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大喜,兩個女孩立時抱成了一團,她二人本算不上親蜜,可這時卻是心心相印,只因為她二人都是一個目的,找出這解藥,好行救人之舉。
武修文忙上前道:「公孫姑娘……」公孫綠萼一怔,卻是笑道:「有什麼事麼?」武修文苦笑道:「真真是不幸,黃島主要我們看著那兩個蒙古小女孩,可現下其中的一個……其中的一個……失了禁……」公孫綠萼先自是一怔,繼而笑道:「這事……這事……可也不好辦!」
那程英精明,立時聽出來道:「他是向你提出要求呢……」公孫綠萼不解道:「什麼?」程英笑道:「你覺得那兩位……就是你那未成的後娘與她身邊的人,可是會做與人換尿布的事麼?」公孫綠萼終於明白,這話也確實是不好宣之於口,當即道:「這也好辦,我調兩名女弟子與公子聽用就是!有什麼要的,讓她們自行拿就是了!」
武修文道:「那可就謝謝你啦!」說話間一回頭,卻是不見了老頑童。只是此時也是用不上了老頑童,想他到處跑來跑去,可又有誰能管得住他!
三人都得了高興的事,興高采烈地回到了中廳。公孫綠萼喚來了兩個婢女,帶著玉刺克與葉兒迷失下去了。武敦儒一拉弟弟便就要跟上。武修文驚叫道:「這樣合適麼?」
武敦儒道:「這可是大事,她們兩個都是蒙古貴女,斷然是不容有失的!不過是小解而已,我們定要跟著看著,決不許有差錯!」武修文得了意,也就同意了下來
兩人再不多猶疑,立時跟著他們上去。
正自這時,卻是那樊一翁來了,公孫綠萼道:「大師兄,怎麼了?」
樊一翁習慣性地搖搖頭,只是這一回可沒那把飄逸的鬍子了,道:「真真是不好,繩子竟是不夠長!這谷中的繩子連得連,接得接,可終是不夠,我們繫了石頭下去,怎也不到底!現下這工夫,便是措繩子也是要時間的,可我們沒時間!」
公孫綠萼道:「那……那也可以到外間買啊!」樊一翁道:「我們這裡地居偏遠,到最近的鎮甸上也要兩天,這兩天時間,可也不夠!因為一來一回可就是三天啦!」想這人在那種深深的洞穴中,自是等不上四天的,最多三天就差不多了。公孫綠萼怔了怔,叫道:「可也不用急,我再想一想……」
就聽一清聲道:「我有法子!」卻是黃藥師回來了。他手中拿著一株連根的情花,神情有了一點緩色,想是研究這花有了所獲。馮默風忙迎上道:「師父……」黃藥師衝他點點頭,笑道:「方纔說得什麼事,說來與我聽聽……」
程英道:「師父,您真的有法子?」黃藥師笑道:「可你也得說出來,你若是不說,我可怎麼知道,真當師父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麼?」程英立時向公孫綠萼道:「公孫姑娘……」
公孫綠萼是知道黃藥師的不凡,方自要說,那樊一翁道:「師妹,你也大可不必怕他們的!」這個樊一翁,在劉志恨與老頑童手下連連受辱,他心中氣不過,也是打不過,這下卻是連黃藥師也是氣上了。公孫綠萼卻是個知道事理的,搖搖頭道:「我相信程姑娘,黃老前輩一定是能想出法子的!」當下便將事情說了一遍。
黃藥師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可也不用太急,我有一計,這谷中若是沒有足夠的繩索,那也是無妨,矮子我來問你,已收集到的繩子有多長?」樊一翁冷冷哼了一聲,黃藥師不由心中暗怒,卻是公孫綠萼道:「黃前輩,我師兄他脾氣就是這般的倔,你可莫要怪他,有什麼不是,我向您道歉!還請您將良策說出來。」
