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志和柯若紅一直在山坳中盤桓到了下午,太陽即將落山時,他們方才依依不捨的辭別了柯家人,柯宴帶人送出了溝谷,看著他們騎馬邁上山坡,餘暉漸去,這才回轉。
來到山道旁,天空綻放著透青的艷紅色,暮霞在眼前緩緩落下,楊宗志心裡想著柯宴的囑托,沉思不語,柯若紅咯咯嬌笑著回過頭來,對他親暱喚道:「師哥呀,你說若兒日後便是你的妻子哩,還說一輩子都不會欺負我,這都是真心話麼?」
楊宗志回過神來,點頭笑道:「千真萬確,你這麼對我,我要是讓你傷心,那還算是人嗎。」
「我怎麼對你了呀?」柯若紅圓溜溜的媚眼狡黠的閃動著,小姑娘家的頑皮心起來了,非要楊宗志說出個究竟來。
楊宗志淺笑道:「怎麼對我?嗯……是啊,你怎麼對我呢,你這小丫頭整天和可兒聯合起來,一會讓我樂不可支,一會又要我透不過氣,你呀……還長得這麼美貌,偏偏身子骨又這麼纏人,我瞧見後,心裡總是忍不住心猿意馬的。」
「呸……」柯若紅酥軟的啐得了他幾口,小臉蛋紅彤彤的壓住了天邊的暮霞,可是聽見他這麼說,似乎心裡高興多過了羞澀,她驕傲的挺了挺自己的圓胸,膩聲說道:「人家都說,人家是小婷姨哩,可兒她就最是羨慕我,你這壞師哥,跟可兒說什麼,叫她胸肉大得捏不住的時候,才會要她,你不知她氣成了什麼樣子,拚命搶我的吃的,就是為了多長几兩肉,每次沐浴的時候,她都會對我的這裡發呆,壞師哥,你喜歡若兒的這裡麼?」
柯若紅這話一出,頓時將楊宗志心頭點燃,他嘿的一聲,大力的撫弄在柯若紅嬌軟的膩肉上,接著叼起她酥嫩的小嘴,品咂有聲,柯若紅媚眼如絲,渾身上下沒有半兩重,杏眸迷離的盯著頭頂天幕,見到日光落下,隱約透出幾許星輝。
小嘴中輕輕哼哼著,這親熱的感覺恁的美妙,為什麼每次師哥褻玩自己時,自己會覺得這麼飄忽,心兒在空中飄啊飄啊,落不了地,他有時候會大力的擰起膩肉上的嫩頭,隔著衣裙左右轉動,柯若紅便會全身發緊,小嘴中嘶嘶抽氣,也會透出火熱的媚氣來。
兩個人坐在馬背上,隨著馬匹一起一伏的顛沛,坐久了,楊宗志索性將柯若紅抱轉過來,面對面的同自己坐下,用堅硬的玉杵去廝磨她美滿的私地,芳草萋萋,能聽到下面不時有水漬攪動的輕響傳來。
楊宗志心頭一片火熱,與柯若紅纏吻數度,嘴角變得微微發麻,他駕的一聲拉快了馬步,載著柯若紅向城內跑去,柯若紅心頭一動,似乎明白師哥這般急急的趕路要做什麼,她的嬌軀也緊緊期待著,渾身酸澀,舉手乏力,只能附在楊宗志的耳邊輕聲**:「師哥呀,再趕快一點,若兒……若兒願意像婉兒姐那樣,給你懷骨肉,給你生的小寶貝。」
……
幽州城的官邸內,下人們忙碌著端茶送飯,玉盤端到內間,一個個又被罵了回來,花園的內側,時不時能聽到暴怒的吼叫聲,下人們一個個灰頭土臉,走出來搖頭歎氣。
一連數日,范蘄大人茶水不進,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臉色,下人們心裡都已經微微發楚了,能不見他老人家,最好是不見得好,免得無論做什麼,都被他怒聲斥罵。
范蘄是文官讀書人出身,平日的修養倒是極好的,一個愛好對子博弈的長者,平素道貌岸然,謙謙君子風度,下人們也大多覺得如沐春風,可惜自從北郡大勝之後,范大人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輕則怒罵下人,重則……還會命衙役將犯錯之人痛打一頓,打的遍體鱗傷。
下人個個心頭自危,害怕這怒面神無事找茬,此刻正是飯點,卻又不得不去送飯,這不……一個個又被罵了回來,手中端著的飯菜也都沒有留下。
下人們走出房門外竊竊私語,范蘄怒沖沖的獨坐在書房內,面色陰沉,心下暗暗臭罵:「這該死的大反賊,這可惡的大反賊,他竟然拿到了本官的把柄,作為要挾,哼……實在是可惡至極。」
