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曾進受封鷹揚中郎將回去之後,他又精心編寫了一套內功心法,讓虞世基送給了楊廣,結果就是,他堂而皇之的搬進了前中郎將竇賢的府邸,再也不用住在客棧裡了。
他騎著楊廣御賜的寶馬,往驍果軍左軍的駐地奔去,亂世之中軍隊才是最根本的保障,自己雖然武功高強,不懼任何威脅,但畢竟自己不是一人。現在有了驍果左軍名正言順的統治權,自然要將這麼一隻軍隊死死的扣在自己的手裡。
虎賁中郎將司馬德勘府邸,書房之中。司馬德勘正與一個衣飾華貴,面目英俊的中年男子對坐於此。
司馬德勘心中亦是感慨不已,「想不到啊,那曾進果然神通廣大,能量驚人,竟然能夠讓虞世基和裴蘊兩大寵臣為其說好話,一夜過後,竟然從一介平民變成了和自己平級的鷹揚中郎將,執掌驍果軍左軍。這看似不可能的任務在他手裡竟然變得如此簡單!」
他又想起了現今正潛伏於自己身邊不知何處的曾影,心中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定然都為曾進所知。自己若是有一絲異動,定然難逃他的刺殺。「看來,自己是該有了選擇了!」司馬德勘猛然間定下了心思。
想法既定,司馬德勘立時一片輕鬆。
「司馬將軍,你覺得我剛才的提意如何啊?」那中年男子開口問道,語調優雅之極,讓人一聽就知道是累世顯宦的貴族之家出身。
「少監大人,你總得容我考慮幾天吧!陛下他一向待我不薄,我又豈能忍心為此悖逆之事!不過陛下現在只知貪圖享樂,全然不顧麾下將士的想法,兼且如今天下大亂,是該有位英明雄主出來理事了!」司馬德勘神色陡然一凝,似乎下定了什麼重大的想法,沉聲道:「這樣如何?國公大人行事之時,我等中軍將士出外抓捕叛賊竇賢,給國公大人提供方便如何?」
原來這中年男子乃是前左珝衛大將軍宇文述之子,右屯衛將軍宇文化及之弟宇文智及,如今任將作少監之職,專門負責為楊廣修造華美宮殿。名聞天下的「蜀罔十宮」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宇文智及心中冷笑連連,「老傢伙,果然狡猾的緊!你若是沒有反心何必將兵權握的如此之緊?要不是看你還有點用處,早就將你碎屍萬段了,哪裡還能容你在這裡討價還價?」
司馬德勘在禁軍中的聲望頗高,宇文閥還有借重之處,故而只能暫時忍著。不過宇文智及深諳談判技巧,知道不能一味拉攏,否則定會適得其反。「將軍既然已經不願意在為那昏君效命,何必在做這冠冕堂皇之舉!需知,自古以來中立之人,大都難得善終啊!」
「這麼說,少監大人是在威脅我了?」司馬德勘的臉色亦冷了下來,淡淡的道。
「豈敢?」宇文智及依舊是那麼的優雅,從容不迫,「只是提醒,提醒罷了!希望老將軍可千萬莫要自誤啊!」
司馬德勘面色更加不善,冷然道:「莫非許國公大人就那麼有把握,可已成功弒君?需知,昨天陛下可是又親自任命了驍果軍左軍中郎將,顯然是針對你們宇文家的,若是我二人聯手,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啊!」
宇文智及心中一跳,「自己早就知道那昏君不是好糊弄的人,不過兄長一意孤行,自己也只能遵從!」
他淡淡的對司馬德勘一笑,似對他的話渾然不在意,「我大哥智比天高,又豈會不想道這點!那曾進不過是一介平民而已,因為武功高強,被虞世基和裴蘊推上高位,能不能在驍果軍中站穩腳跟還是一回事呢?」
宇文智及忽然對著司馬德勘詭秘的一笑,「就是他站穩了腳跟,又能如何?大伯多年隱逸不出,正想出來走動走動呢?」
司馬德勘聞聽此言,立時變色,隨即笑了起來,語氣轉和道:「什麼?閥主他老人家竟然出關了?」
宇文智及心中感慨,「還是自己這個大伯的威懾力大啊!要不是大伯的兩個兒子都是酷喜武功的一勇之夫,這未來閥主的位子,還指不定能不能落到大哥身上呢!」
原來門閥世家自有規矩,不以官職論大小,家族之中閥主最尊。當年宇文傷未曾出仕,潛心武學,而宇文智及的父親宇文述則世襲了許國公的爵位,官拜左珝衛大將軍,但在大事上,依然要聽閥主之令。
宇文智及很清楚,自己大哥沒有必要,是絕對不會讓大伯出關的,這會影響他現今的威望。儘管自己心中清楚大伯早就去了貪戀權位之心,但大哥不這麼認為。在這唾手可得的皇位面前,大哥是絕對不容許出現一絲一毫的偏差的。
不過這卻是不能讓司馬德勘瞭解的。他優雅的笑道:「是啊!大伯潛修十年,更進一步,如今靜極思動,想要出來走動走動了!怎麼?難道司馬將軍想要去拜訪一下大伯嗎?如此也好,由大伯親自來說,想必司馬將軍考慮的時間就會少一點了!如今可是時間不等人啊!」
「不,不!」司馬德勘連忙擺手,開玩笑,宇文閥閥主宇文傷和道門第一人「散真人」寧道奇,還有宋閥閥主「天刀」宋缺可是並稱為中土三大高手。武藝之高,領袖群倫,如今更進一步,誰知道答道什麼境界了。若是他一時憤怒,將自己殺了,那自己可就冤死了。就算曾進再倚重他,恐怕也不會因此去和宇文傷決鬥。
「少監大人說的是哪裡話呀!我之所以要考慮,是想為國公大人拾遺補缺,將計劃想的更完美一些罷了!既然此次閥主已然親自出手,那定然是周詳之極,無可增益了,哪裡還用得著我在想什麼。我已經決定了,今後唯閥主和國公大人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宇文智及不得不在此感慨大伯在世人心中的崇高地位,他戲謔道:「難道司馬將軍就沒有什麼條件了嗎?這可不是小事啊!」
「沒有,絕對沒有了!」司馬德勘連忙說道,「我相信閥主他老人家定然是不會虧待我的。」
宇文智及道:「放心,只要將軍一心為宇文家辦事,大哥定然不會虧待你的。好了,那就這麼定了吧!我就先回去了,到動手的時候,自然會通知你的!」
「司馬將軍止步,不用送了!」宇文智及阻止了想要送行的司馬德勘,自顧去了。
司馬德勘站在書房門口,心中起伏不定,猛然,他下定了主意,「這件事一定要告訴曾進,如果他沒有辦法抵擋宇文傷,那自己就只能投靠宇文閥了!」
此時他的心已然傾向了宇文閥,但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報,或者向宇文閥報告曾進的情況,那正隱匿於自己身邊保護自己的曾影,絕對不會吝惜刺自己一劍的。影子刺客的威名,雖然對宇文閥不起作用,但對付他,是絕對足夠了。
「唉!」司馬德勘歎了一口氣,兩大之間難為小,這就是身為弱者的無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