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珣的書房。
二執事柳宗道向場主商秀珣匯報著此次出行的收穫情況。這本是循例,當然費不了多少時候。商秀珣聽完之後,勉勵道,「柳執事出外行走辛苦了,且先歇息去吧!過會兒我就將執事該得的賞賜送到執事的住所。」
柳宗道面色鄭重的道,「場主說的哪裡話,我也是牧場的一份子,出力也是應該的。不過此次回來之前,屬下碰到了兩個人,他亦是來和我們牧場做生意的,故而屬下就和他一起回來了。因為他身份不凡,我不敢怠慢,先將其安排在捨館休息了。
他這一來,屬下擔心我們牧場以後的平靜日子再也沒有了。」
「哦?」商秀珣心中十分好奇,她很清楚,若是論才智武功,柳宗道乃是四大執事之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能得他如此說,那人就定然有些來頭。「不知是哪家勢力?帶了多少隨行護衛?」
柳宗道回道:「領頭的是如今天下聲名最盛的年輕人,揚州征南大將軍曾進。僅僅由一個老頭相陪,沒有護衛!」
「沒有護衛?」商秀珣冷靜的道,「看來他們對自己的身手很自信啊!」
「曾進本身的武功之高就不用屬下說了,那個隨行的老頭的底細我們也探不出來,不過看平常和曾進的言行,曾進似乎對那老頭頗為尊敬,絕對是個頂尖高手。」柳宗道分析道。
商秀珣問道,「雖然離我們近了些,但是他亦不過是一方勢力罷了,來我們這裡買馬的人還少嗎?何以柳執事有那種認定?」
「那曾進手上握有半數的驍果軍,騎兵之強大,除了宇文化及以外。沒有誰能強的過他,對戰馬的需求並不強烈。屬下從他的話中聽到地也是這個意思,他是來和場主談長期合作的!」柳宗道面容整肅,「況且他原本一個江湖上籍籍無名之人,轉眼間坐擁數郡之地,麾下兵馬十數萬。降服李子通,斬殺任少名,成一方之霸業。現在看來,此人每次行事都是早有定見,故而才能夠在短時間內解決一件事情。如今他來我牧場。我怕他是早有預謀,已經有了什麼想法了。」
「那柳執事為何還帶他至內堡?」商秀珣臉色平靜,看不出有什麼想法。
「他身份非同一般。若是不好生相待,顯得我們牧場太沒有禮數,況且我們一向不問政事,只談生意,他又是打著買馬的名義來的,若是做的太明顯了,反而違背了牧場的宗旨。」柳宗道臉色忽然轉厲著商秀珣,「還有一點。那就是如果他真地是對牧場有什麼不軌的企圖。我們可以立刻集合牧場所有高手,先給他來個擒賊先擒王。日後也好應變!」
「柳執事為牧場真是用心良苦啊!秀珣在這裡謝過了!」商秀珣站起來施了一禮。
柳宗道連忙還禮該的,應該的!」
「那依柳執事之見。現在我們應該做那些準備呢?」商秀珣峨眉有些微蹙。
柳宗道苦笑道,「其實以屬下之見,我們牧場的規矩傳了一百六十餘年,是該改改了。如今形勢不必從前,若是還因循守舊,恐怕禍期不遠了。說句實話,屬下對這個曾大將軍還是很有好感地,從他麾下的治理來看,應該是個對百姓不錯的君主。」
商秀珣正要說什麼,忽然走廊上傳來腳步聲,很快敲門之聲響起,「進來!」
一個侍女進來道,「小姐,關西李閥地二小姐李秀寧來了,大總管讓我來稟告一聲,李小姐已經先去捨館歇息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侍女出去之後,商秀珣又和柳宗道商量了起來,誰知還沒說幾句話,大總管商震就過來了。
