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中華 正文 第四十章 新軍新風範
    自五月間赴大高殿祈雨以來,第二日便連降大雨,豪雨綿綿連著下了一個月,京畿一片澤國,急電令李鴻章疏通永定河排水,又命順天府,直隸河南等地加緊賑災,這件事忙活了近兩個月,一方面心憂天災,一方面又是擔憂我的那些強國舉措收不到實效,加之這些時日連著鋪墊大業,一時心急,便病倒了一個月。

    這不,剛一病好,天色也放晴了,這七月初七,本是千家萬戶乞巧,天上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我身為帝國領袖,卻閒不下來,這日乃是新軍成軍的日子,事前便跟世鐸等人說過,今日我會親臨閱兵,加發犒賞,並給新軍定名。

    一路華蓋向南,步軍統領衙門早早得了通報,路途上甚多軍士站哨,軍士後無數的滿漢百姓簇擁站立,來看我這皇帝。所到之處,我早早命寇連才一路通報,酷暑盛夏,免百姓軍民跪禮,更有許多洋人站在一邊看熱鬧,我微笑著看著這些百姓,一路往城南的大營而去。

    大營內早早搭好觀禮台,我登上了檯子,一伸手,寇連才遞上我早已寫就的「龍旗軍」條幅,交於世鐸,世鐸迎著陽光展開了,大聲念道:「叩謝皇上賜名龍旗軍!」

    台下數千人突然爆出如雷鳴般一聲吼叫:「叩謝皇上賜名!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數千人一起單膝跪倒,精赤的上身在陽光的照耀下閃映著亮晶晶的汗水反光。

    數千人整齊劃一,看來是早已安排好了的,我看了看世鐸,聶士誠,榮祿等軍官俱都是一身官服,也早已被汗水沁透,於是一揮手,示意寇連才撤去華蓋,向前跨出兩步,大吼一聲道:「所有官員,與朕一起將上身脫了!」

    在所有人面面相覷的注視之下,我當先褪去龍袍,赤膊起上身,將辮子盤在脖子上,只留一條馬褲,雖然略顯精瘦,但也頗顯與將士同甘共苦之情。

    我吐出咬在口中的辮梢道:「將士們!練兵辛苦了!」

    聶士誠等人見我向前,不敢與我同列,早早的到了台下,當下回應道:「不辛苦!」,數千人同時應答。

    我拈起辮子道:「有人說朕近來多有破壞祖宗之法,似考察教育,招募洋人之類,當然,也包括你們新軍。有人說,我滿洲騎射得天下,善加運用,天下無敵。那麼,朕為什麼還要辦新軍呢?」

    台下鴉雀無聲,我接著說道:「為什麼要辦新軍!朕今日便告訴你們,不變祖宗成法,不練新軍,那麼朕不能興我中華,朕不能強國興邦,朕也許還會像文宗皇帝那樣,抱憾賓天!」

    「所以……朕要練新軍,朕要將你們這支新軍,在禮親王,聶都統,榮提督的錘煉下,練成當世無敵之師。你們辦不辦得到!」

    「辦得到!」,這次卻不用人領喊,一個個漢子自發的喊出了這句話。

    「好,朕沒有什麼特別的賞你們,但朕在此向你們保證,只要有朕一天,你們月月拿雙餉,年年有雙俸!但是——你們要拿出精氣神來!別像那些個八旗子弟們一樣,粘不啦嘰的,要對得起朝廷給你們的銀子!」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一抬手,壓住了高呼,一轉話頭道:「練兵之道,朕不知道你們禮親王,聶軍門,榮軍門有什麼練兵之道,但朕就兩條!一為賞,有功者賞!二為罰,有罪者罰!你們拿雙倍餉銀,自然也是雙倍處罰!若是朕日後聽到你們新軍滋擾地方,行為不軌!該當如何?」

    台下鴉雀無聲,禮親王下跪道:「回皇上話!如此對不起皇上的厚恩的,就一個斬字,絕無二話!」,說完起身回頭道:「龍旗軍只有兩樣懲罰,一是輕罪,輕罪就請滾蛋!二是重罪,重罪只有一個斬字,別無二話!」

    這是我與他們領導層商議好的,現下由禮親王扮惡人,我來扮好人,我笑著搖了搖手道:「諸位將士不用害怕,你們管軍紀的榮軍門脾氣還算不錯,也許他會放你們一馬也說不定。」

    台下頓時哄笑起來,榮祿上前一步道:「奴才榮祿,但存報國之志,絕不敢循私枉法,請皇上容臣向將士們宣明軍令!」

    我點點頭示意准了。榮祿轉過身去,大聲道:「奉上諭,宣軍紀,諸位可都聽明白了,遵行不逆的,都是好兄弟;妄行觸犯的,可別怪禮親王爺,聶軍門和我翻臉無情!都明白了?!」

