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山城外觀和內在會給人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若前攻守殺伐,那後者只會使人聯想到寧逸和平。
城內分佈著數百房舍,以十多條井然有序,青石鋪成的大道連接起來,最有特色處是依山勢層層上升,每登一層,分別以石階和斜坡通接,方便住民車馬上落。
道旁遍植樹木花草,又引進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園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橋流水,池塘亭台等無窮美景,空間寬敞舒適,極具江南園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個山上的大花園內。
主要的建築群結集在最高第九層周圍約達兩里的大坪台上,樓閣崢嶸,建築典雅,以木石構成,由簷簷至花窗,縷工裝飾一絲不芶,營造出一種充滿南方文化氣息的雄渾氣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閥在南方舉足輕重的地位。
曾進隨宋魯和宋智兩人,在亭台樓閣、花木林園中穿插,來到位於山城盡端磨刀堂入口的院門外。
宋智歎了一口氣,道,「好了,你還是自己進去吧人!」
曾進舉步向前,卻被宋魯攔了一下,說道,「盡量小心,別太逞能了!」
曾進洒然一笑,傲聲答道,「多謝魯叔關心!請儘管放心,我沒問題的。這天下間自然有無數的神話,但產生神話的原因就是讓人打破的,況且,宋閥也不是最強的神話!」
所有人中,最不擔心曾進安全的就是隨曾進前來的那二十個劍衛,他們大多是從那些無衣無食的難民之中選出來的,原來對武林地情況並不太瞭解,後來雖然知道了,但是依仗著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對宋缺也沒有恐懼的心理。儘管讓他們上前與宋缺對陣,肯定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相反,他們得到曾進傳下的功法訓練之後,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為了江湖上地一流高手,對自己這個主公的能耐則是無限放大,甚至帶有些盲目崇拜的勁兒。尤其是在竟陵城外見識過自己劍氣化形之後。這種想法更是充塞了每一個修煉過十色劍氣的軍情司與軍法司的人心中。
「祝主公凱旋而歸!」二十個劍衛雖然知道這有可能是自己未來主母地地方,但對宋智、宋魯看輕曾進的行為卻十分不滿,也不顧及,大聲的喊了出來,惹地宋家眾人側目而視。
宋智、宋魯等人倒也罷了。笑呵呵的看著這個場面,但是那些宋家山城的衛士就不同了,個個眼中精光四射。躍躍欲試,似乎想在外面也擺出個擂台。
曾進像眾人拱了拱手,回首給了宋玉致一個安心的眼神,和聲道,「這個世界上,倒還真有兩個地方我不敢隨便亂闖,但是那絕對不是宋閥!」
話語一落,曾進扭頭就走,再不停留。
進門後是一道橫越池塘花圃的曲廊。沿廊前行。左轉右曲,放眼四方。綠蔭遍園。步移景異,意境奇特。
曲廊盡端是座六角石亭。恰是池塘的中心點,被石橋連接往環繞庭院一匝的迴廊處。
石橋宜指另一進口,隱見其中是另一個空間,古樹參天,茂密碩壯,生氣勃勃。
曾進信步穿過石亭,過橋登廊,通過第二重的院門,眼前豁然開闊,盡端處是一座宏偉五開間的木構建築,一株高達十數丈地槐樹在庭院中心氣象萬千地參天高撐,像羅傘般把建築物和庭院遮蓋,在陽光照耀下綠陰遍地,與主建築渾成一體,互相襯托成參差巍峨之狀,構成一幅充滿詩意的畫面。
曾進不急不緩,繞槐樹一圈欣賞個夠後,方才緩步登上有牌匾刻上「磨刀堂」三字地建築物地白石台階。
磨刀堂偌大的空間裡,一人背門立在堂心,身上不見任何兵器,體型像標槍般挺宜,身披青藍色垂地長袍,屹然雄偉如山,烏黑地頭髮在頭頂上以紅中繞紮成髻,兩手負後,未見五官輪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氣概。
兩邊牆上,各掛有十多把造型各異的寶刀,向門的另一端靠牆處放有一方像石筍般形狀,黝黑光潤,高及人身的巨石,為磨刀堂本已奇特的氣氛,添加另一種難以形容的意味。
曾進此番前來的目的,不光是為了結盟,更重要的明確揚州與宋閥之間的主從地位,因此儘管宋缺如山嶽般聳峙於前,曾進卻不願意弱了自己的氣勢。
也不管宋缺是自己的未來岳父,只略略拱了下手,便淡淡的道,「不才揚州曾進,見過宋閥主!」
宋缺緩緩的轉過身來,目光如兩道急電,穿雲梭霧,照直望著曾進的眼眸,似乎想要看道他的內心深處。
曾進只覺得兩股刀意隨目光傳來,一路劈波斬浪,為宋缺的觀察打通道路。曾進心中暗笑,「你若是比其他的,我倒還可能不如你,你以此法來試探我,那是注定難以成功的!」
穿越者最大的好處,似乎就是強大至極的精神力量,更何況曾進此時已經跨入了天道之境,修成了兩儀真瞳,自然對這等攻擊不甚在乎了。
不過他如今面對的是「天刀」宋缺,出道以來從未一敗的超級宗師,因此還是不敢大意。精神力一凝,雙眸立變,一黑一白,詭異的緊,讓宋缺也頗覺詫異。
宋缺只覺得那黑色的眼眸如同星月無光的夜空,淒迷渺茫,沒有極境,而那白色的眼眸則如同一抹汪洋,浩浩蕩蕩,其間又暗流洶湧,深邃異常,難以見底。任自己刀意如何強橫,但依舊不能透過。
