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殘兵出現在了桃山,從桃山出,直向著東北而行進著。這支軍隊人數不多,約三四百人,但戰意卻還算是高,只因為,這一路上,他們已經連連打敗了數支敵軍的堵擊。不錯,這支軍兵不是別人,正是馬克白的逃亡軍,他們初時本有千多人,但是一連的大戰,連番的折損,已經不多了,可就是因為這樣,這支軍隊反而提升了戰力,也可見證出劉志恨的那句強軍是打出來的,不是訓出來的那句話。
馬克白到底不是一般人,隨著劉志恨登陸窮國,名正言順的劉志恨只以傳檄就定下了窮國大部,本來可能是會有一部分人反抗的,但是這批人多為土人頭子,他們自當是怕劉志恨觸動他們的利益,更是不知死活,這樣下來,只要有人吹鼓一下,就會造成窮國的大亂,但是這個麻煩偏偏是馬克白替劉志恨解決了,他在劉志恨之前把這些個不聽話的土人殺個光,現在卻是便宜了劉志恨,真可說是一大諷刺,這事看似是偶然,卻也是必然,馬克白殺他們也是必然之舉。何也?正是因為這些土人的不知死活不知事,又好被人鼓動,這樣一來,就成了雙刃劍,當時還是馬克白掌國,他又處於危難之時,自是不想多生出事來,是以要用王霸的手段把這事壓下去,只是馬克白算對了開頭,卻是沒想到結尾,他沒想到自己敗得這麼快,一轉眼之間,水軍大敗,陸上有兵,可是束手束腳,這個不能動,那個不敢用,能用的可不多了,只能逃走,這一逃,立時成了眾矢所向,一個個敗軍的降將爭著追殺他,拿下他!
但好在的是,馬克白窮盡心力,手上到底還是有一支新軍,又有陳明這樣的將軍,所以,志氣居然未消!按他的意思,只要逃到了海上,他就可以先進取一個小國,海上群島林立,那小流求就是一個上好之地,更妙的是臨近日本,這樣的一處地方,只消他打了下來,立時就可以攻打日本的小國,日本國中,小國林立,都是一些小小的城主守備,算不上什麼,有句話說得好,不怕鯨吞,就怕蠶食,只要馬克白耐下性子,一點點地打下來,不求一下子併吞日本,只將日本分成幾大塊來,先取九州,再取四國,之後一股作氣,搶攻中部本州,最後傳檄可定北海道,那時,當不了窮國王,當不了中原王,當個日本王也是不錯的。只要不是山窮水盡,手下士兵聽到還有後路自也是喜,是以戰意竟然極高。而就目前來說,他們已經到了北部,只要再快一點,就可到了新北港。
與之同時,另一支快軍也在向著新北港而去著。他們走得是北部平川,這一來卻是可以快了。這支軍隊正是李銳冰的前鋒大軍,她手下本有兩千人,身為先鋒,手下更是得了五千兵馬,也正是她一路兵鋒,快得令人反應都不過來,直直的撲向北面,一路之上,受降無數,最大的是窮國南營,李銳冰當機立斷,帶著部分南營軍而下,這一下可是把窮營鎮住了,本來最可能生出亂為的窮營一向是以南營為準,把南營設立在中部,把窮營設在北部,而窮國的政治中心卻是在山南,這就可以看出這樣的佈置的原因了。窮營的土兵自是不怎麼明白這點政治上的事情,但是他們的將軍卻是明白,只是這些將軍要麼是土人的提拔起來的新貴,要麼是南營調去的將軍,那自是不好多說的了!但是這些士兵無疑是會拖慢大理國軍的行軍速度。古人行軍,哪怕是走得快一點也不過是走得快一點,這一點就是一點,但是大理國進軍卻是用跑的,雖是小跑,但就速度上來是一般士兵行軍速度的兩到三倍!這也是耶律燕的軍隊那麼能跑的原因了!這一點上來說並不難,只要經過適當的訓練,和足夠的食物,一支強軍完全可以做到一個白天的小跑,要是努點力,辛苦一下,在三天的時間裡強行軍可不足為奇!李銳冰自知道了戰情,一心要堵住馬克白的退路,她明明比馬克白要晚出發,卻是直追個不休,而更妙的是,她不需要多跑別的路,只要死向新北港去也就行了!可是,她在南營窮營收編窮國的地方部隊到底還是要花時間的,那自也是不好多說了。是以,就目前來說,反而是馬克白的人算在前面!剩下的,就看兩人之間能不能追得上了。
新北港處,一隊船隊堪堪停下,這支船隊不是別人,正是敗退下的窮國水軍最後的殘軍,以英雄號為首的在內,一共五艘船,到了新北港後,張一謀收編了這裡幾艘他還算看得上的大船,實力多了一點,又有了兩艘,現在是七艘大船,他到了這裡,之所以停了下來,有兩個原因,一等等看國內情勢如何,再一個是看馬克白和魯小玲這兩個人哪一個能上來,他倒是不在意這兩個人的身份,也不是想給自己再找一個頭子,而是他知道,這兩人要是想逃,必定只能走這裡,而似這兩個人走人跑路,別的不說,那錢自是帶得不少,他要的正是這些錢,不然,他光有船卻是沒有錢,怎麼養自己手下這一大幫子的人?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才是真正重要,就是他的船已經不行了,英雄號雖大,但到底也是木船,木船再堅固也是木質的,這船上的傷主要還是知四少的船打得,這一點上才是重要,不然到了海上,給大浪打沉了,那才是笑話!
