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英國的合作是雙方互相推動的結果,英國人需要提前在這個龐大的市場進行經營,而中國需要政治及經濟,軍事,工業方面的幫助。這是兩方面需要結合的結果。當然,英國人還要有限度的防備著這個盟友,如果有一天它太過強大,將會超出大英帝國的控制範圍,所以,在某些方面,需要對這個盟友進行一些制肘——比如日本的事件。
但是德國就不同了,德國在遠東基本沒有任何利益存在,所以它可以毫無顧忌的向中國出售最先進的武器,最精良的軍艦,最領先的科技,對於德國來說,只要給錢,沒有什麼不可以賣給中國。
所以,在過去的接近兩年的時間內,德國人的軍火和教官充斥了中國的軍隊改造過程,這也從某種程度上反向帶動了兩國的政治合作。雖然傲慢的威廉二世對遙遠的東方的興趣遠遠比不上對於歐洲那麼關注,但是在他的自傲的概念裡面,也有一點點的狂妄會認為歐洲已經很快就要握在手中了,德意志也有向外看的必要了——當然,他能夠清醒地認識到英國人的危險。
德國人的意向配合上我的主動,中德關係在一個良好的氛圍中發展著。我需要利用德國來消減和牽制英國,如果不想給自己找一個遠在倫敦的太上皇的話,我就必須要這樣做。在兩百多名文官經過遠航抵達普斯茅斯的時候,陸軍青年軍官的選拔也開始著手進行,這個選拔的條件要比文官苛刻得多,除了年齡限制外,更加上出身,祖宗三代的清查,個人有無不忠言行之類的盤查,總之我是需要一個完全忠於我的青年軍官階層,配合將要進行的軍隊重組,這樣在五年十年之後,淮軍為李鴻章私人軍隊的狀況將會有很大改觀,而軍隊國家化,皇家化的目標也會得到很高程度的落實。
在與德國方面進行陸軍訓練的一些細部溝通之後,三百餘名從棚長到游擊不等的少壯軍人,也將按照協約於下半年奔赴德國,充實到德國陸軍去,與德國軍官一樣成長。同時,北京陸軍指揮學堂也開始組建,由龍旗軍中現役的德國陸軍及炮兵指揮官進行授課,龍旗軍中的優秀人才譬如徐世昌,也補充進教員隊伍中去。而載灃,在我特意讓他錯過去英國的隊伍之後,終於得到了留洋的機會,他將擔任赴德軍官團的領團親王。
作為回報,海參崴造船廠作價僅三十五萬兩銀子賣給了漢堡造船廠,新成立了中德合營的漢堡-海參崴聯合造船廠,在簽約時特別註明,該船廠產品的任何買主,都必須得到中德雙方的同意,我特別加這一條的目的,便是為了防止日後德國人會將船賣給日本。
同時,德國人也在歐洲爭霸的層面上得到了我的幫助,皇權極的正式圖紙被我交給了漢堡-海參崴造船廠的工程師們,我的使節跟他們說得很明白,這份圖紙的來源需要保密,德國可以在此基礎上進行修改並自行在國內建造自己的同型艦。而漢堡-海參崴造船廠也得到了兩艘皇權極的訂單。當然,我也作了細部的修改——在生活區的頂上,我增設了一個小型飛艇艙位,操作員可以在此接住上方降落的飛艇拋下來的纜索,將飛艇收回。
在海戰中,一個居高臨下的視野可以解決很多問題。超出這個時代的海戰概念的遠距離炮戰可以得到空中的炮校指揮,海戰,將不再僅僅局限於一千米以內了。
天津的製造局也得到了注資,馬克沁先生在歐洲雖然得到了我二十五萬兩銀子的生產權購買,但是始終得不到其他國家的大規模注資,一氣之下跑到了中國來,向我推銷野戰機槍車,我很爽快地又給了他一筆錢,並請他出任天津槍炮廠的顧問。因為機槍射速快的緣故,這種子彈消耗機很難得到大規模的採購——除了中國。
在這樣的狀況下,中國在英國德國之間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自己的腳步,兩面取好,而我這個年輕而富有進取心的東方帝王,在西方人的視野內也越來越有著神秘的色彩,各大報紙將我這個帝王當作一個傳奇來報導,一如當年對埃及的穆罕默德.阿里的報導。當然,我知道,埃及那條覆轍我是不會再走了。
英國與德國幾乎在同時,向我發出了訪問歐洲的邀請,被我拒絕了,如今還不是時機,我如果坐定遠鎮遠遠去歐洲的話,體現不了我的尊嚴。如果一定要到歐洲去,那麼,將會是在我的六艘戰列艦到位以後吧!
