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監得了一千貫錢,其實錢是小事,但多了一個人一條路子才是大事。宮中誰不知道米問心公公?死了,他死了之後他最寵愛的小監嚴春心現下到了劉志恨的手下,什麼身份?大總管!雖說他手下的監員少,劉志恨不喜歡過多的太監,但他的權力卻是實實在在的,在理國內衛遍佈天下,在大理國貪贓枉法,一經內衛查出來,便要落入丘陵手中,一入丘陵手中,那便是生死兩難。傳言,丘陵得了並肩王的令,建了一座白骨塔,此塔是因白骨神君功勞太大,卻是事成即死,有感於此才起得這個名字,但這塔中卻是極盡殘忍惡毒之能事,便是丘陵自己,如非必要,也是不會進這塔中的。雖說嚴大總管不拿人,但他卻是提供證據,得了此,誰不懼他怕他,常人都道白骨塔是人間地獄,但這人間地獄想進,就得得了大總管的同意,他一個嚴查,便是要進了這白骨塔,除非你屁股真的乾淨!
且不提那小監得意地回了。劉志恨與朱子柳並肩入了驛站。朱子柳對劉志恨又懼又敬。這些年來,劉志恨處事果決,行動狠辣,雖是不入朱夫子的法眼,卻的的確確是辦成了很多朱夫子辦不成的事,他量入為出,把每一文節省下來的錢財盡數投入到了軍隊之中,更是組建了摸金軍,專門挖那些名聲不好的貴族王墓,卻也是他所知道的,朱子柳是文相,國中軍事他不一定知道,但國中一年歲入多少錢他卻是知道的,這兩年,大理國第一年種種零碎得錢一千二百三十萬貫,第二年更是得了兩千六百七十萬貫,實際上,這個數字已然不遜於大宋了。這還不算上大流求的收入,一旦全面佔領了陳國,這個數字還要再做突破,至少能達三千萬!此為歲入,何其恐怖!而這中間六成用於軍費,可想而知,大理國軍力之強!
只是得了此,劉志恨對於和蒙古軍開戰仍是一點也不放心,那實是還差著一截呢。
雖然劉志恨用時兩年練出了一支殘忍血腥之軍,但這卻仍不是蒙古軍的對手!大理國雖也算得上是強國了,但他還太年輕了。
朱子柳忽道:「本來微臣是一直對王爺有微詞的……但王爺處事,卻讓子柳不得不服……」
劉志恨笑道:「你指什麼?」
朱子柳笑道:「王爺藉著丐幫之助,得了世間最大的情報,又得了六月於娜大將軍,把大理國上下將軍管克得死死的……王爺喜戰好殺,子柳本以為王爺如此窮兵黷武,必不得好,誰想大理國卻是越來越強……王爺立下了巫教,更是絕妙,現在南國大理便是大宋境內都有不少信教者……萬民一心……本來各族之間的複雜關係最是難理,但王爺只立一教就全部化解了……王爺,子柳能不佩服您嗎?」
劉志恨淡淡一笑道:「這種話本王雖然喜歡聽,但本王不想是你在說……是了,你知道本王帶回的兩個女子是誰?」
朱子柳閉目片刻道:「不知道,不過微臣看出來,這兩人都有一身武功在身,特別是那個婆婆,微臣甚至感到了一股沙場殺氣……」
劉志恨點點頭道:「子柳你文武雙全,光是當一個文相,不讓你理軍事,的確是屈了你的才了,不過本王說了,軍政必須分離,文人務軍,這是最大的錯誤,大宋不就是這樣麼?只有一頭豬去領軍,他們的官家才能得了放心……」
朱子柳笑道:「子柳明白,不過子柳想來,要是那頭豬也是個能打勝仗的,那官家怕是還要殺了他……吃肉……」兩人不由發出一陣輕笑。劉志恨點頭歎道:「便是如此,唉,本王出於宋,對宋有著極深的感情……只是他們的官家……太祖之後無英主……」
兩人說著,到了中廳。
小丐過來倒上了茶,朱子柳方道:「王爺方才說那兩個女子是?」
劉志恨笑道:「卻是巧了,本王只是上街一逛,卻是不想見到了兩人使槍賣解,用得居然是楊家的暴雨梨花槍……」朱子柳悚然而驚道:「往昔那個楊安兒之妹,人稱四娘子的楊妙真麼?」
劉志恨點頭道:「不錯,正是她……」
朱子柳歎道:「楊安兒也是一時的英雄,他死戰而死……只是非他人的因素,實是他只重自身的武功,他故去之後,這楊妙真投了李鐵槍,李鐵槍雖然年有四十,但她卻是以妙齡之身下嫁,此後雖居於幕後,卻實是由她領導,連場大戰,鮮有敗者,只是李鐵槍過於剛愎,和楊安兒一樣是個不愛動腦子的人,結果中了奸計而死,實是說不上算,此後,這楊妙真就消失了,也不知她到了哪兒……王爺是想要重用於她?」
