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中華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御前會議
    「得,你們幾個,都回吧。小胡,每人賞五十兩銀子。」,仁智門前,小德子回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的說道,絲毫沒有他語句中的那種客氣。最近小德子得了近來也算頗受幸寵的康妃和德妃的高看,原本一度有些灰頭土臉的他,在宮中也開始回復到以往那種腆著肚子走路的風采了。

    內務府的負責搜身等安全事務的太監僕役等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謝了賞便退了。

    小德子帶著身後身著民族服裝的一十二名朝鮮美女,向北面走上不多遠,便能進到慈寧花園的後門,在那裡,幾個妃嬪們正忙著哄那拉氏開心,這位生性略有些古板的皇帝生身母親始終都不肯接受太后尊號,只是居慈寧宮,幫著已晉位皇貴妃的幼蘭以及皇后隆裕管理起後宮而已。

    幼蘭性子與她相近,所以兩人要投機些,反而比姑侄之親的隆裕要得那拉氏的歡心。今天是內宮女官學堂的首開,承和妃彩子的邀請,東六宮的妃嬪們一應出席觀禮,就連一向喜靜不喜動的那拉氏也架不住幼蘭和彩子的勸,攜兩個皇子和兩個公主一起到來。

    大阿哥三歲,其餘三個都是兩歲,大阿哥溥華是那拉氏最喜歡的,親自抱著。而其餘三個都各自跟著自己的額娘,咿咿呀呀的甚是熱鬧。

    眼見十二個朝鮮美女盈盈的低頭跟著小德子,向太后及幾位皇后妃嬪行禮過後,便是隆裕首先代表六宮歡迎,一切看上去都很祥和。

    而在此時德乾清宮內,為了應對目前局勢以及新冒出的大勝以及大敗等諸多亟待解決的問題,1894年的5月25日,朝會後便留下了幾位重要的閣臣召開了一個御前會議。

    恭親王奕忻比以往要更加瘦弱,看上去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與坐在他對面同樣清減了不少的李鴻章相映成趣。自從謀劃要對日本用兵以來,李鴻章一直忙得夠嗆,而奕忻肩上那些擔子,也不是輕鬆的活計。

    次席的容閎由於這幾年教育改革的進展還算順利,而且陸續幾批留美留歐的學子即將歸來,看上去倒比以前氣色要好了不少。張之洞初入中樞,自然是意氣風發。與旁邊幾個年輕人下坐相陪。

    奕忻,善耆,李鴻章,張之洞,容閎,李秉衡,劉光第,孔令貽,這八人的分工越來越明確,加上一個隨駕行走的梁啟超,已經漸漸有小內閣的雛形了。而今天的議題重點便是當前國內局勢,以及前段時間的改革步驟在戰爭期間的應對措施。

    目前國內動用兵員,也就是龍旗軍一軍,直隸一軍,山東一軍,袁世凱駐朝一鎮,以及遼東滿洲八旗三萬六千人。但是後續的部隊,以及戒備中隨時準備出擊的軍隊已經達到了二十萬上下的規模。這也讓李秉衡的後勤部忙得比作戰部隊好不了多少。作為野戰部隊的後勤系統,登陸朝鮮的三萬多部隊,除了自身原屬的後勤支隊之外,他們的身後還有一些國內以及英國人的公司以及商號,源源不段的通過海路給對岸。

    後勤其實就是一筆經濟賬,大批大批的銀子花下去,就像做生意一樣,打贏了戰爭,就能從對手那裡成倍成倍的賺回來。所以,皇家控股遠東股份公司也對這次戰爭投入了五百萬兩銀子的股額,戶部的預撥銀則達到了一千萬兩之巨,算上兩方面預算中的追加投資,足以二十萬人的軍隊最長作戰三個月之久。而且目前這種後勤方式,也免了以往那種征發大批民夫,圖增民間不滿的壞處。儘管現在各商號,洋人的公司也大規模的僱用民間勞動力,但是那都可以計算到就業機會上去,民間只會叫好。

