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進與宇文傷說話之際,場中形勢又變。方澤流陣之人,一聲令下,竟陵騎兵四散開來,分成四股,游弋於胡人的四周,以弓弩亂起陣腳,而後尋隙向前一陣猛攻,有好幾次,竟陵軍都差點貫穿胡人,衝到高台之前。但最終在胡人悍不畏死的拚命抵抗下,被擊退了。
火光隨風搖曳,刀光劍影生寒。
竟陵軍畢竟人多勢眾,後勁綿綿,經過了半個多時辰的拚殺後,終於盡佔上風,一步步的蠶食胡人的兵馬,方澤流一時間意氣風發,大聲喊道,「庚哥忽兒,你若是識相退去,我絕對不阻攔,否則的話,就留在這裡好了,不必在回去了。」
一個身材壯碩的英偉青年從胡人群中閃了出來,哈哈大笑,「方二莊主,你這般私自調動竟陵兵馬,不怕竟陵有失,眾多將士的親人被害嗎?」
此言一出,竟陵騎兵的攻勢陡然一挫,那胡人青年更是得意,「再說了,就憑你方澤流,還真能留下我們不成?」
方澤流聽此大怒,連連呼喝加緊攻勢,自己也是縱馬揮劍,剎那之間就斬殺了七八個胡虜。
庚哥忽兒忽然出現在方澤流的馬前,一掌擊在馬頸之上,龐大的勁氣陡然爆發,戰馬一聲悲慼的嘶鳴,轟然倒下,方澤流一時大意,竟險些摔了下來,所幸其輕功還不錯,沒有丟了面子,但是卻免不了陷入胡人的圍困中了。
方澤流雖然也算高手,長劍揮舞,劍氣縱橫,立時斬殺了數位胡人,但是胡人死一個就遞補一個。分明是要困死方澤流。
外面的騎兵發現自己的主帥被圍困,立時拼了命的攻擊,以給方澤流減輕壓力。胡人抵受不住,對方澤流的圍困自然沒有那麼嚴密了。方澤流大喜過望,連忙振奮精神,舞出道道劍光。向外衝去。
眼看就要和自己地部隊會合了,方澤流不禁鬆了口氣。忽然,一聲陰惻惻的小聲在他耳邊響起,一道森寒劍氣悄無聲息的襲至了他的腰肋,猝不及防之下。腰上頓時被劃開個長長的口子,鮮血迅速染紅了黑色勁衫。
方澤流腳步一個踉蹌,險些倒下。旁邊的胡人看出了便宜。竟然蜂擁而至,十數條刀槍同時向他擊來。方澤流強忍傷痛,一聲厲喝,長劍繞身一匝,硬生生將所有地兵器都磕飛了出去。他奮起餘勇,手中劍舞出重重劍影,將身邊數名胡人盡數斬殺。
鮮血的不斷流逝讓他感到眼前有些模糊,僅僅幾步之遙,但現在卻好像是天涯之隔。這時庚哥忽兒的笑聲再起。瞬間向方澤流攻出八劍。方澤流勉力抵擋了幾劍,終於力盡不支。長劍脫手。庚哥忽兒一聲獰笑。長劍飛快的刺出,迅速的沒入了方澤流地胸膛。
方澤流卻好似並無知覺。只是拚命回頭,回頭望向中央的那座高台,望向高台上的倩影,「多麼完美地姑娘啊!」他的眼裡充滿了愛慕,不捨,但是高台上那黃衣女子始終未曾睜開她那雙眼睛。
庚哥忽兒「嗤」的一聲,抽出了長劍,方澤流轟然倒下。他大喝一聲,「鐵勒的勇士們,方澤流已死,而我們的援軍馬上就到,在堅持一下,將敵人全部留下。」他武功高強,以內家勁氣送出,場中喊殺聲,刀劍交鳴聲雖然激烈,但是一時間都被他的聲音所掩蓋。
方澤流的死亡很多竟陵軍都看到了,又聽說胡人援軍將至,士氣陡然一挫,攻勢自然緩了下來,而一眾胡人聽了,都嗷嗷亂叫,好似吃了興奮劑,拚命搶攻,此消彼長之下,還剩下七百餘的騎兵竟然被二百多胡人步兵壓著打,而且還節節勝利。
看到竟陵騎兵已然萌生退意,庚哥忽兒心中很是得意,對自己的兵法韜略很是滿意。正要再說些什麼,忽然,一個淡然地聲音從林中傳了過來,「鐵勒賊子真是狡猾,我們剛剛過來,怎麼沒發現有什麼援軍,就你這不過二百餘人,打起精神來,騎兵幾個衝鋒就能將你們全殲。」
曾進地話亦是用內家勁力送出,響徹全場,竟陵騎兵一聽,盡皆恍然,想到力戰身死的首領,頓時對自己剛才地懦弱感到羞愧,在幾個首領地帶領下,心中發狠,瘋狂的攻擊起來。並且充分地發揮了騎兵的優勢,攻勢如潮水,一浪連著一浪的湧來,立馬讓本來體力已經大耗,只是仗著余勇的胡人叫苦不迭,損失慘重。
庚哥忽兒大怒,厲聲喝道,「何人膽敢在那裡裝神弄鬼?」
曾進與宇文傷悠然的步出了密林,曾進朗聲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曾進是也!」
庚哥忽兒心中一驚,不由說了出來,「
將軍!」
「正是!」曾進一臉的微笑。
