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抉擇 第二部(下) 第二部 第三百零七節 定協約華俄定疆域 復皇命世澤勸好友
    波托斯基侯爵的質問鏗鏘有力。雖然莫斯科已經決定做出撤退,但在外交上他還是竭力想爭取道義上的「正義」。不過夏完淳卻一點都不吃阿國人的這套,只見他不動聲色地回復道:「侯爵閣下,說起來你我都是後來者。蒙古諸部才是這裡真正地主人。因此這片土地的歸屬還是應該問在場的各位首領才對。」

    夏完淳這話一出,立即就得到了在場蒙古王公頭人們的一致附和。已然被眾人推選為盟主地蘇赫巴魯更是忙不迭地接口道:「我們蒙古人世代逐水而居自由自在慣了。如果讓我們自己做選擇的話,我們情願自己統治自己。」

    「盟主說得對,蒙古人的事蒙古人自己解決。我們要朋友,不要主子。」一個身材魁梧的虯髯大漢扯著嗓子說道。

    面對蒙古人的突然表白波托斯基侯爵與米哈伊爾顯得多少有些驚訝。在他們的設想中中華帝國既然那麼強大就應該會直接佔領烏拉爾山南部地區。可就眼前的情況來看,中國似乎想當地的蒙古人自治。正當二人疑惑之際,對面的夏完淳開口證實了他們的想法。卻見他欣然頷首宣佈道:「中華朝完全尊重各位首領的這項決定,也十分樂意幫助這裡的百姓改善生活。」

    既然中國人並不打算吞併這片地區,而是意圖扶植蒙古人,那先前的計劃自然是不能在用了。想到這裡波托斯基侯爵一邊把腹稿又重新整理了一邊,一邊不禁開始在心裡埋怨起西伯利亞衙門方面的無能來。若是他早知道中國人在烏拉爾山地區的意圖,甚至是一點點小小的暗示,他都不至於會像現在這般落入下風。不過埋怨歸埋怨,老道的波托斯基侯爵很快就有了新的打算。卻見他處變不驚的跟在後頭附和道:「俄國是一個開明的國家,沙皇同樣尊重蒙古兄弟的選擇,就像尊重哥薩克人自治一樣。」

    「侯爵閣下,我們不是自治而是獨立。中行帝國已經承認了衛拉特汗國,並接受我們衛帝國的藩屬。」蘇赫巴魯一臉肅然地糾正道。若是換在幾年前波托斯基侯爵有關「像哥薩克人那樣地自治」的許諾或許還能讓在場的蒙古人心動一下。但此刻在中華朝強大的實力面前,沙俄許諾地自治在蘇赫巴魯等人眼中就只剩下了沙皇沉重地稅賦。

    波托斯基侯爵還是第一次被一個「野蠻人」如此搶白。氣急之餘,他也意識到了沙俄目前不利的處境。這也難怪,從伊凡大帝時代起沙俄與蒙古人之間的戰爭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的。而自打沙俄掌握火器之後,斯拉夫民族對西伯利亞遊牧民族的報復更是滅絕性的。在這樣的背景下波托斯基侯爵想要同眼前這群來自東方的「解放者」爭民心顯然是困難重重。而此刻波托斯基侯爵所擔憂的還不止是新生的衛拉特汗國,真正讓他膽寒的是其他遊牧部落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土爾扈特人、吉爾吉斯人、哈薩克人……如果這些部落相應衛拉特汗國,或是要求象衛拉特汗國一樣獨立那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一股莫名的寒意直串波托斯基侯爵的脊背。他彷彿已經看到了一個針對俄國險惡計劃正逐步展開。只不過波托斯基侯爵怎麼都想不明白中國人為什麼要這樣處心積慮地對付俄國。難道僅是因為俄國探險隊曾經參與東方的叛亂。還是……轉瞬間波托斯基侯爵的臉色立刻就變得異常難看,卻見他勉強控制著情緒反問道:「衛拉特汗國?這可真是令人意外啊。」

    「恐怕是侯爵閣下寡聞了吧,鄂畢河上游連同葉尼塞河流域的蒙古各部早在去年十月就已經宣佈聯合組成衛拉特汗國。在下蘇赫巴魯,正是衛拉特汗國的盟主。」蘇赫巴魯神態倨傲的宣佈道。