被楊宗志笑哈哈的走出官邸後,范蘄如同被雷電擊中,險些氣炸了肺,他萬萬料不到……自己一步行錯,造成了步步失算,早知道固攝這般不經打,他怎麼會曲意投誠的啊。
這一切……都怪范德誠那死鬼在耳邊進讒,說什麼固攝英明神武,蠻子鐵騎天下無敵,楊宗志和許沖等人,遲早要被固攝連根拔掉,早些投降,或許還可以換來爵位,再若遲疑片刻,恐怕整個幽州城都要保不住了,候武的下場就是佐證。
范蘄想起候武被人炸得飛灰湮滅,心頭恐懼發慌,這才答應了范德誠的請求,卻沒想到,他的計劃壓根還未奏效,蠻子九萬大軍就這麼轟然倒塌了,許沖等人諂媚的說,這都是范蘄英名神武的功勞,范蘄正沾沾自喜時,卻是聽到了楊宗志口中的晴天霹靂。
他不清楚楊宗志究竟知道自己多少內情,或許事情真像他說的那樣,固攝臨死前,暗以為誤中了范蘄之計,所以將他給供了出來,但是無論如何,這事情叫楊宗志知道了,就像一根刺一樣卡在心頭,讓人坐立不安的。
北郡保住了,范蘄理應是有功之臣,可偏偏發生了這一遭,雖說自己確實心志不夠堅定,左右彷徨,但是這又有什麼法子呢,許衝他們開始敗得太慘,讓人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期望,誰知道他們可以臨危翻盤,一戰而定乾坤。
范蘄垂頭喪氣的坐在書房內,黑白棋子散亂的擺在桌面上,這時候也沒心思去下棋了,品茶更是沒有滋味,好幾天了,他飯也吃不下幾口,每次睡著都會驚醒過來,想著楊宗志為了他自己,或許已經密奏皇上,用他范蘄的罪責,來換回楊宗志的大好前程。
范蘄情緒低落,好像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提不起半點勁頭,下人們又來送飯,他摔破了一個瓷碗,便將來人都吼了出去,書房內冷冷清清的,聽說那些傢伙的慶功宴擺了幾百上千桌,就連許沖和樊一極等一干人,也前去賀了禮,范蘄不敢露面,甚至都沒有派出一個宣話之人代替自己露面。
北郡勝了,功勞都不是自己的,自己還是個待罪之人,楊宗志走之前說:「你不來得罪我,我便將這事忘記掉。」范蘄心頭冷哼:「他可有這麼好心?他真的能忘記掉嗎?」
旁人遇到這麼天大的機會,能夠扳倒一位封疆大吏,誰不想出出這個風頭的,楊宗志更可以借這個機會,搖身一變,成為救世救難之主,而他范蘄……卻要變成反賊叛臣啦,丟了身家不說,甚至還會滿門抄斬,嬌妻美妾的,一個個都會充了營,被當做官妓百般羞辱。
范蘄的牙根一咬,心下暗恨:「不行……這樣絕對不行!」
尚且不論楊宗志會不會這樣做,只是這如鯁在喉的緊迫威脅,便能讓他寢食難安,楊宗志這人活在世上一天,范蘄便覺得頭頂的天空是灰暗的,伍子胥對待仇敵總是冷酷無情的,范蘄常常自比伍子胥,要當一個賢臣,謀略之士,伍員為了復仇,甘願投身敵營,變節弒主,最後還抽打了楚平王的屍體幾百鞭,范蘄可不想變成伍子胥那樣,落得孤家寡人般逃難,他的牙關咬得吱吱作響,眼神閃爍著,心頭漸漸擬定一個主意。
這時候門外匆忙跑進來一個下人,跌跌撞撞的叫道:「老爺……老爺……」
「作甚麼?我不是說過,今日不想用飯嗎?」范蘄被人打斷思路,心頭惱恨無比,隨手拉過一個棋簍,迎面擲了出去,黑漆漆的棋子落得滿地都是,砸的那下人縮著脖子,半點不敢動彈。
下人苦著臉叫道:「老爺……」
「住口!都是些沒用的廢物!」這下人名叫張謙,乃是范德誠死後,范蘄新提拔起來的內事管家,范蘄滿心惱怒著,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辭色,張謙喚了一句,被范蘄罵了十句回來。
張謙的眉頭苦皺著,一臉苦相,臨了伸手抹去衣領上沾著的幾顆黑子,躬身道:「老爺……有大事呀。」
范蘄微微愣住道:「有……有什麼大事?」最近幾天疑神疑鬼的,躲在書房中誰也不想見,許衝他們來拜求了幾次,范蘄只說身子不適,一一推拒了,在這北郡地界,自己便是天,還有什麼事,能比自己這個天都大的?