商秀珣又讓柳宗道將事情說了一遍,三人計較了一會兒,先定下了一些應變的事宜,最後也沒討論出什麼行之有效的章程。沒辦法,這是根本實力上的差距,光憑智慧很難彌補。最後只好是先看看情況,隨機應變了。
李秀寧進捨館之時,聽到飛馬牧場的下人說剛有兩個人住進去,不禁有些好奇。蓋一般人前來賣馬,都僅僅是在住在山城的客棧裡,由一個執事接待就行了。而能入內堡洽談事物,又能在捨館歇息的,莫不是身份特殊,非同凡響。問這些引路的侍女,卻根本不清楚,這就更加引起她的好奇了。
踏進園子,剛轉道向左,準備先去自己地房間,忽然聽到「吱呀」一聲,右側一個房間地門打開了,步出了一個英挺瀟灑的青年和一個精神矍地老頭兒。那個年輕人滿面笑容,手持折扇,緊步走來,高聲說道,「不知李小姐可還識得故人否?」
李秀寧地兩個隨從人員李綱和竇威都未曾見過曾進,故而都不認得,但是李秀寧卻是眼睛一亮,眉宇間的那份倦怠之容立時消失不見,笑.::.一面都不會忘記的。小女子安敢或忘?」
曾進笑著道,「對了,我現在是不是該改稱呼李小姐為郡主了,畢竟如今令尊已經是唐王之尊了。」
「那曾先生如今貴為一方霸主,依禮豈不是要稱呼曾先生一聲大將軍。」李秀寧笑語盈盈。
那隨行的李綱和竇威這才知道,眼前這年輕人竟然是弄的天下震動的揚州征南大將軍。
曾進擺了擺手,笑著道,「算了,算了,我們都是朋友,我就叫你秀寧好了,你若是不嫌棄為兄托大,就叫一聲進哥也就是了。」
「進哥!」李秀寧果然不愧為巾幗英豪,大方的很,而後指著身後的李綱和竇威道,「這兩位是家父麾下的李綱李先生,竇威都將
|才是來商談業務的,小妹不過是來這裡和好姐妹舊!」
李秀寧心中很清楚。曾進既然來到這裡,定然是自己的競爭對手,故意點出自己和主人家地關係,來試探試探曾進。
李綱和竇威上前見禮,曾進笑著點了點頭。正打算介紹一下宇文傷,當然。是宇文傷的化名。忽然發現,李秀寧正直勾勾的盯著宇文傷。心中不禁一動。
果然,李秀寧跪在宇文傷身前,朗聲道,「侄女李秀寧拜見世伯!沒想到世伯竟然出關了。」李秀寧心潮如大海浪濤一般一浪接著一浪的襲來。本來。雖然四大門閥乃是世交,彼此之間世代聯姻,都是親戚。但也不必真的行此大禮,但是李秀寧為了掩飾自己臉上的表情,同時也給自己一個思想緩衝地時間,方纔如此。
李秀寧身後的李綱、竇威及一眾從人,見到自家郡主都跪下了,當然不敢站在那裡,登時數十人跪在那裡,顯眼的很,引起了園中眾多下人的側目。登時。有人偷偷溜出。向上面匯報去了。
曾進不禁心中暗惱,宇文傷乃是中原三大高手之一。又曾經是宇文閥閥主。本為一招暗子,自己根本不想洩露。但誰曾想到。李秀寧竟然認識幾乎是老古董的宇文傷。宇文傷閉關十多年,李秀寧見到時才幾歲啊,竟然還有記憶。
況且她又當眾來此一招,雖然是依照禮數,但是讓曾進更加引人矚目了。殺任少名之前,他是擔心自己地聲望不夠高,現在他卻要擔心其他勢力對其警覺,視其為眼中釘了。畢竟,四大門閥之一的閥主投靠一個人,著實有些駭人聽聞了,況且他手下還有獨孤家的獨孤盛在。獨孤盛雖然不是閥主,但亦是和閥主同輩地人物。
但此時他卻又萬萬不能失了禮數,只能心中默念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和「禍兮,福之所倚!」
