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芳菲對著他,淺淺一笑,而後施禮下台。
而這個時候,如雷般的掌聲,響徹了時空樓的大堂上空。花破繭趁機搜刮銀兩,她笑得眼睛都瞇沒了,她拉過亦芳菲道:「芳菲,你知道我們今天一天的收入有多少嗎?三萬兩銀子,加上你剛才一首壓軸曲一萬兩,總共是四萬兩銀子,嘿嘿。」
「死丫頭,竟然拿我也來做生意。」亦芳菲並不惱怒,卻敲了一下花破繭的額頭。
「破繭的眼裡只有錢,芳菲又不是不知道。」理貝貝咬著亦芳菲新製作出來的甜點,她在旁涼涼地說了一句。
花破繭也不抬槓:「有錢賺幹嘛不賺,那可是花某人生存的宗旨。再說了,咱們開店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賺錢?」花破繭眼睛亮閃著,她拿著賬本走開。回頭說了一句。「對了,芳菲,有人來找你了。」
門外,霧楓影站在那裡,他俊挺卓然,一雙冰紫色的眼瞳,泛動一抹幽然的光芒。
「霧,你不是說今天不能過來嗎?怎麼會來?」亦芳菲笑著迎上去。霧楓影眼波微漾,他有些緊張地將亦芳菲拉到一邊。
「霧,你怎麼了?」亦芳菲發現他不對勁,她擔憂地看著他。
「父皇,父皇今天他在風華殿被人下毒了。」霧楓影他顫顫地握著亦芳菲的手。「菲兒,你說他,他不會有事吧。」
「御醫怎麼說?」亦芳菲拍了拍他的手。
「御醫查不到是什麼毒,施姚興他也說不準是什麼毒,所以我來找菲兒。」話到這裡,他語氣頓了頓,冰紫色的眼瞳泛動一抹隱憂之色。「而且我擔心四哥跟九弟他們——」
亦芳菲剛想聽下文,便看到幾道身影急促地從雅間走下來。走在前頭的霧楓傲原本冷色的臉,此刻繃得更緊。
而霧楓羽驚恐地拉著霧楓炫的手,他可愛的臉龐完全地皺在一起,水汪汪的眼睛,有紅絲泛動。
他們幾個人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便匆匆地出了時空樓的大門。
亦芳菲突然有所察覺,她道:「難道——」
「風華殿是淑妃娘娘居住的宮殿,而四哥跟九弟的母妃便是淑妃娘娘。」霧楓影淡然的劍眉緊鎖而起。
「霧,是不是有人陷害的?那麼明顯的目標,你父皇應該不會懷疑淑妃娘娘吧?」亦芳菲很喜歡九王爺霧楓羽,她不希望他受到傷害。
「父皇心裡就算明白不是淑妃娘娘,此刻他恐怕也保不了淑妃娘娘。因為皇祖母出手了,她帶走了淑妃娘娘,現在正審問著。我怕等父皇醒過來,淑妃娘娘可能就——」後宮裡發生那麼嚴重的事情,皇祖母是寧願錯殺,也不會放過一人的。
「那四王爺跟九王爺會怎麼樣?」亦芳菲問道。
「不知道。」霧楓影實在不想告訴她,無論皇祖母審問的最後結果是什麼,單憑四哥握有錦衣王朝一半的兵權,僅憑旁人的猜測之心,他能置之事外的可能性就非常小。
亦芳菲也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她道:「霧,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結果的惡化不成?難道滿朝的文武百官都沒說什麼?」
「此刻御林軍團團守護在龍泉宮,進去的太醫一個都沒有出來。現在皇祖母的疑心重了,任何人,她都會懷疑的。誰在此時替淑妃娘娘說話,那便有同黨之嫌,定會成了第一個炮灰。就連淑妃娘娘的娘家賀家都沒敢說什麼,旁的大臣就更不用說了。」霧楓影憂心忡忡道。
「那麼,要見你父皇一面,也很困難嗎?」亦芳菲問道。
霧楓影剛想回答,黑衣的冰冷少年持劍而來。
「王爺,不好了,四王爺跟九王爺一回到宮內,便被御林軍押走,現囚禁在太后的慈寧宮。還有,熾焰門的施姚興被太后發現了,也被帶到了慈寧宮審問。這會兒,馬上便會有御林軍的人來帶王爺跟王妃進宮了。」
龍四話音才剛落下。
御林軍已到,領先的竟然是陸大人,那個曾經想要在品花會上識破她身份的大人。
「睿王爺,睿王妃,奉太后之命,請二位隨本大人進宮吧。」陸大人嘴角冷勾著,他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們。
霧楓影冰紫色的眼瞳一抹暗流湧動著,他道:「不勞大人費心,我二人自己會走。龍四,睿王府裡就拜託了!」
「屬下遵命。」龍四單膝跪下,黑色的青絲飄飛著,他的後背,挺得筆直筆直的,若一把即將出鞘的雪劍。
陸大人在霧楓影犀利的冷眸下,身體竟然縮了一下,他皮笑肉不笑地讓道。
「那麼二位,請吧。」
亦芳菲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菲兒,我們走。」霧楓影拉起亦芳菲的手,神情凜然地踏步穿過兩旁排列的御林軍。
