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抉擇 第二章 第十八節
    崇禎十五年八月初一,在香江商會和廣東官府的主持下廣東地主代表與廣東人民委員會代表在廣州簽署了《廣州協議》。協議規定廣東地主承認廣東人民委員會及其下屬委員會的合法地位。答應效仿新安的做法讓出大部分的耕地給農民。並給予雇農們自由身份。必要時人民委員會可以干涉其管轄地區的糧價。但人民委員會不得擁有武裝。必須保證地主們的人身安全及財產安全等等之類的條款共七十七條。故此協議又被後世稱為《七七協議》。可以說是雙方互相妥協的結果。

    《廣州協議》的簽定作為香江商會來說是很滿意的。如此一來香江商會就成了廣東第一大商會。控制了整個廣東地區的商業市場。那些失去土地的小地主很快的就投靠起了香江商會。現在在香江商會裡最開心的莫過於楊開泰了。香江商會能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取得如此大的成就這是他所始料未及的。如果現在楊紹清能乖乖的娶了孫露的話。相信這位楊副會長會更加欣慰。至於廣東官府對於這樣的結局也算得上是比較滿意的。雖然最後這些亂民僕賊們並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還得了不少的好處。但好歹也是天下太平了。而且這次的僕賊暴動並沒給官府帶來多大的損失。主要還是香江商會提供了一筆不小的賑災款項給廣東官府。想想河南、甘肅等地方官府的遭遇吧。廣東的朝廷命官們覺得自己實在應該到廟裡好好的燒燒香。而獲益最大的當屬廣東的老百姓了。特別是原本的雇農。這份協議給予他們自由的身份以及夢寐以求的土地。至於有沒有自己的武裝他們倒並不在乎。畢竟在廣東百姓的心目中義勇軍就是他們的子弟兵。當然廣東的地主們也不算是一無所獲。那些中小地主在加入香江商會之後很快的發現自己得到的好處是遠遠大於自己的想像的。

    雖然現在的廣東表面上看起來平靜得很。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太平無事了。但在孫露看來這份協議就像是法國元帥福煦聽到凡爾賽條約簽定後所說的那樣:「這不是和平,這是20年的休戰。」其實用不了20年。在《廣州協議》簽定三個月之後香江商會就遇到了她創立以來的最大危機。

    不過現在的孫露還沒有意識到危機即將來臨。畢竟她在這次與地主們的交鋒中贏的還算漂亮。她現在考慮的是下一步該怎麼辦。自己自從來到廣東之後經過不懈的努力。終於在廣東的商界站穩了腳跟。並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還在百姓中博得了很高的聲望。特別是這次的農動使孫露隱約間又得到了廣東官府的。但孫露認為這一切還是遠遠不夠的。因為她還沒得到士大夫們的認可。雖然有象陳邦彥、張家玉等人的。但那畢竟是在野人士。孫露需要的是這個時代正統士大夫們的。只有他們中的一部分人認可了自己的思想。那麼復興黨的學說才算得上是被主流給接受了。也只有這樣復興黨才能向更大的舞台發展。

    就在孫露為此頗為苦惱時楊紹清給她帶來了一份不小的驚喜。因為剛剛簽署完《廣州協議》孫露並沒有急著會新安。於是楊紹清打算借此機會帶孫露好好的遊玩一下廣州城。這日一大清早楊紹清又來找孫露。孫露原本還想推脫。但楊紹清卻對她神秘一笑道:「孫露啊。我感保證只要你和我今天一起出遊。保管你的煩惱從此煙消雲散。」

    「真這麼有用?」孫露懷疑的問道。

    「我可以向天發誓。」楊紹清保證道。

    「算了。怕你了。就跟你去一回吧。大不了被你買掉嘛。」看著楊紹清信誓旦旦的樣子孫露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也罷,反正窩在屋裡也想不出什麼辦法。於是孫露便和楊紹清倆人偷偷的溜出了客棧。背著大夥兒遊歷起了廣州的風景名勝。由於楊紹清本來就對各種地理文化頗有研究。再加上他又是廣東人。什麼越王井啊、大佛寺啊、禁鐘樓啊等等名勝楊紹清是講得是滔滔不絕。而孫露也是聽得津津有味。一轉眼就到了中午,楊紹清帶著孫露在路邊的小攤子上吃了一頓具有廣州特色的小吃。楊紹清抹了抹嘴對孫露宣佈道:「怎樣我沒騙你吧。」