劉志恨點頭道:「正是,南人的身形比不得北方人,兵器上槍之一道便是重要!看看大宋便可知道,多便是為槍兵,一可省錢,二可大量,三可拒騎!只是我們大理國於此之道並不精深,也就是排個陣,站著隊突刺罷了,士兵個人戰力不足,得了楊妙真,便可由她來為我們訓出一支精銳的槍兵,子柳,你雖是文相,本王不讓你過問軍事,但於這大事之中你也可看出一二……是不是?」
朱子柳歎道:「不出兩年,便是蒙人南下了……」
劉志恨默然,蒙人正在集結大軍,若然非是糧草不足他們已然南下了。南下最為重要的便是襄陽,劉志恨之所以注重襄陽事物,也是要以襄陽吸引住蒙軍主力,於他來說與蒙人之戰越遲越好!
過得了片刻,兩人款款而來,一人仍是絳衣紅裙,只是那裙下卻是換了條青裙,足上則是雙絲質繡鞋,這女子正是李銳冰,她似是很喜歡自己的絳色紅衣,故而只換了青裙與絲鞋,想她是極愛那雙絲鞋,雙腳於不艱意間蹭動,這也是平常,她往日城習武,無有一刻輕鬆,雖是女兒家,但如何能著那輕軟的鞋?不是皮靴便是快靴,至於繡鞋,卻是少穿,這等上好湖絲織的繡花鞋,她卻是第一次穿。另一女子卻是再無那穆婆婆的樣子,一頭加料的頭髮已經變回了黑色,臉上藥汁也已經洗去,身子也不用再裝成拘摟樣,但見她身材盈盈,分明仍是一位大美女,這也是難怪,楊妙真少時便武功高強,一把點鋼槍無有敵手。退隱這些年更是苦練內功,她外功早成,這回得了這十年內功,武功大進,於相貌上也是保養得宜,這下還了本來面目,自然是讓人耳目一新。
朱子柳老臉一紅道:「有眼不識泰山,想不到尊駕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四娘子……」
楊妙真掃了劉志恨一眼,見劉志恨仍上在修養功力,道:「過往的事不用提了……現下都是為王爺效力的人了……只是王爺他……便一直都是這樣麼?」
劉志恨道:「你指什麼?」
楊妙真道:「我見王爺第一面就查覺王爺似是一直在調息養氣……難道這樣一直保持著王爺就不累嗎?」
劉志恨傲然道:「這是本王武功所必要付出的代價!不吃盡苦中苦,如何能成為人上人?」
楊妙真歎服道:「世人只說王爺武功天下第一無有敵者,卻是不知,王爺每日每夜付出的幸苦與艱幸……」
劉志恨卻是笑道:「這也算不得什麼,本王早已經習慣了,凡事只要習慣了,就好……」
四人得齊,便說了會子閒話。楊妙真越發地放下心來,她方才故意將自己原貌現出,便是要試試劉志恨的實心,眼見這位傳奇王爺並無露出淫猥目光,一顆心兒只在於自身,這才放下心來,她這些年苦於自身的美貌久矣,不得不做出老婦裝才得脫,是以,實是不想再有這類之事發生了。
忽有小丐進來,道:「有宋國官員到!」
這天還尚早,日頭仍未得盡落,接駕的官員卻是來了。劉志恨心中明白,便起了身子。
朱子柳忙道了一句道:「王爺此去,還當萬萬小心……」
劉志恨淡淡道:「你怕趙昀想於本王之不利麼?他還不敢……」
說罷劉志恨邁足步出。那接駕的小官一身黑衣,身子魁梧,一雙手更是又粗又大。劉志恨心中明白,這人定不是普通官兒,而是供奉堂的高手,單看這雙手,便是內外雙修的人物。
那人一見劉志恨步出,立時換上笑道:「小人雷奉珠,得了官家之命,不敢怠慢,特地前來迎並肩王閣下……請,外面已經務好了轎子……」
劉志恨搖搖頭道:「本王也是個練武的人,轎子……大理國已經被本王明命,除了身有殘疾者不得乘轎,想乘轎者有腿斬腿,有腳斬腳!轎之為物最易讓人失志,不乘也罷,你頭前帶路就是了,不用怕本王跟不上……」
那雷奉珠一怔,轉過身道:「並肩王就是並肩王……只是,大理國的女子也不乘轎子嗎?」
劉志恨知他是找自己的語病,卻是笑道:「大理國的女子本來是要乘轎子的,只是出了個六月將軍,現在她們都想騎馬,對此,本王是鼓勵的……」
雷奉珠乾笑了一下,揮手喝退了備轎的眾人,道:「既然如此,就請王爺隨小的來……」
這一路行,他卻是不敢再行賣弄,這雷奉珠一身的武功多是在手上,不在這輕功上,劉志恨號稱天下無敵,於他面前賣弄輕功,無異於自取其辱!