正當張一謀想著那些錢時,還真就有好消息來了。那遠在高桅上的小兵大叫:「來人了,來人了!」張一謀嚇了一跳,道:「多少人!」那士兵道:「不多,只有幾十個人……」這話卻是讓張一謀放下了心來,暗道:「只是區區幾十個人,那又算得上什麼呢?只是,現在到底也是非常時期,還是小心為上!」想到了這裡,他叫道:「讓士兵們小心,各船準備,警戒起來!帶上一隊人,跟著我一起出發!看看是什麼人!」
那是一隊衣衫襤褸之人,人數不多,但看上去就知道是高手,一個個少年男女腦門太陽穴處都是高高鼓起,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更妙的是,這隊人竟然人人有馬。窮國不產馬,所用之馬都是大理國進口的,而這也是不多,所謂做賊心虛,窮國既然大力發展水軍,也就不好再大行買馬,每年買馬也不過是幾百匹,而在這一方面大理國一向秉承著劉志恨的方法,只售閹馬!其實,軍隊一般要的也就是閹馬,自漢朝起,太監就專門割馬的那話兒,一來可以練手,這一點很重要的,自古時起最高明的剮刑師和宮中的專門割太監的從哪兒練手?就是割馬的了。不然,一個人要是閹不好,那就會出問題,明以前,割得只是蛋蛋,到了明中後期,出了太監和妃子弄出事的,就改成全割了,本來是不要插羽毛的,後來連條也割了,這才要插羽毛的,這方面來說,就沒多少技術可言了,是以後期的剮刑總是剮不好,人到一半就死了,一個合格的剮刑師,先割馬的,割足一萬,再割人的,割足三千,還要精通醫學,這樣才能入皮肉之無間,解割活人,這卻是要本事的,高明的剮刑師割起人來只見流黃油的,不見多少血,那肉一片片片下來,出血不會超過半斤,最後以一刀割斷氣管為要!而這個時候,人身皮肉盡去,可隔著肋骨看清每一塊內臟,當稱藝術!非是之前割下無數馬貨,哪裡能有這種技術?不要以為割馬的就容易,一個不好是要死人的,技術成熟的技師一刀下去,那馬只是麻麻的,半響才回過痛,可這時馬已經習慣了,沒多大動作,不然,草草下刀,那馬不痛瘋了才怪,一蹄子砸到你腦門子上,可不要命麼。
由於年年歲歲的割馬,馬也就成了貴貨,大理國自己是不割馬的,但是大理國出口時都是要割的。話再說回來了,你割了反而還比較好,不然到了宋國,宋軍自己還是要割!還不如自己練技術。由得了此,窮國從大理買了馬也無法自己繁殖,那馬可就更加精貴了!一下子幾十個人人人一匹馬,這當真是了不得的一件事!張一謀摸著自己的下巴,卻也算是看出來了,這還真是在齡的好馬!當是貴人!忙叫道:「你們是什麼人?」
最先處奔出一騎,道:「你們是什麼人?這還是窮國的水軍嗎?」張一謀大喜,立時知道這是逃難人,道:「在下正是窮國水軍張一謀,只是我軍休整在即,一會兒可就要走了!」那一騎退下,從這些騎後才出現了一騎,道:「張將軍還記得故人麼?」張一謀心道:「等得就是你!」忙讓手下人把備起的弓箭放下,自己抓著條纜繩一個縱身跳下去道:「末將張一謀,參見魯陽侯!」魯小玲氣呼呼看著這個張一謀,狠不得一腳踢死他,窮國最大的希望就是水軍,也正是憑恃著水軍魯小玲和馬克白才起意造反的,這便就等於一張王牌在手才對,可是結果卻是不一樣,萬萬想不到這樣一支幾乎全火器的水軍卻是敗了,一門霹靂炮至少也得百二十萬貫錢,這樣大的一筆錢鑄買下了那許多的大炮,一場海戰卻是成了這樣的結果,能說張一謀這個小子不是個敗家的玩藝嗎?只是,這千言萬語到了最後卻是成了一句:「張將軍多禮,本侯只是奇怪,我軍怎麼敗的?」這一點上要是不問個明白,那可也是說不過去。敗自是不可怕,但是連怎麼敗的都是不知道,那可就說不上道了。
張一謀氣憤道:「這是末將的過失!」先大包大攬地將一切罪過包在自己的身上,才道:「此戰,本將本是將戰局交到末將大哥李萬里指揮,」這可就將罪名推去了一大半了!再道:「但此中出了差失,不過我軍也算是有所建樹的,敵軍一度滅亡,但是後來敵軍搶佔了上風,反壓過來,大哥大意之下中了大理水軍的奸計,讓他們跳船成功,我只好接過指揮權,本是要搶回上風,保持距離,再行開炮的,可是海上氣侯多變,竟是起了風雨,有上有雨,不利於炮戰,末將只得下令先行撤退!可這時,末將的四弟卻是反了,他還打死了末將的大哥,一切罪過都在末將身上,請魯陽侯責罰!」責罰,拿什麼責罰?只是說說走個過場而已,再說了,張一謀已然把自己的罪名一番話下摘了個乾淨,李萬里更是已經身死,再也說不上什麼了,又能有什麼事來!魯小玲只能點頭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走了過場之後,魯小玲道:「現在將軍欲向何方?」張一謀道:「本將正要出發,前往高麗!」
