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但榮府之中綵燈遍佈,依然亮如白晝。
此番來給榮鳳祥賀壽的人大多都已經到來,在那裡和自己相善的人在那裡閒聊著。榮鳳祥一身紅色員外服,配合著他的體型,看起來格外的富態。沾了和氏璧的光,所以今年他的壽宴來的有名有姓的客人格外之多,讓其高興的合不攏嘴。
曾進借住在榮鳳祥的府上,此時自然不能喧賓奪主,在一旁與王薄閒聊著,榮鳳祥站在後堂門前,笑呵呵著迎接著那些身份高貴的客人。
按理說,王世充讓自己最心愛的侄女前來幫榮鳳祥於前門迎客,二人的關係理應十分的密切才是,可是直到如今,他卻依然沒有到來。
正當榮鳳祥準備吩咐開宴之時,忽然從外堂傳來了一個極為響亮的聲音。「右武侯大將軍獨孤峰到——」
滿堂的賓客當下停止了各自之間的私語,同時將自己的眼光投向了門外。因為他們誰都知道,榮鳳祥一向與王世充交好,而王世充與獨孤閥卻是死敵,如今王世充沒到,獨孤閥現任閥主卻先到了,因此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其中到底有什麼古怪。
只見獨孤峰身披戎裝,昂首闊步的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幾個隨從,看其服飾,都是宮裡的小太監。獨孤峰左手按劍,右手高舉著一個黃色布陵,一直走到了榮鳳祥的身前。
「榮鳳祥接旨!」獨孤峰看也不看這滿堂的賓客一眼,直接對著榮鳳祥喊道。
榮鳳祥的面上的肥肉抖了三抖,但最後依然是沒有說什麼,跪了下去,榮府的所有家人看到自己的老爺跪了下去,自然也不敢不跪。不過這些賓客卻都笑語盈盈地看著。沒有一個人跪的,自然,他們又不是這皇泰主的屬下。
獨孤峰也清楚這點,這些人都是一方諸侯,他也沒有去自討沒趣,當即打開黃陵。高聲喊道,「皇泰主有賞:榮鳳祥雖為商賈,但對洛陽所做貢獻實多,今日壽誕,特賞賜碧玉珊瑚樹一支。欽此!」
獨孤峰望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榮鳳祥,笑著道,「榮大老闆。謝恩吧!」
「草民多謝皇泰主賞賜!」跪著接了聖旨,又吩咐手下將小太監受傷捧著的珊瑚樹收了下來,笑著對獨孤峰道,「大將軍今日何不在此喝杯薄酒,也好讓榮某盡一下地主之誼啊!」
「不了,」獨孤峰冷聲道,「我可沒有那麼悠閒的命,我還得執行公務呢,若是一朝不慎。讓某些圖謀不軌地賊子得逞了。我豈不是罪過大了!告辭了!」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獨孤峰走後,榮鳳祥面色似乎又轉了過來。笑著對在場的賓客道。「看來,今日世充兄是不會來了。我們也就不必等他了,現在就開宴吧!」
眾人各自心中對自己都有一個十分準確的定位,因此大部分人都走向了兩旁的坐席,曾進因為榮鳳祥事先說好了,自然毫不客氣的坐到了中央四席之一。其他人也都知道曾進這位江南之主背後地強大實力,因此心中可能有些不服氣,但是卻並沒有說什麼。
當眾人坐定之後,最為尊貴的卻依然空著兩席,其中一席自然是為接下來出場表演的尚秀芳尚大家準備地,另一個是給王世充的,但是如今他沒有來,空著也就不合適了。
榮鳳祥對王薄道,「王公乃是義軍耆老,德望之重,冠於天下,如此,王公就請上座吧!」
眾人見榮鳳祥請的是王薄,也就沒說什麼,王薄的勢力雖然並不是很強大,但是在江湖上的威望卻是極高,年紀又是在座的賓客之中最為年長的,請他上座,其他人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都默許了這件事。
不過王薄雖然站了起來,但卻並沒有上前,笑呵呵的對著在座地賓客道,「老夫年事已高,有個立足之地也就余願已足,再出來搶佔好位子,已經有些不合適了。這樣好了,我看還是找一位年輕俊傑上前好了!」
