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齊小新、公孫皓、風語三人在天福客棧的一間客房內促膝談心時,往生門前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以先知為的一行人,立在一個巨大的圓形魔法陣上,各守一個方向,以往生之門為中心,方圓十里之內,金光籠罩,燦耀奪目,巍峨的往生之門、專注的十數人,他們的輪廓只是隱隱可見,但那先知一襲白袍卻在這金光中顯得格外清晰,衣袖飄舞,背面相對,便在此刻,因為不識廬山真面目的神秘感,這位或許已經蒼老的人間之神的身上,自然而然籠罩了一層莊嚴的聖潔。
魔法陣外,金光覆蓋的範圍之內,柔軟平整的沙面之上,一個即將死亡的「可憐蟲」,平躺在地。這時,他做出了一個祈禱的動作,但看得出,這個動作幾乎是這「可憐蟲」用盡最後一些氣力完成的。完成之時,他似乎是因為疲憊而半瞇著的雙眼,流露出一個虔誠信徒應有的神情。
「可憐蟲」的嘴微微動了動,似乎是在做最後的禱告。
「願我主永世平安!」「可憐蟲」在心中祝福道。
終於禱告完畢,「可憐蟲」的臉上有了欣慰的笑容。他的雙手疲軟地倒在身側,眼望天空,聖潔的金色光華是天空的全部色彩。回想曾經,也是這般耀眼的光華籠罩四周,那位雲荒大陸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霸主,他的主人,因為一個承諾,面對各門各派時,並不顧及魔神身份,公然宣稱他是他的朋友。
曾經的往事,今日回想,那份感動依舊。
「可憐蟲」因為心中的那份感動,眼角的一顆水珠悄悄滑入了鬢。
「是啊,誰會將一個奴隸當做朋友?」
「只有他了。」
這像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臨終感歎。而事實是,「可憐蟲」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不久之前,他受中了同是七鬼神之一的百鬼一招大術,本是魂歸黃泉,但因先知相救,施法化身成龍,他這才檢回半條命。但想不到,重新g人形,這半條命也竟然保不住了。
命在旦夕,他用珍貴的有限時光在腦海回放了化身為龍的期間,與齊小新相處的種種記憶片斷。
在這期間,他存在心中的最大疑惑有了答案。人心中最大的一塊心病解除,死亡也只是一種生活的過程罷了。恢復自若的心態令他擺tuo了「可憐蟲」的身份。他不再有怨恨的情緒,埋怨天意弄人,現在的他反而感覺到了幸運,能夠瀕死獲生,有了一段時間去瞭解問題的答案,這無疑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時光匆匆流逝。但他感覺到很漫長。
「等待死亡是一種漫長的過程?」他心中好奇道。
過不多久,他現這種等待確實太過漫長,以至於漫長的程度讓他有了一種錯覺——他並不像一個將死之人,他的時間還很漫長。
而很快,他的錯覺有了可以存在的理由。察覺身ti狀況,原本受中百骨的死亡墓碑,雖然先知出手相救,體內依然殘留死亡墓碑的暗系詛咒,這種詛咒因為先知的封印得以凍結。但在後來,齊小新替他解除了封印,這種詛咒自然開始像迎來春天的寒冰般融化,一路行來,詛咒的效果漫遍他的全身,直到此刻,他應該是個命不久矣的人。
但體內的殘餘詛咒,不知什麼原因,逐漸消融罄盡了。
因為疲憊而半瞇的雙眼,終於能夠自如睜開,彷彿被掏空一般的身ti,終於有了重實感覺。這種境況,彷彿枯木重生般繁茂伸展,片刻之間,生氣勃勃。他為此驚奇不已,便在這時,幾乎空缺的小周元,靈力一絲一縷湧現,只是眨眼三次的功夫,已經恢復了原本實力的一半。
邪靈王休斯驚愕望天,天空的色彩依舊是滿天耀眼的金色。
而在這時,一個白色的身影漸漸向休斯走近。金色光華成了陪襯。休斯眼角的餘光很快察覺到了它的存在。
「感覺怎麼樣?」先知在休斯五步外的地方立定,微笑道。
休斯驚疑不定。他深深地看向先知,但先知藏在寬帽內的臉龐,永遠蒙上一層陰影,只有他的嘴唇隱隱可見這時已經有了弧度,是在微笑。「為什麼?」他收回目光,看向身下的黃沙,沉聲問道,「為什麼要救我?」
雖然身ti的狀況已經接近正常,但休斯似乎是因為已經適應現在這個姿勢,並沒有立刻站起身來,依舊躺在柔軟的沙面上。
先知平靜道:「我需要你履行職責。」
聞言,休斯震驚。他扭頭看向先知,卻是始終看不見他的容貌,而那笑容也已經消失。四周的金色光華依舊燦耀,先知的聲音卻輕輕地迴盪:「我需要你履行職責。」
光華之上,橘紅的天空之下,冷冰冰立在天福客棧的門口,隨意張望了四週一下,似乎是對出門提不起jing神,歎了口氣,倚在門邊觀瞧著街上路人的百態。
天福客棧對面的一間大型客棧,蕭麗徑直走出大堂,兩間客棧之間相隔大約三丈。出門口時,蕭麗看見了冷冰冰,腳步一緩,隨即微微一笑,加快了腳步向她走去。此刻的蕭麗,清麗的一張臉,略施胭脂,秀美的容顏在這黃昏的陽光下,如玉般美。
縱然冷冰冰無心打量四周的人,如此美玉,冷冰冰也是第一時間現了她的存在。因為蕭麗正向這邊走來,冷冰冰怔了怔,突然又覺得好笑。「她來就來,我怕什麼?」她笑了笑,站直身子,平靜地看著蕭麗。
這時,蕭麗走至天神客棧門口,但她並沒有進入大堂的意思,只是微笑對冷冰冰道:「龍姑娘。」
「有事麼?」冷冰冰不冷不熱地道。
「我們能聊聊嗎?」蕭麗隨即補了一句,「隨便聊一聊。」
「我們之間沒有共同的話題,應該沒有什麼好談的吧?」冷冰冰想起今日齊小新在眾目睽睽之下與眼前女子相擁的一幕,醋意一生,冷然拒絕道。
蕭麗平靜道:「你是小齊的朋友,我也是小齊的朋友,憑這一點還不夠嗎?」
「他那se狼,認識的女子可是很多,指不定也有雞鴨鵝之類的酒肉女子,不過嘛,我倒不在乎這些,但是如果認識他的女子想要找我談一談,我就要陪她聊天,那我每天不用休息,直接陪人說話就能把我累死。」冷冰冰眉毛一挑,不以為然地說道。
蕭麗撲哧一笑。
「你笑什麼?」冷冰冰頓感奇怪,問道。
「沒什麼。」蕭麗恢復溫柔的笑容。
冷冰冰用古怪的眼神掃了蕭麗一眼。
蕭麗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冷冰冰好奇道:「什麼事情?」
蕭麗道:「白天一直跟隨在我身邊的西大陸美男子,他是我的未婚夫。」
冷冰冰一喜,道:「當真?」
蕭麗見她高興,心中猜測的事情得到證實,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道:「如果你和小齊只是普通朋友,那位西大陸的美男子就不可能成為我的夫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冷冰冰臉上的喜悅神色消散無蹤。她震驚道:「你什麼意思?」
蕭麗微笑道:「因為我答應過他,三年之後,我會回到東大陸去找他,但是因為生了一些料想不到事情,這個約定我在考慮是否做出變動。」她的笑容在此刻有種凌駕眾生的倨傲。
冷冰冰會意,面帶笑容道:「所以我們要好好談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