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抉擇 第六章 第一節 私掠艦隊
    搖晃著的船艙中一個衣著襤褸的水手正虔誠的向一個黑衣神甫做懺悔。水手那黝黑而又粗糙的臉上充滿了卑微以及對神的敬畏。在他身旁坐著的是一個五十來歲頭髮花白,面容和藹的神甫。雖然這樣的懺悔神甫已經不知聽過多少遍了。但他依然聚精會神的傾聽著,滿是皺紋的臉上不時的露出憐憫的表情。

    「我是一個有罪之人,望天主保佑。」末了那水手劃了個十字虔誠的說道。

    「上帝拯救蒼生,我會替你虔誠祈禱,為你進行懺悔,不過孩子你得清楚,能否獲得救贖,最主要的還是得依靠你自己。」神甫的聲音慈祥而又平靜。

    「是的,杜·洛瓦神甫。我一定天天向主禱告。願主原諒我的罪孽。」水手再次劃了個十字後連忙起身退出了船艙。今天是懺悔日,船上又只有神甫因此水手們的懺悔時間都被做了限定。以免影響其他水手做懺悔。

    「主會保佑你的,我的孩子。」杜·洛瓦神甫邊說邊合上了聖經起身在船艙裡走了一圈。海上顛簸的旅程使得他渾身酸痛。杜·洛瓦神甫今年已經54歲了。以他的年紀本該留在法國做個鄉下的本堂神甫。而不是遠渡重洋的來到東方傳教。但杜·洛瓦還是搭上了這艘法國商船「幸運號」,帶著自己好友湯若望妻子的死訊以及對宗教的狂熱踏上了東行之旅。在他離開法國時戰爭還如火如荼的在歐洲大陸進行著。雖然杜·洛瓦是個耶酥會士。但他並不認為這場繼續了二十多年的同新教徒的戰爭有什麼意義。如今的歐洲大陸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民眾流離失所。這難道就是上帝想看見的東西嗎?此時敲門聲打斷了杜·洛瓦的思緒。一個瘦弱的少年端著盤子走了進來:「神甫吃飯了。」

    「謝謝你,華倫。外面還有人要做懺悔嗎?」杜·洛瓦神甫指了指門外問道。

    「我想沒了神甫,船長說我們今天進入的海域很危險。大多數水手這幾天都要值班。所以大概沒幾個人會來做懺悔吧。」華倫撇著嘴回答道。

    「你們的布沙尼船長也不來了嗎?」杜·洛瓦神甫略帶不滿的問道。

    「布沙尼船長說要我對您說願上帝原諒他。」華倫擺好了餐具對著神甫聳了聳肩一臉無辜的回答道。

    「哦,願上帝原諒他。但願如此吧。我的孩子。你知道布沙尼船長現在在哪兒嗎?」

    「就在甲板上,不過船長好像心情不大好。」一想起布沙尼船長鐵青的臉華倫不由的大了個寒顫。

    「心情不好?那願上帝保佑他心情好起來吧。」杜·洛瓦神甫拿起了自己的聖經便打算去找布沙尼船長算帳。從大西洋到印度洋這一路過來杜·洛瓦神甫發現海上的殺戮比遠陸地上還要肆無忌憚。無論是在北海還是在印度洋殘酷、混亂的戰鬥到處氾濫,只有武裝良好的船艦或者不起眼的小船,才有點信心敢於駛行。也正因為如此杜·洛瓦神甫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人更需要上帝的引導。於是他很快的就找到了在甲板上的布沙尼船長提出了自己的抗議:「布沙尼船長,今天是懺悔日。」

    「哦,是嗎,神甫。我不是讓華倫給您帶話了嗎。」留著絡腮鬍子的布沙尼船長敷衍著說到。他一邊拍手一邊對著對面的水手大聲喊道:「喂!傑恩你那是幹嘛。綁你婆娘的褲帶嗎!給我把帆固定好,否則今晚我把你綁在桅桿上!」

    「船長,我是說懺悔。」杜·洛瓦神甫指著聖經重複道。

    「我知道,懺悔很重要。可是神甫,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您還是回船艙去的比較好。如果有空的話可以為船上的所有人祈禱讓我們躲過這一劫。或是祈禱上帝懲罰那些個貪婪的荷蘭人。」布沙尼船長指著對面的荷蘭艦隊罵罵咧咧道。

