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德見勢不妙,急忙拔劍出鞘,掠至藍娃兒的馬前,單臂一伸,一把攬住她的細腰,將她扯下馬來,此時漫天箭雨畢至,吳天德大喝一聲:「躲到馬下」,將藍娃兒向馬腹下一推,合掌成拳,在那馬首上一擊,那匹駿馬悲嘶一聲,軟倒在地,將藍娃兒壓在馬下。
藍娃兒驚惶失措,不知手挽馬韁,因此若不將馬擊斃,駿馬受箭一射必然驚跑。吳天德將手中劍舞成一團光暈,挑、撥、擋、撩,使出獨孤九劍的『破箭式』,瞬間已擊落數十枝利箭,那幾匹馬已射得成了豪豬一般。
這破箭式總羅諸般暗器,練這一劍時,須得先學聽風辨器之術,不但要能以一柄長劍擊開敵人發射來的種種暗器,還須借力反打,以敵人射來的暗器反射傷敵。只是獨孤求敗本人創這一劍時,怕也未想到他的後世傳人會有一天用這一招劍法對付戰場上一般的利箭攢射。
那枝枝利箭以機簧射出,又快又疾,簡直目不瑕接,若是獨孤救敗復生,以他渾厚無匹的內功配合這破箭式,或許可以將這漫天劍雨視若無物,但吳天德初次使用,終是有些手忙腳亂,再加上那利嘯破風之聲懾人心魄、擾人心神,手中劍舞了盞茶功夫,稍稍露出一絲破綻,被一枝利箭穿入,一箭射穿了他左臂。
吳天德只覺臂上巨痛,這時卻無暇顧及,又抵擋片刻,箭雨漸稀,就在這時,遠遠的又有一片銳嘯破空之聲,吳天德暗叫一聲苦也,不料凝神望去,遠遠的天空中一團黑霧也似的箭雨,卻是射向林中,這一蓬箭雨射下,林中立即傳出一片慘叫,射向吳天德這一方向的弩箭立即隨之中止。
吳天德不知何人下此毒手,若不是自已反應迅速,自已一行五人現在已莫名其妙喪命於此了,臂上中了一箭,更激起他滿腔怒火,他揮劍斬斷穿臂而過的懾魂箭,拔出半截箭竿兒,對不戒等人喝道:「快帶他們閃到兩旁崖下,我去看看」。
說罷縱身向前奔去,吳天德心中雖怒,對那快逾閃電的利箭心中也頗顧忌,縱躍之時使出後世軍人閃避槍林彈雨的之字形步法,矮身左右疾閃,射入密林中去。藍娃兒見到被他削斷落地的箭頭,只見那鋒利的箭簇雖沾滿血跡,仍隱隱可見幽幽的藍色,她是用毒大家,一見便知箭上浸了巨毒,眼見吳天德疾奔而出血行加快,若是毒入肺腑,那便無救了,不禁心中大急。
她吃力地從馬腹下爬出來,摸摸貼胸放著的錦盒還在,一咬牙向吳天德追去。吳天德奔入林中,只聽另一側已傳出陣陣廝殺之聲,看來還有一夥人與林中人惡鬥起來。他估計這雙方必然是魏忠賢和劉公公兩伙人,只是不知方才在林中向自已射箭是哪一方所為。
吳天德提劍躍入林中,灌木叢中已跳出七個提刀的漢子,青衣紅帽,都是番子打扮,三人大喝揮刀,直劈向吳天德上三路,另外四人自左右攻向吳天德下方。吳天德揮劍如風,連攻帶閃,便聞一片慘呼之聲,那七個番子只覺得自已的刀堪堪砍中吳天德的身子,眼前一虛,那人已從自已身邊穿了過去,七人或是胸口中劍,或是頸上動脈被削斷,一個個身子打著旋兒跌了出去。
