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爵看到他們的樣子,又氣又笑,無奈之下,只好道:「算了,我也不說你們了,只是要小心不要被別人看到,還有這種事最好不要宣揚出去。」
煜宣和如風連連點頭,驚訝地看著煜爵,沒想到那麼容易就逃過一劫了。
煜爵頓了頓,也只是輕歎了一口氣,說道:「早點睡吧。」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過了一會,煜宣看著如風:「斷袖哦。」
「你是嗎?」如風狡黠一笑,上下掃瞄煜宣的身體。
煜宣捏捏如風的耳朵,把臉湊到如風的耳朵,輕聲道:「如果我斷袖的話,對像一定是你。」
如風不知為何,臉突然有點熱了,她第一次那麼明顯地感覺到煜宣散出來的所謂的男性氣息。所以她下意識地用力一推,煜宣沒防備,一下就被推倒了。
「幹嘛呢?不就是開個玩笑嗎?」煜宣歪到一邊,很不滿,卻突然若有所思,曖昧一笑,重新湊近如風,「你該不會真的是對我有什麼企圖吧?」
如風高聲道:「去你的,如果我斷袖,要找也是找山長斷袖啊!你,就算了吧!」語氣很不屑。
說實在的,如風一時之間忘記了這裡的房間隔音不好,現在又是晚上,也忘記了隔壁宿舍的人都有武功了,所以當隔壁的人突然傳來說話聲的時候,煜宣和如風都愣了。
隔壁的人說:「齋長,我支持你找山長斷袖,不過不要殘害我們其他人就行。」
如風認出來了,是平時很活躍的一個同學,非常好吃,武功還不錯,和如風的關係很好,他們的相識起源於如風的叫花雞,現在如風把他介紹到醉月和寒山的「食為天藥膳店」了,因為那裡有叫花雞出售。
於是如風也高聲回答:「就你那熊樣,免費讓我殘害我都不屑!」
煜宣奸笑著,聲音放低:「哼哼,這次看你怎麼辦?如不容易斷袖的流言剛消除,你現在又製造出新的流言來了。」
如風拍拍胸脯:「沒關係,清者自清,只有愚者才相信流言。」這話說得很大聲。
隔壁的人回答了:「好了,別說那麼大聲了,咱們明天備戰,這幾天運動會可把我給累慘了!」
如風連忙應道,於是收聲,煜宣準備睡覺,如風準備好衣服,和平時一樣,溜到了後山的小溪去洗澡。
如風藉著月光,在冰冷的水裡洗著,唉,天氣越來越涼了,再冷點的時候怎麼洗啊,不過由於這裡的冬天特別冷,所以每年都可以回去過冬,這是如風非常滿意的,大冬天的上課多沒意思啊。
不過話說,現在也該放假了吧,放假了就可以回家了,想到這,如風就開始想爹娘了,想到現在的爹娘,又開始想現代的爸媽,想她的姐姐,想著想著就開始有哭的衝動了,所以如風趕緊命令自己止住,快手快腳地把澡給洗完了。
第二天,氣氛非常得好,上課的時候,不斷地有人偷瞄如風,臉上還笑瞇瞇的,如風一如既往地打著瞌睡,對周圍的敏感環境一無所知。
煜爵皺眉,轉頭看了眼煜宣,見煜宣在偷笑,想著估計也沒什麼大事,所以也就不提醒如風了。
上課的夫子也感覺到這股微妙的氣氛了,見大家沒有聽講,於是準備不動聲色地走到如風的面前。
虧得如風坐在最後,所以煜宣一見,就馬上一隻手拿書,另一手偷偷地伸到桌子底下,拚命地戳如風的大腿。
如風以為又是煜宣在捉弄自己,即使有動靜,自己也不願醒來。
煜宣想再動作的時候,卻看見夫子在直直地盯著自己,於是只好收回手,嘴卻在書本的掩飾下,不斷地小聲念叨:「夫子來了,夫子來了!」
如風心裡一驚,就趕緊睜開眼睛,不斷地眨眼,試圖讓自己馬上清醒過來。
正好,夫子走到她面前,沉聲問道:「我剛才問的問題,哪位來回答一下。」
如風正襟危坐,其他人也假正經,有人嘴角含笑,知道這是在考驗如風呢。
如風拚命地回憶,怎麼也想不出剛才夫子問什麼問題了,想到這,就斜眼看著煜宣。
煜宣不敢動,夫子在看著呢。
夫子看著如風,道:「尉遲如風,你來回答一下。」
就知道會叫我,今天運氣真不好,被抓包了。如風心裡嘀咕著,慢吞吞地站起來,歪著頭看著夫子,朗聲道:「夫子,學生怕自己理解錯誤,所以請您再說一遍題目好嗎?」
「可以是可以,可是你要在我數十聲的時候就回答出來。」夫子心知肚明,如風剛才肯定沒聽課,所以就想小小地刁難一下。
「好吧,您說吧。」如風的聲音有氣無力,但看到了白少鈞幸災樂禍的眼神後,心裡氣極,立馬就精神抖擻。
