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綠萼道:「是救我爹也好,救那位劉兄弟也好,現下可不是這般鬧的,還是準備繩子為要!」她身後跟著數十個頭子,當下發出命令,收集繩子去了。那樊一翁也張羅著帶著幾個男弟子翻出工具去修樁架,不然,繩子如何下放?人又如何下去?
黃藥師對公孫綠萼道:「你是谷主的女兒,我來問你,這情花之毒可有解?」公孫綠萼道:「有的,早先的確是有很多解藥,只是後來出了一場事故,連我娘也是在那次事故中死去,這解藥也全都毀了!現下只餘了一枚解藥,可……可……」黃藥師急道:「可什麼?」
公孫綠萼道:「可我爹爹現下不見了,究竟他是放在丹房裡還是放在自己的居室裡,又或是隨身帶著,那我可就不知道了!」黃藥師沉吟道:「這等事物一來珍貴,二來平日裡也是用不著,想來你爹爹是斷然不會帶在身上的!那麼一來……可就是在丹房或是他的居室了!」
小龍女叫道:「那可如何是好!那間房子已經掉到山穴下面去了!」她說著便就要激動!李莫愁忙上前道:「你也莫要急,這是急什麼,她都說了,是可能,可能而已,雖說是可能放在那間房子裡,但也是可能沒放在房子裡,而是在丹房裡!」
小龍女叫道:「是是是……一定是在那丹房裡……志恨哥哥一向疼愛無雙……要是她出了什麼事,那可也就不妙了!」李莫愁道:「是極是極……」向著公孫綠萼一個眼色,目下照顧小龍女要緊,至於別的,可就放到一邊去吧!那公孫綠萼得了這個眼色,心中也是明白,小龍女擔心陸無雙,可她也是擔心楊過,便對黃藥師道:「只有一粒……解藥……可以救上兩人嗎?」
黃藥師道:「別的不多說,可先也得找到那粒解藥,至於能不能救回兩人,我可得見了那藥,知道藥性才好!哦,這既然是情花之毒,我當得瞧瞧這情花去,依天地至理,凡有毒之物,生地七步必有解!也許我看過之後當有法子!」那程英道:「公孫姑娘,我隨你一起去找……」公孫綠萼笑道:「那可是好!」兩人說著便就去了那丹房處。
黃藥師對馮默風道:「我也不多說了,你看好這兩人……那兩個小女孩是誰?」卻是看到了玉刺克與葉兒迷失。這兩人傻傻呼呼的,不說不動,老實無比,卻是吃了劉志恨的制脈術,真真是苦不堪言。
馮默風道:「師父,她們是劉志恨抓到的,是蒙古汗國的公主貴人……」黃藥師頓明其意,笑道:「劉志恨就是憑多的算計,罷了,他的事情是國事,這事可也大意不得,你就看著吧,可不要出了事!」馮默風老實道:「弟子省得了……」黃蓉師見這徒弟由原先的瘦瘦小小,到了現在的粗曠無比,他一身的粗布灰衣,黑糊糊的鬍子,那雙老眼滿是淚花,不由得心中一酸,不再去看他,提起步子離去了。
武氏兄弟怔了怔,那武修文道:「哥……咱們現在可怎麼辦?」武敦儒先是一愣,卻是笑道:「沒事可不是好麼?再說也不是沒事,這不是正自是在我們的面前麼?我們就在這兒看著這兩個蒙古貴女,你也聽了,這可是王爺的獵物,萬一出了事,那可是不好的。」武修文大為意動,忽然臉色大變,叫道:「哥哥……你看……」武敦儒還沒看個分明,就見馮默風跳了起來,道:「這……這……這卻是怎麼回事?」
原來那玉刺克是個小小的女孩兒,那性子可不如姐姐,她內裡憋著一股尿,可憐身子卻是被劉志恨封住了,不得動,這下可好,一個沒能捺住,失禁了!她雖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女童,可這一發作豈在小可?眼見著那尿如雨下,轉瞬之間,就淋濕了整條褲腿。她現下和陸無雙楊過等人一樣,都是躺在那大大寬寬的石桌之上,這尿順著石桌,可就滴到了地上。
馮默風叫道:「這這這……」忽然看到了大小武,兩個人也都自瞧得眼直了,當即喝道:「你們兩個,出一個人去找個婢女來,來……來給……這兩個丫頭……把一把,可莫要讓她們再尿了!」