在這樣的狀況下,中德英三國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合作關係。俄國與日本的合作已經名存實亡了,日本人正在尋找著下一個合作目標,他們幾乎別無選擇的找到了法國人——理由很簡單,德國選擇了中國,日本出於尊嚴,不能夠再找德國,而且,得到了中國人大批訂單的德國,對於日本每年三百多萬兩銀子的軍費還要照顧軍人吃吃喝喝所剩下來的為數不多的外購合同根本提不起興趣來。而法國在普法戰爭的失敗後一直在歐洲充當著二奶的角色,英國在一些時候會照顧法國人的情緒,能夠對法國有一些包容。除此之外,歐洲的中心——德國對於法國從來都不欠缺敵意,更加重要的是,法國在遠東有著軍事和政治的存在——越南,這個原屬於中國的藩屬在被法國佔領後,日本人知道中法之間,將來必有一戰。雖然現在的中國遠遠惹不起法國人,但是隨著中國的革新的進行,有著雄心的中國皇帝絕不會容許自己的南方有這樣一個強權存在。
所以,日本的使節頻繁的往來於東京與巴黎之間,法國海軍的強大也使日本有著特殊的興趣,日本人知道,哪怕是龐大的北極熊,在某一階段也是法國海軍的學習者。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英國和德國的船台已經被本國和中國的訂單所塞滿,沒有能力再同時承接來自日本的訂單。所以,日本人特別募捐來的兩千萬日元折合近一千五百萬兩白銀,拋出了一個令法國人垂涎欲滴的購艦訂單——日本人希望法國在五年內,為日本建造三艘戰列艦,當然,包含設計費用。法國人愉快地接受了邀請。
當我從汪鳳藻的密報中得知這個消息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日本人就等著扔到海裡的錢被泡成紙漿吧。法國是歐洲強國沒錯,但是他們的船舶設計和製造工業,距離英國和德國的距離比日本和法國的差距還要大!我甚至有點心疼日本老百姓從嘴巴裡節省出來的那點銀子了,太不值得了。
當然,我也清晰的知道,在我的工業化沒有初具規模之前,我無力與南方的法國交鋒,而且,法國人先進的農業技術對我來說也有著相當的吸引力,在我這個國家由農業國向工業國的轉變過程中,農業的發展必須要得到先進技術的幫助,否則我有可能養不起這片土地上龐大的人口。
雖然在現在,我可以從泰國那邊用去年剛剛開辦的湖北槍炮廠生產的鄂造十六型仿毛瑟1888步槍換回大批的泰國大米來,但是我也必須組織人力研究優良品種來解決糧食問題。從各地組織起來的老農們在皇莊裡開闢了一些試驗田,目前還不知道成效。我已經下定決心,如果兩年內沒有成效的話,我就要派人去法國學習農業了。
而松方內閣雖然由於天皇的出面獲得了苟延殘喘的機會,但是隨著近來天皇聲音的越發微弱,以及伊籐博文在報紙上露面越來越多,松方內閣的壽命已經不長了。
到了夏天的時候,幼蘭的肚子日漸的大了起來,而昭妃燕燕和莊嬪王怡是我這段時間最寵愛的女子,與和嬪彩子三人,幾乎是輪流侍寢,很快燕王二人也有了身孕,燕燕擅丹青,閒暇時變會執筆畫一些工裝仕女,偶爾幫我畫畫素描,與她在一起很是恬靜,整個人很舒服,而且她也很多話,幾乎沒有發悶的時候。而王怡心地良善,房內放了數十個泥塑的小雞小鴨,偶爾會問燕燕要來彩墨,為她的小精靈添上生氣,她擅長泥塑,但是性子比較悶,整個人也像個訥言的小女孩一般,在一起會有一種保護她的感覺。
宮裡三個女人懷孕,老那拉氏頓時忙碌起來,每天吃了飯,她不要人來請安,自己在三個宮裡來回轉悠,看看這個,與那個說說話,總之,她比誰都想抱孫子。
如此下來,我也樂得清閒。彩子也似乎受到了感染,在昭莊二妃有孕之後,纏得我越發凶了,我總是跟她說你們日本女人懷孕不好看,她卻總是不信,後來我實在受不住,終於在幼蘭快臨產前一個月,讓她也有了身孕。
而三個老后妃漸漸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老是在太后那拉氏那邊鬧騰。說來奇怪,雖然隆裕是老太后的侄女,但是她似乎一點都不喜歡自己這個侄女,珍妃就更加不喜歡了,每次都沒什麼好臉色給她們看。對相貌最醜的瑾嬪好像反而是最好。
