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雲天澤他們分開後,如風他們一步步地接近越州城,越州城地處南方,冬天並不太冷,而坐了幾天的馬車,如風就不耐煩了,非要自己騎馬不可,弄到後來,他們三人已經丟棄了馬車,全部改為騎馬了。
但即使這樣,度也快不了多少,因為醉月的身體不是特別好,又沒有內力,所以隔一兩個時辰就要休息一趟。而且醉月秉著醫者的精神,在住宿的時候,她還要為人看病。
如此一來,度自然不快,所以現在,本來只有兩天的路程,卻走了三天還沒到。
如風有些不耐煩了,這樣慢吞吞地走不是她的風格,而且她心裡還有別的計較。
「師兄,是我不好,都是我拖累了你們。」醉月很內疚,秀麗的臉上一片不安。
如風笑著搖搖頭:「沒事,你們慢慢走吧,救死扶傷是好事,只是師兄我要提早回城幹一件事,現在離越州還剩下半天的路程了,我就快馬加鞭地趕回去,做完我要做的事後,我再趕回來和你們匯合,然後再一起進城。」
寒山和醉月不解,如風卻道:「別想了,反正這種事不好讓你們知道,這樣吧,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就在城門口等你們,有突事件我們再信鴿聯繫。」如風說著再交代了一番,「寒山,醉月的安全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再說多幾句後,如風就騎上馬,策馬而去。
寒山看著如風離去的身影,轉頭看著旁邊的醉月,道:「師兄到底有什麼事需要提前回去?」
醉月也不解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不是師兄的……」後面的話寒山沒有說出口,可是他的臉色卻不是很好。
醉月嘴角含笑:「是師兄的什麼?」眼裡卻閃過一絲怒氣,「你有話就直說!」
寒山恢復平常的樣子,摸摸下巴,輕笑道:「不就是師兄的心上人嗎?」
醉月看著他的笑臉,沉聲道:「我和師兄就只有師兄妹的感情,其他的什麼都不是。你不要亂猜,反正師兄的心上人絕對不會是我。」說罷就轉身走進客棧。
寒山精神一震,緊隨其後,追問道:「你真的不喜歡師兄?那你以前和醉竹怎麼老是看著師兄臉紅?」
醉月沒好氣地回答:「你煩不煩啊,我和醉竹怎麼想關你什麼事?」
寒山止步站在醉月的房門口,嘴角噙著一抹愉悅的笑容:只要師兄不喜歡醉月就好,這樣我還是有機會的。
如風一路策馬狂奔,硬是縮短了一半的時間回到越州城。她趁著城門快關的時候才進去的,而且頭上還戴著一頂斗笠,把臉遮了大半,腰間還掛著一把連鞘的破劍。
進城之後,她沒有回將軍府,反而去找了一間不起眼的小客棧住下。因為她的形象打扮都像一個江湖人,所以也沒有人注意到什麼。
如風休息了一會後,蒙上黑紗,就趁著夜色,悄悄去了飛仙閣,在後院抓到一個龜奴,用布蒙上他的嘴巴,壓低聲音道:「別慌,說,白少鈞今晚有沒有來這裡?我現在放開你,你敢叫的話,我就一刀捅死你!」說完還來一個惡狠狠的威脅。
那龜奴全身顫抖,慌忙點頭,如風這才放開他,只見龜奴低聲道:「昨晚沒來,今晚也是一直沒見到人影,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來不來。」
如風見得到自己想要的,也就放開了他。然後她再如法炮製,抓住了其他幾個人問後,終於知道白少鈞今晚剛來,現在正在房裡尋歡作樂。
如風於是只好在飛仙閣的外邊耐心地等待著。
一個人坐屋頂上,夜裡的空氣清冷,還帶著寒冷,看了看烏黑一片的天空,如風摸摸自己身上單薄的衣裳,現在才是夜裡的八點鐘左右,還早呢,估計那白少鈞沒那麼快出來,於是就打算回將軍府看看。
認準方向後,如風施展輕功,在路上飛奔,很快就回到了將軍府。
如風也沒打算進去,在門口轉悠了一會,下定決心,避開府裡夜巡的侍衛,先到爺爺屋頂上去看看,小心地揭開一塊瓦片,半瞇起眼往裡看了看,就看見十個月沒見的尉遲槐陽正在伏案寫著什麼東西,他的身上披著一件厚厚的棉衣,還不時地咳嗽幾下。
如風看著爺爺花白的頭,心裡有種酸酸的感覺,想了想,就把瓦片小心放回原處,接著再去看爹娘。
燭光下,林以藍在繡著什麼東西,尉遲松在看著書。
過了一會,如風正打算離開的時候,林以藍突然開口:「如風明天就該回來了吧?」
尉遲松應了一聲:「嗯,最遲後天早上就該到了,唉,人家只要五天就可以回來了,她倒好,現在七天了還沒到,那刺史府的白少爺不是和如風一個書院嗎?人家前天就回到了,也不知道她在路上磨蹭些什麼?」
林以藍拿針撩撩左鬢的絲,說道:「不是說她的師弟和師妹也會跟著回來嗎?人多,估計就在路上耽擱了。」尉遲松點點頭:「嗯,大概是這樣。如風啊——」他長歎一口氣,「如果真是我們的兒子就好了,那麼優秀!可是她畢竟——唉。」
林以藍也連連點頭:「可惜生錯了性別。」
兩人一起長歎。
如風撅起嘴巴,一氣之下就乾脆不看了,真是的,自己是女的有什麼不好,值得讓你們那麼唉聲歎氣的嗎?