    「嗯,你真是個不錯的導遊。」孫露肯定道。楊紹清不去做導遊在孫露看來這真是中國旅遊業的一大損失。

    「什麼?導遊?什麼是導遊?」

    「啊,導遊啊。那是我在海外看到的一種職業。就是專門帶人遊山玩水的人。」孫露吱吱嗚嗚起來。

    「哦,這世上竟有這麼有趣的事。我也好想做這種導遊啊。」楊紹清不禁神往起來。

    「你現在就是我的導遊啊。好了,我的楊導遊。我們下午去哪兒啊?」孫露吃完最後一塊馬蹄糕問道。

    「我們下午要去的地方可是很重要的哦。」楊紹清又故做神秘起來。看著楊紹清的樣子孫露不禁納悶起來。這傢伙今天是怎麼了嘛。

    吃過午飯後,楊紹清將孫露帶到了廣州城文明門之南的一個大院前。院子清淨得很。只是那匾額上的「南園」二字顯得氣度非凡。孫露指著這個並不起眼的院落問到:「這就是你所說的很重要的地方?」

    楊紹清沒有在意孫露懷疑的眼神祇自顧自的講解道:「南園坐落於廣州城文明門之南。元末明初,孫禲、王佐、黃哲、李德、趙介5人結詩社於園中抗風軒,世稱南園前五子。嘉靖間歐大任、梁有譽、黎民表、吳旦、李時行等於此重開詩社,稱為南園後五子。」

    「哦,想不到此處竟是嶺南的地區的文化名勝。」孫露感歎道。

    「不只這些哦。孫露,你可知『南園詩社』嗎?」

    「南園詩社?」

    「是的。原禮部右侍郎陳子壯陳大人因抨擊時弊,不合聖上心意,被罷官隱居在白雲山雲淙別墅。並在此重興南園詩社。常與「牡丹狀元」黎遂球、南園後五子歐主遇等,在抗風軒內常舉行文酒之會。」

    「你是說?」

    「我是說。很不巧我曾拜讀於陳老師門下。又很不巧今天他們就有文酒之會。更不巧的是我們今天正好來到南園。你說該不該拜訪一下我的老師呢?」說著楊紹清拉著已經驚訝得張大了嘴巴的孫露一起進了南園。

    巧?巧!簡直是太巧了!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比神跡還神。孫露當然知道這是楊紹清精心安排的結果。可是他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呢?這件事孫露連陳邦彥他們都沒告訴。難道真是楊紹清猜到的?抑或是他同自己有著同樣的想法同樣的思路!想到這裡孫露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楊紹清。或許自己還真的是小看了這個男人。

    就在孫露在心裡重新評價楊紹清時他們已經來到了抗風軒。此時在抗風軒裡三男一女正圍坐在一起。楊紹清一進房間便對著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中年文士行禮道:「學生楊紹清拜見陳老師。」

    「哦,原來是祖潤啊。那可真是稀客啊。來來你就別這麼拘束了。」中年文士豪爽的說道。

    「啊,讓老師見笑了。」於是楊紹清便拉著孫露一同坐下。可他倆剛要坐下其中一位年紀較輕的書生便打趣的說道:「先別忙著坐啊。祖潤你怎麼也要先介紹一下你身後的這位小姐吧。」

    「啊,這啊。」楊紹清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孫露說道:「她是學生的朋友。朋友。孫小姐。」

    「既然是祖潤朋友。老夫也很歡迎啊。不過祖潤你就不必這麼拘禮了。」中年文士說道。

    「我看不止是朋友關係吧。」那書生說道。

    「好了,好了。美周啊。你就不要為難人家了嘛。」一旁的綠衣女子打圓場道。又對孫露說道:「妹妹別理會他。他啊,就是這麼口無遮攔的。妹妹過來坐吧。」

    孫露見這個女子約莫二十來歲,長得清麗脫俗。特別是那聲音就像百靈鳥般悅耳動聽。當下心生好感便在她身邊坐下了。於是大家在一番相互介紹後。孫露得知眼前的這個中年文士就是楊紹清口中的前禮部右侍郎陳子壯。而那個年輕書生則是人稱牡丹狀元的黎遂球(字周美)。說到黎遂球就不得不提到他這個牡丹狀元頭銜的由來了。原來黎遂球在天啟七年中舉,但後來屢試不第。崇禎初年南歸路過揚州,參加了江淮名士舉辦的「黃牡丹會」,即席賦詩十首,名列第一,被譽為「牡丹狀元」。他為人豪爽不羈頗有古代狂生的味道。而另一個男人則是當時有名的畫家趙惇夫。至於孫露旁邊的這位美女嘛。在當時的廣州更是有名。她就是廣州花魁張玉喬。

