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志蒙頭蒙腦的被何淼兒拉進了馬棚深處,這裡有一塊稍稍寬大的木板橫住,恰是可以遮住二人的身形,只是這木板雖還寬大,但是若是遮住一個人來,好似何淼兒一般的纖細身材,定是綽綽有餘,但是兩人躲在後面,便有些相形見絀。
何淼兒轉頭看了一眼,見他躲在自己身邊,微微的顯露出衣衫的一角和一條手臂,外面的陽光還能照在他一側的身上,不由得心中更是焦急,想也不想,又趕緊一伸手將他拉的近了一些,緊緊的貼在了自己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貼住了一起,一時都無人說話,馬棚內只能聽到不時傳來的馬鳴,一經響起來,便又止住,何淼兒聽著身後耳側脖頸邊熾熱的呼吸聲,一時心頭曖昧之極,想起了那夜,這傻瓜也是如同此刻一般,從身後制住了自己,假意威脅師父的事情,自己靠在在溫暖舒適的懷裡,渾身酸軟無力,也是好像現在一樣心頭迷醉,甜蜜不已。
何淼兒暈紅著臉,忍不住轉頭飛瞟了他一眼,見他眼睛也是呆呆的看著自己,兩人四目相對,近在咫尺間,何淼兒甚至能從他明亮的眸子中看見自己的倒影,那倒影裡是一個杏眼紅腮的明媚小姑娘,含情帶俏的癡看情郎,艷煞旁人,何淼兒心頭突突的跳動:那……那是我麼?
楊宗志也少見何淼兒這般艷麗的模樣,他一貫覺得淼兒雖是個清麗佳人,但是神情冷淡,若即若離,此刻一見竟是大相逕庭,自覺當真好看之極,不由朝她微微一笑,才轉過頭去,透過木板上的微微縫隙,偷看外面。
不一會,外面走進來兩個中千年的女子,一個青衣披風覆面,另一個礬布黑衫,正是容嬤嬤和聶雲蘿師姐妹,容嬤嬤一走進這裡,便眼神戒備的查看了一番四周,見這裡只是一處尋常的馬棚,裡面栓了幾十匹駿馬,待見到不遠處有一匹自由放生的白馬,那白馬瘦弱,皮色也不太好,不覺皺了皺眉,道:「你有什麼話要與我說,怎麼還不說出來?」
聶雲蘿歎了口氣,走近了幾步,輕笑道:「容師姐,你怎麼總是如此防備著我呢?」
容嬤嬤伸手一阻,冷聲道:「慢來,你自幼學了師尊的《毒經》,我雖然並不怕你,卻也不想這麼麻煩,大費周章。」
楊宗志看容嬤嬤說話間,總是與聶雲蘿保持了三尺以上的距離,顯然心中對她也甚是忌憚。正想到這裡,突然覺得身邊一陣香氣湧起,餘光轉眼看見淼兒也湊身在自己臉旁,看了過來。
眼前的木板細縫甚是狹窄,若是要兩人同時湊過去向外看,這二人必須得臉貼著臉,此刻楊宗志與何淼兒身子緊緊貼在一起,臉也貼在一起向外查看,不由得心中猛的一蕩,淼兒看起來身材高挑纖細,頗為骨感,楊宗志卻覺得懷中嬌軀火熱,肌膚柔膩富含彈性,彷彿肉肉的與外表看起來極是相反。
何淼兒感到楊宗志轉過頭來,對著自己噴出一口火熱的氣息,那氣息噴在自己脖頸裡,弄得自己渾身癢癢的,嬌軀忍不住就是一抖,也轉身看過來,對著楊宗志似笑非笑的瞥了一個嬌滴滴的媚眼,眼神卻是促黠起來,彷彿在嬌嗔:「壞傢伙,你轉的什麼壞心思?」
楊宗志神色一警,暗道:自己過去隨著爹爹行走軍中,過的是苦行僧一般的生活,現下受多了煙兒和筠兒等各色美人兒的誘惑,竟是……心神搖曳,心智鬆懈,難以抵擋了起來。一念之下,他趕緊眼觀鼻,鼻觀心,默默自省。
容嬤嬤聽了聶雲蘿似有感念的一番說話,卻毫不在意,逕自又道:「哼,你不要告訴我,你假庇在這西羅天教裡面,難道不是要暗暗潛伏下來,時刻準備著對我不利的?」
聶雲蘿又幽幽的歎了口氣,伸手撫了撫自己頭上的青布披風,道:「說來容師姐你也許並不相信,我初時並不知道容師姐你到了東羅天教了,我是無意間看到了這西羅天教的何夫人與她女兒淼兒姑娘,兩人境遇十分可憐,與我這傷心人,也有著很多相似之處,一時感同身受,才在這裡住了下來,還收了那淼兒為自己的弟子。」聶雲蘿說話間,往往發出咯咯嬌笑,讓人聽著恍若少女,此刻這句話說出來,竟然隱含一些傷心酸楚之意,與過去神態全然不同。
淼兒在馬棚內聽見師父真情流露,想到師父多年來對自己的培養和關懷,一時也紅了眼眶,可是……可是師父曾經緊緊告誡過自己,不可與任何男子太過接近,更不許自己將芳心都依托在任何一個男子的身上,這些話,師父對自己說了不知多少遍,在自己心內恍惚成了魔咒。
但眼看著自己身邊現在與自己肌膚相親的這人兒,是那麼溫柔體貼,自己也感到十九年來從未有過的悸動和甜蜜快樂,她只覺得自己心中一時矛盾的很,難以言表。
