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志看清楚面前嬌小的人兒,正是方才與董秋雲說話的費幼梅,只是現下董秋雲不在她身邊,她自己孤單一人,想來她娘親自己去睡下了。
楊宗志聽見她質問自己,不覺啞口道:「方纔……方才喝多了酒,又飲茶不少,正想要去如廁,這裡我第一次來,所以……所以一時迷了路。」
費幼梅聽得咯咯嬌笑,卻又暗自面頰粉紅般湧起,暗自旖旎的道:「可不知道方才與娘親說的話,這……這大騙子是聽到沒有?」一想到這種可能性,費幼梅在心頭哎呀的呻吟了一聲,暗想:「若是被他這麼偷聽到了,那豈不是……豈不是……,幼梅兒,你可沒臉見人了呢。」
楊宗志低頭見面前的費幼梅聽了自己的回答,怯怯的垂下螓首去,只是那茸茸的小耳朵上,都湧起了緋紅一片,看著好生嬌媚秀色,當真是讓人氣為之一短,楊宗志想起她們母女倆說話的內容,頭腦頓時一清,便點頭道:「夜深了,費姑娘早些歇息了罷。」說罷便要從她身旁經過。
費幼梅低著小腦袋,聽到他要走,忽然一股說不清的情愫湧上心頭,嬌聲喚道:「你等等……」
楊宗志回過頭來,茫然道:果「還有什麼事麼?」
費幼梅咬著自己粉嫩潮潤的唇皮,羞怯怯的道:「那日……那日你與我說那野和……那莫難師父與你的故事,只說到他陪你一道去了北方,我便自己暈了過去,後面的內容……都沒聽到,現在反正沒事可作,不如你……不如你將這件事情都說完,給我聽聽。」
楊宗志皺眉過來盯著她,見她兩隻小手緊緊的束在身前,小腦袋低垂,正是亭亭玉立的緊,而且她便是與自己說話時,也是嬌柔溫婉,與最初一見自己便出言譏諷的模樣竟是大相逕庭,楊宗志歎息道:「都是些陳年老事,還提這些作甚麼,再說了,你不是說我歷來最會騙人麼?你怎麼不怕我騙你?」
費幼梅咯的一聲輕笑,展顏道:「人家才沒見過你這麼騙人的笨傢伙,騙一個小孩子,便把自己懷裡的銀子都掏出去了,騙人家去烤火,便自己站在雨裡說是喝酒去了,還騙人家……還騙人家,盡說些讓人心酸的故事,又是烈女峰,又是許願石的……」她話說到這裡,聲音也愈發的小了下去,就連語氣也軟綿綿的柔意湧起。
楊宗志忽然道:「費姑娘,我要走了。」
費幼梅一時還未意會過來,便嬌聲道:「怎麼?不想在這兒繼續騙人家了麼?」
楊宗志搖頭道:「我想獨自去北斗旗,就算是去看一眼,也是完成自己的一個心願,我作不作旗主不打緊,只要看到北斗旗內太平無事,我便算是安心了。」
費幼梅細細品味他話中的意思,突然面色一驚,猛地抬起螓首來,倪視住他,訥訥的道:「你……你要獨自去?你不讓我陪著……嗯,你不讓我們一起去麼?」
楊宗志笑道:「我去北斗旗,也許只是一日功夫便要走的,在北斗旗內道別,或是在這不知名的小驛站中分別,也沒有什麼分別,再說了,我本來就不是什麼江湖少俠,真名更不姓風,我這次回去後,這江湖上便再也沒有風漫宇這一號人物,費姑娘,那日清晨我送你上馬車,將那紫玉符抵當了路資,風漫宇這個人……便再也不存在了。」
費幼梅聽得心兒飄搖,似懂非懂,她靜靜的凝視楊宗志,見他說到最後,眉頭彷彿擰了一下,接著又舒緩開,猶如放下了心頭一個沉重的包袱,費幼梅芳心淒婉的欲墮淚珠,油然間大著膽子,偷偷伸出一隻小手,捉住了他的衣袖,絲毫也不鬆開。
楊宗志說過話,便要轉身起行,只是被只蔥翠的小手捏住衣角,他回過頭來,古怪的看了一眼,便靜看著費幼梅,只見費幼梅吟的一聲低喚,垂著螓首,低聲哽咽的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這次你回去之後,便……便再也不會見到我了,是不是……是不是這個意思?」
楊宗志只是想說自己已經放下了過往,只當自己的童年是不存在的一般,這費幼梅卻是曲解了話意,他笑著搖了搖頭,正待說話,忽然身後大門口一個靜悄悄的聲音傳來道:「怎麼搞的?這個時候才來,樓主他老人家知道了,又要生氣的罵人。」
楊宗志與費幼梅站在幽暗的長廊裡,這裡不透光線,遠看上去便好像是空無一物,那聲音停了一下,繼續又道:「你們可不知道,咱們夜雨十二樓過去的樓主是個嬌滴滴的女兒家,那長相就是天上的仙女一般,而且性子也柔和的緊,這新來的樓主卻是個粗魯的硬漢,稍有不從的,不是打便是罵,可難對付的緊了。」
楊宗志耳中聽到「夜雨十二樓」這個名字,忽然聯想起那日在登拓山邊聽到齊天派的左師叔與劉沖二人說話,那左師叔便是看中了一個什麼夜雨十二樓的樓主,想著回家休掉原配,而去迎娶人家,所以攛掇著劉沖反了洪崁離。甚至更遠一些,在點蒼山腰的伏虎鏢局裡,也曾見到過幾個打著這十二樓旗號的人前來搶奪紫玉符。
楊宗志心頭暗自一凜,便愈發留意身後這若有若無的聲音,費幼梅正沉浸在自己委屈難過的心懷裡,她偷偷握住楊宗志的衣角,卻也知道這般拉住他,便好像用一根稻草牽牛,牛兒只需稍稍用力掙扎,這手中的稻草便會虛脫的斷掉。