吳天德一路衝進去,不斷有番子跳出來攔截,但是藍娃兒跟在後邊,竟不如吳天德斬敵行進的速度,吳天德真是一步殺一人,片刻不留行,林中一串慘呼,斷箭殘弓不斷拋起,藍娃兒逾發焦急,忍不住叫道:「吳先生……」。
吳天德衝進林中已近百米,忽地兩道詭異的身影從兩棵樹上躍下,頭下腳上,刀如旋風,劈向吳天德頂門,吳天德不閃不避,腳下一頓沖天而起,一串叮叮噹噹的兵刃交擊之聲,那使刀的二人借力回躍,雙腳盤上了樹幹,吳天德的身子蛇一般隨著其中一人掠向旁邊樹幹,伸手在樹幹上一搭,煙花火箭般向上竄起,手中劍已毒蛇一般刺入那人咽喉。
那人雙眼鼓起,喉中咯咯作響,身子還未跌下,吳天德已伸腿一踢樹幹,旋身撲向另外一顆樹。這幾下兔起鶻落,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另一名持刀人是一個中年女子,她雙腿夾住樹幹,剛剛仰起頭來,只見吳天德已縱身掠至,一雙濃如點漆的眸子冷冷地攝住了她的雙眼。這女人心中大駭,手中刀還不及遞出,只覺雙眼間一道灰濛濛的劍影閃過,眉心已出現一道淡淡的血痕。
吳天德旋身落向地面,這時藍娃兒已奔至吳天德身邊,見他頰上赤紅,自已竟還不覺,不由心中大急,閃過來一把將他左肩衣袖扯了下來,吳天德一呆,問道:「你做什麼?」。
藍娃兒扯下他的衣袖,只見臂上已高高隆起一塊,肌肉變得烏青,吳天德這才省起那懾魂箭上有毒,自已方才一時怒極,竟然忘了此事。
藍娃兒見了立即湊上唇去,吮住他臂上傷口,將毒血吸出吐在地上,吳天德阻之不及,被她拉住手臂連吸幾口,傷口沁出鮮血,這時才覺疼痛。藍娃兒拉起衣裳下擺,哧啦一聲扯下一條來替他包紮上,從懷中取出那個錦盒,扭開卡簧拿出一粒指肚大小的朱紅色藥丸道:「這箭上塗的是鬼面蜘蛛的毒,你快將這粒九曲還魂丹服下去」。
吳天德曾聽藍鳳凰說過這藥十分寶貴,不禁遲疑道:「這毒不妨事吧?你這丹藥十分珍貴,能不用還是不要用了吧」。
藍娃兒白了他一眼,道:「鬼面蜘蛛可以令人顛狂而死,你還不服藥,和我嚕索些什麼?」吳天德見她關切之意絕非作假,雖聽她語氣不善,也不生氣,呵呵一笑,將那藥丸吞下。
藍娃兒見他吞下藥丸,這才舒了口氣,歎息道:「我身上藥物都被水浸泡了,只有這還魂丹可用。可惜這藥雖可解百毒,卻必需提前三個時辰和酒服下才有奇效,現在服下效力不及一半。不過要解鬼面蜘蛛的毒還是有把握的」。
吳天德走到樹下將那死屍手中彎刀撿起,那刀短而半彎,看來也是西域武士慣用的彎刀。那刀極為優美,寒意沏骨、如一泓秋水的刀身上隱約可見一抹婉蜒的嫣紅,使得彎刀冷肅之中又透著一股詭異。
吳天德走回藍娃兒身旁道:「這刀與你用的刀倒有幾分相似,我不小心弄斷了你的刀,把它賠給你吧」。藍娃兒接過刀來,見了那刀身上的一抹嫣紅,不禁驚道:「嫣紅刀?你殺的是藍田雙魔刀?「。
吳天德道:「藍田雙魔刀?很有名麼?」。藍娃兒道:「武功不算十分高明,不過這夫婦二人作惡多端,在西域十分有名,十年前我父親和叔叔聯袂捉拿這對夫妻大盜,這兩人聽到信息便消聲匿跡了,想不到是逃來了中原。他們用的是一對寶刀,一名嫣紅,一名嘯月,是藍田鑄刀名家古大師所鑄「。