黃藥師搖搖頭,淡淡道:「我自然不會與他計較,可不知道詳情,又如何能出合用的良策呢?」樊一翁心中一動,公孫綠萼道:「師兄,你便是再氣,這事也關係到我爹爹,你就如實地說罷!」樊一翁將光光的下巴一揚,這才道:「有四五十丈的……」
黃藥師點點頭道:「大致也是差不多了,想來這個洞總不會超過百丈吧!這谷中雖說現編繩子已是來不及的,可將床單布帛等繫在一處,只要傾其全力,至於其它的,再就說吧,想來是可以再拼湊出三五十丈來!」
樊一翁心道:「這法子可也簡單,我卻是沒想到,叫這老兒獻了寶。」當下哼道:「這個法子麼?那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卻是下去了。公孫綠萼知道他已經會了意,這便是要下去吩咐人這般辦下去,心中好笑,對黃藥師道:「讓前輩見笑了……哦,前輩,這便是解藥了!」說著,忙將那只瓷瓶交到黃藥師手上。
黃藥師心中激動,他方纔還對解毒一事殊無多少信心,但得了這解藥,那可就放心得多了。他將這只瓶子打開,就見程英與公孫綠萼張大眼睛死死盯著他,不由笑道:「做什麼,不相信我麼?」程英與公孫綠萼連連笑著後退,心中緊張急了。中毒者明明兩人,可這藥卻是只有一粒,能不能救下兩人,可就看那黃藥師的了。黃藥師將這瓶子湊到鼻前一嗅,喜道:「是解藥!是解藥!」將那藥倒了出來,細細地翻看著,好一會,卻是歎出了口氣。
程英急道:「師父……這……這……」
黃藥師搖搖頭道:「這解藥中的主藥的確是從這情花之中的部位所取!只是……這藥中還參雜了許多其它中和的佐藥,這些佐藥卻是重要,只是這一粒藥……我若是將它研了,或許可以知道這其它的成份……可這樣一來可就大大的不好!」
程英道:「那當如何是好?師父,既然這樣……那就……那就……」她想無可想,為了表妹,只得道:「那就先救無雙吧……她……她……她傷得重!」這話雖是實話,可是卻讓一向心高的黃藥師大皺其眉。
邊上的楊過卻是醒著的,當下叫道:「那好……就……就給師妹……」話沒兩句,人卻就大叫道:「啊——」卻是他的毒傷發作。
公孫綠萼上前一步,緊緊按住他,楊過叫道:「給……給……無雙師姐……」
黃藥師連連搖頭道:「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他既捨不得陸無雙死,可也不想楊過死。這兩人都是年輕一輩的人中龍鳳,死上哪一個,可也都不是黃藥師心中所想。只是這藥卻是著實讓人為難。一粒藥只得救一人,而且黃藥師也是明明感覺到,這藥中的輔藥非是少數,也不知是多少種,若是有足夠的時間,黃藥師自是能研製得出來,可陸無雙與楊過中毒早就非輕了,再過得三兩日後,怕就是死得定定了,那時節,便是那大羅金仙來了,也是無用的。
馮默風道:「師父……你看……這樣行不行?」黃藥師道:「你說!」馮默風道:「就將這粒藥分成兩瓣,這樣當可緩一下他二人的病情,師父也可得了這個空餘的時間來救治了,如何?」黃藥師歎道:「你不知道,這一粒藥功能奇妙,當可解毒,可一旦分成了兩部分……那便就不知道了!自然,有可能是緩住他二人的病情,但也有可能讓病情惡化!現在一無時間,二還是沒時間!」頓了一頓,道:「實是沒了法子,也就只好當做活馬醫了!將這解藥分與他二人吃下好了……」
程英叫道:「師父……」她可不是自私,只是表妹明明有救,現下卻是要冒險,這讓她實是受不了,雖說程英對著楊過有著很大的好感,但要在楊過與陸無雙之間相比,她還是要無雙!黃藥師是她的師父,一下便就看穿了徒弟的心思。本來換了別人那自是要保住無雙要緊,可楊過雖是小,可天生一股視死如歸的英雄豪氣,黃藥師對他日漸欣賞,是以,也是不欲他死亡!
