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眼前的酒和菜,秀雲一動都不動,沉默著,半天也沒出聲。「怎麼不吃?」我發現秀雲不大對勁,就放下了手裡的餐具。「哦,你吃吧,俺不吃,俺想多剩點,拿回去給孩子開開葷。」秀雲望著那些菜,不停地吞著口水。「呵呵。」我失笑出聲,不管這個秀雲有多老土,對自己的孩子還是很好的。「你快吃吧,我一會兒再要一份,你給家裡人帶回去。」我笑著給秀雲夾過去了一塊鹽局蝦(應該是火局,不過這個字老張打不出來,汗)「那,那俺就不客氣了。」秀雲看了看那塊誘人的鹽局蝦,終於傻笑了一聲,拎起筷子就開吃。這回輪到我發呆了,看著秀雲吃飯的樣子,我終於明白什麼叫「餓鬼投胎」了。那哪叫吃飯啊?分明就是拚命,嘴裡的東西還沒咽呢,就又塞進去了一些,兩個腮幫子鼓得像球,兩隻手一起動,一邊夾,一邊剝。最可怕的是,我居然發現秀雲的腦門上還見汗了,吃成這種程度,她也算古個第一人吧?「秀雲,喝點紅酒,別噎到。」我苦笑著提醒她。「沒,沒事。」秀雲連頭都不抬,只是向我晃晃筷子。就像剛才秀雲一樣,我停下了筷子,坐在座位上靜靜地看著這個女人。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在羅家和柳家地風雲中,我就像是上帝,一直冷眼地旁觀著,看不過去了,就出手管一下。
唯一只有這個女人,我發現自己不能再旁觀了。「呼!」終於在半個小時後,秀雲也放下了手裡的餐具,倚在椅背上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然後又想了一下。可能是對那紅酒的味道還很喜歡,就又喝了一口酒。這時我也反過來神了,一看桌面,我差點仰過去。滿桌的菜一點都沒剩,那盤子比唰過的還乾淨,還有那瓶紅酒,也基本見底了。還別這個女人還挺能喝。不過。我還是看出來秀雲的臉上也是紅雲一片。「吃飽了,嘿嘿!」秀雲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夠不夠?不夠就再要一些!」我微笑著說。「夠了。孩子他爹,俺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吃這麼飽呢!」「嗯,吃飽了就好,吃飽了就好啊。說實在,秀雲。我有時候很羨慕你,你活得真簡單。只是吃飽就這麼開心。」我看著秀雲那質樸的臉,輕輕地說。
秀雲似乎也聽出了我話裡有話,臉色稍稍一黯,不過沒有說什麼。「秀雲,這是你地。」說著,我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折子,放在了桌面上。「什麼?」秀雲一愣,探探身就把那個小折子拿在了手裡。那是一張存折,農業銀行的存折,裡面存了整整十萬塊。存折是我新辦的。
上面的金字閃閃發著光。「孩子他爹,你給我這個做什麼?」秀雲看著存折都呆住了,傻傻地問我。「秀雲啊,你也應該知道,羅家已經完蛋了,戲也可以結束了。這些錢不代表什麼,就算我替羅家給你的一點補償,雖然不多,但回到鄉下也足夠你們娘倆兒過好日子地了。回去吧,城裡的生活不適合你們。」說這番話的時候,我的表情很嚴肅。秀雲聽到我的話後立即石化,整個身體全僵住了,手裡捏著那個存折,慢慢地開始顫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嗚——」突然秀雲趴在桌面上哭了起來。我也沒管她,秀雲即然要哭,就證明她心裡委屈,還是讓她發洩一下吧。就這樣,秀雲足足哭了能有兩三分鐘才哭聲漸息。慢慢地,她抬起了頭,拿過旁邊地餐中擦了擦眼淚,可能在她看來,那只是一條毛巾吧!「孩子他爹,俺知道我們不能在一塊兒了,城裡比鄉下好得太多,有海鮮還有漂亮的女人。謝謝你還給我錢,電視劇裡的負心漢子們比你多了,這錢俺就拿著了,回鄉下後,我和娃兒一塊好好過日子。
不,孩子他爹,俺秀雲是一個乾淨女人,俺這輩子就你這一個男人,回去後俺就為你守一輩子,你什麼時候想回去了,俺還等著你。」秀雲一邊抽泣一邊說,說完後低著頭站起看來又抽了一下鼻子,這才轉身離開了飯館。秀雲這最後的一番話說得我哭笑不得,搞什麼?這戲還演上癮了算了,反正她也走了,愛怎麼說怎麼說吧!我一個人坐在餐桌前,沉思著抽光了一支煙。最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找過服務生結了帳,出門開著車駛向了俱樂部。那裡才是我的家,我總要回去地。