吳天德聽了,去先前所殺那人身邊,果然又搜出一柄式樣相同的寶刀,刀上森寒之氣猶勝嫣紅一籌,只是刀身明亮如鏡,沒有一絲雜色。吳天德用慣了刀,見了這把寶刀十分歡喜,他從二人身邊扯下刀鞘來,將那柄嫣紅遞於藍娃兒,自已將嘯月插在腰帶上,笑道:「這把刀鋒利無比,倒正合我用,嫣紅送給你吧。這林中有許多番子,我去摸摸情況,能繞開咱們便繞開了走」。
藍娃兒接過了刀又跟著他走了幾步,吳天德聽見,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藍娃兒任性刁蠻,現在卻不知被甚麼迷了心竅,偏偏最吃他這一套,被他一瞪立即乖乖站住,望著他離開,摸摸手中的嫣紅刀,想起這刀本是雌雄寶刀,中原人花花腸子最多,他將這刀送給自已,難道有什麼用意不成?一想到此,臉上微熱,癡癡的連曲非煙追至身旁也未發覺。
吳天德剛剛闖進林中時還不斷有人出來阻截,這時深入林中卻人蹤漸稀,他向剛剛廝殺聲最激烈的地方摸去。漸漸林木蕭疏,隱約可見前邊幢幢人影,吳天德小心地掩住身形,悄悄靠近,只見前邊是一片草地,百餘名番子呈半圓狀圍向一方,那裡只有二十多個身上帶傷的人,有的張弓搭箭,有的手持單刀,仍緊緊護衛著一個老太監,瞧年紀也就六十出頭,身材削瘦。
老太監身旁停著一頂轎子,他臉色蒼白地扶著轎桿,身子佝僂著,顫巍巍地瞧著前方,前面一大群番子張弓搭箭嚴密拱衛下,站著一個人,正是西廠廠公魏忠賢。
魏忠賢眼見可以將這權傾朝野的劉公公除掉,心中得意非凡。只要除掉他,劉公公這桿大旗一倒,那些手握大權的官吏內閹們勢必得投向自已。
只聽魏忠賢得意地尖聲笑道:「劉公公,你若識相,早些向聖上請辭廠督一職,雜家也不介意在司禮監給你留口飯吃。可惜呀,你都這麼大歲數了,對這權位仍是戀棧不去,還與那個不成材的王爺沆瀣一氣。最愚蠢的便是你老老實實呆在東廠,雜家一時半晌兒也拿你沒辦法,想不到你卻自已跑出京來了,嘿嘿嘿,想去投靠你的侄兒甘肅總兵劉暨麼?雜家已請了一道聖旨,去抄他的家了。就算你真的逃到他那兒,也不過趕上給他送終而已」。
劉公公氣得渾身發抖,哆嗦著指著魏忠賢罵道:「你這畜生,雜家提拔你進司禮監時,你這小畜生口口聲聲乾爹叫個不停,想不到剛剛做了秉筆太監,就開始打起雜家的主意,你這個忘恩負義、口蜜腹劍的歹毒小人。」
這位把持東廠大權數十年的權閹並不懂得武功,這幾句話竭力喊了出來,已是聲嘶力竭,咳嗽不已。魏忠賢對他的痛罵不以為忤,好整以瑕地輕輕拂著袍袖,淡淡地笑道:「劉公公,你已經老了,何必還要擋著別人的前程呢?你看,這裡山清水秀,環境幽雅,用作你的埋骨之地,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份了……」。
劉公公聽得怒不可遏,未等他說完,就戟指點著他道:「殺了他,殺了他,三檔頭,你……你給我殺了這個小畜生」。前邊一個張弓搭箭的番子聞言遲疑不決,對面上百枝強弓硬弩對著自已,若是這一箭射出去,不啻引火燒身,到時萬箭穿身,再強的武功也逃不了性命了。