如風心裡氣嘟嘟的,但還是沒忘記去姐姐如雪的房裡,裡面燈光還亮著,如風小心看下去,卻現房裡只有如雪一人,她正在畫畫,旁邊一個侍女丫鬟都沒有。
如風凝目望去,因為有點遠,所以看不太清她在畫些什麼,現在也已經收尾了,如雪正站在桌子前欣賞,如風趕緊跑去另一邊,正好在畫的上面,所以看得比較方便,但距離也不近,只知道是一個男人的模樣。
「莫不成是在畫我?」如風心裡沾沾自喜,但很快就自己否定了,自己只是她的弟弟,她怎麼可能半夜三更不睡覺就為畫自己弟弟?用一般的理論來推斷,這一定是在畫她的心上人。
想到這,如風的兩眼放光,更加專注的望去,卻只能模糊看到一個頭束金冠的年輕人,長身而立,手搖折扇,五官看得不是很清,但卻很有神韻,如風總覺得有些面熟,此刻她真是恨不得自己鑽進這個小洞好去看清楚才好。
如風正在凝神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聲模糊的女聲,「小姐,夜深了,您該睡覺了。」
如風見如雪很慌忙地應了一聲,過了一會才把畫卷收起,然後拉開床底下的一個箱子,把那畫卷放下去,這才慢吞吞地脫衣睡覺。
如風見狀,就把瓦片放回原處,看了一眼後那樹上的陰暗處,然後小心地避開府裡的侍衛,直接到飛仙閣等候。
如風走後不久,一條黑影就鑽進了尉遲槐陽的:「老爺,剛才有一個蒙面人在屋頂上查探,先後看了老爺和少爺,小小姐的房間。看樣子他對我們府裡的地形很熟悉,而且武功奇高,我估計他已經現我了,可是他沒有聲張,我看他沒什麼惡意,所以就沒和他交手。」
尉遲槐陽若有所思:「我們這裡是經常有人來光顧,是那些人嗎?」
「回老爺,不像是那些人,我看他的身形,是個年輕人,看身形倒有幾分像小少爺,可是小少爺不是還沒回來嗎?而且我想去追,他就把我擺脫了。」黑影繼續答道。
「算了,你出去吧,該來的都躲不過。」尉遲槐陽長歎一聲。
黑影聞言,迅地消失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如風剛回去不久,再等了一會,就看見白少鈞醉醺醺地出來了,他的旁邊有一堆人簇擁著。
如風撇撇嘴,這傢伙,還說怎麼怎麼喜歡舞煙,可是還不照樣來這裡尋歡作樂?真的不可靠!