武修文道:「哥哥……還是你去吧……」武敦儒搖頭道:「這事怎麼可由我去?你是弟弟,這事當然要由你去!」武修文怒道:「做哥哥的不是該關照弟弟的麼?」武敦儒也道:「做弟弟的不是也該聽哥哥的話呢?」武修文道:「好呀,原來說什麼關心弟弟,全都是假的!」武敦儒怒道:「我一向事事關心你,是你自己太過也不爭氣,這便就是對你的一件磨練,你當感激我!」武修文冷笑道:「是麼?我真是太感激你啦!武敦儒,我算是看明白啦,你再也不是我的哥哥了,你的心已經讓那些憑多的算計給毀了!」武敦儒道:「好哇,不過是要你做一點點事而已,你就這麼許多的話,可見你的不堪!我算是看明白啦,這本就是你的不對!有你這樣的一個弟弟,我算是丟人到家啦!」武修文道:「你竟然敢罵我?」武敦儒叫道:「沒出息的東西,這也算是罵麼?」
武修文現在最恨的就是別人說他沒出息,得了這話,當即怒道:「你又罵我!」伸手不由自主地推了武敦儒一下。武敦儒最恨的也是弟弟對他不敬,得了這一推,如何不怒?叫道:「你敢打我?」回手一推,他這一手可是多用了幾分勁,武修文一個沒站穩,卻是摔在了地上,那還不惱羞成怒,跳了起來,飛起一足向武敦儒踢來。
武敦儒如何會懼他?當即反掌格開來了,兩人你來我往地踢打著,忽然兩兄弟手臂上各吃一痛,卻是馮默風提著鐵杖自他二人的手上便就是一擊,他的那支鐵杖何其之重,這一敲雖只用了兩分勁力,可也讓這兄弟二人疼得哇哇大叫。馮默風搖搖頭道:「天下間似你兄弟二人這樣的可也是少了,我也不多話,這事還是由你們去做,既然你們這樣爭執這休,就由得我來做主了,這事也不是什麼大事,當由弟弟去!有了大事,再由哥哥挑,這世上的兄弟當如此才得是對!」
那武修文得了這一逼,才不得以動了身,心中卻是叫苦,暗道:「我尋到了人,該怎麼說?就說有人尿了褲子,要找女婢幫忙擦試擦試?再說了,我便就是去尋,又該是尋何人?」轉念一想:「是了,這谷是由得那公孫姑娘在管了,我找她幫忙,豈不是好?」想到公孫綠萼是去了丹房,他可是不知,一眼見到了一邊的老頑童,這老頑童正自在搖頭晃著他下巴上的那把大鬍子,他對於這口新得的鬍子當真是滿意到了極點,沒個三五七八天,那是決計不會膩味的。
武修文當即上前道:「老頑童前輩……」老頑童搖頭晃腦道:「咦?小子,你是叫我麼?」武修文道:「我正是叫前輩呢!」老頑童道:「那可也好,你來說說,我這鬍子漂亮不?」
武修文道:「那是自然,世界第一呀!」
老頑童哈哈大笑,卻又接下來嗚嗚大哭道:「好有什麼用,可也不是我的!」武修文忙道:「那也不打緊,從前不是你的,可現下不就是你的了?」老頑童搖頭道:「不對不對,我方才粘上的時候好多好密,可不一會兒,就少了好多,要不了多久,又全不是我的啦!」他老學著樊一翁把頭搖啊搖的,這鬍子卻是粘上去的,如何不會掉?
武修文道:「這鬍子雖是漂亮,可也不一定就是最好,便算它是最好,若是沒了,你老人家再去找那世上第二美的鬍子就是了,可也不必吊死這一棵樹上。」他一個勁兒地哄著老頑童,盡說些好聽的,至於那世界第二的鬍子在哪裡,是什麼樣子,他只管去說,別的旁余,卻是再也不管的了。可這老頑童見過的精人也非是在少數,雖是聽他的話舒服,可也沒給迷住,道:「那……我上哪兒找這世界第二的鬍子?」
武修文心道:「要糟!」老頑童怒道:「你怎麼不說話?莫不成你只是在欺瞞於我麼?」
武修文忙道:「我怎麼敢欺瞞老前輩!便是沒有世界第二的鬍子,您老尋上一匹馬來,找那漂亮的剪下來,可也不是一樣能用麼?」老頑童這才回嗔做喜道:「罷了,算你會說話……你找我是沒事啊,還是沒事呢?」
武修文心道:「怎麼儘是沒事?你想沒事麼?可見這個老兒太是奸滑!我可莫要小覷了他!」當下再也不敢因為他胖呼呼癡呆呆地就小視他,而是小心一禮方道:「我想找這裡的一個地方,可也找不到路,想老前輩來這裡什麼地方都是鬧過的,那自然是熟的了……」
老頑童哈哈大笑,樂道:「好小子,你可是找對了人啦,我什麼地方沒去過,什麼地方沒鬧過?你說,你要去哪兒?可不要說是茅廁,我老頑童可還沒什麼貨要交待!」
武修文心中好笑門道:「那可也不必,我想去的是丹房!」老頑童搖搖頭道:「那也沒什麼好的,我已經去過了,就算本來還有一點點好玩的,可現在也沒什麼好玩的啦!」武修文道:「我便就是要去那裡……」老頑童道:「你是找東西麼?」武修文道:「那也不是,我就是要找人罷了……」老頑童哈哈笑道:「找人?也好,找我老頑童來找人,這可不好玩麼?來吧,隨我來吧!」這胖老頭,蹦蹦跳跳地在前邊帶路。