※※※※※※※※
慈寧宮內,太后一雙老眼精明而銳利,她盯著走進來的霧楓影跟亦芳菲,眼底隱隱泛動一抹怒意。
「影兒,婉柔,你們二人可知罪嗎?」一聲叱喝,音色渾厚而寬廣,太后從威嚴的鳳椅上站了起來,她目光直逼著二人。
「回太后娘娘,我們不知。」霧楓影跟亦芳菲一看眼前這架勢,心中便有幾分瞭然。
「你們不知?看看階下跪的是何人?」一隻精緻的茶碗從太后娘娘的手中扔出,飛濺在地面上。那脆裂的瓷片,有一塊飛濺而起,劃過亦芳菲的臉頰。
頓時,血絲冒了出來。
霧楓影冰紫色的眼瞳泛動一抹痛楚,亦芳菲卻搖頭,示意他不要擔心。她咬牙移動膝蓋上前道:「回太后娘娘,那下跪之人正是熾焰門門人——施姚興,他是孫媳的門人。」
太后眸中戾氣收去,她安坐在鳳椅上道:「好,既然你承認就好。告訴哀家,你們為何要派此人鬼鬼祟祟地潛入龍泉宮刺探當今皇上的病情,莫不是你們心虛,何需如此行事?」
亦芳菲一驚。
太后此言一出,已是懷疑他們二人動機不純。她若不想辦法,便只能坐以待斃。想到這裡,她冷道:「回太后娘娘,兒媳聽聞父皇被人下毒,太醫根本查不出父皇中了何毒,這才心急,派了施姚興到龍泉宮看看父皇究竟中了什麼毒。只是他還沒有消息回報給孫媳,卻已落在了皇祖母的手中。此事都應孫媳而起,王爺被蒙在鼓裡,他根本不知情,還望皇祖母明鑒。」
太后冷笑了一聲。「你倒是想一併擔下責任,也要看看哀家依不依。」
「回太后娘娘,孫媳不敢有半點欺瞞之意。雖說王爺跟孫媳是夫妻,但熾焰門有門規,熾焰門的門人,只聽從門主的調遣,旁人是沒有權利,也是沒有資格調遣的。若是施姚興聽的是王爺命令的話,那麼根據熾焰門門規處置,他是叛主之身份。而一旦叛主的門人,凡熾焰門門人,人人得而誅之。皇祖母若不相信的話,可以派人調查,孫媳句句屬實。」亦芳菲毫無懼色辯駁道。
旁側有公公在太后身邊耳語了幾句。
太后緊鎖的雙眉,微微展開。
「諒你也不敢妄言。既然此事與你也有關聯,那麼你也就脫不了干係,來人啊,將睿王妃一併帶了下去,關進暗室中,待事情查明之後,再作定斷。」
「至於影兒,沒你的事了,你且回府去吧。」太后一揚手,便在公公的攙扶下,踏步離去。
門外兩名侍衛架著鋼刀進來。
「睿王妃,請吧。」
亦芳菲掙脫開雙臂,她冷道:「本王妃不需要你們動手,我自己有腳,會自己走的。」她抬高下巴,目光堅定而傲然。
「菲兒!」霧楓影在她身後低喚道。
亦芳菲回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霧,回去想辦法,我相信你,你會來救我出去的!她以眼神傳遞著。
霧楓影看懂了,他冰紫色的眼瞳泛動一抹堅定而倔強的光色,他朝她揮揮手道:「菲兒,珍重!」而後他狠心地背轉身去,踏步朝著南宮門而去。
菲兒,一定要好好的。
菲兒,等著霧。
很快,很快,霧就會來接你了!
※※※※※※※
乾寧宮內,皇后亦清雅,舒適地躺在鳳塌上,她輕咬著南方剛剛送進宮的荔枝,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嬌媚的柔光泛動著。
「娘娘,這一次無論結果如何,四王爺的兵權定然是被削定了,而七王爺失去了睿王妃這強大的支柱,恐怕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了。」高公公拔尖一樣的鴨嗓子嚷嚷著。
「高公公,你以為是哀家設的局?」丹鳳眼流轉,亦清雅從鳳塌上坐了起來。
「難道不是皇后娘娘?」高公公有些吃驚道。
「不但高公公吃驚,本宮也吃驚得很哪。」亦清雅拍了一下高公公的肩膀,高公公臉色微變,他肩膀縮了縮。
「你說這王朝中何時出了這麼厲害的一個角色,簡直就是一箭三雕,射得那麼準?」亦清雅笑了笑,她玩轉了一下手指。「哀家是不是要擔心了呢?」
高公公立即跪下道:「皇后娘娘的聰慧是無人可比的,依咱家看來,這宮中定然是無人敢與娘娘匹敵的。」
「那麼宮外的人呢?」亦清雅淡淡地說了一句。
「皇后娘娘可是要老奴做什麼?」高公公立即領會。
「這哀家的棋還沒落,對方就先下手為強了。我那位大哥看來真的是不在意這個女兒啊。」亦清雅歎了一口氣,忽道:「也許,這也是身為亦家女兒的命。高公公,替本宮看緊點宰相府,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立即回報。」手指中的花瓣,被揉碎成殘片,掉落雪白的地毯上,映襯得那抹紅色,如此妖嬈而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