容嬤嬤看見聶雲蘿大反常態,一時也是怔住了,內心柔了一下,只是她想起先前比武場上聶雲蘿暗暗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才又緊緊追問道:「聶雲蘿,你今日對我說的話……可是……可是真的麼?」
聶雲蘿又歎了口氣,幽幽道:「容師姐,師尊傳給我的《毒經》裡第一式,便是雲蘿秘香,所以才給我改了名字叫作聶雲蘿,這些往事你都是知道的吧?」
容嬤嬤嗯了一聲,道:「不錯,是這樣。」
聶雲蘿又道:「那《毒經》裡面清清楚楚的記載道,雲蘿秘香,產自天竺,精粉磨成,無色無味,少量可以麻醉,輔助藥物針石,多量的話,中者輕則頭暈目眩,昏睡三天三夜,重則人事不醒,需溫水沸煮紫荊花,和藥餵下,往復三次,才可救治。」
容嬤嬤並未修習《毒經》,因此聽得似懂非懂,茫然的點一下頭,道:「那又怎樣?」
聶雲蘿繼續道:「師尊曾經與我私下說過,說這雲蘿秘香雖精緻霸道,但是也不是全無破綻的,他老人家說……他老人家說師兄練了『龍欲神功』,便可怡然不懼。」
容嬤嬤哦了一聲,皺著眉頭想了片刻,急道:「那……那莫非你……?」
聶雲蘿點一點頭,道:「不錯,前幾日,我與那小子比武,他偷偷制住了淼兒威脅於我,放走了我們教中辛苦捉來的江湖人士,我一時惱恨,便施出了雲蘿秘香,想要暗暗迷倒他,可是他聞到了我放出的秘香,竟然一點事情也沒有,好像沒事人一般……容師姐,你說他不是練了師兄的『龍欲神功』,還能是什麼?」
容嬤嬤沉吟了一會,猶豫道:「單憑這件事情,也不能就證明他一定是師兄的後人,說不定他是機緣巧合,又或者他體質特殊,根本不怕尋常的秘香迷藥呢?」
何淼兒在裡面聽得清楚分明,知道師父口中所說的那小子,便是自己嬌軀後緊緊貼著的壞傢伙,一時心思迷惘:按照師父所說,這壞傢伙便可能是她師兄的弟子了麼?那自己是師父的弟子,我們之間豈不是又多了一層關係,也算是過去未曾碰面的師兄妹了麼?
何淼兒心中哎呀一聲,又羞赫道:我……我整天都在想些什麼啊,他和我是不是師兄妹,又有得什麼關係?反正他……反正他心中是屬意那死丫頭的,對我這本就不多見的所謂師妹,根本看不上眼。
何淼兒方才激動活絡的心思,又緩緩低沉了下來,想了一想,更加覺得不服氣,便扭轉自己的腰肢,在那壞傢伙的懷裡,輕輕摩動,彷彿賭氣一般。
楊宗志平氣半晌,好不容易將自己心底的旖旎驅趕出去,暗中鬆了一口氣,沒想到淼兒此時卻是無巧不巧的在自己懷裡扭動,那柔膩的嬌軀與自己胸前,身下火熱摩擦,隱隱帶起一陣刺激之感,此時聶容二人環伺在外,兩人躲在這幽靜黑暗的馬棚內緊緊纏綿,不敢發出聲響,都覺得緊張無比,卻又心悸停不下來。
楊宗志感到自己身下已經騰的立起,隱隱又聽見在前面的淼兒瑤鼻中發出若有若無的細吟,咬一咬牙,正待扶住她的腰肢,停止她這惹火的舉動。
突然面前的淼兒猛地轉過頭來,正視自己,那淚眼汪汪的杏眼中瀰漫了蕩人的秋水,如同一潭深深的湖水,湖水的中心,卻又起了幸福而甜蜜的漣漪,楊宗志微微一愣,面逢此情此景,竟然說不出話,作不出任何動作。
下一時刻,淼兒眼波中的湖水猛的盪開,張開秀麗的薄薄雙唇,輕輕吻了過來,兩人嘴唇忽的接到了一起,唇齒輕輕互相觸碰,暗自起了激人的電流,淼兒渾身輕顫,壓抑多時的心緒彷彿這時才找到了突破口,盡數發洩了出來,深深的吻了進去。
楊宗志睜大了雙眼,看著近在眼簾的淼兒秀目緊閉,汪汪的湖水已不可見,甜膩的嘴唇卻是嗜住了自己,她只是個懷春的爛漫少女,從未與任何男子有過親密接觸,自幼便緊縮心懷,此刻驟一張開,竟是止不住,薄薄的嘴唇合著潔白的玉齒,又舔又咬,動作卻是生澀之極。
此時情景當真是怪異之極,聶雲蘿和容嬤嬤站在馬棚外悲傷不已,而馬棚內卻有一對少年男女,緊緊依偎在一起,甜蜜的激吻,但又生怕外面聽到一絲一毫的響動,心頭惴惴彷彿烈馬奔騰。
容嬤嬤與聶雲蘿說了一會話,不覺看見天色更晚了一些,日頭逐漸開始西斜,掛在西羅天教莊園那高高的圍牆之上,烈日也慢慢變成一個火球,暖暖的,紅光拂面。
容嬤嬤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心中迷亂的很,既想那小子就是聶雲蘿口中所說的身份,又覺得萬分的不甘心,一時竟是拿不定主意,只是她垂頭看了一下雜亂的馬草覆蓋的地面,卻是一驚,啞口喝道:「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