    所以,我首先問起的,便是李秉衡這筆帳,聽完李秉衡的回奏,我心裡還是頗為滿意的,只是點了點頭打算加上幾條,寒暄道:「嗯,鑒堂老大人這筆算盤打得好,戶部閻敬銘告病,這兩頭你顧的也有點吃不消吧?」

    「謝皇上關懷。」,李秉衡微微一猶豫道:「臣累倒是真有些累,不過臣挺得住。皇上恩詢,臣不敢隱瞞。既是說到戶部,臣也有個打算,度支事務,依臣之見,盛宣懷是一把好手,他現在的皇家銀行事務也漸入正軌,臣以為,也是該給他加加擔子的時候了,他品秩不夠,臣看是不是能讓他兼個左侍郎行尚書事?至於銀行……」

    聽到這裡,我抬手止住道:「閻敬銘只是病休嘛,盛宣懷銀行那頭,也是離不開,這個朕知道你不知道。過了今年,朕就要打算讓他去參祥參祥紙幣的事情,銅錢固然不能少,但是大宗的錢銀來往,以往都是用銀子,如今朕覺著,是該去弄紙幣的時候了,度支這一頭,閻敬銘再做幾年吧,這事情就這樣了。」

    李鴻章邊聽著,邊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李秉衡,輕咳一聲道:「皇上,要說這紙幣的事情,臣倒以為日本的幣改倒頗有值得參祥的地方,待這樁戰事了了,臣以為是應當派人去專門弄這個事情了。皇上,臣……」

    我正邊聽他說話邊喝著茶,聽他話裡猶豫,心裡咯登一下,抬眼瞄了一眼道:「什麼事直說。」,說完繼續喝茶。

    只聽李鴻章猶猶疑疑的繼續說道:「電報房來報知,說直隸軍在日本吃了個大虧,聶公有彈劾,請臣轉奏,臣……不敢隱瞞……」,說完撲通跪了下來,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呈上戰報。

    殿內的氣氛突然詭異起來,我接過電文,聶士成估計是看李鴻章薦將的面子,只是將實情如實奏了一遍,我捏著電文,深悔自己沒有將次一級統帥名單一一過目,憤恨的將手中的紙片仍到殿下,冷冷的說道:「你們都看看吧。」

    自己則越來越控制不住怒火,大熱天裡,身子盡然瑟瑟發抖,砰的一聲,茶碗被我扔到地下。站起身來顫抖著聲音道:「如此提督!如此提督!」,邊說著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在殿上背手來回走著,突然就一角將殿角的香爐踢倒,光噹一聲,整個大殿都鳴響著迴響。

    幾個大臣再也坐不住了,紛紛跪倒在地,李鴻章開口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有罪。聶公戰前與臣擬定名單時,便說不要此人,是臣……」

    「李鴻章!」,我指著他喝斥道:「你確是有罪!你以為朕不知道你何以要強薦此人?不就是你淮軍舊部嘛!你昏聵!你如今掌天下兵馬,你還不知足!你看朕調丁汝昌離海軍,調你入中樞,你以為朕是防著你了?聶士成不是你淮軍出來的嗎?哦,現在一口一個聶公,是提醒朕聶某封公,你李某仍是侯?你啊你……你不知足!」

    眼見我話說得越來越重,旁邊奕忻看在眼裡,趁著我頓語的機會趕緊插話進來道:「皇上息怒,奴才願保少荃私心是有的,但是絕無歹意啊。」

    旁邊幾個大臣也跟著附和起來。李鴻章老淚滂沱的抽泣著認罪道:「皇上,兩位王爺,諸位同僚,皇上當真是聖心燭照啊,臣確是有罪,臣提請直隸兵去倭,確是如皇上所言,直隸兵多是臣淮軍舊部,臣確是有自固之心。但皇上明鑒,臣絕無歹意啊!」

    我哼哼了一聲,略略平了氣,緩緩說道:「朕知你沒有歹意,你要真有歹意,十個李鴻章也該死了。朕氣的是你李鴻章不長記性,翁師傅致仕歸老,朕當時跟你說什麼了?你都忘了!前幾年宋慶陛見時跟朕提起,在江蘇去看翁同龢,老先生盡忙活著跟宋慶擺自己的功!朕就納悶了,朕要給你九錫持節,你敢要嘛!」

