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抉擇 第二部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李定國終取葉爾羌 張家玉憂心軍部事
    當卓特巴巴圖爾磨刀霍霍地想要在中華帝國的肚子裡大鬧一番之時。遠在西域的帝國西路軍終於突破了難關迎來了一系列令人振奮的勝利。弘武八年農曆十月,李定國率部突然調轉矛頭,突襲和闐六城。玉素甫聞訊後隨即調集沿邊各部約二萬人馬阻截李定國部,怎奈為時已晚。兵歸神速的李定國部於當年冬月攻克和闐。一時無計可施的玉素甫只得龜縮兵力,固守喀什噶爾和葉爾羌。

    而在另一邊,得到補給的李定國部積極備戰。於當年臘月初二,由其本人親率兩個旅從和闐出發,進攻葉爾羌。另由閻應元各率一個旅的兵力自烏什出發,進攻喀什噶爾。在兩股官軍密切協同,步步緊逼的威嚇之下,狡兔一般的玉素甫再一次在官軍到達之前棄城,率其殘部遁逃入巴達克山(今屬阿富汗)。玉素甫的主動退出,似乎是昭示了天山南路之戰的提前落幕。弘武九年(西曆1658年)農曆正月初一,迎著天山皚皚的白雪李定國終於得以策馬佇立在了葉爾羌城下。

    「報告將軍,閻參謀長來信。」匆匆趕來的通信兵打斷了李定國的思緒道。

    過神來的李定國隨口應道。

    「是將軍。」通信兵說罷,邊打開了信匣,高聲念道:「我部已於臘月二十六日,攻克喀什噶爾,共殲敵500人餘人。現已查明玉素甫等匪首已遁入巴達克山脈,是否追擊,請指示。」

    「哦,應元兄的速度比我們還快呢。」一聽喀什噶爾已然到手,李定國的心情越發的輕鬆起來。卻聽他當即便果斷的命令道:「傳信過去,全體就地駐紮待命,沒有本將軍的命令不得擅自追擊殘匪。違令者軍法處置!」

    「是將軍。」

    眼看著傳令兵撥馬離去,李定國也一撤韁繩在一幹部將的陪同下進了葉爾羌城。可誰知才剛一進城,迎面就傳來了一片哭哭啼啼聲。卻見幾個頭帶黑帽的回兵正凶神惡煞似地趕著一群老百姓往城外走。這群百姓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個個都像是螞蚱一般被栓在了一條繩子上。見此情形,李定國不由地就皺起了眉頭向自己的隨從命令道;「去,問問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是將軍。」年輕的軍官得令後迅速撥馬上前,把為首的一個回兵給帶到了李定國的面前。這個剛才還旨高氣昂的回兵一見到李定國立刻便猶如哈巴狗一般點頭哈腰著行禮道:「尊貴的將軍您好。」

    李定國卻連正眼都沒瞧他一眼,直接指著對面一串垂頭喪氣的百姓質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回將軍,小的們正在按照和卓大人的命令在城內稽查叛匪殘餘。」那人唯唯諾諾的回答道。

    「稽查叛匪殘餘?這些女人、孩子也是稽查叛匪嗎!」李定國沒好氣的呵斥道。有關黑山部與白山部之間的宿仇問題,李定國早在開戰之前便已有過耳聞。為此女皇還特地囑咐要他在進入西域作戰後要謹慎處理各部間的宗教問題。因此在攻佔葉羌之前李定國便曾就此問題向黑山部有過交涉。黑山和卓本人也信誓旦旦地向他做了保證,表示入城之後不會傷害城中的白山百姓。然而眼前的情景顯然同莫罕莫德之前的保證背道相弛。

    卻見那人給李定國這麼一喝,立刻兩腿一軟跪地討饒道:「將軍息怒。這些人都是白山部的人,當家的隨玉素甫一起逃進山裡去了。和卓怕留著他們鬧事,所以要小的把人先給圈起來。」

    眼看著腳底下哭喪著臉的回兵,李定國心知這種事跟這種小嘍囉更本說不清楚。正當他想派人去找黑山和卓來此問話之際,莫罕莫德本人倒是先興沖沖地找上了門來。只見這位黑山領袖頭戴黑色氈帽、身著繡著精美花飾的戰袍,腳跨一匹全身漆黑的伊犁戰馬。那樣子與其說是一個宗教領袖,不如說更像是一個西域武者。而其腰間別著的中華軍刀以及45式火銃等全副中式裝備,更映襯出了他那彪悍的性格。

