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抉擇 第二部(下) 第二部 第二百九十二節 放國債香江私做主
    「臣黃宗羲叩見女皇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金鑾殿旁的東暖閣之中黃宗羲簇步上前行禮道。

    「卿家平身。」已然換了一身便裝的孫露面帶微笑地抬手道:「看坐。」

    「謝陛下。」黃宗羲拱手就坐後,轉而又恭敬地向女皇開口道「不知陛下召臣來此所為何事?」

    「卿家先看看這份折子吧。」孫露說著便將御案上的一份奏折交給了黃宗羲。

    雙手接過女皇交予的奏折黃宗羲趕緊展開認真地看了一遍。先是微微動眉毛繼而又神色凝重地撇了一眼落款,卻是樞秘部郎中姚啟聖。於是他當下將折子一合換交給孫露道:「陛下,此事可當真。」

    「朕已經派人查過了。確有其事。」御案背後的孫露不動聲色地點頭道。

    「陛下,恕臣直言此事可大亦可小。」黃宗羲慎重地應答道。

    「哦,卿家說來聽聽。何為大?何為小?」孫露眉毛一挑道。

    「回陛下,依折子上所報香江銀行許諾國債持有者可用國債的利息購買一家名為圓通商號的股票,並聲稱該商號擁有埃及等地貿易特權。就這點而言香江銀行確有越界之嫌。不過,從效果上看香江銀行此舉有就地將大量的短債轉換為了長債。實乃減輕了朝廷的負擔。」黃宗羲一宇一頓地分析道。

    「嗯。說起來這用利息換股票的主意當初也是朕提出的。只是這圓通商號實力如何、資質如何、所謂的商務特權又有哪兒一些、香江銀行都沒有向工商部做過報告。」孫露說到這兒不禁加重了語氣向黃宗羲問道:「依卿家看來此事當如何處理?」

    「陛下所言甚是。在這件事中這點也正是香江銀行最為人垢弊的地方。依臣所見陛下可以先著令工商部對圓通商號審核再做定奪。畢竟香江銀行這也是在為朝廷辦差。如果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就貿然加以責罰,傳出去對國債的發行也不利啊。」黃宗羲想了一下後謹慎地回答道。若是放在早些年眼裡揉不進沙子的黃宗羲是斷然不會如此低調處理這種事地。然而在經過這幾年的歷練之後己然當上帝國首相的他十分清楚香江銀行對中華朝有著何等不可估量的意義。更何況香江銀行的背後還牽扯著眾多解不開理還亂的關係網。

    此刻聽完黃宗羲的這番回答,孫露的臉閃過了一絲別樣的神情。卻聽她跟著說道:「看來卿家很看重這次國債的發行啊。」

    「陛下聖明,此次國債地發行乃是關於我朝盛衰的定國之舉。臣等當然不敢有所怠慢。」黃宗羲肅然地說道。

    「哦,卿家何出此言?這可不像卿家一貫風格。」孫露微微啟唇反問道。在她地印象當中黃宗羲對於國債的發行向來是持觀望態度地。怎麼才過了幾個月態度就發生一百八十度轉變了呢。

    給女皇這麼一問黃宗羲輕咳了一聲回道:「陛下,臣一開始以為陛下發放國債只是為了解決朝廷的赤字。後來聽陛下與鎮海公關於國債的討論後又覺得陛下此舉是為了促進工商發展。臣在旁觀察國債的發行己經數月了,直到今日才現此舉乃是陛下為富我中華而定的萬事之法。」

    雖然不喜歡這個時代的士大夫動不動就把「萬事之法」掛在嘴上。但黃宗羲的態度還是引起了孫露地極大興趣。卻聽她不已為意地擺了擺手道:「什自萬世之法啊。正如卿家先前所言朕之所能會想發放國債。不過是受了西夷的啟發。想要借此法解決財政赤字推行工商罷了。」

