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的第一次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原諒
    就在房間裡的三人人都沉思於這句稱呼中,黎若惜再次出聲了:「梵,爺爺他是真心要待我們好的,即使他曾經犯過糊塗,可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只需要知道爺爺現在是關心著我們的,那麼過去的不快都讓它消失在記憶中吧。」

    「惜,你是想要我原諒他嗎?」垂下眼斂,蕭詠梵的眼睛有一絲迷濛,可是很快就深沉下來,緩緩地搖頭沒有任何猶豫地說,「不可能。我不會忘記他曾經是怎樣對待你和我的!」他絕對不可能忘記這個可恨的老人是怎樣冷漠對待當年無助的自己,怎樣對待仍是孩子的惜!

    「梵,任何人都有糊塗的時候,任何人都會做錯事,那時候的爺爺只是一時……」

    「他不是一時糊塗,更加不是做錯了事那麼簡單!」蕭詠梵忿忿地打斷黎若惜的話,「他根本就是膚淺得無藥可救!而且他最可惡的是竟然那樣對你,而且在達到目的後竟然讓你落入人口販子那裡!」

    從沒見過蕭詠梵會有如此忿恨的表情,黎若惜又一次被驚呆了,可是這次最讓她驚訝的不是他的忿恨而是他最後的那句話!十年前自己是在昏睡狀態下被帶離這間大宅的,一醒來就現自己居然處在一個經營聲色場所的地方,在遭受了多次毒打後逃了出來,然後才有了後來的那場車禍,才遇到了待她如至親的爺爺,才有了如今的生活!可是這一切她只是在她答應爺爺當他的孫女前的那一次談話中告訴過他外就從沒對任何人提過,為何梵會知道?而且梵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是否代表當年自己會出現在那樣的地方是她親生父親的所為?

    就在黎若惜因蕭詠梵的話而錯愕不解時,劉管家接下來的話解答了她心頭的疑問:

    「少爺,小姐會被帶到那種地方不能怪老爺。當年老爺確實是把小姐送走了,可是他已經幫小姐找到了療養的地方,並且準備了能讓小姐生活無憂的費用。只不過是因為那兩個送小姐離開的人見財心起,把那筆錢據為己有,最後還把小姐賣給人口販子只為了再撈一筆!這件事老爺也不情,那兩個人用謊言瞞過了我們所有的人,直到找到小姐並且得知小姐當年生車禍時的情形才調查到這點的。」

    曾經他也誤會了老爺是那麼狠絕的一個人,為了自己的目地而不擇手段,利用了少爺和小姐後就把他們遺棄。可是當他離開了蕭家,去到少爺身處的療養院時才覺老爺把少爺送去國外確實是為了讓他得到更好的照顧和治療!而他會送走小姐,原意也是為了讓小姐在更好的環境療養身體。當年的老爺確實是為了一個繼承人,為了洩被背叛的憤怒才做出了傷害少爺和小姐身心的決定,可是在事情生後,經過一年的沉澱,老爺逐漸想通了,可是錯誤已經生不能改變,老爺只能以一種把傷害降到最低的做法去彌補,讓少爺和小姐都能得到最好的治療與療養!而且老爺還考慮到如果把小姐留在蕭家,少爺和小姐終究會有相見的那一天,他怕兩人的碰面會導致兩人身世的秘密浮現於世,那必定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到時候對所有人的傷害可能會更深!

    可是當他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少爺已經對老爺的怨恨已經根植在心中,報復的種子已經種下,所以才會出現「悠揚企業」曾經一度陷入危機,面臨倒閉的一幕,因為那是少爺在國外治療的期間匿名憑借自己的能力通過生意交往與融資交易等方式讓「悠揚企業」擠壓了大量的資金,讓其陷入經營危機,並且在另一個方面又大量吸納「悠揚企業」的大批股票,逐漸把「悠揚企業」擊垮,通過這樣的方式老爺嘗試失敗、束手無策的滋味,以此來報復老爺曾經加諸在他和小姐身上的侮辱,然後就在「悠揚企業」即將宣佈破產的那一刻出現,揭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所為,嘲笑老爺的失敗,讓老爺只能黯然把自己的創造的事業王國拱手相讓,從此推出商界。可是少爺不知道老爺雖為自己的失敗失落頹然,可是他也深感欣慰少爺能夠重獲健康,並且獲得成功,把「悠揚企業」愈加展壯大!