江湖上傳播消息之快是難以想像的,此時曾進武藝高強的名聲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竟陵騎兵精神更振,對著胡人武士一陣砍殺,殺的他們是人仰馬翻。
庚哥忽兒看到這種場面,心中不禁一陣心疼,這可都是族中的精銳武士啊!他大喝道,「原來是你這個卑鄙小人,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們正要找你算賬呢!你竟然自己跑過來了,就讓你的鮮血為我的武勳再添榮耀吧!」
曾進哂笑道,「大言不慚,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我連你師傅那便宜兒子任少名都收拾了,還會怕你,簡直是笑話。」陡然話鋒一轉,聲音轉厲,「既然你們這些鐵勒賊子非要來我們中原攪風攪雨,那就永遠不要走了。竟陵的勇士們,全殲這些鐵勒賊子,為你們莊主報仇!」
曾進的聲音中混了一些魅惑之法,竟陵騎兵在這種環境之下,個個血脈賁張,大聲呼喝著,攻擊的勢頭更加猛烈了三分,讓庚哥忽兒更加惱怒。
高台上忽然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女聲。漢語十分精準,幾乎沒有一絲胡音。「難道你們不顧及姑娘的命了嗎?」
曾進更是大笑不已,呼喝著,「有本事你就殺了她試試,我量你沒有這個膽量!大家不必顧及,救綰綰小姐就包在我身上了!」
竟陵騎兵中有一個人道。「如此,就多謝曾大將軍高義了!」
庚哥忽兒心中清楚,花翎子一個人可能不是曾進的對手,更何況曾進身邊還有一個看不出實力地老頭,立時退守高台。和那胡人女子護衛犄角。
曾進也不讓宇文傷幫忙,身形一縱,宛若皎皎神龍劃空。竟然不用絲毫借力,直直跨過十數丈的交戰場地。忽而凌空一滯,而後如大鵬展翅,一飛沖天,向高台撲來。
庚哥忽兒雖然知道能殺了自己的少主曲特,定然是武功高強,卻沒想到修為竟然如此之高,看來唯有師傅出手方有希望勝過,就連大師兄長叔謀。也未必能強過他。他隨手取下放置在高台之上的鐵胎弓。
鐵勒民風悍勇。為了生存,人人都習練弓箭。庚哥忽兒更是其中好手。取下一支雕翎箭。搭於弦上,催動內力。拉了一個滿圓。如鷹鷲一般的銳利目光不停的隨著曾進在空中地身影轉動,希望找到一個最合適的時機。
曾進在空中劃過了一條弧線,當處於最高點,正要落向高台之時。庚哥忽兒認為時機到了,此時舊力已竭,新力未生,只是靠著慣性落向高台,他出手了。對著曾進的胸膛,庚哥忽兒手一鬆,「啾」的一聲厲響,箭矢化為一道黑色的幻影,直奔向曾進地心臟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間,箭矢已然盡在咫尺。曾進依舊滿面笑容,絲毫不懼,運起千斤墜法,往下一沉,箭矢立時沒入了高空。然而此時,又一道箭矢飛了過來,顯而易見,庚哥忽兒是想用箭矢將曾進射殺於半空之中。
曾進身形一晃,恍如一條自在遨遊於江河之中的游魚,徜徉於風中。他的身軀一陣扭動,在空中劃過了一條優美地弧線,立時閃過了箭矢,而後身體一弓一展,頓時速度大增,剎那間就到了高台之上,讓庚哥忽兒的弓箭沒了用武之地。
剛踏上高台,曾進就感覺有兩道極為凌厲的勁氣從側面襲來,微一錯步,讓開這攻擊,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位露出粉臂圓臍的紅衣美女,此女輪廓極美,清晰分明的猶如刀削,一對美眸更是精靈如寶石,引人之極。
不過手中的那兩隻寒光四射的的短刃卻是狠辣之極,一上一下,往曾進的心臟和下陰猛切,迅捷無倫,凌厲非常。曾進清楚,這紅衣女子定然是曲傲地女弟子花翎子了。
花翎子輕功極高,身形如穿花蝴蝶一般,來往逡巡於曾進是四周,手中短刃光芒吞吐不定,隨時都可能放出致命地一擊。而庚哥忽兒亦丟下弓箭,長劍揮出大刀的招式,猛砍猛劈,氣勢大開大合,希望能牽制住曾進,給花翎子地偷襲造成機會。
曾進雙手指端射出劍氣,十指連彈,擋下了庚哥忽兒地第一波進攻。見他似有些得寸進尺,曾進雙眸陡然一亮。庚哥忽兒和花翎子一時間覺得似乎夜空之中突然閃現了一顆太陽,有些晃眼。連忙揮劍防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曾進豈能便宜了他,二指一併,虛空一劃,一道十色斑斕的劍氣陡然發出,切向庚哥忽兒。庚哥忽兒大驚失色,使出全部功力用劍狂劈。誰知劍氣之犀利遠遠超乎他地想像,猶如刀切豆腐一般,將長