    期間大家從詩詞歌賦到琴棋書畫再到古今典故可以說是無一不談。孫露的無論在那方面同這些人比起來都只能算是菜鳥中的菜鳥。甚至楊紹清的才學都比自己高出許多。於是孫露只好乖乖的在旁邊聆聽這他們的討論。不過還好期間楊紹清的爆出些奇聞逸事。黎遂球更是語言詼諧幽默不時的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而張玉喬也偶爾發表一些比較新奇的言論。

    之後漸漸的大家的話題又變得沉重起來。原來又不知不覺的談到了當今的時事。根據現在朝廷的情況結合自己所知的歷史典故。大家從王安石的變法談到張居正的改革,後又講到了朝廷這些年來的一系列政策。均感國事日非,痛心報國無門。不過讓楊紹清感到不解的是孫露從頭到尾竟然都只是坐在那裡靜靜的聽他們議論。這和楊紹清映像中的孫露是迥然不同的。正在楊紹清納悶時張玉喬大概是覺得再這樣下去氣氛太鬱悶了於是提議大家行行酒令緩和一下氣氛。

    於是大家欣然接受張玉喬的建議。而席間的話題也漸漸的又轉到詩詞歌賦上了。雖然孫露曾經也與張家玉他們玩過行酒令。但是不得不承認孫露在這方面確實不拿手。即使是中間楊紹清幫她擋了幾次張玉喬為她求了幾次情。可這次她又輸了。一旁的黎遂球大概是喝多了些這次說什麼也不肯放過孫露了。既然輸了那就要表演節目了。論詩詞歌賦孫露是決不敢在孔夫子面前抖書包的。跳舞唱歌嘛。沒瞧見旁邊有位這個時代的超級明星嗎。於是孫露想了一下。從旁邊拿來了紙和筆硯。她將一張宣紙鋪在了桌子上。然後重重的向上面潑墨。眾人一看都大感興趣。難到這女孩要畫畫嗎?身為畫家的趙惇夫更是興趣昂然。

    不一會兒孫露就畫完了。大家一看不禁大失所望。只見原本潔白的紙張現在已經被孫露塗抹得不成樣子了。這算什麼嘛!看著大家失望的眼神孫露微微一笑道:「素聞趙公子擅長丹青。可否幫小女子將這畫修改一下。」

    「小姐說笑了吧。這張紙已經被小姐塗得不成樣子了。恕趙某無能。小姐還是另請高明吧。」趙惇夫溫聲說道。在他看來孫露完全是在胡鬧。要不是看在孫露是個女流又是楊紹清的朋友份上。此時的趙惇夫早就拂袖而去了。

    孫露並沒在意大家的反映而是繼續說到:「趙公子說的對,一張已經被摸黑的紙。再怎麼改那也只能越描越黑。要想修改這幅畫。只有將黑紙變成白紙才行。」

    「咦,孫妹妹。這紙已經被塗黑了又怎能變白呢?」這下連張玉喬都覺得孫露在那裡胡說八道了。

    「黑紙要想變白紙。那只有撕了它、碾碎它、剁爛它。」於是孫露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張紙撕得粉碎。「然後加入水加入各種草木等材料打成紙漿。再重新做成一張潔白的紙。」說完孫露的手忽然一拉原本粉碎的紙屑竟然又變成了一張潔白的宣紙。這一驚變惹大家一陣驚呼。孫露將這白紙遞給了趙惇夫調皮的問道:「現在趙公子可以做畫了吧。」

    趙惇夫驚訝著接過了宣紙讚歎道:「妙啊!秒啊1其他人也不禁讚歎起來。

    孫露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道:「路邊雜耍的彫蟲小技。讓大家見笑了。」

    「那裡啊。妹妹的表演很精彩啊。把我們都給比下去了。」張玉喬誇獎道。

    而楊紹清更是瞪大了眼睛他怎麼也想不到孫露竟然還會有這麼一手。當孫露被大家說得不好意思的回過頭時。她忽然發現坐在一旁的陳子壯正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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