高麗弱國,他們這一去自也算是一回事,到時謀一個官位可也不太難,這樣的大船可不正是高麗所需的麼!但魯小玲卻是搖頭道:「將軍此言差矣!去高麗是自尋死路!」張一謀道:「魯陽侯此言怎麼說來?」魯小玲道:「將軍,我們此去高麗,小安十年,必有身死大禍,劉志恨為人小氣,咱們做下了這種事情,他會不來報復?若是幸運,我們前腳去了高麗,後腳他的手下也就來了,若是不辛,十年之後,我等在高麗立下足來,有家有業,那時再來殺我們,可就出氣得多了!」張一謀道:「那魯侯可是有了良去?」魯小玲道:「當去東瀛!到了東瀛,再尋其它出路,不過不是直入東瀛,而是以船沿著東瀛相走,等到了北海,再轉向東,方可有出路!我聽當年的黃蓉黃幫主說過,東方另有大國,國多蠻夷,我們一去,定可以立足,到了那裡,對方國小,我們可自立一國,對方國大,我們也可求取官位,劉志恨想破天也是想不到我們的去處,最後他會讓國內的事物纏住,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張一謀心道:「此是上策,可是比我想得還好!也對,另可雞中稱王,也好過牛身為後!做不了窮國將軍,中原的名將,老子自行到國外闖一番天地去!」現下,中華最強最大,他要是真個帶著自己的一眾人到了東部外國,真叫他闖出名堂也是可能!當下道:「好!就當要如此!魯陽侯,請上船……」說到這兒,他才小心翼翼道:「不知……國內如何了?」這卻是明知故問了,只是他雖猜出了一切,但也是要問個明白的,一句不問,可也不像話。
魯小玲一歎,道:「將軍看本侯這個樣子可也就知道了,國中已經是傳檄而定,本侯疾走小路,好在這些馬都是從大理國買的上好烏蒙馬,走起這種山路來可也不算難,這才到了這裡,不然,雖是騎馬,想一路到此,可也是難!」張一謀道:「那高山侯爺……」魯小玲臉上一緊道:「他要拖住敵軍,可也就慢了,現在張將軍意下如何?要是現在咱們就走,那可是一點事也沒有,要不走,一會兒,怕是就有麻煩了!」張一謀心道:「也只得如此了!」當下道:「末將當然是以魯陽侯之命是從了!」其實他是要不願,哪采你那一套,這不過是在沒有撕破臉前的客套罷了!兩人一前一後帶著眾人上了船,號令發下,令旗升起,一艘艘船都自是開始起那沉錨了,好一會兒,各船備好,一艘艘船緩緩開離開深港。
卻是在此時,一前一後,那馬克白的殘兵可也是來了,但是這時的船已經離開海港一段距離了。那些士兵立時鳴槍呼喚!張一謀方入艙內,又給驚得出來了,從部下手中拿過了單筒望遠鏡,只一看,道:「這是高山侯的新軍,回船,回去,接高山侯!」心中暗喜:「這可就又要賺上一筆了,得了這批軍兵的哪怕是他們的火銃子,也是一筆橫財!」
大船方自要動,卻聽高桅信兵叫道:「豹子旗!豹子旗!」張一謀一怔,再一看,遠處,海上平線升起了一支船隊,張一謀是看不出來那船上是不是豹子旗,要真是豹子旗,也只能說明對方就是那個他的小四弟,四少知北遊了!「傷我最深的你,還想殺我嗎?一定是的!」張一謀一念至此,立時大驚,他的船隊雖說還算得上是有一定的戰力,可是已經讓大理國水軍打得沒了戰心,而知四少手中的力量一點也是不比他弱,這種士氣這種軍心下打起來,可真是不好說的,自然,現在要走,對方一定是追之不及的,看上去,對方也是要在這港口補給一下,但是自己一個回港,那可就正好給他追上,甚至堵上了!怎麼辦?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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