兩人到了丹房門口,方要進去,就聽裡面程英的驚叫:「沒有沒有都沒有,不在這裡!」她和公孫綠萼到了這裡面來,一看之下卻是心涼如水,這裡面丹藥零零總總的,大瓶小瓶多不勝數,只是地上散落得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櫃子也是倒了不少,想那老頑童的洗劫功夫那是何等的了得?他是個識貨的人,自然是知道什麼藥好,什麼藥不好,一代奇人王重陽,非止是武功了得,便是這醫術,也是常人難及,當年,他明明要死了,可憑著自己的醫術與武功,將自己的最後一口氣憋住,而進入假死之態,騙得那西毒歐陽峰不知而上門,繼而用先天功加一陽指點傷了他。其醫術足可見於一斑。這行醫之人如何不懂得練藥?王重陽一邊修武一邊煉丹,常年下來,便是老頑童也學了不少東西,雖說他可也不會煉丹,但分辯好丹壞丹可是難不到他,這丹房中丹藥無數,他便是將那最貴重的吃了,不然,他武功再高,也斷無這般胡亂吃藥的。程英道:「這裡你熟,你來說說,那是什麼樣的解藥?」
公孫綠萼苦道:「也莫要急,我們找找先,這些是行軍散,這些葫蘆丹,可也沒什麼,這邊才是重要的丹藥,不過很多都給那個白鬍子老頭吃啦!」兩人說著便自找了起來,她們翻開櫃子,從上尋到下,終是一無所獲。程英急道:「沒有沒有都沒有,不在這裡!」
公孫綠萼道:「這可真真是壞啦,要是不在這裡,那……難道是在……爹爹那裡?」
程英氣苦間卻是心中一動道:「不對……還有一點……你說過的……那個白鬍子老頭……老頑童?」公孫綠萼道:「那可也不好!他……他吃了那藥?」程英聽黃藥師遍數天下名人之時提到過老頑童,這老頑童武功獨到,非是一般常人可比,便是黃藥師也是對他推崇有加,自然是知之的,當下道:「那可也是不一定,這個老頑童隨著重陽真人非止是一日了,重陽真人非止是武道上的高人,凡武者補氣為重,重陽真人也是精於煉丹之道的,這老頑童也定是知道一二,我看你這裡失毀的都是貴重的藥品,想來那藥也定是到了老頑童的手中,這是解毒藥,可不是補藥,想來老頑童也不會沒事幹亂服補藥的……」當下一提簫便要往外走道:「我去瞧瞧……」便就是要去尋那老頑童。
武修文拉住老頑童道:「不用尋啦,我可把人帶來啦!」
老頑童見了公孫綠萼有些不好意思,只向她嘻嘻一笑,對著程英道:「小姑娘可是不錯,這麼瞭解我老頑童,哈哈哈哈,對了,你這麼瞭解我,就給我做個乾女兒吧!」程英落落大方道:「前輩可是說真的,那好,義父在上,請受小女拜!」那老頑童卻是驚了道:「不算不算,我說著玩笑的,可不能當真的!」程英搖搖頭道:「義父怎麼能說這話呢,想義父身為天下第一高手王重陽真人的師弟,在這武林之中也是大大的有名啊,便是家師也是對您老人家推崇備置的!再者說了,前輩這番出爾反爾,可是覺得小女子不肖麼?」
老頑童在地上連著跳道:「啊呀不好,又上當了,你是黃老邪的徒弟……難怪了……師父是聰明機智,徒弟也是精明過人,只苦了我老頑童啦!」
程英笑道:「若是義父真得覺得我是個不好相與的小女子,那便就真拒絕就是,小女子一介晚輩,還能真正責怪義父不成?」老頑童苦道:「什麼成不成的,你叫了我這許久的義父,便是不成也成了,當我老頑童是那種說話不算的人麼?罷了罷了,你叫我這許多義父,所為的,想來是那個什麼什麼的解藥吧……我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你全都拿去,自己看看吧!」說著,將一個小包丟來。
程英接過,打了開來,公孫綠萼卻是手快,一把從中抄起了一隻藍色的瓷瓶,叫道:「就是它!」再擰開瓶口的軟木塞,只一聞,再一搖,叫道:「絕情丹……絕情丹……它還在……這下可好了……他們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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