    「那要恭喜可汗了。」波托斯基侯爵據理力爭道:「可汗剛才說包括了鄂畢河上有,可那裡是我國鄂木斯克督軍府的管轄地。貴部既然獨立成國,那還是該把地界劃清楚些,以免日後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劃分疆域那是應該的。我蒙古各部世代在此遊牧,鄂畢河上游的草場當然應該劃給草原上的牧民。這是羊娃子抖明白的道理。至於鄂木斯克督軍府嘛,你們阿國人一向住在城裡的,那城鎮連同周圍的地就歸你們吧。」蘇赫巴魯「大方」地說道。

    「什麼!你們這不是在明搶嗎!沙皇是絕對不會允許俄羅斯的尊嚴遭受如此羞辱的!」波托斯基侯爵忍不住跳了起來道。顯然如果是依照蘇赫巴魯所說的那樣劃分疆域,波托斯基情願停止談判,立即與對方在戰場上對話。不過在場的蒙古人似乎比他更心急。就在他拍桌子的同時,蘇赫巴魯等人亦把手扶在了自己的佩刀上。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間隙,袁世澤適時地起身打圓場道:「諸位稍安毋躁,今天大家既然齊聚一堂那自然就為了來商討有爭議的問題,各位首領你們說是吧。」

    給袁世澤這門一勸蘇赫巴魯等人立刻就安靜了下來。而波托斯基侯爵也跟著騎驢下坡地坐了下來道:「是啊,文明人就應該通過談判來解決爭端,而不是用刀劍。」

    眼見波托斯基侯爵如此唱高調,袁世澤跟著接口道:「侯爵說得有道理,其實劃分疆域最理想的記號就是象河流山川的自然地形。這樣說來以鄂畢河為分界線,鄂木斯克控制河西岸,衛拉特汗國控制河東岸,諸位看怎樣?」

    雖然眾人心頭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但都清楚誰都無法讓對方接受自己的方案。此刻袁世澤地分割方案雖然算不上公平,卻也算是合理。因此眾人都沒有表示太多的異議,僅對少數幾個地點進行了一番討價還價。總得來說這天新生的邊界並沒有超過沙皇給的底線,波托斯基侯爵回去之後自然可以有個很好的交代。而對夏完淳來說俄國人與蒙古各部之間的疆域也只是一個形式而已。讓衛拉特汗國在西伯利亞立足才是他們這次的任務。而這個新生的蒙古汗國本身就是中華帝國與歐洲的一道路上緩衝。至於世代遊牧的蘇赫巴魯等人就更不把疆域放在眼裡了。他們比任何人都看得開,知道所謂的疆域是一種可以隨著實力變化而變化的東西。

    於是眾人在各懷心事的討論完疆域問題之後,很快就將話題轉到了雙邊貿易上來。先前入城之時,波托斯基會侯爵就已經充分領略了這座城市的經濟價值。他當然清楚光憑哪些韃靼是不可能有如此成績的。而托木斯克的繁榮亦不會是米哈伊爾那個大草包的功績。如果西伯利亞衙門的那些「白癡」們真有這本事,沙皇陛下也不會天天為金錢發愁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中華帝國投資了這座城市了。

    一想到俄國竟然毗鄰中華帝國,波托斯基侯爵立刻就有了一種躍躍欲試的激動。須知在這個時代的中華帝國在歐洲人眼裡幾乎就是財富的代名詞。在海上能接觸得到中華帝國的國家幾乎都跟在後頭髮了財。俄國若是能夠通過陸上邊境與中華帝國交易,將哪些東方商品轉手倒賣到東歐、波羅的海,那還不是財源滾滾的事。巨大的利益誘惑讓波托斯基侯爵將先前的哪些個擔憂統統拋到了腦後。在他看來貧窮的俄國要是能像荷蘭那樣富有,去做中華帝國的藩屬也未嘗不是一條路子。

    有了這樣的基調,雙方在貿易問題上的交涉自然是比討論疆域問題要融洽得多。通商貿易本來就是中俄兩國都希望的事。相反在這個時候的蒙古人倒是成了一個讓中俄雙方都忌憚的不穩定因素。還在蒙古人的扈氣比三百年前已經消磨了不少,而蘇赫巴魯等人也希望能從中俄雙方貿易中抽頭。因此這些個衛拉特汗國的首領們無一例外得都信誓旦旦地向長生天發誓他們絕對不會襲擊前來貿易的商隊。