    「哦,勇猛善戰的李將軍,您原來在這兒啊。來,來,來,我來向你介紹一位重要的人物。」滿面春風的莫罕莫德一邊熱情地向李定國打著招呼,一邊則將一個年約二十來歲,留著兩撇小鬍子的青年男子推上前道:「這位是葉爾羌王子堯樂巴斯。自從玉素甫那狗賊引准葛爾人攻佔葉爾羌之後,王子殿下就一直流落在外。真主保佑,現在惡人總算是被掃地出門,葉爾羌真正的主人終於可以回來了。」

    「李將軍你好。我在此代表葉爾羌的臣民感謝天朝給予的幫助。」面相清秀的堯樂巴斯恭敬地向李定國行禮道。

    「世子不必多禮。葉爾羌向來忠於中原朝廷,出兵幫助葉爾羌平定內亂乃是我軍的份內之事。等葉爾羌局勢安定之後,本將軍定會向朝廷請奏朝廷續封世子為葉爾羌汗。」李定國點頭保證道。

    「那小的在此就先謝過將軍了。」堯樂巴斯眉飛色著拱手告謝道。

    「世子真是太客氣了。只要西域百姓的日子能過得安定,那便是朝廷與我等最大的心願。說實在的,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太過執著於復仇未必就對自己有利。你說是吧,和卓大人?」李定國有意向一旁黑山和卓莫罕莫德問道。

    莫罕莫德又何嘗不知李定國所指之事。卻見他當即坦然一笑道:「李將軍說得是。所以我們黑山派並沒有像白山那幫人那樣用屠殺進行報復。但是狼仔終究是狼仔,留在身旁一不小心就會成了禍害。所以我認為就算不對白山的人進行報復,至少也應該將他們趕出葉爾羌城。以免這些褻瀆神靈的人玷污這座美麗的城市,或是在暗地裡做一些卑鄙的事情來破壞葉爾羌的安寧。」

    面對莫罕莫德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辭,李定國不由地回頭向那個葉爾羌王子詢問道:「哦,世子殿下也是這麼認為的嗎?據我所知,在葉爾羌還是有數量眾多的百姓信仰白山派的。難道要將這些人都趕出葉爾羌嗎?」

    「這個…如果能將這些人感化回正途那是再好不過的了。畢竟大家都是真主的信徒。」堯樂巴斯兩邊都不敢得罪的回應道。作為葉爾羌汗位的繼承者,堯樂巴斯本人並不是一個宗教狂熱者。長達四年的戰爭已經讓這片土地付出了太多的生命。因此相比在宗教上的立場,他更關心的是葉爾羌日後如何能從戰爭的破壞中重建起來,如何讓因戰爭、屠殺而急劇銳減的人口得以恢復。

    「這還不簡單,憑我們和卓大人的德行與智慧一定會讓這些人迷途知返的。」李定國指著眼前龜縮在角落裡的白山百姓,給莫罕莫德戴了頂大大的帽子道。

    給李定國與堯樂巴斯這麼一說,莫罕莫德這下也不好再做堅持。只得向自己的手下頷首命令道:「把他們都放了吧。」

    「和卓大人,您真是個大度的人。葉爾羌能有您這樣的國師,真是真主賜予葉爾羌的福氣。」堯樂巴斯也跟著上前奉承道。圖有王子之名的他手上其實沒有半點兒兵權。無論是出於謀取葉爾羌汗位,還是為明哲保身,他都需要仰仗眼前這兩個男子的幫助。因此在態度上堯樂巴斯始終都表現得異常的順從。這種低調的態度顯然博取了李定國的不少好感。卻見他跟著便連連點頭笑道:「好,好,好。家和萬事興嘛。」

    然而,此時的莫罕莫德卻並沒有像李定國那般樂觀。卻見他忽然把臉一沉,冷峻地警告道:「就怕是有些人賊心不死啊。玉素甫那斯雖然已經逃入了巴達克山,但以他的脾性絕對不會那麼輕易認輸。或許他現在正躲在角落裡靜靜等待呢。」

    「等待?等待什麼?」堯樂巴斯微微一驚道。

    「當然是等李將軍這裡糧盡退兵。到時候他便可率兵反撲,再重返舊地了。」莫罕莫德說到這裡,又向李定國開口道:「李將軍,不知朝廷下一批的軍糧何時能抵達。這次為了攻打葉爾羌,我軍已經向和闐等西域『糧倉』徵集了大量糧草。開春之後,天山南路的糧食勢必會出現緊張。到時候再想就地徵糧恐怕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莫罕莫德的一番分析讓李定國的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確實,部隊在進入西域以來所面對的最嚴峻困難,並不是與敵人的作戰問題,而是自身的補給問題。雖然軍部在之前已經做了大量的準備,但將近三萬人馬進入西域大漠作戰依舊是給帝國軍部的後勤補給帶來了極大的壓力。特別是隨著部隊的步步深入,惡劣天氣和複雜的地形更是讓補給供應難上加難。

