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卻出了件事,兵部兵馬司一個叫趙鉞誠的五品主事,在去步軍統領衙門辦事的時候,給衙門中兩個兵痞給打了一頓,這主事乃是個漢員,而打人的自然是兩個旗人,這事情鬧騰得越來越大,先是兵部許庚身和步軍統領也就是俗稱九門提督的惠崇為著這個爭吵不休,惠崇倒也爽快,令那兩個不開眼的傢伙去找那個趙鉞誠賠罪,卻不料這趙鉞誠性子卻極想不開,先是被人打了,回家後又被老婆一頓臭罵,一時性急,竟而過了幾天偷偷到城外去投永定河死了,順天府衙門也被牽扯了進來。趙家的人不依不饒,說順天府包庇步軍衙門,將步軍衙門殺人滅口說成是投河自殺,官司越鬧越大,兵部和步軍統領衙門互不相讓,順天府夾在中間極是難辦。官司最後鬧到最近一直在家沒有什麼具體職差的禮親王那裡。
禮親王世鐸做過好幾年的領班軍機,跟兵部素來關係又不錯,而惠崇呢,自然也服他,本來倒是個解決問題的好手。但是自從慈禧出事的事情過了之後,這傢伙偏偏養成了一個怕事求安穩的性子,這不,我剛在書房中小憩一會兒,便遞牌子進來求見。
說了事情,世鐸恭敬的向我一拱手道:「還請萬歲爺聖裁。」
我笑了笑,這傢伙自然不是怕得罪兵部或者步軍統領衙門,而是怕得罪我,所以要先來問問我的看法。我能有什麼看法?公事公辦就可以咯,偏偏還要來問。
剛要這樣回他,轉念一想世鐸這傢伙年紀也不算很大,要是這樣子謹小慎微的過下去,倒浪費了他這前領班軍機的才華了。於是一笑道:「世鐸,你也是老領班軍機了,若是以前?是不是也要恭請老佛爺聖裁啊?」
「奴才不敢……奴才自當秉公辦事。」,世鐸一愣,小心翼翼的看著我道。
我呵呵一笑,站起身來道:「那依你看,此時秉公來辦,又該當如何呢?」
世鐸遲疑了一陣道:「回皇上話,自然是……自然是將毆人者抓捕,依律忤逆上官者,判以流放之罪。如今又逼出了人命,該加重處理,發往烏蘇裡台較為合適。至於死者家屬所請殺人償命,蓋因此死者性格所致,倒不應額外加罪。依例,自殺無撫恤之例,然察此事,牽涉頗多,可酌情撥銀撫恤。這是奴才的一番淺見,請皇上聖裁。」
我津津有味的聽著,世鐸這番處理很是得當啊,既沒有為了死者家屬而特意讓人償命,二來也沒有寬縱滋事者。很是不錯,這傢伙果然有兩把刷子。
嗯,我點點頭道:「很好啊,世鐸,便這樣去辦吧。死者家屬那邊,以朕的意思,要惠崇出銀子撫恤吧,也是警戒他平日寬縱下屬的意思,這個事情朕便交給你去辦,辦完了回來跟朕交辦,朕額外還有事情交給你。」
「喳——奴才領旨。」,世鐸領了命,出去了。
我躺在椅子裡,心情頗為激動,這事情給了我一個絕好的機會整肅京城的軍隊,這些八旗子弟早就談不上什麼戰鬥力了,不然後世也不會二三十萬軍隊,加上十來萬義和團被區區兩萬八國聯軍擊潰。如今正是一個好機會,從京城衛戍部隊開始,錘煉新軍,繼而推廣到全國。
榮祿既然能練兵,便讓他來練吧,禮親王世鐸,看他的樣子比較小心翼翼了,便讓他也該管著吧。還要有個漢人,不然練來練去,終是滿族軍隊,將來很容易讓人攻訐此滿人家天下,於我將來的民族融合大事理念不合。
用誰呢?聶士成。
北洋陸軍第一把好手,旅順慶字營分統,銜山西太原鎮總兵,時駐蘆台練軍。
我當然知道他,聶提督,封建時代的中國,最後的將軍。甲午時,隨直隸提督葉志超入朝,扼守遼東大高嶺,與日軍激戰十餘晝夜,收復日據連山關,擊斃日將富剛三造,以功授直隸提督。(原直隸提督葉志超貪生怕死,斬之。)
後義和團扒電線,扒鐵路,聶軍門力阻之,言「此系國家之物,非洋人所造」,得罪了義和團,奉慈禧懿旨戴罪立功,八國聯軍至,力戰而死。
外人記載:「華軍雖重,皆不足慮,所可畏者,聶軍門所部耳;蓋聶軍有進無退,每為各軍之先;雖受槍炮,前者斃,後者又進,其猛處誠有非他軍所可比擬者。」後來在聶士成殉國處樹立了紀念碑,碑上鐫刻:「勇烈貫長虹,想當年馬革裹屍,一片丹心化作怒濤飛海上;精忠留碧血,看此地蟲沙歷劫,三軍白骨悲歌樂府戰城南。」橫額「正氣凜然」。
後世讀史時,讀到此處,不禁扼腕長歎,時有蓄淚之感。當然,也有人罵他為了清政府鎮壓義和團,是漢奸……嘿,世上有目無珠之人,豈又少了?