後宮這些事情,都不是我著重要去管的事情,總之,有老太后坐鎮,幫我擋掉多少事啊。我真是想感謝自己這位「母親」。
夏去秋來,國家在變革中緩緩的成長著,大筆的銀子投入到基礎建設中去,在這一年,去年的歲入結餘和今年的近九千萬兩加起來共既有一億三千萬兩的銀子花的一文不剩,無奈之下,我又從內帑中撥了五千萬兩到戶部去,供各項工程使用。而這樣的開銷額度,雖然逐年會往下降,但是還要持續四年去。
我必須要想辦法拓寬財源了。我甚至想到了發行債券,發動捐款,從國外貸款等等許多辦法,但是面對將來每年兩三千萬兩的赤字,哪條路都不好走。我的內帑中還有五千萬兩的余銀,但是那基本上只能動三千萬左右,在未來四年內,我還有近五千萬兩的財政缺口。
財政上的麻煩事我必須要動用皇家銀行裡的近三千萬兩的存銀,而且,還要鼓勵人民多往銀行裡存錢,同時要發動商家募捐,彩票募集資金等等一切辦法,當然,可能還是要向外國銀行貸款。這個,就交給盛宣懷去煩惱吧。
而在一八九二年的秋天,我的第一個皇子降世前十幾天,山東方面傳來了一個令我震驚而又興奮的消息:奧匈帝國皇儲斐迪南大公乘坐座艦——凱瑟琳.伊麗莎白皇后號巡洋艦抵達青島,並且向山東當局提出請求——訪問威海中國海軍基地,以及准許皇儲殿下登進內陸訪問北京。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我利用新架設好的電報線路指回復了一個字:允!
在五天後,我在乾清宮見到了年輕的皇儲——我知道,在真實的歷史中,這位年輕人將會在二十二年後與他的妻子橫屍薩拉熱窩街頭。同時,一場幾乎席捲整個歐亞大陸的世界規模的戰爭也因此爆發。所以,在我見到年輕的皇儲時,我是帶著一種悲憫的熱情來迎著他的。
海陸的長途旅行,使得皇儲看上去很疲憊,但是年輕人的特性讓他仍舊保持著一種活力和驚奇。在發表了對我的衣冠的讚歎後,他說起了他的來意:「陛下,很高興您能夠允許我來您的國家訪問,事實上我這是一次環球航行,在遊歷了歐洲美洲,繞行整個非洲大陸後,能見到皇帝陛下我非常的開心。您也是我在遠東地區第一個允許我見面的帝王——要知道,我剛剛從日本來,那裡的人狂熱而傲慢,他們似乎並不知道我的身份以及我背後的國家在歐洲的地位,這讓我非常的好奇。那麼皇帝陛下,您知道我的國家嗎?」
「大公請坐。」,我笑了笑示意賜座上茶,向斐迪南大公作了一個請的手勢後,微笑道:「奧匈帝國乃是歐洲大陸上最強的國家之一,能夠與貴國相提並論的歐洲國家,恐怕也就是英德法俄了吧。朕對貴國充滿了敬意,請帶回朕,帶回朕的人民對您的國家和您的父王的良好祝願。」
斐迪南大公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向我呈進的禮單我看了,是一些鐘錶和幾隻手槍,我吩咐寇連才以絲綢茶葉回禮。
「陛下,您的國家似乎充滿了活力,從山東到北京,您的國家似乎正在進行著一場變革。奧匈帝國很希望能有貴國這樣一位朋友。事實上我們有著共同的朋友——德國,奧匈帝國的商人也將會願意參與到貴國的建設過程中的。我深信……」
我點點頭道:「大清帝國歡迎友好的商人來投資。當然包括奧匈帝國。」
「是嗎?很可惜我知道貴國與英國簽署有協議,英國在貴國的商業地位似乎更加的有保證。」
我笑了笑道:「貴國似乎並不是英國的盟友,但是,朕不在乎那些。」
斐迪南大公的來訪似乎更像一次旅遊性質的訪問,儘管他對我的國家充滿了好奇,我的態度也能夠讓他滿意,但是他畢竟太年輕了,他的興趣似乎更多地在海軍方面,我知道,德國會在一定程度上與他們分享海軍的成就的。所以,我也沒有與他有太多的談話。只是友善的建議他以後盡量少去薩拉熱窩這個地方,我的理由是根據東方神秘的命理推斷,薩拉熱窩這個地方對於他來說很危險。至於二十二年後,這位大公還去不去薩拉熱窩,那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當然,一戰也不會到那個時候才爆發了。我也與他談到了保加利亞目前的微妙局勢,雖然俄國人與奧匈有著名義上的同盟關係,但是奧匈帝國仍然對俄國試圖吞併保加利亞有著警惕。當然,奧匈帝國的最大敵人還是英國——他南方的希臘等國,都是英國人的走狗。而意大利,與英國也有著特殊的合作關係。