張謙回頭向外面一指,大喜道:「老爺……聖……聖旨到了。」
「什麼……?」范蘄幾乎從座椅上跳起身來,驚得下巴都合不攏,他的面色一呆,在書房裡來回踱步,嘴中吶吶自語道:「來了……?來了,竟然這麼快呀。」
這時候聽到聖旨二字,就好像催命的金符,沒想到……楊宗志竟然這麼快就將自己的醜事上告了朝廷,皇上這是……這是來索命來啦。
范蘄想的頭皮陣陣發麻,正所謂一步錯,步步錯,官爵做不了啦,還要去當階下囚,能夠保住腦袋,便算是萬幸的了,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當初許衝殺掉李東陽,逼著自己和他一道抗擊蠻子的時候,范蘄便應該早作打算的,要麼像岱州城那位縣官一樣捲上細軟逃命跑掉,要麼……就應該一門心思的決戰到底。
多年書海生涯,忠孝禮儀,怎麼都丟在腦後了呢,一聽說有可能送命,就算讓他將嬌妻美妾都負手贈送,他也是半點都不會猶豫的,這會子……終於因果報應了吧。
張謙急切道:「老爺呀,您還在等什麼,聖旨臨門,您還不快快更衣接旨呀?」
「更衣?還更衣作甚麼?」反正都要是死囚了,穿著官服,戴著官帽,馬上就會被人剝下來的,范蘄臉若死灰,木訥訥的僵立在書房中,張謙見了,趕緊派人給范蘄換上官服,穿著官靴,戴上官帽,打扮的儀表堂堂。
范蘄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擺佈,心中只是默默念叨:「大廈將傾呀……大廈將傾呀!」
被人拉扯住出了房門,迎面來到客房外,外面候著幾個龍武衛將官,手按刀柄,滿臉怒怒威赫,范蘄看得心頭猛跳,渾身顫抖著迎了上去,龍武衛前面站著一個白髮老公公,背後插著拂塵,滿面疲憊之色,范蘄顫聲喚道:「劉公公……」膝下一軟,身子不由自主的跪在地面上。
劉公公尖聲道:「范大人有勞啦……」從背後取出一根明黃色的卷軸,雙手攤開道:「皇上有旨,著幽州知事,刺史大人范蘄聽封。」
范蘄跪在地上,老淚縱橫的道:「老臣……老臣接旨。」額頭伏在冰涼的地板上,半點也不敢抬起來。
劉公公宣道:「范蘄乃朕之賢臣,左膀右臂,今次護衛北郡有功,理當重重嘉賞,無奈天下時局不穩,只待朕平定東南之亂後,必會召你入上書房行走,成為朕之肱骨。」
「咦……」范蘄聽得一呆,心頭怦怦跳動:「皇上……皇上竟然要獎我?這說的……難道是反話不成?」
自古君無戲言,這種玩笑,是切切開不得的,范蘄幾乎還不敢相信自己的雙耳,揉了揉耳鼓,只以為自己聽錯了,劉公公繼續道:「除了范蘄之外,其餘一干武將等,個個都是有功之士,朕會酌情嘉賞,以觀後效。朕聽說,前護國大將軍楊宗志也在幽州,而且就在軍營裡領兵,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范蘄抬頭道:「皇上……」剛剛活過來的心思,頓時又變得沉悶壓抑,看來……皇上這是先褒後貶呀,瞧這模樣,皇上定然還不知道自己變節之事,所以才會宣旨嘉獎,可惜……楊宗志的事情卻又大大的觸犯了他的天威霉頭,早就和許沖說過了,這反賊是千萬招惹不得的,一旦纏上了,只會後患無窮。
劉公公問道:「范大人……皇上問您話呢。」
范蘄垂頭喪氣的伏地道:「是,老臣知罪,甘願受到責罰。」