    見李鴻章又要磕頭,我擺了擺手,緩了口氣坐下來道:「你們都起來,朕發這麼大火也不單是為了李鴻章你這個毛病。你們幾個人,是朕的股肱之臣,朕最後一次跟你們講一遍,朕不愛看你們一個個的玩派系,互相算計!都老老實實的給朕辦事,朕是虧待臣子的皇帝嗎?」,抬手端起寇連才新斟上的茶碗,撥了撥浮沫道:「給幾位大人上茶。」,轉過頭來看著李鴻章道:「你要請罪,明天自己寫個請罪折子明發,朕不會真的責罰於你,只是要立個樣子給朝廷裡那些個官員們看看,不要成天忙著鑽營,老老實實的辦事比什麼都強。」

    李鴻章應了謝恩。我接著道:「朕發火,也是心疼這數千將士,誰不是父母所生?朕親政以來,軍事方面用的心思最多,成效也是最大,聶士成和劉步蟾的用兵就能看出來了嘛,既然我大清有優良武備,那就要少傷亡甚至不傷亡,大清人是多,人多也不是這麼浪費的,葉志超這個提督是你李鴻章一手提拔起來的,逃跑提督,當真是笑話。在抽朕的臉,在抽朕的臉啊!」

    李鴻章又是跪地,請罪道:「臣請皇上降罪,削臣的爵位,至於葉志超,臣以為當即行陣前褫職處斬!」

    我笑了笑道:「你也不用矯枉過正,劉光第,你掌刑部,依律應當如何?」

    「回皇上話。」,劉光第回奏道:「少荃公倒沒有矯枉過正,依大清律,守邊將帥被賊攻圍城寨,不行固守而輒棄去,因而失陷城寨者斬。葉志超於野遇敵,亦適用此律,當斬。」

    其餘幾人也均出言附和。這結果正合我意,這傢伙真實歷史上是因為李鴻章相救,處了監斬候,運氣好後面始終沒有勾了他,反而在1900年庚子後遇赦放還,終老家中。

    我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朕就再加一條,著文廷式與康有為為欽差,於熊本城斬之。」,轉頭對孔令貽道:「王道教化,不可一日有所鬆緩,你私下裡再見文廷式和康有為一次,宗旨就一條,新克地,要即行教化,教育並行。頑冥不靈者,斬之,可造之才,教之。另傳朕的旨意給聶士成,每固一城,均需留兵鎮之,著帶兵將官由教化部節制。」

    孔令貽剛要領旨謝恩,我一抬手止住道:「你且別忙謝恩,朕還沒說完。你本人,過兩天就動身去朝鮮,袁世凱密奏東學黨那個全奉柱非善類,然心向聖學,你傳朕的旨意去,讓他即刻赴京覲見,朕在北京給他留個位置。朕另有旨宣示天下,你與袁世凱暫監國朝鮮,東學黨若是再有異動,著袁世凱即行鏟之。」

    「臣恭領聖訓。」,孔令貽領了旨,分說道:「皇上,臣蒙昧,日本九州以霸道為君,王道為輔。然朝鮮是否反之?」

    我點了點頭:「說得好,朝鮮國君新喪,朕以三年為期,你孔令貽大力推進王道,以你衍聖公的身份,又有一鎮精兵助你,教化部的人你也盡可調用,總之,朕也不求朝鮮即行併入版圖,朕只是不想這個地方總放在外面釣那些個列強的胃口。袁世凱奏陳說可即行廢藩置縣,他這是急進,朕是要你的春風化雨的功夫,行緩進之道。你明白了?」

    孔令貽點頭稱是。

    我發了一通火之後,幾個大臣都有點不怎麼敢說話,我也有點感覺,歎了口氣道:「李鴻章,你也不用想太多了,朕對你也沒什麼看法,這麼著吧,你既是忐忑,朕今日便罰你俸祿三年吧。也免得你成日裡提心吊膽的。」,說著,自己先露出笑臉。