剛走到門口,我就聽見辦公室裡大姐正在發火,那聲音尖銳刺耳,我想倒霉的肯定是趙飛旗了。「小旗,為什麼讓小謎拿走了那麼多錢?」「大姐,那哥是經理,他要錢,我也不能不給啊!」趙飛旗地臉都縮成一小團了。「他要錢你就給?他要你死你怎麼不死?那錢是流動資金,你也不是不知道,怎麼能說拿走就拿走呢?我問你,這個月怎麼過?」「大姐,你別發火!那我也是沒辦法,哥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哪敢不給他錢啊!」趙飛旗冤得都快要吐苦水了。「好,你就怕你哥對不對?好,好——」大姐氣得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只是一根手指指著趙飛旗直哆嗦。「大姐,你別逼他了,錢是我拿的。」我推開門走了進去。「哥啊,你可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大姐就得把我逼死了。」趙飛旗可算是找到救命稻草了,跑過來一把就抓住我的手,死也不放開。「行了,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和大姐說。」
我拍了拍趙飛旗的肩膀。「哦哦,那我出去了。」趙飛旗一聽這話,樂得離開戰場,打開門就沒了影。我看著自從我進來就一直背對著我的大姐,歎了口氣,這個女人在事業上的那股子勁不比燕輕眉差多少。「大姐。」我喊了一聲,同時把自己的一隻手搭在了大姐飛幽的肩上。「你別喊我,你有錢就去花吧。」大姐惱怒地一把撥開了我的手,然後又向一邊走了幾步,還是背對著我。
看到大姐真是有些生氣了,我眼珠子一轉。「姐姐,姐姐,你別生氣了,小謎再也不敢了。」我再次走到大姐身邊,拉著她的一隻手,賤聲賤氣地撒起了嬌。
記得小時候,大姐每次生氣,我都是這樣說地。姐被我逗笑了,轉過身就狠狠地按了一下我的腦門,「你都多大了,還玩這個?」「不嘛不嘛,我不要姐姐生氣。」我玩上癮了,一頭就紮在大姐的懷裡,還擠啊擠的。「小謎。」大姐突然一把將我推開,臉刷地就紅得像個熟透的蘋果。「呃!」我看看大姐,心裡也突然尷尬起來。
玩得太瘋了,忘了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現在也不是以前的那種關係,畢竟少了血緣這一層。「行了。」大姐紅著臉,勉強打破了尷尬,「小謎,你怎麼把流資金都拿走了?現在俱樂部是嫌了一些錢,可也不能這麼花啊?」大姐說著,就又生氣了。「大姐,我把錢拿回來就行了唄!」我嘿嘿一笑,轉身就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
「拿回來了?」大姐看著我一愣。「嗯!」我點了點頭,順手就將柳盈池給我的銀行本票拍在了自己前面的小茶几上。大姐身看我,伸手拿過了本票,放在眼前剛剛一看,猛地就倒吸了一口諒氣,身子也劇烈地晃了兩下。「小謎,五,五,五億——億?」大姐話都說不利索了,上下牙還打起了顫。「大姐,我有一個想法。」我沒管大姐的反應,只是自顧自地說。
「什麼——什麼想,想法?」「這些錢我準備用來把俱樂部擴大,本來我是想在中政,景昌,濱口區各建一個分部,不過我現在又放棄了。」我的申請很肅穆,大姐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了。大姐又看了一眼那張本票,深呼吸了兩次,勉強壓下了心裡的震驚,走到我旁邊坐下,扭頭看著我。「大姐,濱口區的人文環境不好,也就是說住在那裡的,基本都是窮人,即使有錢也沒有富到可以到我們這種地方來消費的程度。而中政和景昌兩個區雖然可以,但是這兩個區都不大,而且挨得很近,開兩個就是浪費。我的想法是,與其在中政和景昌開兩個小的,不如在這兩個區的交界地帶開一個大的,比我們現在這個要大很多的,而且裡面的娛樂項目也要上全,除了射擊之外,還要有K歌房,客房,餐飲,舞會這些項目,你覺得怎麼樣?」說完後,我鄭重地望向大姐,在等著她的意見。
「小謎?這些東西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大姐聽完我的話後,很吃驚地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