英國的全球佈局很早就完成了,在任何地方都能見到英國人的勢力。地中海艦隊對於南歐的任何國家都有著特殊的威懾作用。
在這個地球上,除了美國,美國人現在正處於一個奇怪的自我封閉階段,他們正忙著瘋狂的工業化進程,比我的國家早起步,而且發展的速度也要更快。在我的概念中,十幾年後當我修煉內功有成而要出關的時候,想必美國人也要開始動作了。
這些國際政治的事情,我可以先放放,放到兩三年後,善耆那邊的軍政情治局也該在歐洲有所佈局,等到他們在歷練個三五年,我才能對歐洲的局勢有所影響。在此之前,就讓我苦練我的內功吧。
不能影響不代表放棄瞭解,對於德國的關係,我十分的看重,特意加派許景澄派駐德國,與德國政府及皇室建立友好關係,在梅賽施米特的指點下,許景澄很快就瞭解了德國的官員優先級,各重要官員喜好之類的東西,而德國人也很快的喜歡上了這個以前就見過的來自東方的朋友。
而小胡佛在我通過張蔭桓的資助下,上了美國的一所中學,他的志向似乎是成為一個工程技術人員,但是我知道,這只是少年時代的他。以後,他會希望自己成為一個政治家的。
到了入秋,幼蘭終於生產了,時間是光緒十八年農曆八月三十,那一天我興奮得無法入眠,在緊張的等待中,在幼蘭揪心的呻吟聲中,在嬰兒的啼哭聲中,在初為人父的喜悅中,我成為了一個父親,我有了自己的皇長子。在我手中的嬰兒是個健康的小子,一到我的手中,他便止住了哭泣,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人,陌生的世界。
第二天,我便下旨晉幼蘭為寧貴妃,他那早被釋放歸居家中的父親榮祿也由三等公晉爵二等。大阿哥的取名便提上議事日程,根據祖制,這一輩是溥字輩,名字要從單人旁,所以,溥儀,溥檸,溥倫等名字都在選擇之列,我起初想起溥儀,但是歷史上這個人的命運讓我本能的拒絕了,我可不希望我自己的兒子的未來受到任何一絲一毫的影響,所以,最終我還是給大阿哥定名溥華(人旁),名字有著特殊的政治含義,我也希望這個皇子,能夠給臣民們帶去一點信號:皇帝心中但有中華,沒有滿漢。
身為人父,莫名的便感覺自己多了許多的責任感,有時候散朝後回到後宮,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自己的兒子,然後去看看太后,再去看看幼蘭。產後虛弱的幼蘭每見到我都是喜悅的微笑,我知道,她的性格正慢慢的發生著變化,從一個原本無憂無慮的官宦少女,到受家裡人影響,為人都功利了許多的年輕姑娘。又到入宮來,深受皇帝寵愛的后妃,她的人生閱歷比同齡人要多許多。我喜歡握著她的手,哄著她入睡,直到她在幸福中閉上雙眼,我才會離開去處理奏章。
過了一段時間,教化部的工作漸漸地走上正軌,《中華時報》的輿論導向作用,以及街頭巷尾的文藝從業人員都要經過教化部的審核。這兩條舉措使得民情的控制力度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比之以前那種高壓文字獄之類的政策,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
教化部漸漸事情不那麼多的時候,我把梁啟超調到了我的身邊,充任隨駕侍從,對於這個年輕人,我寄予著厚望,他的第一步工作便是先通讀《大清律例》以及《拿破侖法典》等中外法學著作,然後再開始慢慢熟悉我親政以來所有的聖旨。
日後他會慢慢知道,我要他做的是一件彪炳史冊的事情,這個國家的憲法,將會在他的手下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