    姑且不論中俄雙方是否相信蒙古人的保證,相關條款還是白紙黑字地給寫了下來。西曆2年(弘武十三年)月7日,中、俄、衛拉特汗國三方簽訂《托木斯克協定》。該協定的內容包括中、俄雙方承認衛拉特汗國主權,並認定其疆域東起葉尼塞河西岸、西抵烏拉爾山下的鄂畢河東岸,衛拉特汗國為受中華帝國保護的藩屬國。起境內的托木斯克為中華帝國的軍事基地,行使中華帝國主權。此外中、俄雙方互相向對方開發邊境口岸通商。衛拉特汗國則開放其境內所有城市通商並由中華帝國協助管理。衛拉特汗國的一切礦藏、林木,中華帝國均享有優先開發權。諸如此類的條款共二十二條。

    《托木斯克協定》是當天就簽署的,但波托斯基侯爵等人並沒有立即回去。他們被熱情的「野蠻人」們挽留下來參加三日後的一場婚禮。而這場婚禮的主角正是已然升任中尉的多爾博與莫日根的小孫女塔娜。這是一場眾人期盼已久的婚禮。誰都知道托木斯克的衛隊長摘走了葉尼賽斯的紅玫花。但他們兩人的婚禮卻遠比草原上其他年輕人的婚禮有著更為深刻的意義。

    以私人身份戀愛,以公職身份結婚。這是夏完淳對這樁婚事的私下評價。此刻望著樓下忙著佈置新房的奴隸,這位即將充當證婚人的帝國准將不無感慨地說道:「世澤,我們讓多爾博與塔娜結合是否是個明智的選擇?」

    「怎麼,你後悔了?」袁世澤一邊給自己點了根煙一邊渡到窗邊問道。

    「不是,只是覺得多爾博的身份有些讓人不放心。」夏完淳說道這裡自嘲地回頭道:「你說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那兩個年輕人可是天生一對呢。」

    「你是擔心多爾博地滿人身份把。」袁世澤一語點穿道:「其實不僅是你,任何一個中原的漢人都會對滿蒙婚姻感到忌諱。但是,完淳,這裡是西伯利亞不是中原。就像阿國人為了在西伯利亞謀生把自己變成了半個韃靼,最終成為哥薩克一樣。我們這批人無論是漢人、滿人還是蒙古人最終都會融為一體。」

    聽完袁世澤的這番話,夏完淳陷入了沉默。他十分清楚好友說得都是事實。其實變化早已在他們的身邊發生了。葉塞尼斯克戰役時炮兵營的朱書恆就曾接受蘇赫巴魯的女奴。這在紀律嚴明的中華遠征軍是從來沒有過的。一氣之下的夏完淳差一點就要斃了朱書恆。但最終還是被袁世澤給阻止了。在這方面袁世澤遠比夏完淳要能適應西伯利亞的環境。正如其所言他已經能用一個西伯利亞的思維來思考問題,而夏完淳還是在以中原人的眼光看問題。

    「完淳,這次談判結束後,你帶著《協約》回京覆命吧。」袁世澤打破了沉寂道。

    「這種事讓商會的人去辦不就行了。」夏完淳隨口說道。他心裡十分清楚回京覆命意味著可以回國、可以見到父母妻兒。但一想到還留在西伯利亞的戰友,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次的談判非比尋常,更何況女皇也一定十分希望能得到這裡的第一手資料。」說到這裡明白夏完淳心中所想的袁世澤抽了口煙欣然勸說道:「完淳,你有父母妻兒,這裡不是你該長呆的地方。」

    「那世澤你呢?你不打算回去?」夏完淳忍不住問道。在他的心底這些年來未能盡孝道還是十分在意的。

    「我嘛,就算了吧。中原已沒什麼值得我牽掛的東西了。反而是這兒的山山水水更讓人留戀呢。」袁世澤淡然地說道。

    「世澤……」

    「好了。完淳,你不用覺得有什麼好愧疚地。要知道我讓你回中原也是為了這裡地弟兄們著想。你想我們這幾年歷經千辛萬苦才打到了烏拉爾山。克中原又有幾人知道有我們這一支人馬,帝國有這麼一片殖民地。退一萬步說就算有女皇陛下的,朝廷也重視經略西伯利亞。可在多數人眼裡西伯利亞都是一片可有可無的不毛之地。一旦出現了什麼變故保不定朝廷回迫於輿論壓力放棄兄弟們的這番心血。所以完淳兄弟需要一個能在中原為我們說話地人,一個瞭解西伯利亞情況的人。袁世澤肅然地囑咐道。

    面對好友推心置腹的勸說,夏完淳忽覺自己的肩上有了千斤之擔。擔他卻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深深地向袁世澤作了個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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