見到李秀寧如此,宇文傷大笑了起來,「秀寧見我之時不過六歲,想不到居然還記得老夫,真讓老夫感到高興啊!快起來吧!」
宇文傷揮袖一拂,李秀寧只覺一股柔和之極的力道托著自己,讓自己不得不站起來。她甜甜的笑著,「世伯的功力越發醇厚了,看來已是入了至高之境。」而後對著身後跪著的眾人道,「這為是宇文閥主,你們還不見過!」
眾人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那與「散真人」寧道奇,「天刀」宋缺並為中原三大高手的宇文閥主宇文傷,難怪自家郡主要如此大禮參見。
當下不敢怠慢,都大聲喊道,「見過宇文閥主!」宇文傷大袖一揮,一股無形勁風發出,將跪下見禮的數十人都拂了起來。此舉一出,李閥所有人都不禁駭然失色,尤其是李綱,他作為李世民專門派到李秀寧麾下聽用的幕僚,更是心中驚駭,不過表面卻依舊不動聲色,顯示了十分陰深的城府。
在李秀寧等人見禮之時,曾進避到了一旁,宇文傷可以接這種禮數,自己可是接不得。待眾人行禮完畢,曾進過來道,「園子裡站著不嫌累嗎?秀寧不棄,就到我房間裡一敘吧!」
宇文傷也道,「對,對,侄女身為女兒家,身體卻是不如男子,還是坐著說話比較好!」
李秀寧笑著道,「世伯和進哥相邀,秀寧敢不從命?」話畢,轉身對著一眾護衛從人道,「你們且先過去,將我地東西放好!」別看她在曾進和宇文傷面前,像是個溫順地女兒家一般,但是面對自己的屬下,卻陣陣是一個高高在上,威儀萬千地公主。
一眾護衛都應命散去,但是李綱和竇威卻都留下了,顯而易見,他們兩個乃是李秀寧地真正心腹。
眾人坐定,李秀寧卻是首先開口了,「進哥當日離去之時,曾說是要去考察幾家勢力的首領,看誰有明君氣象,但如今進哥卻是自己越來越像明君了,不知中間可曾發生什麼故事?」
李秀寧地言語雖然隱含著詰問的意思,但是那甜美的笑容加上完美的聲線,卻難得的不讓人產生反感。
「秀寧的姿容是更勝往昔了!」曾進先讚了句,而後方才笑了笑,道:「其實哪裡有什麼故事,我到揚州之後,雖然見昏君楊廣氣像已衰,但是揚州卻已然繁華的緊。在這個世道上,不受兵禍所侵的地方屈指可數。遭亂兵羈之地的樣子我見的多了,揚州身為中華三大重鎮之一,我不忍看到那裡安樂的生活受到破壞,無奈之下,就親自出手了。
誰曾想,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撐過來後,就成了如今這種局面,現在想想,倒也真有幾分不可思議,不過現在再想回頭,卻是身不由己了。」
在座之人哪個不是心如九曲,狡猾至極的人物,曾進這種鬼話誰人肯信?不過既然他如此說,眾人也沒有辦法。
「那世伯呢?怎麼沒有隨軍北上,反而和進哥在一起?」李秀寧對宇文傷的行止更敢興趣,立時轉化話題。
宇文傷捋了捋鬍子,笑著道,「化及對我成見頗深,一直認為是我壓制了他,再說我對世俗紛爭也不感興趣了,就將閥主之位傳給了他。再加上我和曾老弟以武論交,成為知己,故而留在了揚州。」
幾人略談了談天下形勢,就轉口述說各地的風土人情,奇聞異事,都避開了來飛馬牧場的目的,故而相談甚歡。
不知不覺,天色已然轉暮,忽然有侍女來報,說場主已經備下了宴席,讓貴客前去。眾人方才醒覺,李秀寧這才施禮告辭,回去梳妝準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