聶精忠報國,聶母亦未恍多讓岳母,聶母七十多高齡,仍與鄉人子弟每日練武,督促報國。有母若此,子豈漢奸耶?
正當聶軍門在八里台與聯軍交戰之時,義和團在家鄉抓了他的老母,聶生不能盡孝,唯有盡忠一途,天大亮了,八里台陣地正面的德軍指揮官庫恩認出了聶士成,因為他曾在聶軍中當過騎兵教練。庫恩派士兵充當軍使,要求聶軍投降。但是遭到了拒絕。據說庫恩得到的回答是,他這個「懂中國話」的德國人從來沒有明白過的一個中國字:屌!庫恩隨即命令所有的火器一齊開火。他知道,不把聶士成打死,八里台的戰鬥永遠結束不了。
聶軍門倒在聯軍亂槍之下,八里台失守。戰後,德軍扯來一條紅毯子,覆蓋在聶士成幾乎已經破碎的身體上。他命令一名士兵把聶士成的遺體背起來,送還給清軍。
聶軍在運送聶士成遺體的時候,遭到義和團的攔截,義和團的農民們企圖搶走遺體進行「戮屍」。他們被聯軍驅散。
裕祿上奏朝廷,請求賜給聶士成撫恤,但是遭到端郡王和剛毅的反對。事後,慈禧下詔稱,聶士成「誤國喪身,實堪痛恨,姑念前功,准予恤典。」(羅敦融:《庚子國變記》,載《清代野史》卷一,巴蜀書社1998年9月第一版,第209頁。)
在與李鴻章的幾次交談後,我都能得到一些北洋的人員狀況的匯報,聶氏如此出類拔萃,我又怎會憐惜官爵虛名?當即下了命令,籌辦新軍,以京畿附近年輕人為主體,用三年的時間裡,訓練出一支新式軍隊來,當然,很像當年的袁世凱小站練兵,不過,我比他提前了。
禮親王世鐸總統大事,聶士誠為都統,榮祿授提督銜輔之,軍員滿漢回蒙藏不限,軍中嚴禁擅分滿漢,以嚴苛軍紀,高額餉銀為練兵手段,兵器一律新式步槍,子彈由神機營製造局統籌供應,著李鴻章郭嵩壽購進馬克沁機槍若干,協尋德國教員若干。練新軍!
上諭一經發出,京畿及北京各大營震動,原先的各大營軍士貪圖那邊的高額餉銀,紛紛向上司請調。各都統均有無力承受之感,紛紛到我這告狀。
我只回了一句話,只要他受得了那個苦,便由著他們去吧。果然過不了多久,紛紛的又有人逃了回來。此事後話不表。
倒是善耆劉光地那邊有消息傳來,榮祿一切正常。回說人手已然籌措大半了,現在唯嫌事情少而已。
我大笑,嫌事情少還不好辦?當下命令清政衙門,加強對載漪父子的監視。我知道,如果有人要反對我,必定先要扶植起一個傀儡來,而曾有過大阿哥尊號的溥俊,便是最好的傀儡。網已經張開了,便看是哪個不開眼的往裡面蹦吧。
其時,正值酷暑七月,京郊新軍駐地,正是龍旗飛揚,酷熱的陽光照耀下,赤膊著上身的數千條漢子,一個個卻都沒有一絲的疲累之態。他們正在等待著他們的皇帝,來給他們這個新軍開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