    正當李定國緊鎖起眉頭之時,旁邊的莫罕莫德卻把話鋒一轉跟著建議道:「其實這種事情將軍不必太過憂心。葉爾羌城本就易守難攻,現在配上天朝的無敵大炮更是固若金湯。實在是不用勞煩天朝的大軍親自來此窮山僻壤駐守。這種小事交給……」

    莫罕莫德的話剛說到一半,卻不想正對上了李定國那灼人的目光。不得以之下,他只好硬生生地把接下來想要說的話給吞了回去。轉而打起哈哈道:「當然天朝大軍做事向來是有始有終,我等自然也是以將軍馬首是瞻。」

    眼看著面前明顯口是心非的莫罕莫德,以及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堯樂巴斯,還有周圍那些服色甚至相貌都與中原人迥然不同的當地百姓。一瞬間李定國的心猛地沉了下來。這一刻連他本人也不知曉這場發生在陌生地域的戰爭究竟還要持續多久。

    事實上,不僅僅是李定國隱約感覺到戰爭尚未結束。對於中華帝國的君民來說,發生在西北的這場戰爭同樣也是讓人歡喜,讓人憂。在東賽汗山成功伏擊並全殲帝國東路軍主力之後,卓特巴巴圖爾又在弘武八年農曆十一月分兵兩路,一路由其親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越戈壁,直趨蘇尼特,並一度兵臨張家口。另一路則由捷利亞寧配合波雅爾科烏部徑赴克魯侖河,兵抵呼倫貝爾草原。

    數月之間,蒙古騎兵連續出現在張家口、歸化諸城之外,無疑是給北方諸省的百姓帶來了不小的恐慌。加上劉宗亮部不名不白地被全殲,明朝時期連續多次的入口之戰,猶如噩夢一般再一次在眾人的腦海中顯現了出來。而對於帝都南京等南方諸省的百姓來說,如此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更是讓他們覺得難以理解。不是說天朝的大軍在西域連連大捷了嗎?不是說西域諸番王已經向天朝表示臣服了嗎?於是乎,那些曾經讓人歡心鼓舞的捷報,轉眼間都成了人們懷疑的對象。各大報紙之上均陸續刊登了民間對軍部信譽的質疑。甚至還有人公開指責軍部有謊報軍情,貪功做假的嫌疑。在如此局勢之下,從西域傳來的葉爾羌大捷自然也就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吸引人眼球了。各種相關的質疑之聲音也是此起彼伏。

    面對民間咄咄逼人的態度,軍部當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一日清晨,陸軍尚書的馬車照例在皇城的午門前停了下來。隨著車門被打開,一身戎裝的張家玉緩緩地走下了馬車。顯然出於目前北方草原膠著的展示與來自於民間那股無形的壓力,讓這位曾經弛詫一時的元帥憔悴了不少。正當他埋頭憂心於軍部尷尬的境地之時,碰巧迎面就遇上了同樣剛剛抵達午門的軍務尚書蕭雲。雖說蕭雲的表情向來沒有什麼變化,但此刻他的氣色也並不比張家玉好到哪兒去。

    「蕭尚書早。」張家玉照例禮貌的招呼道。

    「張尚書早。」蕭雲的回應同樣禮貌而又簡練。不過似乎出於難兄難弟的處境,兩人的態度與口氣都比往常緩和了不少。但卻又都不知該如何接口下去。就這樣兩人沉默著穿越了皇城一道又一道的拱門。直到快要接近英武殿之時,張家玉才率先開口道:「蕭尚書,西路軍的糧草準備得怎樣了?這次蒙古那邊的事不會影響到西域的補給吧。」

    「西域的補給已經運抵伊犁城了。這些情況本就是軍部意料之中的事。」蕭雲依舊不緊不慢的回答道。

    「咳,話雖如此。可誰曾想到劉宗亮竟會闖下如此大禍。再說老百姓現在眼裡只盯著一場戰鬥的成敗,全然不顧大局啊。」張家玉苦笑著搖頭道。

    「百姓如何看待戰事,不是軍部所要考慮的事情。我們只須保證最後帝國能取得勝利就行。人們向來都是只關心結果,不在乎過程的。」蕭雲冷冷的說道。耳聽蕭雲這麼評價眼前的情況,張家玉忍不住就想接口,卻不想英武殿外內宮宮女官已然上前傳令道:「陛下有令,宣張家玉、蕭雲兩位尚書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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