宋缺心下暗讚,「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正準備收回目光,忽然發現,那夜空與汪洋
勢立變,由本來的平靜變的激盪起來,夜空之中刮起暴,汪洋之上亦是波濤洶湧。
以他的功力。立時看出,這是以心念化劍意而成就的。劍意聚合無常,形成劍陣,消磨著宋缺的刀意,似乎是想讓他吃上一點兒小虧。
宋缺又哪裡能夠讓曾進如願,雙眸陡然發亮。令得本來頗為幽暗地磨刀堂虛室生白,刀意頓時大盛,玄妙無比的磕在劍陣的銜接空隙之上,從容而走。
曾進明白事不可為,也就不再糾纏。雙眸再次回復正常。另一邊。宋缺亦是如此。這時候,曾進方才有機會看到宋缺的形貌。
那是一張沒有半點瑕疵的英俊臉龐,濃中見清的雙眉下嵌有一對像寶石般閃亮生輝。神采飛揚地眼睛,寬廣的額頭顯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靜中隱帶一股能打動任何人的憂鬱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還得難以捉摸。
宋缺兩鬢添霜,但是卻沒有絲毫衰老之態,反給他增添了一種高門大閥的貴族氣派,儒者學人地優雅風度。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勻優美的身型和淵亭嶽峙的體態,確有不可一世頂尖高手地醉人風範。
曾進明白。這種氣勢是經過了數十年的養氣方才形成的。結合了宋缺一生數十年的人生閱歷,非是武功高就可以模仿出來的。自己要想形成這種氣勢。亦非要在四十歲之後不可。
「不知曾大將軍先前所說的那兩個地方是何處?」不出曾進意料。宋缺首先開口問的並不是別的,正是先前他所說的。那兩處他也不敢隨便去闖地地方。
曾進洒然一笑,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像神像一般被供奉在堂端地磨刀石前面,赫然發現,自己的名字,竟然排在僅有十數個名字地最頂端,想想也破覺自傲,能夠讓宋缺如此重視地,普天之下,恐怕也沒有幾個。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自古以來,中願天下又是高手輩出!在晉末之時,出現了一位奇人,修得金丹大道,所創武功,參演仙門之密,竟然可以演碎虛空,功力之強,天下莫可匹敵。更是親手斬殺了當時的北地第一高手慕容垂。最終成全了他地兩個兄弟——劉裕和拓跋珪。使二人得以南北分治天下。
不久前,我曾得遇其後人,知道他竟然還在人間,儘管並不清楚他隱居的地方,但是想來若是他有心留我,我定然是難以抵擋!」
宋缺也難得的露出了笑容,點了點頭,清聲道,「你說的是荒人燕飛吧!那的確是個奇人,高人,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還在人世力就已經冠絕人世,想來如今只可能更高是你我這等功力的人可以隨便闖的!那還有一個呢?」
曾進繼續道,「還有一個就是戰神殿,相比天下武道四大奇書宋閥主是不會陌生的吧!」
宋缺接道,「四大奇書,分別是《戰神圖錄》、《長生訣》、《天魔十冊》以及《慈航劍典》。《長生訣》為你手下的兩個小子所得,《天魔十冊》散裂已久,如今魔門兩道六派全加起來,亦不過六冊而已。《慈航劍典》自然是在慈航靜齋之中典藏。
自古以來,最為神秘的就是《戰神圖錄》,儘管從未現世過,但武林中人卻都把它視作天下第一奇書,沒有人有反對意見,也是怪事一件。你說的戰神殿,不會就是收藏著《戰神圖錄》的地方吧!」
「正是如此!」曾進點了點頭。「戰神殿在哪裡,我倒是知道,不過現在我並沒有去的打算。因為戰神圖錄四十九副圖畫之中的最後一幅,隱藏著武人破碎虛空的大秘密!現在我並沒有抵擋其誘惑的能力。
我自認為,我所休習的《大五行滅絕劍罡經》亦是不遜於《戰神圖錄》的絕世功法。不尋求自身的突破,一味的尋求外力的幫助,我擔心自己將來會後悔!
那戰神殿也不是我能夠輕言來去的地方!」
宋缺忽然笑了,指著曾進道,「真不知道你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麼來歷?竟連這種秘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曾進也不述說,只是笑道,「我之來歷,難以言述,總之定然是會超出閥主的想像之外!」
宋缺搖了搖頭,不再執著於此,指著磨刀石上的名字,問道,「你可知道,我為何將你的名字放在磨刀石的最上面?」
「這個閥主不說,我又哪裡會知道得,頗為名副其實的!」
宋缺不理會曾進的自誇之舉,輕輕的道,「本來天下年輕才俊,我最為看好的,只有關中李閥閥主李淵的二子李世民,他為人氣度不凡,善攬人才,精於戰陣,眼光高妙,其餘諸子,在我看來,均不如他。
但是沒曾想你竟然異軍突起,崛起於揚州百戰之地,而且穩穩的紮下了根基,短短的時間內竟然擁兵十餘萬,且盡數是百戰之精銳。此不能不令我稱奇!
更難得的是,我那老友竟然傳信來說,他已經決定輔佐與你,成就大業!更是令我對你好奇不已!
因此,我才決定出去走上一遭,親眼看一看,你到底是個什麼人物!事有湊巧,我居然趕上了你在竟陵城外衝擊杜伏威大軍形的手段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沒曾想,你竟然在短短的時日裡,踏入了天道之境,進境之速,可謂是亙古未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