一路跟隨,等到一個偏僻處的時候,如風就放倒那班侍衛,然後給白少鈞套上一個布袋,接著就像打沙包一樣對著白少鈞一陣拳打腳踢,打得那叫一個淋漓盡致,那白少鈞想掙扎,卻也只能悶哼幾聲,他根本就不是如風的對手。
如風覺得打夠了,就把布袋打開,露出了白少鈞豬頭一樣的臉,如風探了探,還有氣,唉,摸著他紅紅綠綠的臉,如風搖搖頭:第一次打人,看來力道還是控制得不好啊。
然後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湊到白少鈞的鼻子底下,晃了晃,這樣依次讓其他人都聞了聞,然後把他們全部都拖出巷子外邊,還把懷裡事先寫好的一張白紙貼到牆上。
如風動作迅,目標明確,做完這一切後,很快就揚長而去。
回到客棧後,如風美美地睡上一覺,天亮的時候在大堂下邊吃早餐,再邊聽著八卦,心情異常地愉快。
「聽說了嗎?刺史的兒子白少鈞昨晚從青樓回來遇到仇家了,被人暴打了一頓,哎喲,那臉啊,我估計連他親爹都不認識了!」這不,離如風不遠的桌子上,一個中年大叔說道。
「是哪個仇家啊?怎麼有那麼大的膽子?」有人問道。
那中年大叔很得意:「問我就知道了,我今天早上起早,正好經過那條巷子,把那白紙上的字都看了一遍,原來那白少鈞在楓賢書院就不安分,有一次在街上還調戲了一個漂亮姑娘,結果人家姑娘有靠山,當時就撂下狠話說會來報復的,沒想的現在報應就來了!現在據說刺史大人很震怒了,卻又無可奈何,連人都抓不到。」
「切,白少鈞調戲姑娘的事還少嗎?我們越州城漂亮一點的姑娘見他都得繞道走,唉,你說我們越州城的刺史大人人也不壞啊,怎麼就生出那麼一個不爭氣的兒子來?」
「寵出來的唄,就那麼一個獨苗,能不寶貝嗎?這不,連楓賢書院都是靠他老爹的關係才能進去的。」一個似乎頗知道內情的人插嘴。
頓時,大堂裡的人就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把白少鈞幹過的事都說了一遍,如風搖搖頭,摸摸自己頭上戴著的斗笠,看來那白少鈞真的是色性不改,都喜歡調戲人家姑娘家。
如風正準備退房離開的時候,就聽到有人說:「知道尉遲如風不?」
如風正要站起來的身子一頓,又重新坐下,豎起耳朵仔細聽。
「怎麼可能不知道?尉遲如風不是尉遲將軍的孫子嗎?說起來,他爺爺也和刺史一個品級,大家都是大官,可是人家尉遲公子就是不一樣,從小有才名,現在到了楓賢書院,還為我們越州城的人爭了面子,得到了『四大才子之』的稱號,你說人和人的差別怎麼就那麼大呢?」一個大嗓門朗朗說道。
「就是,而且尉遲公子長得還那麼好看,真是神仙似的人物,他對人一笑喲,哎呀,全城的姑娘都被他笑暈了……」
「就是就是,而且人家還樂於助人……」
…………
如風聽不下去了,即使她喜歡人家的誇讚,但也不要那麼誇張好不好?那個被說得此人只有天上有的完美的人真的是自己嗎?不過心裡倒是很愉悅就是了。
所以本來她準備出城去等的,但現在她決定離這裡遠點。
出了城門後,如風到城門外的小樹林裡吹了聲口哨,她的馬兒驚風就跑了出來,如風親熱地摸摸它的腦袋,要不是怕別人認出這是自己的馬,她才不想和驚風分開呢,畢竟在書院的時候,她就一直把它養在書院專門養馬的地方,也只有射箭或騎術課的時候可以見到它,這次回家,驚風可是樂壞了,一路狂奔。
在離越州城不遠的一個小鎮,如風等到了寒山和醉月。
「師兄,你到底回去幹了什麼事啊?」寒山連連追問。
如風不勝其擾,道:「沒什麼,不就教訓了一個人嗎?沒多大的事。」話說得那叫一個輕描淡寫,也不管越州城現在傳得如火如荼的謠言。
寒山碰了壁,就只好摸摸鼻子,策馬來到醉月身邊,討好道:「醉月,你待會進城記得戴上面紗啊?」
醉月也不耐煩,應道:「知道了,你煩不煩啊?都說了幾遍了,你以為我有癡呆症還是以為我還是三歲小兒?」
如風朗笑,看著醉月陰沉的臉蛋:「哈哈……醉月,你有沒有現你對誰都很溫柔,可是最近老是對寒山火?還有,寒山……」如風轉向寒山,道:「而你呢,據說是八面玲瓏,精明狡猾,可是老是搞不定醉月,你們的情況是不是人家所說的『歡喜冤家』?」
結果醉月沉默下去,寒山卻開始傻笑。
過了一會,醉月突然道:「師兄,我看煜宣公子和你才是真正的冤家呢?」語氣竟沒有了以前的溫柔文雅,反而是充滿了調侃。