「好,我的問題是為什麼說『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什麼是佛性?」夫子笑看著如風,一大把年紀了,現在唯一的樂趣也就是讓那些年輕學子折折嬌氣、傲氣,挫挫他們的威風。
如風腦袋裡迅地運轉,看來這是新課,自己雖然已經早就把課本看過一遍了,但時間久了,還是記得不是很全,看來現在只能靠自己總結了。
「時間到了,如風,你回答吧。」夫子得意地說,鬍子一翹一翹的。
如風輕咳幾聲,道:「所謂『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就是說我們的心和眾生的心、佛的心,都完全相同,沒有差別。外顯雖然有佛、菩薩、羅漢,有天人,世間的人,有畜牲道種種水族、飛禽、走獸……的不同,但佛性完全相同,而且不會變形、不會減少、不會消失,可說是萬古如如、永遠不變。這就是佛性。」如風說話的度適中,清晰有力。
此刻見夫子的臉色還是沒有變好,於是又接著說:「佛性可以起慈悲、智慧、神通的作用,來救度十方眾生,對十方眾生佈施恩惠;但在他心裡面,並沒有『我在救度眾生,我在佈施恩惠』,那種人我彼此的念頭。這也是佛性……」說道最後,如風已經侃侃而談了,有一不可收拾的架勢。
經學的夫子最怕學生回答問題的時候嘮叨,所以趕緊道:「行了行了,回答得太好了,如風你坐下吧。」
如風這才滿意地坐下,丟給白少鈞一個得意的眼神,讓白少鈞恨得咬咬牙。
如風坐下來,又開始聽著夫子講怎麼成佛的問題,講就講吧,為什麼還一直看著自己,想著不能睡覺了,於是就開始神遊,想到了西遊記。這麼一想,興趣就來了,就在紙上亂畫,打算把西遊記給默寫下來,只是這毛筆字真是不好寫,雖然字小,可是寫起來卻很不方便,於是又動起了腦筋。
夫子大跌眼鏡,沒想到如風也有這麼認真聽課的時候,於是越講越有信心,也不顧課內的詭異氣氛了。
下課後,如風就到處去找鵝,想自己製作一隻容易寫的筆,可惜找不到,煜爵和煜宣就叫住自己了。
「如風,別瞎轉悠了,你今天沒感受到有什麼特別的事?」煜宣笑嘻嘻地問。
如風想了會,決定等放假的時候找自己的師弟寒山幫忙,自己現在不能下山了。
「嗯,的確,如風,你最近是不是又做什麼事讓大家那麼關注你?」煜爵也接著問。
正說著,就有人過來說道:「齋長,我佩服你的勇氣!」說完就走了。
如風一頭霧水,眨眨眼,不解:「我沒做什麼啊?」
煜宣笑道:「應該就是昨晚你說的事吧,嘿嘿,據我得來的可靠消息,大家都說你想和山長斷袖呢。」
如風撇撇嘴:「算了,我不管了,流言總會有過去的一天。」
煜爵緊盯著如風:「真是的流言嗎?」
如風打個呵欠,踮起腳跟拍拍煜爵的肩膀,道:「爵哥哥,你就別擔心了,我又不怕別人說。」
煜爵在心裡嘀咕:可是我怕別人說啊,為什麼不是傳我和你的流言?
煜宣在一旁漫不經心地說道:「誰叫如風自己說自己想和山長斷袖的呢?」
「真的?」煜爵皺眉,停住腳步,抓住如風的手臂。
如風被嚇了一跳,急聲道:「爵哥哥,你幹嘛呢?」
「如風,你真的……」煜爵說不下去了,看著煜宣探究的眼光,只好作罷,「算了,我不問了。」
說著就大步走開了,煜宣留下來瞪了一眼如風,也走開了,和煜爵不同的方向。
如風嘟起嘴巴,真是莫名其妙的兩人!
流言的度是很快的,更何況有人在其中推波助瀾,有人聯想到如風當初開學的時候,似乎就是因為山長才進入楓賢,如今想來,無風不起浪,也許這次的流言是真的呢?
當天下午,木潼就得到了消息,他看著那正在彈琴的主子,欲言又止,表情是少有的掙扎。
木問塵一曲完畢,閒閒地撥著琴弦,問道:「有事就說吧。」
木潼想了想,才低聲道:「主子,現在書院有一條流言,跟您有關的。」
「跟我有關的事還少嗎?我不是說過叫你不要理會的嗎?」木問塵冷聲道,面無表情。
「主子,這條流言還關係到如風。」木潼低頭道。想來也是自己多事,本想不理會的,可是下山買菜的時候,偏偏被自己聽到了,怕主子後知後覺,也為了提醒主子小心如風,所以還是打算冒著被主子冷眼直瞪的危險說出來了。
木問塵沉默了會,道:「說吧。」
「是,主子!有人說尉遲如風喜歡主子您,想跟您……跟您搞斷袖。」話說完就緊縮頭皮,閉上眼睛,半響不見動靜,忍不住自嘲,自己什麼時候見過主子生氣了?主子是那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主,怎麼可能會因為區區一句話就動氣?