    可是因當年老爺對少爺和小姐所做的事確實深深地傷透了少爺的心,並且從當年負責送走小姐的那兩個人的口中所說的地點卻遍尋不著小姐的下落更讓少爺認定了老爺是一心拋棄了小姐,利用完後就不顧小姐的生死,在既有的芥蒂下又因誤會和焦慮而形成的怨恨在少爺的心中不斷積累,才造成了今天少爺對老爺無法磨滅的心結。

    「劉管家,你不要再為他解釋什麼了!」蕭詠梵甩一甩手,冷冷的眼睛盯著床上的老人說,「如果不是他為了自己那膚淺的想法,就不會生當年的那種事!如果不是他在利用完我們後就急不可待地要把惜送走,如果不是他沒有看人的眼光,隨便把惜交給一些心術不正的人,惜也就不會落入人口販子的手中!而我絕對不會原諒任何曾經傷害過惜的人!」

    說完,蕭詠梵就拉著聽了他們的對話後欲說些什麼黎若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有著淡淡藥味的古雅房間……

    「少爺……」

    看著蕭詠梵拉著黎若惜大步離去的背影,劉管家想衝上前叫住他,可是被老人充滿歎息的嗓音喚住了。

    「別追了,讓他們走吧。當年的確是我做的太過份了,詠梵他會報復我,會怨恨我是無可厚非的。他……不原諒我這樣一個可惡的老人也是應該的。」充滿皺紋的臉苦澀地垂下眼斂。

    「老爺,別難過。少爺只是一時想不開,就像當年老爺一時對少爺的身世、芊絮小姐的感情無法釋懷一樣……」劉管家走到床邊安慰這個為自己的錯誤而悔恨的老人,「而且有小姐在她一定會幫少爺解開心結的。」

    「她……確實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啊!明明知道我是一個拋棄女兒的父親,明明清楚我曾經那麼無情地把她推進未知的深淵,可是她竟然原諒了我,仍承認我這個不配當父親的父親!」想到才剛相認的女兒,蕭祚平的臉一片柔軟,甚至有了一絲絲的飄渺,「就跟當年的芊絮一樣,善良的讓人忍不住憐惜……」就因為她身上從骨子裡透出的善良,讓他在睜開眼的那一瞬即恍神,讓他以為見到了當年那個讓他心動的人,忍不住喚出了深藏在心中的名字。

    「是呀,小姐的心美好得沒有絲毫的雜質,美好得容不下任何的怨和恨……」劉管家喃喃地附和,語氣中是對黎若惜的心憐。

    「可是這一次她應該會怨我吧!她已經原諒了我這個糟老頭這麼多錯誤,可是最後我還要她不要叫我作父親,才剛相認的父親,卻又要求女兒否定自己的身份,即便多麼寬大的胸懷,也不能這麼輕易就釋懷吧!她一定會認為我得寸進尺吧!」蕭祚平自嘲地笑,連自己都覺得自己荒謬得可以,這樣怎麼要求別人原諒呢?

    「不……」面對蕭祚平的自嘲,劉管家搖搖頭,「老爺,小姐不會的。她應該會明白老爺的用心才喚出了那句『爺爺』,她一定不會怪老爺的,甚至她可能也認同老爺的做法,畢竟小姐是那麼愛少爺,她不會希望少爺心傷的!而且無論是『爺爺』還是『父親』,老爺對于小姐來說都是親人!一句『爺爺』,會讓一切變得完美!」

    ~(a^_^a)~~(a^_^a)~我是那讓一切完美的分割線~(a^_^a)~~(a^_^a)~

    「梵,其實……」

    「其實我不在你身邊,你很想我的是不是?」

    「嗯,可是……」

    「可是那三個孩子太活潑了,每天都有層出不窮的花樣弄得你連想我的時間都少了吧?」

    「嗯,有他們在每天都有驚喜,但是……」

    「但是你還是很想念我的……」

    「梵,聽我說……」

    「我在聽呀!不過,沒見你幾天,我想你想得快瘋了,為了彌補我這份思念,讓我靜靜地擁著你,感受你是真實存在的……」

    「梵,別這樣!不要逃避我的話,你知道我想說什麼的!」黎若惜握住那雙欲把自己圈進懷中的手,稍稍提高音量,如秋水般的眼眸盯著一臉溫柔笑容的蕭詠梵。

    當他在父親房間說完那段話後,梵根本就不給自己機會再說什麼就直接拉著她離開那個房間,他甚至還讓嚴颯把車子停在大門處,一離開蕭家大宅就擁著她坐進車子,並讓嚴颯第一時間開車駛離,彷彿一刻也不想在蕭家多留。而坐進車子後,每當她一開口想提關於父親的事情,梵就像現在一樣以溫柔的笑容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根本就不讓她有說下去的機會!可是他越是逃避就證明他越是在乎,從十年前就種下的傷口已經根植在心底深處,即便結痂了,可是糜爛的傷口仍舊沒有痊癒,一旦碰觸就會痛切心扉!

