縷縷黑絲彷彿一條條極細的觸手,從身前一人的肩頭爬滿他的全身。探入xiong口的一隻黑色的手,動了動,不及抽回,他的身ti連同那只探入xiong口的左手,在一眨眼後,瘦成了薄薄的一片黑紙,徒然向後倒去。
「呯!」黑白世界彷彿是有人落入白色的水平,濺起一些黑色的水花。
世界恢復了色彩,附近的一切重新投入齊小新的視線。
一陣劇痛傳來,齊小新彎xia身子,右手下意識地撫向xiong口,按住它,踉蹌後退了一步。但他很快現,縱然tuo離了那個黑白的世界,重回色彩斑斕的世界,周圍,似乎都很安靜。他怔了一瞬,xiong口的劇痛卻在這時消逝。鬆開右手,齊小新看向xiong口,反穿的淡黃se袍子背面開了一道五寸長的口子,而在裂口下面的皮膚完好如初。他又是一愣,平定一下心情,看向前方不遠處的一件黑色的法袍。
片刻過後,齊小新站直了身ti,環顧四周。在他身後,他的目光定在一臉驚愕神情的冷冰冰臉上。淡淡一笑,齊小新問道:「冷兄,怎麼了。」
冷冰冰跪在五丈開外的黑石地面上,右手按xiong,劇烈息著。炎鬼已經不知去向,胖墩飛在冷冰冰身邊,茫然地望著他。而在周圍,六丈開外,千餘黑衣人,呆若木雞,似乎可以隱隱看見,他們眼神恍惚,眼中有一條黑色細線,靜靜舞動。
齊小新心中驚道:「這周圍的一切,我為什麼看得如此仔細。」
冷冰冰動了動嘴,只是道:「你……」
齊小新打量了一遍身ti,並沒有受傷,右邊袖子也是完好無損,並沒有異常。他向前走去。在離冷冰冰只有五尺距離的時候,她目中閃過異色,身子一震,竟是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盯著他。齊小新因為冷冰冰的舉動,徒然停住腳步,道:「冷兄,你怎麼了。」
冷冰冰仔細看了他幾眼,就是這麼眼,接連閃過恐懼、疑惑、不解、懷疑的神色。最終,冷冰冰深深呼吸,盯著齊小新,小心道:「齊兄,你的眼睛……」
齊小新微微皺眉,顯然不知她所指的意思,忙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麼了?」
冷冰冰沒有回答,只是從袖口的儲物袋掏出了一面一尺方圓的銅鏡扔給了他。
齊小新接過銅鏡,愣了一瞬,舉起銅鏡,看了冷冰冰一眼才將目光投向銅鏡。但在銅鏡的鏡面,那雙本是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經佈滿血絲……黑色的血絲。
似乎是被自己的樣子嚇住了,銅鏡從齊小新無力的右手墜落,「乓」的一聲,鏡面摔成了幾塊碎片。
莫名的恐懼,見縫插針,絲絲縷縷鑽入心房,帶起一陣陣隱隱的疼痛,雖不劇烈,卻是無休無止。他茫然四顧,見到周圍目光同樣茫然的黑衣人,似乎明白了什麼,似乎又沒有明白。
試圖打破周圍的沉靜,他嘴唇輕動,深深看了一眼冷冰冰輕紗蒙面的臉龐,又把目光投向遠處的黑暗,彷彿只有那裡才能夠寄托它的迷茫。「怎麼會這樣!」他一邊搖頭一邊說道。
「齊兄……」冷冰冰試探性地問道,「難道你不知道剛才生了什麼事情?」
齊小新注視冷冰冰,用力搖頭,似乎是擔心她不會相信,搖頭的力度變得十分輕,以至看上去有種無力的感覺。「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看向別處,喃喃道。
二人沉默下去。胖墩來回掃視二人。
片刻,冷冰冰注視齊小新的側臉,道:「齊兄,是你殺了那巫妖,救了我們,謝謝。」
她說我們。齊小新立時想到她身邊還有一條肥龍胖墩。他看向胖墩,只是用目光詢問胖墩,冷冰冰說的是否是實話。胖墩與他相處了幾日,就算沒有絲毫默契,此刻也能猜測出齊小新的目光所為何意。
胖墩臉上露出些許擔憂的神色。它看了齊小新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齊小新倒吸了一口涼氣。方才看見鏡中有黑色血絲,他以為只是中了巫妖的魔煞之氣,但他又聯想到那一隻漆黑的右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震驚之下,銅鏡從他手中tuo落。而冷冰冰現在告訴他,那中年人是他所殺,這讓他心中確實,在那黑白的世界內,中年人的死,可能與右手散的縷縷黑色線條,而他眼中的黑色血絲,同樣可能與右手有關。
那是什麼?他心中帶著這個疑問,看向了那條面露擔憂之色的胖龍。
冷冰冰也看向了左邊的一條胖龍。
胖墩見二人相斷投來渴望得知答案的目光,感到有些窘迫。它皺了皺眉,又掃了二人一眼,對齊小新道:「別看著我,我可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
齊小新眼中露出質疑的神色,胖墩迎上他的目光,道:「不過,至少可以確定,剛才巫妖驅使魔煞之氣攻擊你,你的身ti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說明你並不懼怕魔煞之氣!!!」
齊小新的目光冷了下來,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胖墩聳聳肩,試圖緩解氣氛:「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說,就像你並不懼怕雪魂部族的玄冰真氣一樣,你可能也並不懼怕魔煞之氣。這是好事!」它又鄭重補了一句。
齊小新盯著胖墩。但胖墩心道它說的是實話,並沒有需要迴避齊小新審問的目光,也就任由齊小新的目光觀察它眼中神色。
「齊兄!」冷冰冰突然道。聲音中帶了幾分明顯的驚訝。
微微一驚,齊小新看向已經站直身子的冷冰冰,一臉關心的神色,道:「冷兄,怎麼了?」
冷冰冰明眸來回掃視了幾遍齊小新的臉,這才道:「齊兄,你雙眼中的黑色血絲不見了!」
這一回,齊小新著實吃了一驚。立時,他拾起地面鏡子的一塊碎片,用它照向眼睛,果然現雙眼中的黑色血絲似乎已經退散。扔下碎片,旋即,他心中又泛起異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