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百戰穿金甲 作品相關 第一百二十四章 經營同心(十)
    白霜華住在了一個大院子裡她主持著聯軍後勤後勤實在是繁瑣到讓人惱怒的事情白霜華心思十分細膩考慮問題總是詳實周到加上她對人不冷不淡處事不偏不倚從不偏向於哪一支人馬。各軍的軍需官們都是些腦袋靈光的傢伙他們一方面對於白霜華一碗水端平的態度感到滿意另一主面又總是向白霜華套近乎希望自己的部隊能得到額外的供應。白霜華對這些軍需官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軍需官們吃了幾個閉門羹之後白霜華的門前就漸漸清淨了。

    白重贊來到涇州不到半年就戰死在黑熊山而白霜華是一位未嫁女子平時藏在深閨人未識和白府家人外出打獵、遊玩的時候也總是女扮男裝隱藏著身份因而涇州城內沒有多少人識得白霜華的真面目經過黑熊山慘敗之後白家親衛大多戰死隨後黨項人攻入了涇州城白府的僕人大部分被殺知道白霜華身份的人就更少了只是涇州節度副使吉青陽所部還有少數軍士知道白霜華的身份白霜華不願暴露身份吉青陽就下了命令:誰洩漏了白霜華的身份則軍法侍候。

    俗語說紙裡包不住火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涇州是後勤輜重的重要集散地每天往來於涇州和同心城的運輸隊伍絡繹不絕聯軍裡漸漸傳出來一些流言——白霜華本是一位女嬌郎。而非男兒郎。

    流言的生命力總是極強的傳播度也如隨風遊蕩的風一樣往往會出了人們的想像力獨立軍是白霜華曾經生活、戰鬥過的地方。因此這個流言就如春風般拂過了獨立軍。郭炯是獨立軍的最高長官他在軍中安排著幾名收集軍中流言、情緒和不良舉動等各種情況的軍士作為掌握部隊的一種手段他自然也知道了這個流言。郭炯仔細回想的言行舉止、音容笑貌和神經兮兮的舉動完全相信了這個流言。

    郭炯見過侯大勇之後走進了冷風直竄的同心城街道。郭炯見白霜華的心情頗有些急切一方面是獨立軍的軍需之事確實要和白霜華勾通另一方面郭炯知道了白霜華的秘密之後總想見她一面想著她一本正經地演戲郭炯心中就湧出了一股笑意。

    郭炯一行五人均不熟悉地形同心城又是相仿的建築五人在黑暗的同心城轉了數圈最後完全迷路了。雖然各個房子掛上了新做的門牌可是他們根本不知道白霜華的門牌號:

    「這些巡邏的軍士跑到那裡去了我們在這轉了半天人影都沒有見到一個我們朝城摸去問問守城的軍士就知道了。」郭炯在城中轉了半天忍不住抱怨道。

    一名親衛眼尖看到一個大院子有一絲亮光。就站在大門下面掂著腳看了一會門牌號說道:「這是東城區和平巷72號這一帶住的都是黑雕軍老軍士我們敲開這家來問問。」

    郭炯笑道:「小李子反應還挺快你去敲門。」

    東城區和平巷72號正是劉黑狗的宅子。

    成親後的黑雕軍和獨立軍老軍士都沒有閒著新婚十天後全部編到了防守同心城部隊中去。郭炯親兵來敲門的時候劉黑狗剛從城牆上回到家裡不久回到家中劉黑狗看到在廚房裡忙碌的劉高氏忍不住色心大起把劉高氏抱進屋內兩人扎扎實實地戰鬥了一番。

    劉黑狗和劉高氏雖說語言不通婚後的生活卻比兩人想像中要幸福得多。新婚當天劉黑狗嚴格遵守了遊戲規則在女子掛紅時管住了自己的慾望這一義舉贏得了劉高氏的好感。三天過後劉高氏半推半就地從了劉黑狗。劉黑狗在黑雕軍中天天堅持鍛煉伙食也不錯身體強壯得如野牛一般嘗到了甜頭後就一不可收拾最初十天兩人不管白天黑夜總是關上大門每天竟有四五次的床弟大戰。

    劉黑狗是黑雕軍中第一神箭手黑雕軍是大周朝所有軍隊中最注重使用弩弓的部隊用箭高手如雲劉黑狗能在眾多的高手巾脫穎而出在身體的協調性、靈敏度上確實有著人的天賦。新婚十天中劉黑狗在院子裡掛了一個靶子只要有時間就拿著弓箭在靶子前練習瞄準劉高氏從小也喜歡騎馬射箭箭法在房當人中也小有名氣她看了劉黑狗的箭法之後大為心折這種百步穿揚的本事就是在黨項房當人中也很少見。劉高氏在同心城被攻破之後做好了各種最壞地打算沒有想到清水神居然送給她一名頗為不錯的男人雖說丈夫是中原人可是一點不比黨項男人差。