    面對女皇雲淡風清的話語,黃宗羲可並不這麼想。他十分清楚女皇向來不喜別人神化或聖化她。曾經有一個臣下上書懇請女皇加封聖武娘娘。結果卻被女皇極為幽默的以「還留到朕駕鶴西去之時再加封吧。」雖說女皇並沒有因此事處罰那個臣下,但從此之後也沒有人再敢在女皇面前提相關的進言了。此刻聽女皇這麼一說,黃宗羲心知女皇這是在試探自己。於是他趕緊打起了精神回就道:「陛下,從古至今說起『富國』之道不外乎印出『開源節流』四個字。『開源』就是增加國家的收入,『節流』就是省去不必要的耗費。不過既然要富國強兵,自然是少不了有花錢的地方。相比皇宮省一兩支蠟燭、少做一兩件龍袍,建立一支軍隊、救助一次天災所要耗費的金錢簡直就是杯水車薪。因此歷代君臣無一例外都將心思放在開源之上。說到開源,從商鞅到桑弘羊無一例外地都是從內著手。或是增加賦稅,或是官營官賣與民爭利。而陛下您則另辟犀徑從外入手。通過開發海外貿易來為帝國開源。因此臣曾經以為陛下您是在效仿管敬仲。通過取天下物產互相交易從中收稅來富國。然而陛下隨後又設立了銀行。臣還記得陛下曾經對臣過的心臟與血氣的比喻。那時臣便隱約覺得陛下遠不是在單純的模仿管子。」

    「哦,卿家還記得那比喻?」孫露頗為驚訝地問道。當年揚子銀行開張的時候。她也是隨口將銀行比做心臟將金錢比做血液來向黃宗羲解釋金融業對一個國家的重要性。不過她並沒有指望黃宗羲能一下子就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畢竟無論是金融,還是血液循環在這個時代都是十分陌生的概念。卻不想十年過後黃宗羲竟然還能記得那個頗為新潮的比

    喻。

    「臣當時雖然還不能完全理解陛下您地用意。但陛下的教誨臣時刻都謹記在心。結合這些年對銀行的觀察以及這次國債的發行。臣總算是逐漸明白,陛下您讓各大商會建立銀行乃是為我中華尋求富國良法。」黃宗羲恭敬地回道。

    難得被黃宗羲連續吹捧的孫露多少有些不自在。卻見她趕緊把話題拉回了重點道:「那卿家說說為何銀行與國債是富國良法呢?」

    眼見女皇問得如此直截了當,黃宗羲心知自己的奉承話也該就此打住了。於是他趕緊正色道:「陛下臣常聽人說『富藏於民』。但臣卻不認同這個『藏』宇。正如陛下所言氣血遊走於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人才能強壯,若是氣血淤積不動則人就會生病。財富就像是國家的氣血。歷朝歷代地土地兼併、錢荒、國庫空虛等等都是『氣血淤積的症狀。而造成財富淤積的正是個『藏』字。就拿前朝來說,其雖然國庫空虛,但天下間富可敵國者卻是多如牛毛。據說當年李闖攻入燕京查抄各家府邸所得的銀兩比明朝的國庫還要多。怎能不說前朝是富『藏』於民呢。」說到這裡黃宗羲與孫露不約而同地都露出了輕蔑的神色。不過黃宗羲並沒有繼續批判那些把財「藏」於自家後院的傢伙。而是進一步分析

    道:「既然財富淤和在了民間,為了維持朝廷的度用自然便會通過開源來為國家補充氣血。然而無論對內開源。還是向外開源,可此舉都只能冶標卻不能治本。試想宋、明兩朝的稅賦均高於西漢,到頭來還不是要學那桑弘羊行變法中興。由此可見這與國家收入的多寡並沒有關聯。開源也只是延緩了危機爆發,並不能解除危機。甚至長此以往還會讓症狀越積越深。」

    「那依卿家所言該如何解決這弊症呢?」越聽越對味地孫露嘴角不禁掛起了弧度,但她的聲音卻依舊鎮定沉穩。

    「回陛下,臣以為在一個『瀉宗羲意味深長地一笑道:「陛下建立銀行發放國債其實都是為將原本淤積在民間地財富引出來為國家所用。而陛下之前鼓勵海外貿易、重用商會無一不是在為此做準備。」

    「好一個黃太衝啊。朕心裡有什麼想法,都給你琢磨去了。」被一語道破心事的孫露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不過讓她大感欣慰地並不是黃宗羲對銀行與國債的認識,而是他對財政問題觀念的轉變。可以說此刻的黃宗羲己然突破了認識上的束縛,開始站在一個全新的角度上審視全局了。

    「陛下言重了。臣只是根據臣的觀察來進行分析罷了。陛下胸懷雄經偉略。以二十年之功謀我華夏富國之法。然則恕臣直言。」黃宗羲說到這裡突然起身向孫露叩首道:「銀行與國債都是陛下地心血之作。臣以為繼續任由商會控制此命脈實為不妥。」

