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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老爺子扶著門喘著粗氣,很顯然方纔的那一聲怒吼已經耗盡了他的大部分力氣。
手上的鐵掀都還沒來及放下,甄宏趕忙跑過去扶住身體漸漸下滑的賈老爺子。門沙煙羅撅著嘴很不滿意的『切』了一聲,憑空變回木頭娃娃的樣子。他一消失,那些被困在迷障中的村人終於不再恐慌的來回奔跑,一個個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立在那裡。
小莫趁著他們還沒回過神的時候,飛快的向前衝了幾步,撿起躺在地上的木頭娃娃往懷裡一踹,扭身跑回了賈老爺子身邊。
村人們手中的火把在方纔的迷障中已經被擠掉好幾隻,躺在地上無奈的冒著青煙,剩下的那些也是有氣無力被人攥在手裡。被蹂躪過後的火光沒了最初的氣勢,小院中只有中間的一塊地方被照亮,牆角下、人群裡,稀薄的黑暗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扭動著想要掙脫出來,一時間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喘不過氣來的靜寂。
還是剛才那個長老最先打破了禁忌:「老賈,身體還好吧?」
雖然昏睡了許久,可眼前的架勢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不對,這種時候來關心人家的身體?賈老爺子冷哼一聲,道:「老許倒是掛念著我這個老頭,帶了這麼多的人來探我,真是感激不盡。」
幾句話下來,那個許長老的臉色在陰影中變了幾變,勉強扯著嘴角僵笑道:「老賈這是說的什麼話?鄉里鄉親的,探個病算什麼。看你身子虛的,還是多在床上躺躺吧,我們這就回了。」說完回身朝那些村人揮了揮手,示意大家散了。其中有幾個似乎不想走,想到方才無緣無故就被困住的情形,在原地遲疑著。
賈老爺子見狀一聲冷笑,對著正準備離開的許長老說道:「老許,先別急著走,既然來了,咱們今天不防把話說開。那天你們幾個老傢伙說,左家莊好歹也養了我十幾年,現在出了個妖怪,也是到我該出力的時候了。哼,養了我十幾年?放屁!我老賈活著的時候從來沒*過誰,要死也用不著你們來操心!我當時說答應等這事完了,我就跟丫頭離開這裡。怎麼?我人還活著呢,你們就迫不及待的要動手了?」
「老賈你誤會了,我們不過是見你幾日都醒不過來,這才不放心的過來瞧瞧。畢竟那妖孽實在是厲害,我們也是怕莫丫頭一個人照顧不了你,這才……」許長老的那張臉此時已經恢復正常,面上掛著的正是當初那個讓小莫覺得很溫暖的笑容。
剛才說了那麼多話,賈老爺子現在已經是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幾乎都是掛在甄宏的身上。
今天對甄宏來說是自打懂事起過的最漫長的一天,他冷著臉對許長老和他身後那些將臉隱藏在黑暗中的人說:「許長老日理萬機,我們怎敢勞煩您?丫頭照顧不了還有我在,還有我們甄家在!今日諸位的『恩情』我甄宏都銘記在心,將來有朝一日定當全數奉還。」
他說的字字鏗鏘、擲地有聲,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要知道甄家是左家莊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地主,甄宏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怎麼可能不讓他們擔心。大概已經有很多人在心中暗自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了。人群中悉悉索索的傳來交談的聲音,氣氛重新又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阿宏,他們也有他們的苦衷,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甄大善人疲憊的聲音從一個角落裡傳出。
「爹,你……」甄宏不依的叫了一聲。
甄宏身邊的賈老爺子拍了拍他的手臂,虛弱的說道:「先扶我回床上。」
賈老爺子和甄宏一從門口消失,空氣中緊繃的氣氛立馬就消失了。那些人假裝的也好,誠心的也好,三三兩兩的結伴離去前竟然還有人拍了拍甄大善人的肩膀,表情中少了扭曲的瘋狂,帶著一些真誠的憐憫。而甄大善人也只是苦笑著點了點頭。
小莫站在門口看著眼前這種景象,有些無法理解。這些人前一刻鐘還揮動著武器逼迫甄大善人燒掉甄夫人的遺體,一轉臉卻又是一副『節哀順變』的面孔,與她之前見過的純粹的冷面孔相差的實在太遠了。在賈老爺子眼中單純的小山村尚且如此,那京城又會如何?小莫突然覺得很膽怯。
懷中飄出一陣幽香,眼瞼上一涼,小莫剛想叫門沙煙羅不要鬧,忽然想起來他還在自己懷裡。抬頭一看,一粒粒潔白晶瑩的銀粟浮動著自那無垠的黑暗中心飄出。
「啊,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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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賈老爺子之後,甄宏不放心想要繼續留下,卻被甄大善人和賈老爺子一同趕了出來。對於兩個老頭臨出門前那一眼深沉的對視,甄宏直覺得有問題,不過與之相比他更想問的卻是父親之前的態度。
「爹,你剛才幹嘛攔著我?」甄宏幾步追上走在前面的甄大善人,側臉望去時看到他鬢角上晶瑩的亮,一時間竟是沒有分辨出來哪裡是頭髮,哪裡是雪花。
甄大善人的腳步頓了一下,歎了口氣,說:「阿宏啊,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爹對不起你娘。」
「關您什麼事?都是那些瘋子!」甄宏忿忿的說道:「他們都是甄家的佃農,卻幹出這樣的事情,哼。」
「今天的情形你沒有看到麼?居然還是這麼意氣用事,讓我怎麼放心讓你上京。」甄大善人停住腳步嚴厲的看著甄宏,說道:「如果你當時只是一味的激怒他們,若真的動起手來,你一個人能對付幾個?到最後搞不好咱們四個都得交代在那裡。」
甄宏一皺眉,有些猶豫的說道:「怎麼會?不是有甄府的下人在嗎?」
「哼,甄府的下人……」甄大善人轉過身去重又開始向前走,步履有些蹣跚。深深淺淺的幾腳之後,接著說道:「甄府的下人也還是左家莊的人。他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他們的親人,朋友統統都在這裡。說到底甄家和左家莊根本就是一體的,你報復他們,咱們家難道就會好過嗎?」
「那這口氣就這麼忍了?娘她……」甄宏固執的站在原地,不肯跟上父親的腳步。雙手緊緊的攥住腰帶,好像如果不這樣做,那雙手就要揮舞出去似的。
甄大善人有些痀僂的背影立在細雪紛飛的夜幕中,他沉默了良久,緩緩的轉身對甄宏說道:「是,要忍。阿宏,記住爹的話,在還不能把你的敵人一刀斃命的時候,你能做的,就只有忍。」
初春的第一場雪在這對父子間靜悄悄的飛舞著,藉著柔和的東風在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玉塵。瑩瑩雪光照亮了甄大善人的臉,這張臉甄宏看了二十幾年,他從來都覺得自己的父親是個沒有稜角、沒有性格的老好人,溫和的一如一杯放涼的白開水。可是在這一刻,他卻覺得疑惑,眼前這個面色如霜,渾身散發著肅殺之氣的高大男人,就是那個總是瞇眼笑著的父親嗎?
春雪執著的覆蓋著大地,掩蓋了這一天的瘋狂。當明天雪化的時候,那些狂亂會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切又將回到最初,那個平和熱鬧、安詳寧靜的左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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