    「出什麼事了船長?」這下就連杜·洛瓦神甫也感到了氣氛不對勁。他發現周圍的幾艘商船正在忙著升帆。

    「神甫,我們大概是碰上武裝民船了。這些該死的荷蘭人竟然在這時候要加錢!」一提到武裝民船和荷蘭人布沙尼船長的臉色就變得異常的嚴酷起來。「幸運號」雖然是法國的商船但和其他十幾艘歐洲商船一樣需要荷蘭的艦隊來護航。法國國王路易十三在1643年去世後。繼位的是只有5歲的路易十四。由於國王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娃,因此一切均由王太后安娜攝政。更本沒有精力建立艦隊來保護法國的商船。布沙尼船長想要在印度洋上做生意也只有任由荷蘭人或英國人漫天要價了。

    「上帝啊,該不會就是海盜吧。」杜·洛瓦神甫劃著十字叫道。經過一年多的航行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了所謂的武裝民船是怎麼回事。

    「是啊,神甫你猜對了,還是快回船艙去為我們禱告吧。」布沙尼船長揮著手想將杜·洛瓦神甫趕回船艙。此時卻聽瞭望台上有人大聲喊到:「船長,在西北方向上發現了一隻艦隊約莫有十幾艘戰艦。好像是英國人的艦隊!」

    「哦,該死。又遇上他們了。」布沙尼船長拿起單筒望遠鏡朝著西北方向看了一眼後立刻收起了望遠鏡命令道:「掉頭,找機會準備撤退。」

    「怎麼船長,我們遇上英國人了嗎?為什麼要跑。不是有荷蘭艦隊在嗎?」杜·洛瓦神甫疑惑的問道。

    卻聽布沙尼船長帶著一絲少有的恐懼回答道:「要是真遇上英國人就好了。那艘旗艦上的船首像化成灰我都認得。那是狼,是海狼!」

    在布沙尼船長等人發現武裝民船的同時,對方也已經將這批獵物鎖定在了自己的攻擊範圍之內。甲板上水手們忙著操縱龐大如雲的帆具,以推動寬橫樑讓艦船在令人滿意的速度下航行。更多的水手則在搬動笨重的火炮及炮彈。此刻在艦橋上一個年輕提督正冷冷的看著對面荷蘭艦隊迅速集結。雖然他頭頂的桅桿上迎風飄揚的是英國的米字旗。但這個年輕的提督同他的水手清一色都是黃皮膚的東方人。他們穿著統一的白色制服帶著深藍色的水手帽。而那提督左臉上的刀疤更是猶如招牌般向人揭示了他的身份。義勇軍第二艦隊提督——李海。

    不錯,眼前的這支艦隊正是義勇軍的第二艦隊。當義勇軍還在兩淮同清軍苦戰時,第二艦隊早已蠻聲印度洋了。說他們是武裝民船顯然有些不恰當。真正的武裝民船應該是指跟在第二艦隊屁股後面的那十艘商船。至於那英國國旗嘛。只要李海願意他還可以掛西班牙、葡萄牙、甚至荷蘭的國旗。這年頭在海上打劫有誰會掛自己國家的國旗呢。

    「報告,艦隊已經集結完畢。等待下一步的指示。」一個更為年輕的軍官跑來報告道。

    「傳令全體進入『備戰』狀態。」李海收回了思緒果斷的命令道。

    「是,」年輕的軍官腳下啪的一下立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後連忙跑下了艦橋。李海點了點頭拿起望遠鏡繼續觀察著對面的荷蘭艦隊。他知道遠距離開火是徒勞的。只有使艦隊努力抵近敵艦600碼以內再射擊才能給予對方最致命的攻擊。此時就風向上來看對面的荷蘭艦隊並不佔優勢。在同義勇軍多次交手後荷蘭人也開始使用縱隊攻擊。為此他們必須調整風帆的方向將自己至於有利的上風向上。此時底下的義勇軍水兵已經做好了開炮的準備。白色的風帆被海風吹得「啪,啪」直響,船上的水兵能清楚的感受到海浪的顛簸起伏就像是大海的呼吸。他們和致遠號也一起配合著這海的呼吸上下晃動著。在這一刻船、人、海彷彿是溶為了一體。