木問塵修長的手指停止了運動,若有所思地看著下面的:「是從哪裡傳出的?」
木潼輕聲答:「據說是尉遲如風自己說的。」心裡暗笑,看來如風這個閉門羹是吃定了,看他以後上門自己不打斷他的腿,竟然敢覬覦自己如神明般的主子?
木問塵「哦」了一聲就沒了下文,手指飛動,重新彈奏了起來,這次的曲子很輕快,讓人聽了很愉快。
木潼的眉毛耷拉了下來,想來這次對付不了如風咯!……
雲天澤和煜爵的房裡。
如風在和雲天澤閒聊,煜爵出去看書去了,小青在一旁收拾東西。
過了一會,趁著小青出去洗衣服,雲天澤就抓緊時間問道:「如風,據說你喜歡山長?」神情緊繃。
如風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你也聽說了,唉,還不是昨晚惹的禍,回來的時候就和煜宣那傢伙說了一下,沒想到傳啊傳,就傳成我喜歡山長了,而且據說我還想和山長斷袖。」如風也很無奈,想著書院生活又恢復了單調枯燥,所以現在一有流言,還是那麼大條的流言,就馬上積極起來,以狗仔隊的度來傳播,現在整個書院人人皆知自己喜歡山長了。
「那你的想法呢?你真的……真的斷袖?」雲天澤緊追著問。
如風點頭:「喜歡山長是一定的,他那麼好看,那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他,只是斷袖嘛,那是說著好玩的。」說完就隨手拿起一旁盤子裡的蘋果,這是小青帶上來的,今天小青對自己特別好,要不然如風才不敢碰雲天澤的東西呢。
看著如風卡嚓卡嚓地吃著蘋果的樣子,雲天澤有心無力,見煜爵進屋了,只好打住這個話題,說起其他的事情。
不久,雲天澤的休息時間到了,如風見煜爵不是很高興的樣子,也不想去碰壁,於是就想起了去找木問塵的事。
想到就去做,由於昨天下午不能進去,所以今天如風也沒抱什麼希望,但她沒想到的是,這次她很順利就進去了。
雖然木潼來開門的時候還是陰沉著一張臉,但如風還是很高興,找到木問塵後,就直接道:「昨天你們去哪了?我都進不來。」
木問塵正在看書,見狀就放下:「先不說這個,如風,你今天有事嗎?」
如風訝然,見木問塵的態度比以前好那麼多,忍不住受寵若驚,道:「山長,你今天怎麼對我那麼好?」
木問塵沒有回答,直接看著一旁的木潼,吩咐道:「你去拿些如風喜歡吃的糕點來。」
如風一聽,更加驚訝了,見木問塵黑如寶石的漂亮眼睛盯著自己,就忍不住一陣心慌,想到了那條流言。
木問塵緊盯著如風,說道:「你今天找我有事?」眼裡閃過一抹藍光。
如風手在桌子上亂摸,搖頭道:「沒事沒事。」
再一看木問塵的眼睛,忍不住補充道:「山長,你的眼睛有時候真的可以看見藍光呢。」
木問塵這次回答了,沒有像上次一樣逃避過去:「我的母……母親有一雙藍眼睛。」
如風恍然大悟:「怪不得呢,你是混血兒,難怪那麼聰明,那麼好看!」想來他的母親應該是石楠國的人,石楠國在紫羅國的北部,那裡的人普遍生得高大,高鼻深目,五官深刻,其中也不乏有藍眼睛的人,只是如風一次都沒見過。
木問塵看著如風白皙漂亮的臉蛋,想著眼前的這個小傢伙才是真正的好看呢。不過轉念一想,臉又沉寂了下來,莫不是小傢伙是因為自己的臉蛋才對自己那麼感興趣的?這樣一想,木問塵就重新拿起書本來看了。
如風見狀,也不以為意,一是因為,木問塵經常不理自己,二是因為木潼很快就端來糕點了,所以如風就和往常一樣自得其樂了。
當天晚上,如風是和木問塵一起用飯的,她還說了書院最近兩天生的事。如風走的時候,心情是愉快的。只是,從頭到尾,她和木問塵都忘記了上次木問塵要如風當他弟弟的事情。
此後的日子,如風是上午上課,下午和雲天澤聊聊天,傍晚就去木問塵那裡蹭飯吃。
漸漸的,雲天澤的病好了,身體比以前也好了一些,小青也下山了,流言由於當事人的無動於衷,也漸漸地止息了。
趁著放假的時候下山,如風找到了寒山,跟他說了筆的事情,然後再隨口說了一句想自己寫小說,寒山就搗鼓了出了書店的計劃,如風趁著有空,也幫忙出主意。
不久,寒山就告訴如風,她要的自來墨筆已經做好了,可以在紙上寫很小的字,而書店的事也準備得差不多了。
如風興致勃勃地把腦子裡的故事都寫出來,上課的時候再也沒有打過瞌睡了,讓很諸位夫子滿意不已,雖然每次要如風回答問題的時候都要重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