行了少許,到了小隱園,這園子本名適安園,現下卻是由得皇帝清心靜氣的地方,園中廣被菊花,更是顯出一派幽靜景像。
「我自獨立斷橋,拈花不語,笑看世間眾生,熙熙攘攘,或為千金利,或為萬年名,到頭來只得青絲白,朱顏灰,黃土一堆。卻不如伴君南山,花間共酒,月下畫眉,不枉此生!!」歌聲清清幽幽,顯見得,這是一位風雅情高的女子,才得呤唱出這等意境。
雖是隔了園牆,更有裡外三層禁軍的把守,這歌聲仍是擋不住,如風般地飄傳出來。
把門軍官本是橫傲的慣了的人物,一見雷奉珠掏出的腰牌,立時退後,雷奉珠向著劉志恨微微一笑,帶著劉志恨往裡走。
園中草地上芳草期期,花香更是襲人,日頭已落,卻越發地迷人了。
雷奉珠將劉志恨引到一院中,笑道:「王爺少待……」自己卻是退了下去。
劉志恨自然不在乎他的在否。知道這院中必有玄妙,只往裡一瞧,卻見一素衣女子居於一石几坐上,身前的石桌上擺放著一張琴,一套茶具,一隻發著小煙的香爐,邊上長廊花樹,好不別緻,好不誘人。
劉志恨微微一笑,從長廊中步入草地之上,向這裡走來。
那素衣女子相貌果是不凡,白生生素淨的臉上有些驚訝,不由道:「你是誰?」
劉志恨淡淡看看她身前器具,無一不是良品,再聞茶香,的確是比他長備的茶要香噴噴得多,更有一種冷意暗含其中,莫可妙言。笑道:「那正是本王要問的……這是什麼茶?」
素衣女子卻是道:「這是雲香茶……可……請恕小女子要告退了,這裡……本是一位趙公子請我來得這兒,卻是不想,是王爺……小女子雖不知您是什麼王爺……但卻是怕了……想要回……回了……」
劉志恨道:「你不用怕……你來時這裡沒人麼?」
素衣女子道:「是一位僕役帶我來的,沒什麼特別的……他只說趙公子隨後就到……」
劉志恨淡淡道:「你不知道那位趙公子是大宋的官家嗎?」
素衣女子終於受不得激,一下子灘坐下來道:「他……他……他竟是當今的皇帝?」
劉志恨點點頭道:「正是大宋的官家要見本王,我們約在此見面,你得一位姓趙的請來,那必是他無疑了!」
素衣女子歎道:「我什麼也不知道……」她心中忽地一動,暗道:「那位公子若然真是皇帝,何以這個王爺一點也不悚他?」當下好奇心起,便道:「不知……王爺是什麼王爺?小女子想知道,王爺卻又是誰?」
劉志恨道:「你且彈一支曲子來聽……」
素衣女子怔了下,卻是不敢相違,便手撫琴上,方彈出了幾個調,劉志恨便道:「換曲子,重彈……」素衣女子手上一顫,便行換了個曲子,誰料沒得兩下,劉志恨又道:「再換……」
素衣女子忍住氣道:「這位王爺,小女子也許琴藝不佳,王爺也就不要再為難小女子啦!」
劉志恨搖搖頭道:「不是你琴藝不佳,是你的曲子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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