    黃宗羲這話一出口。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自從繼任首相之後,他為人處事比原先更為謹慎了。這一來是因為內閣剛剛組閣新老交替他本人的威信還沒完全樹立。二來則是這些年國會日漸強勢大有與內閣一較高下的氣勢。無論是哪兒一條都容不得黃宗羲輕易得罪財閥勢力。而香江一系更是朝野上下公認的雷區。此刻眼見自己在激動之餘竟貿然說出了心中所想。黃宗羲心中不由一怔。待見御案背後的女皇又皺起眉頭。他趕緊便將話兒一轉道:「當然香江商會深受龍恩,斷然不是其他商會可以比擬的。不過陛下您也常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就目前發放國債而言。臣以為光有工商部監督還不夠。最好還是專設一局對帝國各大銀行進行監管。」

    黃宗羲的這點變化自然是沒有逃過孫露的眼睛。而她也十分清楚讓自己的首相投鼠忌器地究竟是什麼。不過黃宗羲最後一句建議倒真是讓她眼前一亮。不得不感歎著位黃首相在政治經濟上是越來越精進了。想必日後就算下了野也會為中華的政治經濟學打下堅實的基礎。想到這裡孫露心頭不由一喜,隨即上前扶起黃宗羲道:「黃卿家,朕已經說過

    多次了,不必動不動就下跪。卿家建議很好,朕會考慮的。」

    黃宗羲原以為女皇會答應自己的意見。待聽最後一句「朕會考慮」,他便心知此事沒戲了。說來也是由女皇一手締造的香江商會為中華朝的建立與開拓立下了汗馬功勞。甚至可以不無誇張的說沒有香江商會就沒有現在的中華朝。女皇的對其的感情更可以說亦母、亦君、亦師。這也造成了女皇在決策上每每都會偏向於商會。黃宗羲心知此事一時間無法改變,於是也只得唯諾著站起了身。

    眼見明末三大家中脾氣最為剛烈思想最為激進的黃宗羲此時也得在大局面前低頭。孫露心裡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環境是會改變人的。內閣大臣的身份固然讓黃宗羲接觸到了同一時代其他學者所無法接觸到的經驗。同樣也讓他無法再像一個學者那樣書生意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又何嘗如此。有得必有失,恐怕就是他們這些上位者最為

    真實的寫照吧。心裡如此感歎的孫露跟著便向自己的重臣安慰道:「黃卿家不必心急。治大國如烹小鮮,許多事情還得循序漸進才行。卿家作為內閣首相,只需記住一點依律行事。朕的朝堂還需卿家來坐鎮呢。」

    聽女皇這麼一說黃宗羲先是一楞,隨即必恭必敬地行了個禮道「陛下言之有理。微臣受教了。」

    事情談到這份孫露也知不能再深入了。於是她當即便轉了話題與黃宗羲談了一些關於內閣財政狀況的事務。之後又留了他吃了頓午飯。因此當黃宗羲走出皇宮時已是正午時分。坐在私家馬車之中,黃宗羲的腦袋裡反覆想著的還是女皇剛才與自己有關銀行的對話。

    從女皇的態度中他分明感到了一絲異樣。但女皇最終還是沒有答應自己要求成立獨立部門監督銀行的進言。就這點來說黃宗羲還是頗為鬱悶的。他當然也知道女皇這麼做有女皇自己的想法。可這事真的容得朝廷慢慢來嗎。此刻的黃宗羲十分清楚香江銀行對帝國的影響已經遠遠超過了其母體香江商會。他想像不到繼續放任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會給中

    華朝帶來什麼樣的後果。畢競銀行這種事物古代的典藉中並沒有記裁。為此黃宗羲還曾經不恥下問地拜訪玻意爾等歐洲學者,詢問銀行在歐洲的發展情況。然而得到的答案卻讓他更加地忐忑不安。根據西洋學者以及商賈的介紹,目前的歐洲並沒有哪幾家銀行能達到香江銀行的規模。若說對國家的影響力則首推荷蘭的阿姆斯特丹銀行。據悉其甚至

    能左右歐洲一些小國的朝堂。對於這樣的介紹黃宗羲當然是深信不移。至少就目前來說香江銀行控制朝鮮、倭國以及南洋諸小國是絕對沒問題的了。那這是否意味著香江銀行日後還會影響到中華的朝堂?一想到姚啟聖的那份奏折黃宗羲的心頭不由地蒙上了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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