劉公公掌著卷軸道:「哎……看來他果然就在幽州城,朕實在有些想他念他啦,他幫著朕把守北方門戶,范蘄你去給朕告訴他,他若是知道自己做錯了,甘願受罰,將功補過的話,朕便再給他一次機會,今次北方四國大敗,突厥國飛速派了使者投信,要向朕祈求議和,你去告訴他,若他答應出使突厥,到鳳凰城與蠻子議和,不墮我南朝威名的話,朕便還叫他一聲宗志兄弟,朕的親妹子鳳兒,也會再度許配給他,否則……他這一輩子,就再也不要來見朕了。」
「哦……」范蘄聽得心頭大吃一驚,雙眼圓瞪,嘴角嗡動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聽皇上這語氣,似乎已經有些原諒楊宗志了,甚至還要重新將他招為駙馬,駙馬爺呀……那是何等的千金榮光,范蘄方纔還覺得自己前途無量,這會子……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得罪了將來的駙馬爺,自己就算被皇上召入洛都,也會不斷被穿小鞋,藏頭露尾的無法作人,早知道這傢伙一夜之間從大將軍變成了反賊,就該想到……他也可以一夜之間重新富貴榮華,皇上畢竟是少年人,歡喜了就給些甜頭,不高興了又一巴掌將人打死,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可就難受了,上面風頭變幻太快,目不暇接,他們的態度也是兩難的。
早先如果和楊宗志交好,就不會落入現在這般被動的局面,范蘄的心底後悔不迭,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到楊宗志的身前,跪在地上給他磕頭賠罪,楊宗志一旦出使成功,搖身一變成了駙馬爺,就算讓范蘄天天給他擦鞋,那也是心甘情願的,可惜呀……自己的醜事落在人家手裡,剛才還在盤算著怎麼對付人家,先下手為強,這會子……說什麼都是遲了。
劉公公收起手中的卷軸,低頭一看,范蘄呆呆的盤坐在冰涼的地面上,嘴角斜斜的撇著,彷彿歡喜的發了傻,劉公公叫道:「范大人……范大人?」
范蘄唔的一聲回過神來,驚叫道:「什麼事?」
「您還沒叩頭謝恩,接旨呢!」劉公公翻著白眼朝天,范蘄趕緊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振聲道:「老臣范蘄……接旨謝恩。」
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從劉公公的手中接過卷軸,這小小的卷軸,拿在手心裡,不吝於千鈞之壓,范蘄的面色凝重,從地面上站立起來,弓腰道:「來人那,有請各位大人入內歇息片刻,下官這就去備下水酒,好好招待各位。」
「慢來……」劉公公伸手一阻,乾笑道:「洒家的事情還未辦完,范大人接了這道明旨,皇上還有一道密信,講明了只有范大人親手可啟,您這就拿去吧。」
他說話間,從懷中抽出一封薄薄的信帖,信封上沒有落款,朱漆封口,范蘄臉色愣住,想不透這封密信裡還能說些什看V請到麼,便恭謙的接過來,抬頭看了看劉公公的面色,咬牙輕輕撕開,隨手展開看看。
劉公公站在他的對面,注視著范蘄的面色,見到他老邁的臉頰上,一時大驚,一時狂喜,一時又變得深邃無比,讓人看不出半點動靜,過了一會,范蘄面色淡淡的將密信拿到火燭旁,攤手燒掉了,火光沖面而起,化作青煙,照在他阡陌縱橫的臉頰上,泛出了一股青青猙獰之氣。
劉公公常年呆在宮中,見慣風頭轉向,老於世故,這時候可以清楚的捕捉到,火光一明而滅,范蘄的嘴角蕩出一絲殘冷的微笑,隨著火光漸漸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