    床弟大戰後劉黑狗總是喜歡喝上一杯老酒劉高氏知道了他的愛好就慇勤地端來了一杯酒劉黑狗卻搖搖頭從懷裡取出那張皺巴巴的紙在寫有侯大勇規矩那一面又有了新鮮的筆跡上面是「規矩四」:新婚之後兩個月男女均不准飲酒。據寫這個規距的幕僚解釋這個「規距四」仍然是節度使定下來的按節度使的說法喝了酒後懷上的小孩子容易出現小頭小眼下巴短臉扁平窄小身子短四肢畸形。妊娠早期飲酒和智力低下等病。而且在「規距四」上面還加上了一句:節度使命令——理解了要執行不理解也執行這都是為你們好。

    劉黑狗在黑雕軍中根本沒有機會喝酒現在好不容易當上新郎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享受著不值勤就可以回家住的特殊待遇。他這才有了在晚上喝上一杯酒的機會同心城的天氣四季分明冬天來得也早在城牆上值勤著實讓人冷得緊。回家後喝上一杯酒身體很快就會暖和。渾身的勞乏也就解了所以這幾天劉黑狗從軍營裡回來後總要喝上一杯。

    侯大勇在劉黑狗心目中有崇高的地位對於節度使的命令總是執行得很是徹底。「規距四」是禁酒令這涉及到兩個人的事情劉黑狗照著漢字注音地念了一遍「規距四」念到第二遍的時候劉黑狗同時用手指著酒杯劉高氏這才明白了什麼意思。

    夫妻兩人語言不通但是經過十多天來的肌膚相親也頗有些默契劉黑狗看到劉高氏「咯、咯」地笑個不停知道劉高氏弄明白了「規距四」是什麼意思。看她笑得歡也跟著一陣傻笑。劉高氏身材高挑在廚房裡忙碌時把衣袖挽起來露出來一節雪白的手臂她端過來一個盤子裡面裝著幾張大餅劉高氏指著大餅。用黨項語道:「餅。」劉黑狗拿起一塊大餅用中原話說道:「餅。」

    正在兩人互相學著說話的時候大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這十幾天來從來沒有人晚上來敲門劉黑狗和剎高氏對視一眼劉黑狗取過放在一旁的腰刀。走到門口問道:「誰在外面敲門?」劉高氏拿起一根擀面棍緊緊地跟在劉黑狗身後。

    劉黑狗是神箭手長期跟在郭炯身邊郭炯對他的聲音非常熟悉劉黑狗一開口郭炯就聽出了他的聲音大聲笑罵道:「劉黑狗快點開門當了新郎喜酒都沒有讓我喝成。」

    劉黑狗一聽是郭炯的聲音把腰刀遞給身後的劉高氏趕緊給郭炯打開大門。

    郭炯在侯大勇地的住處沒有喝到聞名黑雕軍的燉牛肉湯嘴裡淡得緊來到房間內看著熱氣體騰騰幾張大餅問道:「這是黨項人的大餅味道如何?」

    劉黑狗笑道:「這個大餅子做法和我們常吃的不一樣很硬但是多嚼一會就有味道了你們嘗嘗。」

    郭炯拿起一塊餅子咬了一口後硬硬的就如同放了許多天的行軍餅子咬了好幾口才把這塊硬餅子咬爛郭炯投軍前是富家公子雖說軍營中的行軍餅子和這也相差不多可是在沒有打仗的時候吃這個行軍餅子就有些讓人受不了。

    劉高氏並沒有如中原女子一般躲在內堂她按照黨項傳統大大方方地給這群軍漢倒上老酒倒完後就一一地遞到軍漢們的手上。她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不過從神態上來看這些人和丈夫很熟悉其中一個人身穿亮光閃閃的鎧甲長得頗為英俊似乎很有地位其他幾人都是站在他的身後並沒有坐在桌邊。

    郭炯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劉高氏心中暗讚一聲:這個黨項女子長得還真是俊俏。隨即從劉高氏雪白的手臂巾收回了目光笑道:「今天在節度使那裡吃一塊老羊肉在劉黑狗這裡吃一塊大餅子不知道在白霜華那裡能吃上什麼?劉黑狗你找得到白霜華副都指揮使的住處嗎?」

    「就住在不遠處不過白副都指揮使晚上似乎不怎麼喜歡見客人。」

    「無妨現在才酉時在中原這個時候才剛剛天黑還不到睡覺的時候你帶我去吧。」

    劉黑狗回頭對劉高氏笑了笑指了指大門這才和郭炯他們一起走出了大門。幾個親衛都和劉黑狗相熟一路上低聲地和劉黑狗打趣說著以前住在營帳裡常說的話題劉黑狗只是含糊著應著並不和他們爭論劉黑狗現在已是過來人聽著幾個尚未成親的親衛們流著口水幼稚地談論著女人他不禁有些笑:這幾個小子談起女人來勁頭十足口水滴答但是談論的內容卻是隔靴搔癢。

    劉黑狗帶著眾人來到一個黑沉沉的院子裡對郭炯道:「白副都指揮使就住在這裡。」

    郭炯站在門外看這座院子完全沉浸在黑暗中格外地冰冷和落魄剛才到劉黑狗的院子裡。那個院子裡有一枝弱弱地燭光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嚥了就有了無限的生機。郭炯對劉黑狗道:「你回去吧別把一個女人丟在黑暗中。」