    「明白!」,數千人齊刷刷的跪下。

    「好!輕罪十三,點時不到者;觸犯夜禁者;妄傳謠言者;損毀兵器者;蠱惑同儕者……首犯杖責八十,再犯以重罪計!」,嘩,這可比禮親王所說的滾蛋要厲害多了。

    「重罪十三,不尊號令者;忤逆上官者;裝病避戰者;搶人功勞者;淫犯民間者……首犯即斬!奉皇上特旨,龍旗軍可即斬即報,先斬後奏,絕無寬宥!」

    「朕還有特旨……」,我剛剛一脫衣服,方才感覺到這腦後的辮子在訓練時是多麼的不便,而且作戰時還影響作戰,所以當下一舉手道:「朕體念將士們操練辛苦,特旨恩准龍旗軍上下,可割辮,所有人的頭髮,不得長於一寸,違令者立斬!諸位是軍人,身體髮膚,均當奉獻給國家,頭髮太長影響作戰,朕特此下詔,龍旗軍軍紀加上一條,頭髮不得長於一寸,違令者,立斬!」

    這命令衝擊較大,但當過兵的人都知道,頭髮太長的確有影響,在戰時甚至可能影響到自己性命,所以也就是片刻喧嘩之後,各都跪謝道:「叩謝皇上龍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番操練之後,馬軍步軍閱兵結束,我也打道回宮,因為德籍教官尚未到位的緣故,這支一萬兩千人的軍隊,目前只是做一個基本的素質操練,等教官一到位,即行開展現代軍事教育。我更從翰林院,詹事府,宗學等處選派了一些道德文章極好的年輕人,去龍旗軍做思想教育工作。灌輸忠君愛國思想。(詹事府是輔導太子的文官辦事機構,宗學是宗室子弟上學的地方。因還沒有太子,詹事府一直沒事做。)

    又一段時間之後,命令載洸帶領侍衛輪流排班去受訓,侍衛們平時養尊處優,也該受受這樣的訓練。

    剪辮子一事,如我所料的,引起了大規模的反彈,甚至京城裡甚至議論紛紛,坊間有流言傳出,慈禧太后乃是皇帝親手殺死的。這事由善耆親自在跟,一定要查處幕後主使人來。而榮祿自加入軍營之後,好像倒是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我又親自接見了幾次聶士誠,向他強調了這支新軍一定要絕對服從皇帝的意志。

    翁同龢等一批人,與宗室中一批老派人物聯絡頗深,甚至驚動了一直在家養老的奕忻,恭親王甚至還親自到宮裡來找過我幾次,我請他在這當口幫我一把,國家大計剛剛鋪開出去,國家最重要的是穩定。

    奕忻這年五十九歲了,他知道我的心意是要走當年洋務派的道路,把國家弄得強盛起來,而且步子跨得比他還要大,還要遠。是以他提議由他再度出山,利用它的威望把宗人府署理了起來,更兼了皇家玉牒館總裁,宗室事務全部交由他來負責。這下我可以集中精力來對付漢人大臣以及地方督撫方面的物議。

    要改變這個根深蒂固的國家,談何容易?翁同龢在我那幅亮輔良弼的條幅作用下,又見我重新起用了恭親王奕忻,頓時老實了一點,我又親自去了他府上幾次,多做了幾次工作,終於他安定了下來,他做了幾個月的領班軍機,頓時便隱隱有清流派領袖的風範,他一安靜,朝堂上終於也安靜不少。

    當然我後來聽志銳說起,翁同龢這傢伙也怕,他多富才華,自然知道康熙在辦明珠之前,便送的是這樣四個字。是以皇帝給了他面子,他自然也知道收斂,跟皇帝沒完沒了的鬧下去,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這也使我有些心焦起來,努力了這麼久,成效卻還半點沒有,倒是到處得罪人了。雖說要改革一定會得罪人,但是……一定要將這些人的反彈之心控制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

    到了八月中秋這天,我下了一道明詔,頒示全國,表明了振興國家的宏願,爭取全國的民心。二來下詔令各地督撫在來年正月十五齊聚北京,一來盤點去歲各地狀況,二來是為了向他們這些封疆大吏說明朝廷的決心,和我這個皇帝的決心。

    便這樣,新軍教練陸續到來,盛宣懷回了折子上來,大清皇家銀行已然定好章程,正籌備開辦;江南傳來消息,皇家阿姆斯特朗船廠已經開工,第一條船便是皇家海軍的訂單——一條魚雷艇。而德國伏爾鏘船廠與馬尾造船廠的合資選址已經結束,正籌備奠基儀式。從英國購進的第一批魚雷艇已經到貨,交付皇家海軍使用。南洋福建廣東等各地水師,俱併入皇家海軍總統。馬克沁先生經過與郭嵩壽的磋商,願意以二十五萬兩銀子的價格出售馬克沁機槍的生產權,此事交由天津製造局籌建槍炮廠。漢陽鐵廠也傳來好消息,經過德國技師海因裡希從德國大力採購馬丁高爐,鐵水質量達到皇家阿姆斯特朗船廠的技術要求。目前正努力擴大產能,以應付將來大造巨艦所需。

    形勢看上去都還算不錯,播撒下去的種子,多多少少的都萌發出了一些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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