眾人自然是不答應,不過王薄執意不肯,一直謙讓著。最後榮鳳祥道,「既然如此,那就請王公說說,在場地哪位年輕俊傑堪當上座吧!」
堂中的
,眼光齊刷刷地望向了王薄,那火辣辣地目光簡直要了。不過王薄此時卻甘之如飴,沒有半點兒的不適之感。他捋了捋鬍須,笑著道,「在場地年輕人雖然都是一時的才俊,不過既然有漢王的不世武功在前,那麼選出的人自然要在戰場上有不弱於漢王的戰功才是啊!」
此言一出,堂中之人自然明白王薄要說的是誰了,不過也是,除了關中的秦王李世民,其他的年輕人,在戰場上的功績,還真沒有辦法同一統江南四州的漢王曾進相提並論。
王薄接著說道,「不若,就讓秦王李世民上座吧!」
王薄話一出口,其他的人自然要給其一個面子,也都隨聲附和著,不過心中是如何想,那就另當別論了。
李世民連忙推辭道,「多謝王公錯愛,不過,如今有如許之多的英雄在前,世民又哪裡敢當此位置呢!」
推來推去,最後還是在榮鳳祥的相請之下,李世民方才勉為其難的坐上了席位。
曾進面帶微笑的看著場中的好戲,不發一言,見李世民坐在了自己的身邊,遂對其點頭微笑。
眾人坐定,例行對今日的壽星公進行了祝賀之後,榮鳳祥起身道,「今日是榮某人五十賤降的日子,難得有各位貴賓大駕光臨,其中更是不乏遠自千里而來的好友,實在是令榮某人倍感榮寵。為了感謝諸位,榮某特意請來了尚秀芳小姐前來表演,想必諸位對於曼青院中,尚小姐那未完成的表演都感到頗為遺憾吧!
既如此,榮某也就不再囉嗦了,有請尚秀芳小姐!」
在眾人一齊嘩然的叫好聲中,樂隊起勁兒的吹奏了起來,歡樂的氣氛立時瀰漫了整個大堂。
在曼青院中,尚秀芳一曲尚未奏完,便因為曲傲之死而不悅離去,因此,曾進此時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聲名不在石青璇之下的樂藝大家。
尚秀芳甫一登場,便將場中所有的女子都呀了下來,即便是曾進身邊的沈落雁,也顯得有些黯然失色。若是論起榮光艷色,眾女自然是各有千秋,頗難分辨高下,不過此時尚秀芳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那種慵懶、嫵媚的儀態,似乎一直酥到了眾人的心裡,自然就比其他諸女更加顯得可口誘人。
尚秀芳檀口輕張,一曲如天籟仙音般的祝壽曲便自然的流淌了出來,再配合著她那堪稱完美的身段兒跳出來的曼妙之極的舞姿,只把堂中的賓客看的是如癡如醉。
尤其是突厥王子突利、吐谷渾王子伏等草原之人,更是絲毫不加掩飾,一雙眼睛瞬也不瞬,直勾勾的盯著尚秀芳,簡直恨不得立即將這活色生香的絕世紅伶一口吞掉。
尤其是在尚秀芳那勾魂奪魄的剪水雙瞳掠過他們的時候,以曾進的功力,甚至可以聽到他們喉頭那吞嚥唾沫的響動之聲。
一曲即罷,立時掌聲雷動,喝彩之聲不絕於耳。若不是都聽說過尚秀芳的規矩,怕唐突佳人,恐怕就有人開始鼓噪著再來一曲了。
王薄等一些真正懂得欣賞樂藝的人,都在搖頭晃腦的回味著,似乎那逝去的仙音依然在側一般。榮鳳祥親自離座相迎,將其送到了中席的最後一個坐席之上,而此處,恰恰與曾進相臨。
如此安排,也不知道榮鳳祥到底是無心,還是有意,不過,如此倒也方便了曾進與其敘話。
場面氣氛正好,當眾人正要暢飲之時,忽然一個黑大漢從李世民的身後走了出來,逕自走向了王薄,對其躬身一禮,以示尊敬。而後朗聲道,「在下尉遲敬德,見過王公!久聞王公乃是天下第一用鞭好手,在下亦是習鞭之人,奈何如今處於瓶頸之中,再難寸進,希望王公可以指點一二!」
堂中之人人莫不驚訝非常。蓋因王薄聲名之勝,更在李密、杜伏威等高手之上,尉遲敬德雖有些許薄名,但與王薄相較,就差的太遠了。見其當面挑戰,顯然是有心於那天下第一鞭,都暗道好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