    李鴻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才稍稍好轉,領了罰開口道:「皇上仁恕,臣謝皇上如天仁德。剛才聽皇上對衍聖公所說,臣深有體會,朝鮮自同治朝以來,歷為俄羅斯日本垂涎,如今雖稍好一些,然思之本源,原亦我中華一郡,教化之亦屬中華應當。臣以為,明歲開恩科,便可推恩及朝鮮士子,亦彰顯吾皇懷遠之天德。」

    我笑著看了看他,讚許的說:「不錯,明歲的恩科,可推及朝鮮琉球,日本新闢地,亦可推恩嘛。明年的恩科,容閎要準備起來,不但是要考聖學,西洋技巧的用處,這場戰事一結束,天下都能看得見了。容閎你的教育衙門,也要配合教化部,趕緊派員到日本朝鮮去,還是那句話,朝鮮是恩威並施,日本是威恩並施。」,看了看頻頻晗首的孔令貽道:「教化部,也還有個差事,前方將士浴血,後方也要出點力,你回頭讓人組織一下,各地的戲班子,說書賣唱的,都弄一批到前方去演個幾場。也找幾個聰明人,去前面看著學著記著,回頭也要把這些打仗的事情,演給天下的百姓看。如此這般,這天下才能明白朕的新政意義何在嘛。」

    瞧瞧一直沒怎麼出聲的奕忻道:「總之,這場戰事,是個機會,各方面都要利用這個機會,把手頭的事情辦好,六爺你那頭的旗務,如今這也是個機會。八旗也有要去打仗的嘛,有戰功的,朕不惜封賞爵賜,先頭恩旨是戰功延五世,這次也要加緊強調。五世都沒有戰功的,打今兒起,光祿寺一文錢都不能發。朕的旨意要落到實處,實在活不下去的,去順天府每月領一貫制錢。大清不能養一輩子的閒漢!」

    奕忻點了點頭,臉上沒有半點喜色,輕聲回話道:「皇上說的是啊,那些個閒漢,寧願有精神千里迢迢去黑龍江領那點銀子,也不願意自己好生做點營生,人吶,唉,祖輩上都是好漢,怎麼子孫就這麼沒出息呢?」

    我也暗歎一聲,笑了笑道:「祖輩好漢子孫軟蛋的也多的是,這個是沒辦法的。朕這裡還有一條,這是李秉衡的事情,在朝鮮日本為國赴死的將士,要趕緊的派人將屍首送回來,沒有屍首的,衣冠,沒有衣冠的,國內總還有嘛,徵詢家屬意願,同意的,一體送到頤和園國葬!頤和園也要改個名字,朕回頭手書條幅,你找人弄上去,就改名叫大清國家公墓。煩為大清國赴難的,這個國家公墓裡,就有他的位置!願意回家鄉安葬的,每人撥銀二十兩,這裡面,朕從內帑出五兩。總之,大清就是重軍功。」

    說了一陣子話,天色早就近了中午,寇連才來問我午膳要不要與後宮一起用,我這才想起今天是彩子嘀咕了好幾天的女官學校。但是看了看階下的幾個重臣,止住了回後宮用餐的心思,搖手道:「讓御膳房送食盒來,朕今天邊議事邊吃飯。幾位大臣,朕委屈你們了噢。」

    幾人紛紛笑著謝罪。

    我點了點頭,沖張之洞道:「工商的事務,進展朕也是很滿意。如今這一五方進,財政上卻是有些捉襟見肘,也是難為你了。一個,是要引進洋人的錢,第二個,民間的錢,也要用起來,你回頭也要擬一個民營工商業的再優惠再獎勵辦法出來。朕再給他加把火,有些個富翁們,家裡的錢可未必比朕少啊!這樣,凡投資工商業一百萬兩以上者,除以往優賞外,再賜舉人出身,如入股或自籌軍火工業,朕可賞其皇家頭銜,允其戴黃帶子。總之,朕不在乎這些個東西,要的就是把事情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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