兩截,其勢不止,繼續向庚哥忽兒飛去,斬下了他的鮮血頓時如泉水湧出。
曾進心中另有算計,此時並不想要他們的命,頓時笑道,「此時不走,莫非非要我將你們留下不成?」
花翎子狠狠的瞪了曾進一眼,正想吹撤退的哨聲,曾進冷冷道,「你們兩個可以走,但是這些胡兵不行,若是你們非要和他們一起,那就都不要走了。」
庚哥忽兒和花翎子對視一眼,知道自己和曾進的差距太大,強忍著傷痛,兩人飛掠而去。見自己的頭領逃命而去。胡人心中那份堅持終於也懈怠了,再加上廝殺了如許長的時間,只不過是仗著一股子狠勁兒而已,如今心勁兒一懈,頓時由惡狼變成了綿羊,被竟陵騎兵一頓砍瓜切菜般的狠殺。
曾進右手輕揮。捆縛著的繩索頓時被截斷。她依然是雙眸緊閉,靠在高台地木樁之上。曾進伸出手,輕輕的撩開她的青絲長髮,一張精緻完美的面容頓時展現在他的眼前,以他的定力。亦不禁心頭一陣抽搐。
以前曾進讀史之時,對那些描述地傾城傾國的佳人是從來都不信的,對那些因為迷戀一個女子而導致國家敗亡更是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只能歸結於帝王的太過昏庸。
如今,望著綰綰著如山巒起伏地優美體態,晶瑩似雪又充滿了張力的肌膚,他心中不禁有些信了,這世界上,是真的有可以顛覆國家地傾城美人的。
就連石青璇也不曾給他這種感覺,石青璇更多的是讓人感覺到她那清雅脫俗的氣質,超凡絕倫的才藝,讓人無意之間忽視他的一部分美貌。而則完全是一種詭異妖媚的艷麗。絕對有做傾城妖女的潛質。
曾進漫口輕吟:「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他撫摸著那絕美的臉龐。輕笑著道。「小妖女,碰見了我。你這輩子地命運算是定下來了。你是逃不出我地手掌心的。」
雖明知綰綰定然對外界是有知覺地,但見她聽到自己地話卻紋絲未動,對自己的輕薄也似毫不在意。
曾進對陰癸派地《天魔大法》也很是好奇,故而忍不住催動劍氣向她的經脈探去,只覺得她的經脈之中虛虛蕩蕩,渾如無物,果然詭異的很。他緩緩的向其丹田延伸,還沒到丹田,曾進的那縷劍氣竟然散化於經脈之間。
他心中一動,隱藏於丹田最深處的那顆水陰劍丹悠然劃空而至,一道水陰劍氣立時從中吞吐了出來,進入了綰綰的體內,借助水陰劍氣那獨特的侵蝕特性繼續像丹田探查。
果然,那種無聲無息散化真氣的力量再次出現,不過在曾進的可以防備之下,不禁沒有將曾進的劍氣散化為自己的真氣,反而被曾進的水陰劍氣給侵蝕了一部分。曾進大喜,不再試探,迅捷無比的將劍氣收回,帶回來的還有一絲綰綰體內的那種力量。
據曾進估計,那很可能就是用《天魔大法》修煉而出的天魔氣,只要有了一絲引子,總會研究出點什麼的。曾進有這個自信。他將回收的那僂劍氣凝結成一枚劍丸,放到了懷裡。
看下面的竟陵騎兵差不多將鐵勒兵斬殺殆盡了,曾進順手將綰綰那豐盈的嬌軀攬在了懷裡,那種溫潤滑膩的感覺讓他禁不住心頭一蕩,連忙運功力定住心神。心中暗道,「這小妖女的魅惑能力果然不凡!」
他飛身而下,落在了竟陵騎兵面前,朗聲問道,「這位姑娘是被鐵勒人從貴莊偷出來的吧!」
騎兵中一個主事的將官連忙抱拳,道,「多些曾大將軍慷慨相助,我等感激不盡!大將軍所言不錯,這位小姐正是莊主的貴客,所以」
那些騎兵看著微露姿容的綰綰,都不禁露出迷醉之色,見其被曾進抱在懷裡,心中隱隱然都升騰起一股嫉妒之意。曾進一看就瞭然他們的想法,調集精神力量發出了類似佛門「獅子吼」的一聲大喝,頓時讓眾騎兵清醒了不少。
曾進微笑著道,「不用多說,待見到你們莊主,我自然會將綰綰小姐送回的,不過現在,還是由我抱著比較安全,她出了點問題。」
「莫非綰綰小姐被那鐵勒賊人暗中施了毒手?」幾個騎兵將官都露出了憤恨的表情。
曾進笑了笑,道,「這不好說,我們現在就出發,先將他送回毒霸山莊好了!」
眾騎兵應諾,於四周拱衛著曾進、綰綰以及宇文傷,向竟陵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