魏忠賢輕輕地撣著衣袖,瞧著他進退維谷的樣子,忽然一聲冷笑,驀地裡疾衝上前,當真是動如脫兔,原地殘影未逝,他的人已出現在那位張弓搭箭的三檔頭面前,相距不足一尺。
三檔頭嚇了一跳,他只覺得眼前一花,還來不及反應,魏忠賢那一雙細細長長,猶如針芒的眼睛已經近在眼前,嚇得三檔頭一聲尖叫。
三檔頭被他突然沖得這麼近,那張弓搭開的箭頭被魏忠賢身子擋在了一側,魏忠賢鬼魅般抬手抓住他肩頭,一股真氣透入,三檔頭頓覺肩井穴一陣酸麻,右臂再無半分力氣,手指一鬆,那枝懾魂箭破空銳嘯而去。
魏忠賢陰陰一笑,右手一抬,長著長長指甲的食指倏地洞穿他的咽喉,望著他不敢置信的目光獰聲道:「不識時務!」,說著抽出食指,左手一揚,將他的屍體像一截破麻袋般拋了出去。
三檔頭那脫手一箭斜斜飛出,正射向林中的吳天德,吳天德眼見利箭射來,正要閃身避過,忽地聽到背後有腳步聲傳來,有人叫道:「天哥哥」,吳天德知道是曲非煙到了,怕自已閃身一避,利箭將她誤傷,連忙拔出刀來,使出卸字訣,用巧勁將那枝箭一撥,利箭轉向,噗地一聲扎進一棵樹中,箭尾雕翎嗡嗡直響。
魏忠賢麾下西廠侍衛甚是機警,已有二十餘人轉身將弓弩對準灌木叢,喝道:「甚麼人?出來!」。吳天德方才忙於避箭,未瞧見魏忠賢指斃東廠三檔頭的場面,此時見數十枝弩箭對著叢林,只得縱身躍出去,口中叫道:「不要動手!」
魏忠賢從袖中摸出一方雪白的手帕,一邊擦拭著手上的鮮血,一邊笑瞇瞇地瞧了劉公公一眼,就像看著已落入貓兒手心的老鼠,他聽見身側喝聲,漫不經心地扭頭一瞧,見是吳天德,不禁一怔,忙道:「不要動手!呵呵,原來是吳將軍」
吳天德走到他面前,還未說話,兩個人影自灌木叢後凌空團身翻了出來,落地後急急奔到他身側,一左一右停在兩邊,左邊少女一身湖水綠的衣裙,右邊少女一身黑色緊身衣,一樣亭亭玉立的身段兒,兩張白嫩如玉的俏臉,正是曲非煙和藍娃兒。
兩名少女一樣的嬌艷如花,一樣的英姿颯爽,綠衣少女身材較矮,手持長劍,黑衣少女苗條挺拔,提著彎刀,皮膚白晰如凝脂,深目高鼻,渾然不似中原人氏,魏忠賢見了唇邊不禁浮起一絲會意的微笑。
原來這位吳將軍偏好女色,只要他有缺點便不怕為自已所用。魏忠賢呵呵笑道:「原來還有吳將軍兩位內眷,失禮了。且待雜家解決了這朝廷佞臣再與將軍敘舊」,吳天德聽他說兩位內眷,略有些尷尬,欲待辯解,魏忠賢已轉身向劉公公走去,只得住口。
曲非煙俏目橫了藍娃兒一眼,瑤鼻中輕輕哼了一聲,藍娃兒見吳天德並未反駁,轉目示威似地向曲非煙一瞥,神情無比得意。
劉公公見魏忠賢陰笑著向他走去,不禁心膽俱喪。他後退一步,忽地轉身跪在轎前,磕頭道:「佛爺,侍僧佛爺,您救救我」。魏忠賢一怔,他本以為這轎子是劉公公所乘,想不到轎中還另有人。根據他的情報,劉公公秘密潛出京城所帶的心腹高手,現在已被自已追殺的差不多了,不記得他身邊還有什麼高手,居然可以讓這位東廠廠督下跪求救,他在弄什麼玄虛?