如風摸摸腦袋,想這煜宣,道:「去你的,我和煜宣?我們是仇人!」
醉月只是微笑,寒山卻迷糊著:「可是煜宣公子和師兄都是男的。」
如風大吼一句:「趕你的路,別多話了!」說著就率先揚鞭策馬,醉月和寒山趕緊跟上。
在中午的時候,如風他們終於回到了越州城。
如風回城的舉動是招搖的,她一襲淡青色錦衣坐在馬上慢慢地走著,有內力護身,所以沒有了其也人冬日裡的臃腫,人也更顯得修長瀟灑。
今天天空晴朗,如風沐浴在冬日的陽光裡,渾身金光閃耀,宛然天人下凡,面容俊美,讓人移不開眼睛。而她臉上還掛著笑容,紛紛和其他人打招呼,雖然一年沒見,但還是有人認得她的,也由於如風在楓賢書院闖出來的名氣,所以即使她不認得別人,別人卻知道她,要知道如風額頭上的紅痣就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此刻的如風很忙,臉上的笑容也一直沒有停過,更是有姑娘不時把果子往她身上扔,估計是看了那個什麼擲花盈果的典故,現在是冬天沒什麼鮮花,所以那些姑娘就紛紛往如風身上扔果子和手帕。
剛開始如風還以為受到了攻擊,後來見扔的都是年輕女子,而且還一副興奮的樣子,如風的名字還被人叫喚,如風眼睛一轉,也就明白了。
想到這,如風就打開懷裡折扇,悠閒地搖了幾下,不著痕跡地舉扇半掩自己的俊顏,微微一笑,向旁邊的寒山看去,眨眨眼。
街上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不少妙齡姑娘看得怦然心動,忘情地跟著如風的馬,蔬果和手帕不斷地擲向如風。如風不敢消受,只好不斷地閃避,優雅地以扇子抵擋撲面而來的蔬果。
剛開始如風還樂在其中,但到了後來就現實在走得太慢了,於是就不動聲色地在馬上輕挪身體,避開砸向太陽穴的西紅柿,笑道:「寒山,你在面前開路吧,我想走快點!」正說著話,幾片瓜果迎面飛來,如風閃身躲開,不想身後一位少女,扔出一個蘋果,差點砸歪如風頭上的銀冠。她趕緊伸手正了正,心中暗自歎息,這果子真是如流彈漫天飛舞,姑娘們的熱情簡直是太過於恐怖,不,她們會不會太過於飢渴了點?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如風現在總算是有深切體會了。
一旁的寒山緊緊地抓住韁繩,低聲道:「師兄,你真厲害!」那些瓜果也砸到了他身上,所以他只好下馬牽著如風的馬,在前面開路。而一直緊跟在身後的醉月則乾脆下馬行走,故意離如風遠點,免得那些少女把自己給砸扁了,畢竟自己又不像師兄和寒山有武功護身。
好不容易的,如風終於回到了尉遲府,看著遠處的那幾個大字,如風和寒山都鬆了一口氣。再等了一會,醉月才趕上來,額頭上竟然有著汗珠。
醉月擦擦汗,道:「師兄,你的確是太受歡迎了。」
如風微微苦笑:「我現在才知道太受歡迎也不是一件好事,剛剛真是寸步難行。」
寒山懷疑地看著如風:「師兄,我怎麼覺得你是故意的?」
如風得意一笑,道:「現在估計全城都知道我尉遲如風是今天中午才從書院回來的了。」
醉月和寒山狐疑,但眼前有一個問題卻讓他們更為著急。
「師兄,你家快到了,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寒山問道,這可是第一次見到師兄的家人呢,不知道他們好不好說話,那個傳說中很嚴厲很威嚴的大將軍會不會很凶?他們對自己和醉月的態度又是如何?
如風看著他們的兩個緊張的表情,再看看尉遲府門前的黑壓壓的一片人群,翻翻白眼,安慰道:「你們又不是醜媳婦見公婆,怕什麼?再說了,他們也知道你們的存在,我早就寫信來告訴他們了,你們都是我的師弟師妹,有什麼好怕的,而且在師兄家過一個年也是應該的啊!」
醉月再次擦擦汗:「師兄,我還是緊張,你說他們會不會嫌棄我們江湖兒女的身份?」
如風更無語了:「怎麼可能,要知道我也算半個江湖人呢,嫌棄你們不就等於嫌棄我自己嗎?別多想了,我們趕緊回去吧,免得他們等久了。」說著就率先騎馬去了。
尉遲槐陽等人看見如風,果然很高興,紛紛虛寒問暖,寒山和醉月了受到了大家的熱烈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