    「當、當」。幾聲金屬門環的碰撞聲在這寂靜的黑夜裡。就如一頭莽闖地大象驚起了十幾隻在樹林巾沉睡的小鳥。

    過了半響院中才有一個中年人地聲音:「誰啊半夜來敲門白副都指揮使有令天黑以後一律不見客人有事請回吧明天請早。」中年人說話十分地順溜想來擋架已經擋得非常熟悉了。

    郭炯的親衛答道:「獨立軍都指揮使就在門外有事找白副都指揮使請去傳話。」

    中年人當然知道郭炯的大名他在院內恭敬地說道:「原來是郭將軍我馬上去通報。」

    白霜華的小屋內白霜華正舒服地燙腳手裡拿著一本書卻是唐人牛僧儒的《玄怪錄》白霜華看到緊張時門口傳來了中年人聲音:「白將軍獨立軍郭炯都指揮使在門外求見想必有甚急事。」白霜華沒有聽清楚是誰來求見就回了一句:「我已睡下了叫他明天再來吧。」

    中年人叫黃明。是軍中後勤方面的老手他為人精明他早就聽說過白霜華是女子的傳言因此對其怪癖也就頗為理解一般人晚上來求見他都擋了架可是郭炯在黑雕軍中僅僅排在侯大勇和石虎之後現在獨領一軍這樣的人物實在不宜輕易得罪黃明就重新報了一遍:「門外是獨立軍都指揮使郭炯將軍他說有緊急軍務。」

    白霜華這才聽清楚是郭炯在門外她對郭炯印象頗佳郭炯年齡並不大卻隱有古大將之風接管慶州騎兵不久就把有些散亂的騎兵練成了一隻勁旅白霜華常年跟在父親身邊對父親身邊的牙兵甚為熟悉郭炯接手獨立軍地時候獨立軍尚不及父親的牙兵可是獨立軍換過全套黑雕軍的裝備後經過郭炯精心調教特別是和黨項人的小部隊打了幾仗後獨立軍竟然有模有樣起來雖不能和黑雕軍相比卻也不輸於一般的牙兵。而且郭炯身上有一種世家子弟特有地氣質這一點白霜華感受最為深刻整個聯軍中只有郭炯真正是出自世家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總透著些儒雅而獨立軍的段無畏等人則純粹是一介武夫。

    白霜華稍稍猶豫一下就對黃明說道:「請郭將軍到議事房吧我隨後就到對了泡一杯好茶過來。」

    白霜華是聯軍的軍需官她出身名門對錢財看得很淡卻唯獨喜歡一口江南的清茶隨身總帶著一些好茶誰知從涇州北上之後近兩個月來一直沒有時間回涇州身邊所帶的好茶基本喝完了就小小地假公濟私人了一回讓運糧官從涇州的富家商舖帶了一些上等的好茶回來自己房間裡存一些另一些則放在了黃明處其他各軍的重要一點的人物來了也好有杯清茶可以招待。

    郭炯在議事房坐了一小會一名軍士就端著一杯茶進了門郭炯在軍中喝慣了粗茶只道是那種味道極大的劣茶就很隨意地喝了一口淡淡的清香一下子就滋潤了郭炯的心肺。

    白霜華在房間中已準備睡覺了她睡覺前總喜歡把討厭到極點的鬍子取下來在吃飯時稍不留心湯水就會滴在這叢假鬍子裡在她眼中這叢假鬍子簡單就是骯髒的化身。聽到郭炯來了白霜華就把鞋子穿上再用布條把胸部束緊正在束胸地時候一陣風來吹熄了燭火白霜華在黑暗中想去拿火折誰知一邁步右腳踩到了水盆中白霜華一隻鞭子便被弄得濕轆轆的白霜華抱怨了一句:「這個人怎麼不早不晚偏在我泡腳的時候來。」但還是重新換上了一雙鞭子向議事房走去。

    白霜華是女兒身只要回到這個院子就從來不讓親衛跟在身後因此她一人走進了議事房。郭炯身穿軟甲卻沒有戴頭盔紮著一張看不出顏色的英雄巾在燭光下一雙眼睛充滿驚奇地看著白霜華。

    白霜華很少在晚上和一名男子面對面看著郭炯臉上不覺有此熱本想問問他這一段時間在清水河畔和黨項人周旋是否勞累可話一出口卻變成:「郭都指揮使如此著急趕到末將這裡可有何要事?」

    郭炯卻仍然看著白霜華不說話。

    白霜華低頭看了所穿衣服沒有什麼異常之處再次問道:「郭都指揮使有何要事?」

    自從白霜華一進門郭炯就現白霜華臉上的鬍子沒有了看慣了白霜華臉上有鬍鬚的樣子突然間看到一個沒有鬍鬚的白霜華令郭炯頗不習慣不過軍中的流言可以確認了:白霜華確實是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長相俊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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