魏忠賢停住腳步,陰陰地道:「佛爺?劉公公臨時抱佛腳是不是抱得太晚了些?」
轎中一個聲音道:「劉公公,我是不會幫助你爭權奪利的,在東廠這麼些年,那些陰險勾當我已經看厭了。還是那句話,如果你肯隱姓埋名,退出權利之爭,我便救你離開」。
劉公公忙不迭磕頭道:「我聽你的,我聽你的,雜家隱姓埋名,退出東廠便是!」,轎中人呵呵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魏忠賢聽二人一唱一和,說得有趣,忍不住嘿嘿冷笑道:「在我重重包圍之中,誰有這麼大口氣,可以帶著他離開?哼,蜉蟻撼樹,不自量力」。
那轎中蒼老的聲音道:「我說帶他走,便能帶他走,你們東廠西廠,有什麼人能攔得住我?」說著轎簾一掀,走出一個人來,魏忠賢眼中厲芒一閃,身形似鬼魅一閃,又倏地出現在他面前,手指伸出,插向那人雙目。
只聽哈哈一聲大笑,恍若半空打了一個焦雷,也不知那人使了什麼手法,魏忠賢進得快,退得更快,身子急急地彈射回來,腳下立足不定,蹬蹬蹬連退七步,直退到吳天德身邊才勉強立住腳跟,他驚恐地大叫道:「放箭,快放箭!」。
這時那人一招擊退魏忠賢,面上竟也露出古怪神色,驚奇地望著魏忠賢,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吳天德定睛瞧去,只見那是一個白髮白眉的老頭兒,鶴髮童顏,也看不出多少歲了,這人身上穿著一身大紅的僧袍,頸上掛了一串碩大的佛珠,可是頂上卻不去發,真是說不出的古怪。
西廠的番子們聽了魏忠賢命令,頓時弓弦顫動,數百枝利箭攢射向那白髮白眉的古怪老人,前邊幾十個東廠的慘兵敗將首當其衝,被弩箭射倒一片。
劉公公眼見利箭狂射過來,嚇得面如土色。那白髮老人哈哈一笑,忽地轉身掩住了劉公公身子,身上的大紅僧袍猶如被狂風吹起,鼓得圓圓的,可洞穿人體的懾魂箭射在他的僧袍上,就像射到了一塊鋼板上,紛紛掉落在地。
不一時,古怪老人身旁地上,還有轎上都密密麻麻插滿利箭,那老人卻恍若無事,這等奇功,那些番子們不要說見,便連想也不曾想過,不禁一個個驚愕在地,目瞪口呆地說不出話來。
魏忠賢方才本想故伎重施,將那轎中人殺掉,剛剛衝到他面前,卻不知那老人使了手法,居然被他抓住了自已手腕,將自已擲了回來。這兩人動作都極快,旁人根本沒有看清,只瞧見他鬼魂一般猛撲到那老人身前,然後又嗖地彈了回來。
魏忠賢自打敗厲烈後,對自已的武功十分自信,不相信東廠會有比自已高明的高手,剛才未免有些大意,但是一招被人拋回,那人武功遠勝自已卻是毫無疑問的了。
他見利箭都射那人不死,心中更是恐懼,忽地扭頭看見吳天德,頓時抓住了救命稻草,在他心目中,這吳天德的武功可是了不得,不得了呀,連忙一把拉住他道:「吳將軍,快,快殺了這亂臣賊子,魏忠賢知恩必報,一定在聖上面前保你高官厚祿」。
那僧袍老人見弩箭已不再射,長身而起,劉公公雖毫髮無傷,但已嚇得臉色鐵青,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老人聽見魏忠賢喚吳天德殺他,笑吟吟地轉身道:「哦?你是朝廷的將軍?你能對付得了我?」。
也不見他作勢縱躍,臉上笑容未斂,身子忽地閃現在吳天德身前,一掌拍向他的頂門,這一掌拍出,罡風撲面,逼得人透不過氣來,眼見他那手掌竟似擴大了一倍,凌空壓下,猶如山嶽般沉重,吳天德大駭,連忙舉掌便迎,這一掌也已拚盡全力。
一掌交實,喀地一聲,彷彿臂骨都已折斷似的,吳天德被一股大力壓得雙膝一彎,急忙矮身倒縱,狼狽地竄了出去。眼見吳天德遇險,曲非煙急忙拔劍出鞘,一劍削向老人手掌,堪堪擊中之時,老人手腕一翻,屈指在劍脊上一彈,曲非煙只覺虎口一震,連人帶劍裁向一邊,藍娃兒見了慌忙拔刀在她劍上橫架一刀,那股力道卻險些將她連帶了出去,眼見曲非煙向自已撞來,她忙棄了手中刀,一把抱住她,兩個人滾地葫蘆一般翻了出去。
老人一掌之威,竟有偌大威力,瞧得吳天德驚心動魂,可是一見曲非煙被狼狽不堪地打得翻滾出去,他心中大怒,畏怯之心一掃而光,抬手在腰間刀鞘上一拍,真氣激盪之下,那鞘中的嘯月寶刀嗆啷啷彈了出來,被吳天德反手握在手中。
那老人一掌將吳天德擊退,只覺一股古怪的勁道從自已的掌心直鑽進來,竟令合谷穴一酸,不由大奇,停下步子叫道:「古怪,古怪,我侍僧足足一百年不曾見過太乙混元神功和葵花寶典的傳人了,今天居然一下子便見到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