    很快對面的荷蘭艦隊也已經根據統一信號轉舵成雁形隊陣快速的朝義勇軍衝擊。就那一瞬間荷艦隊的艦首突然面向了義勇軍縱隊。李海的嘴角終於掛起了一絲得意的微笑。而致遠號也像是通了人性一般在這關鍵的時刻船舷向上幌動。訓練有速的水兵們立刻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瞄準敵人的桅桿、帆桁和索具一陣射擊。剎時海面上水柱四起硝煙瀰漫。幾艘衝在前面的荷蘭戰艦桅桿、帆桁均被義勇軍的炮彈擊中。整個荷蘭艦隊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而義勇軍則趁此機會鼓足風帆象把尖刀一般快速的朝荷蘭艦隊直插過去。當荷蘭艦隊進入火炮射程之後,致遠號上升起了數面小旗。於是第二艦隊立即一齊轉向,再次成一路縱隊與敵艦平行。配合著海浪起伏的呼吸艦船的船舷向下幌動時,瞄準敵艦的側舷又是一陣猛烈的齊射。這次的齊射對於荷蘭艦隊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幾艘體形較小的戰艦來不及反擊便被直接擊沉了。

    但義勇軍並沒有就此放鬆攻擊。甲板上水兵們熟練的操作著火炮進行瞄準。訓練有素的義勇軍炮手們能每隔2-3分鐘就發射1次舷炮炮彈。在體力疲憊速度減慢之前,他們往往可以實施3-4次舷炮齊射。作為旗艦致遠號上的炮手,更是能在5分鐘內實施5次舷炮齊射。雖然這樣一來,保持不了火力的連續性,但是實踐證明,在逼近敵人的幾分鐘內實施這樣猛烈的火力壓制,效果是非常理想的。

    當義勇軍軍艦攻擊荷蘭的護航艦的同時,那些個歐洲商船早就四散逃開了。此刻躲在義勇軍艦隊身後的武裝民船趁機對這些商船展開了攻擊。但比起義勇軍艦隊這些武裝民船的表現簡直就像個棒槌。無論是在速度上還是在攻擊力上他們都差了一大截。武裝民船5分鐘內只能實施一次齊射。命中率也不盡人意。原本佔有上風向的武裝民船沒能有效的將商船分割開逐一包圍。而是傻傻的追著那些個商船不放。那些歐洲商船當然不是省油燈。他們一旦佔有上風向就立即對香江商會的武裝民船展開了反擊。不一會兒便有數艘武裝民船中彈燃燒了。

    致遠號上的李海鐵青著臉看著武裝民船笨拙的表現不由狠狠的罵道:「一群廢物!」他這邊第二艦隊已經順利解決了荷蘭護航艦隊。幾艘主力艦開始調頭幫助武裝民船圍殲歐洲商船了。只見義勇軍軍艦駕輕就熟的將商船驅趕開後再逐一包圍,登船佔領整艘商船。整個過程就像草原上狼群捕食一般。為了擴展香江商會在印度洋的業務打破歐洲人對印度洋市場的壟斷。香江商會從1644年八月開始正式成立了所謂的「順昌航運公司」。主要由商會以及南洋地區的海商提供金錢,組成所謂的「武裝民船」。按照計劃這些武裝民船同義勇軍艦隊緊密合作。由義勇軍艦隊攻擊歐洲國家的護航艦,迫使他們商船四散逃開,再由那些武裝民船獵取、捕食。以打擊歐洲國家在印度洋的商業勢力。但這些武裝民船大多是由以前的商船改裝成的。中國的商船幾乎沒什麼遠洋的經驗,更缺少對火炮的使用經驗。因此在李海看來這些傢伙簡直就是一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棒槌。

    「報告提督,西南方向上發現三艘脫逃的商船。是否追擊?」

    「不用追了。傳令收隊。記得把俘獲的商船拖回新加坡登記。」李海看都沒看那幾艘船拋下了命令就回自己的船長室去了。對於跑掉幾艘商船李海並沒放在心上。劫掠一方面是為了以戰養戰供養艦隊;另一方面更是為了貫徹司令「捕捉敵方商船打擊敵方勢力」的政策。只要任務完成就行。況且長時間留在作案地點可不是件好事。荷蘭人同西班牙人的聯合艦隊早就放出話要找自己算帳了。雖然李海並不介意接受挑戰。

    此刻幸運號上的杜·洛瓦神甫和布沙尼船長正戰戰兢兢的看著義勇軍的艦隊打掃完戰場後有秩序的撤退。整個過程顯異常的訓練有速。驚魂未定的杜·洛瓦神甫回頭向布沙尼船長問道:「上帝啊,這究竟是些什麼人?」

    「這是中國人的艦隊。也就是馬可波羅所說的東方帝國。傳說中充滿香料與黃金的夢幻國度。」布沙尼船長以嘲弄的口吻回答道。

    「上帝啊,」杜·洛瓦神甫虔誠的劃了個十字。這就是利瑪竇所說的那個對於地球大小一無所知,對自己又是自吹自誇的無知國度嗎?自己所要去拯救的將是一個怎樣的國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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