提醒,也當寫在頭裡,再在後面,可這先,再來一個提醒,當真是有些的突兀,讓人不明白,緩不過氣來。武敦儒就如吃著蛋糕,卻咬著了蒼蠅一樣,吞不下,又不想吐。再者說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還退什麼?「大人……」副將不知道那上面寫著什麼,可他也不是個傻子,當然知道武敦儒正在謀劃一件大大的事,不過這位副將決定裝傻,因為劉志恨死了,所以他也想跟著搏一下,再者說了,他是副將,真個出了事,他把事情一推四五六,能有他什麼事,還不是有上面的人來頂麼。不過,現在的武敦儒時而要笑,時而皺眉,時而放鬆,時而又咬牙切齒,不知在想著什麼,便就叫了,好喚回他的神來。武敦儒回過了神來,冷白了副將一眼,道:「值你的勤,不要多事,明日還要行軍。」這話一說,副將也就不復多言了,他本就是聽命的人,得了這話,就下去了,事實上,武敦儒鬧起的這場兵變真是有著太大的風險了,可以說武敦儒是在賭。這個賭有點大了,但風險風險,越有風險,回報也就越大,一旦這件事情成了,整個大青都是他武家的了,誰還會再說武敦儒這是冒險?那時,他將名動天下,流傳千古。豪賭,李世民冒險一擊(很多人認為李世民的玄武門之變很是漂亮,雄才大略,但那是歷史的一個玩笑,如果不是李世民的運氣,太子建成手下的城門將叛變,一切都將改寫,李世民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和太子元吉翻臉,只是自尋死路,他只是賭贏了。),成為太宗皇帝,呂不韋傾盡家財,終於換得了持掌秦國國運的機會,周世宗柴榮亡命出擊,挽救了大周的天下,賭本就是好東西,可以用最少的代價換最大的結果。武敦儒算是賭上了自己的命了,可一旦成了,武三通想換二兒子當繼承人都不可能。這也是武敦儒如此搏命的原因。在龍首關一戰中,武敦儒在膽氣上輸給了武二郎,這讓他顏面掃地,一時間人人稱頌武二郎,卻沒幾個人提武大郎,相反,人們會說他是武二郎的哥哥,這真是奇恥大辱,不過也算了,一家人麼,武敦儒還沒那麼不知輕重。所以在這件事上,武敦儒自是要出其大力。

    不管如何,不管別的,一切的一切,什麼都阻擋不了我前進的腳步。武敦儒這樣想著。天再度亮了,大軍隆動。日頭越發的亮了,天冷天熱一點准也沒有,這兩天的工夫,就熱了起來,武敦儒部下的軍隊大多都扒下了厚衣,換上了單衣。大軍仍在趕路,一路上仍是暢通無阻,這讓武敦儒原本提著的心放下來了。真的是沒事吧,他這樣想著,雖然心裡仍是覺得有些怪,可也是接受了,這也是情勢所呈現給他看的,看到什麼是什麼,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武修文又來了一封信,這封信與上封信不同,只是簡單的說後路沒事了,不要擔心。短短兩行字,讓武敦儒的心完全定下了來。一切就是那麼簡單,只要他到了太和城,只要到了太和城,他就可以在老頭子的幫助下進入城中,掌控天下,持掌住大青的權柄。一念至此,武敦儒的心越發的熱了,連連催動士兵趕路,本來士兵是一日三餐的,但為了趕路,武敦儒改回了一日兩餐,這無疑讓士兵們起了怨,對於現在的這些士兵,你可以用嚴格的軍事訓練來磨練他們,但絕對要給他們吃好的,人肉自也是好的,可縮減食物,是讓士兵難以接受的事,於是武敦儒只好許下一連的空頭承諾,這東西不值錢,當然,一旦他掌了權,補上這些的好處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就是這樣,武敦儒再度領軍而行,大軍速度到底是快了。