    「惜,你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可是除了原諒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在黎若惜的注視下,蕭詠梵斂起笑容嚴肅地說。

    「梵,我知道你緊張我,可是我不怪爺爺。」撫上他緊繃的臉,黎若惜幽幽地說,「如果不是他,我們或許不會遇上彼此,雖然過程有點曲折,但是只要現在我們是幸福的,就足夠了。梵,原諒爺爺吧,我不怪他……」

    就在父親喚她作「孫媳婦」時,她就完全明白了父親的心!雖然父親當年的確是為了洩心中的悲和恨而作出那樣的決定,可是歲月能平復心緒。當悲和恨過去後,冷靜下來的父親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如今的他只是一個希望自己疼愛的孫子不再受到任何的打擊和傷害,而唯有掩下自己的身世才能消除可能出現的一切尷尬!而且不管父親是把自己認做女兒還是孫媳婦,他都已經認同了自己的存在,把自己當成了一家人!既然已然是親人,又何必在乎一個稱呼?只要讓每一個人都能露出開懷的笑容,喚「父親」還是喚「爺爺」都是一樣的!

    「就因為你不怪他,我才更不能原諒他!」蕭詠梵反握住黎若惜的手,眼中的嚴肅更重了,「惜,你的心太善良了,善良得不懂去怨恨他人,甚至這麼容易就寬恕傷害過你的人,這樣的你是多麼讓人擔心呀!你寬容的性子太容易吃虧了,也太容易受到傷害了!你如此簡單就原諒傷害你的人,會讓那些想要傷害你的惡徒變得肆無忌憚,如果每一個人都想著『反正無論做了什麼事到最後都會被你原諒、不會受到任何的責罵與懲罰』的心情而去做一些傷害你的事,後果將會是多麼的不堪設想呀!因此為了你,我絕對不會原諒任何傷害你的人,甚至連那些對你動過歪腦筋的人也絕對不會輕易的饒恕!」

    「梵,別這樣……」聽完蕭詠梵的話,黎若惜感動的淚已經氾濫了,她把頭深深地埋進那個曠闊的胸膛,「梵,我不是一個不懂得分辨善惡的人,不會這麼容易讓自己受到他人的傷害和影響……我知道你擔心我,明白你在乎我才會這麼想,才會連仇恨也代我承擔了……可是見到你這樣我就心痛,怨恨的感覺太沉重了,會讓人沉淪的,我不希望你背負呀!而且我不想讓自己成為你的負擔呀!」

    「傻瓜,你怎麼會是我的負擔,你是我最重要的寶貝!」寵溺地撫著那顆埋在自己懷中的腦袋,蕭詠梵繃緊的臉柔和了,「為了你,任何事都是快樂的。」

    「那麼,原諒爺爺吧……」頭仍舊沒有抬起,黎若惜輕輕地說。

    「惜,不可能,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梵,爺爺是真心疼愛你的,我相信你是知道的!」黎若惜突地抬起頭,眼中仍染著一層霧意,「而且如果現在不原諒爺爺,那麼可能會造成一輩子的遺憾的!」

    「惜……」

    「梵,當年的爺爺做了那樣的決定,的確讓人很難以接受。我承認那時候的自己是多麼的恐懼和絕望……可是現在的我對那時候的恐懼已經淡忘了。因為如今跟你在一起的我是幸福的!梵,我相信當年的你也被爺爺的冷漠傷得極深,可是拋卻了那個傷害,爺爺對你的疼愛,也是真實地存在的,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爺爺是疼愛著你的!我想,如果不是被仇恨佔據著情感,你也會感受到爺爺的悔恨和愧疚,體會到爺爺對我們的關懷和祝福。而且剛才你有沒有現,即便爺爺是躺在床上的,可是他的樣子仍是那樣的疲憊,那只證明了他老了!歲月容不得人去猶豫的,一旦錯過了就錯過了,想要挽回將永不可能!如果在爺爺遲暮的時候,我們都還不能把彼此心中的芥蒂釋懷,那麼必會造成遺憾,而這個遺憾不僅會讓爺爺歎息,更會讓我們在日後愧疚一輩子的!」

    黎若惜的聲音輕柔得讓人陶醉,那醉人的嗓音一聲聲地輕敲著蕭詠梵的心,那築著憤恨的心房漸漸地瓦解……

    「即便我可以原諒那時他對我的冷漠,可是我忘不了他對你的作為……」眼眸深處的固執動搖了,可是心底深處為了保護愛人的執著還讓他不能鬆懈。

    「梵,我不怪他……真的,一點都不怪,因為他讓我遇到了你。」鎖住蕭詠梵的眼睛,黎若惜深情地說,「因為有你的存在,一切都是美好的。而且爺爺是我們的親人。」

    「惜……你真的要我原諒他嗎?」喃喃地問著自己的愛人,看到她輕輕地點頭,蕭詠梵終於吐出一個單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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