程英是個知機的女子,立時看出了師父的不快,她心中不定,就聽黃藥師歎氣道:「我收你為徒之時,你心地單純善良又非常聰明,我是拿你當我衣缽弟子來看的!可是不想,似你這樣一個平日裡一純如水的徒弟,竟也會有這樣的想法!」程英哭道:「弟子……弟子……除了無雙表妹……在這個世上……可就再沒親人了……」黃藥師搖頭喝斥道:「胡說!你只道無雙是你妹妹,楊小兄就與你無一點關係了麼?他之為人處事,哪一點就比不上無雙了?你這番話真真是不當人子!」
他們在這裡分說著,那楊過忽然大叫道:「我不吃藥!」竟是搶自從那石桌上滾了下來,公孫綠萼忙著搶步上前,將他扶住。叫道:「楊……公子……你這樣又是……何必呢!」
楊過叫道:「若是能讓無雙妹妹活下去,我便是死了……那也是不打緊的……」說完最後一個字,猛地一個咳嗽,身子同時一個巨震,便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公孫綠萼叫道:「楊公子……楊公子?」卻是毒再次發了。黃藥師連連歎氣,只好將他再補上一指,回看陸無雙,心道:「可好這丫頭睡著,她傷得可是要比小楊過還要重,要是她自醒著,得了這連番的發作,怕是死了過去!」
就聽程英道:「師父……我錯了……我都聽你的……」黃藥師點點頭道:「好徒兒,你明白就好,其實這裡面為師也有自己的一番算計。若是可行,那無雙與小楊過這兩個可就都不用死啦!」程英喜道:「真的?」黃藥師搖搖頭道:「還當師父騙你不成麼?我已經看過啦,這粒解藥藥性獨到,一粒自然可以解去一人的毒,可要是只用半粒,那便會將身上之毒集中的膻中穴!」程英聽得鳳目圓睜,叫道:「這……這……」這膻中穴乃是人身的一處極為緊要的大穴,人之內氣精練便就是在於此,將毒性一下子凝聚於這處,一個不好,這兩人便要死得透透了,程英聽到了此處,如何不擔心害怕?黃藥師呵呵一笑道:「你呀,知道得可還是太少了。這膻中穴的確是人身的大穴,是凝氣的好地方,可也能凝聚毒呀,這毒凝聚起來,才可一發地從體中排出,我算這毒會聚於這膻中穴,可也不會立時致命,到時尋著了劉志恨那個小子,可能就有救啦!」
程英怔住了,她雖是知道劉志恨這個人神通廣大,但也不過是武功高強,錢多勢大罷了,怎麼說也算不到無所不能,只是黃藥師既然對劉志恨有著如此的信心,想來那也是有一定的道理,聰明人總是讓人信服,程英這原本提著的心,也就漸漸安穩了下來。
一粒藥給黃藥師指尖一剖劈為了兩瓣。公孫綠萼苦道:「他們這般的模樣,可怎麼吃藥呢?」兩人睡著,這般呼吸平緩之下,莫說吞藥,便是大口的一氣也呼不出來。
黃藥師淡淡道:「我當多大的事,這可有什麼難的,尋上兩碗水來,用之化開,調成糊糊狀,可不就可以服下去了麼?」公孫綠萼大喜,急叫來一個僕役,不消片刻,便就有兩隻水碗端了過來。
黃藥師將這兩半枚的解藥放到了水碗之中,運起內力給水加溫,他的內力精純,不一刻,便就將這兩碗水變成了兩碗稀糊了。程英搶過其中一碗,先是一怔,後卻是明白,將那藥先自服了,再捏開陸無雙的嘴,她的嘴上已經乾裂出血,外圈的一層皮兒都自脫開了,程英雙唇貼上去,只覺自己細嫩的唇瓣給刺得發痛,她再無多想,小心地用著舌頭拔弄著,將這藥糊一點點拔到陸無雙的口中,再吐過氣去,讓她服下。
公孫綠萼看得個驚呆,吃吃道:「這……這……」黃藥師搖搖頭道:「還不給他服藥?」
公孫綠萼道:「可是……」黃藥師歎了口氣,卻是大小武押著葉兒迷失與玉刺克回來了,兩人帶著公孫綠萼叫出的女婢給這兩個女孩上了大小解,再洗了一個澡,雖說這有些不當人子,可總得說來,也沒虧待了這兩人,至少二人原有的內急暫時可是沒了。
黃藥師道:「這可是好,來來來,你們兩個,誰給楊過餵藥?」武修文與武敦儒正好看到程英對陸無雙餵藥,不由心生羨慕,看著她二人親吻,想著卻是自己與其中一人相吻,真是幸福得可上天了。卻是聽到了黃藥師的話,再一看楊過?想到自己與楊過這般嘴對嘴餵藥?那可是將頭搖頭便要掉了下來似的。
黃藥師怒道:「人命關天,這一點小事你們也做不到?難道是要我或是這位公孫姑娘來麼?」只是他說得再凶再重,可要武氏兄弟嘴對嘴地給楊過餵藥,那可也是休想。所謂頭可斷,血可流,這事要是一做下來,可與那龍陽之好者又有何區別?真真是要丟死人啦!
黃藥師百般無奈,卻是聽到一聲粗吼叫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來!」卻是那馮默風。但見這馮默風一臉大鬍子,他見了黃藥師這一高興,連兩隻眼睛也是暗自哭紅的,臉面黑,皮膚硬,十足一個惡鬼。黃藥師心中苦笑,暗道:「這可也是沒法子了的事!」當下就道:「好罷,便就由你來吧……」
「不!還是我……我來!」說話的卻是公孫綠萼,她雖是臉上羞紅,語帶猶豫,可現下的神情卻也是堅定不移的,再無更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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