只要再有半天就可到了,武敦儒計算著,只要過了這條小河,區區小河,士兵徒水就可以直接過去,一點阻力也是沒有。但,卻是在這時出了問題。忽然前方的士兵來報了:「大人,前方有大軍出沒。」武敦儒怔了一下,一時間竟是沒有明白過來,哪來的大軍?還有大軍?武敦儒從父親那兒瞭解過了,耶律齊的主力還是在建昌府沒回軍,而六月於娜同樣如此,也就是說大青的主力軍沒動,在這種情況下,哪裡來的軍隊?「誰的旗號,誰的大軍?」武敦儒努力讓自己沉靜下來,問著。前鋒小兵道:「回大人的話,沒有打任何旗號,但看樣子,和我們一樣,是鎮軍!」鎮軍的軍服是青綠色,本州鎮軍的軍服是靚青色,青黨軍的軍服是純青色,禁衛軍的軍服是青灰色。一目可明。「是鎮軍?哪一鎮的?是本州鎮軍還是分州鎮軍?」

    「回大人的話,是分州鎮軍!」士兵回答著,武敦儒眼睛一綠,心裡叫苦。中計了!一定是中計了。他想著:「睿親王就是睿親王,她表面上還是在與六月於娜吵著,但卻是暗地裡調動了鎮軍過來,只是,這會是哪一支的鎮軍?」這樣一想,算起來,當是馬千里。馬千里是高龍飛的舊將,是大理的舊將,但他的身份比較特別,不是將軍出生,而是一個士兵給劉志恨活生生提拔到這個位子上來。所以別的人不管,但馬千里對劉氏江山是一定追從的,縱然劉志恨「死了」,可世子還在,世子在也就算了,政事也一樣穩穩的在睿親王手上。所以在這個情況下,馬千里一定聽從睿親王的調遣。而這位馬千里雖是年少,資質也是淺薄,可他到底是孟州並竺州大都督。孟州是前孟國,竺州是前天竺國,這兩個國家地盤不大,但人口眾多,又是緊跟著在本州的旁邊,所以很重要,從那兒出兵也是正常。只是……按理說來,那裡的兵不是由武修文看住的麼?武修文用兵調兵也許平平,但他有個好娘子,四娘子一向果敢,用兵也很厲害,有這樣的一位臂助,怎麼可能讓馬千里帶著軍隊來呢?不過,也許不是馬千里的主力。「可計算有多少敵軍了?」武敦儒再問。但此時他的心情卻是沉了下去。士兵回道:「大約三萬以上,他們一直偃旗息鼓,我們不能確定,不過,從目測上可以看出來,三萬,只多不少。」孟州並竺州一共的准許鎮軍是八萬,這本是要分拆的,只是沒有定下來,所以一直是馬千里盯著,這樣才好過一點。「三萬隻多不少?怕不止三萬……」武敦儒心裡一個突,他忽然明白,這是一個真正的陷阱!如果這個數字確實,對面的軍隊不會下於五萬。這一點並不足為奇。由於劉志恨在本州等一些佔領地大殺特殺,所有反對人一律殺頭,所以在這個局面下,特別是本州,大青已經完全安定下來了,所以各地只有少量的駐軍與巡兵,人數可以說少得可憐,因為一旦某個地方有亂相,大青軍就會過去,大殺一氣,大青的殺法眾所周知,劉志恨一方面採取這種狠辣的手法鎮壓,一方面用溫和的手段安撫,當百姓食有糧,用有物,溫飽十足,那麼,還有誰會真的鐵了心的要反呢?所以,在這一點上,當大青的兩支主力在北方的時候,南方就徹底空了下來,所以,武敦儒一路進兵很順利。同樣,別人進兵進駐也是一樣的順利。武敦儒冷汗流了下來,他意識到自己的大意,這並不能說他真的大意,而是說他過於激動了,也是,面前的誘惑太大了,大到讓他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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