費幼梅方才聽見楊宗志話中隱隱去意已決,心頭惶急之下,便又抬起頭來,想對他說話,只是她頭抬起一半,卻又發現楊宗志暗暗的壓了過來,將她整個嬌軀都半摟在了懷中,黑暗中,更是伸出一隻大手,虛虛的掩住了自己微張的嫣紅小嘴。
費幼梅心頭砰砰的亂跳,暗暗旖旎的道:「又……又上了這大騙子的當了麼?他先說的可憐的緊了,讓自己這傻丫頭心軟心酸了好一陣,這會子……這會子又來輕薄人家呢?」費幼梅暗自想要掙扎開來,卻又覺得渾身虛弱的脫力,不經意間,整個妙曼的嬌軀,便斜斜的盡數依在了他的懷中,耳聽著自己咚咚的心跳如同炸雷,費幼梅只覺得又是欣喜難禁,卻又有些委屈,嬌軀止不住的輕顫,一顆小心思便落不下地。
那先前的聲音說過了話,另一個粗得多的嗓子接過來道:「呸,你別盡說些風涼話,你不知道這次我去請來的幾個高手,各個性子古怪的緊,拿了大把銀子放在人家眼皮低下,人家便是看一眼也不多看,最後我實在沒有辦法,才說到這北斗旗裡面有兩個寶貝,第一個嘛便是羅蘭心經,第二個嘛便是那短命旗主的寶貝女兒,那姓丁的老婆和女兒皆是江南少見的美人,姿色非凡,我答應了他們,只要他們能幫我們樓主取得旗主寶座,這兩樣我們皆雙手奉上,那幫傢伙才不情不願的跟了我過來。」
楊宗志心中一驚,暗自道:「羅蘭心經……不是在江邊的時候已經被洪老前輩打下江水中去了麼?怎麼……怎麼還有什麼羅蘭心經?」
楊宗志沒料到居然這北斗旗的旗主寶座,引得這麼些人起了覬覦之心,飛天狐狸丁晚成過世之後,北斗旗漸漸積弱,旗下四大長老爭鬥不斷,誰也不願意別人當上旗主,再加上他的兒子丁繼先沉淪於美色,不思進取,更是讓四大長老也瞧他不起,因此才會想出這麼個比武選旗主的法子。
那先前的聲音聽了這人的抱怨,沉吟著道:「嗯,只要事情辦成,無論用什麼辦法和誘餌都可先答應著,你先在這裡應付那些人,明日一早便將他們都帶去烏蒙山,我會在那邊安排人接應你們,時日不早了,我要快快回去稟報樓主,讓他老人家安心才是。」
兩人說過了話,便打了個招呼,一人回到了驛站內,另一人卻是出了大門口而去,楊宗志心頭一動,暗想:「這夜雨十二樓我多次聽見,每次都是暗自策劃些陰謀,誘得中原武林人士自相殘殺不斷,這樓主……卻不知是誰?」他想到這裡,便想跟著先前說話那人而去,只是他還未舉步,忽然才發現費幼梅此刻竟是香噴噴的依在自己的胸前,緊緊的閉上了一雙玲瓏秀目,彷彿已經熟睡過去了。
楊宗志心頭一跳,不知她是真的熟睡了,還是好像上次那樣一般的暈厥了過去,便輕輕用手搖了搖她細弱的小肩膀,費幼梅幽幽的抬起頭來,目光柔柔的盯著楊宗志看,楊宗志微微愣住,強笑道:「困了麼?你快些回去歇著了吧!」
費幼梅輕輕的搖了搖小腦袋,羞赫的道:「其實……其實還不睏。」
楊宗志咳嗽一聲,又道:「我現在要出門去一趟,便不陪姑娘說話了,告辭了。」費幼梅忽然搶道:「你要去追著那人麼?」她說到這裡,臉色便更是印紅一片,她方才早已聽明白這二人的對話,也知道楊宗志是出於讓自己噤聲的目的,才過來掩住了自己的小嘴,可是楊宗志方才聽那二人說話,聽得入神,她抬頭偷偷瞥見,便也……便也裝著沒有意會過來,繼續靠在他溫柔的懷中,一時心頭泛起甜蜜,當真不知是夢還是幻。
楊宗志點頭道:「這些人想要對付謀奪北斗旗的旗主位置,若他們是好人,那便也沒什麼,但是他們心懷叵測,我說不得便要去看看。」
費幼梅心想:「那北斗旗的老旗主,他女兒果真長得美貌若仙的麼?這大騙子……會不會是為了她而去的……」費幼梅一時只覺得心頭泛酸,忍不住又嬌聲道:「我陪你去,我……我也覺得他們不是好人,我想……我想……」她話說到這裡,便在心頭羞笑自己道:「果然……說騙人的話,可不是那麼好說的呢。」
楊宗志急道:「你身子不好,便不要這麼操勞了,再說你爹娘都等在這裡,你怎麼走得開?」他說完了話,揮了揮手,轉身便出門而去,眼見著夜幕下,有個渺小的人影若隱若現的在前面邁步,看著距離這大門已經有的一兩里路遠,他暗自吸了一口氣,便要抬步追上去,只是恍惚著轉頭一看,卻又見到費幼梅輕輕扭動小蓮步,緊緊的跟在自己身邊,亦步亦趨,他暗自皺起眉頭,歎息了一聲,便與她一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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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的人,應該都能明白,所謂的修改初衷,主要是針對的其中某個女主角,過去可能不是女主角,但是……修改了戲份,希望能把她寫得更細膩,更好一點罷。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