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一動不動,才剛剛放軟的身體又僵硬起來,他任我抱著,任我吻著,這次說話的氣息已沒有先前的平穩,呼吸明顯急促,我清晰地聽到他胸口加的心跳,口乾舌燥,小腹繃緊,「玥兒,你這是在玩火。」
「哪有?」我矢口否認,笑瞇瞇道,「我是很認真地在點火,而不是在玩火!」
「我才剛洗過澡……」
我納悶,繼續吻上去,「這有什麼關係嗎?」
遙一把拉住我不規矩的手,瞳孔閃著奇異的光芒,「玥兒,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已經很晚了,而且西廂本來就沒什麼人。」
「玥兒,我們還沒有成親。」依然在做最後的掙扎。
清晰感覺到抱住的那具身體越來越熱,我笑瞇瞇地攬住他的脖子,張嘴咬下齒痕,見著那身體猛然一顫,我撩撥道,「遙,你還是不是男人?你想把到嘴的肥肉往外送嗎?」
燎燃星火,一不可收拾。
遙像要把我的腰給箍斷一樣,迅低頭探索我的氣息,動作旖旎纏綿,他的親吻彷彿誘惑的蝴蝶在我臉上和唇上翩翩起舞,一手抱住我,一手不安分地伸進我衣服內撫掌揉搓。
好厲害啊……
真的,很厲害啊……
雖然上一次就這麼覺得了,不過,看起來不像新手啊……
我眨眨眼,很沒氣氛地開口詢問,「遙,你的接吻技巧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經驗積累?」
身子一顫,手勁一鬆,遙瞠目結舌地望著我。
繼續眨眼,我越笑越甜,「是經驗積累的嗎?」
「不……」很少看到遙慌張的樣子,他移開了視線,低聲道,「我沒有。」
「沒有什麼?」我佯裝一副無知樣,擺正了遙的臉,笑意不減,「看著我的眼睛說,否則多沒誠意啊。遙,難不成你的吻技是經過無數的經驗積累?」
「我……」遙閉上眼,神情窘迫而無奈,「我沒有。」
依舊是這句話。
嘴角不受控制地上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第一次?不騙我?」
遙微微點了一下頭。
我滿意地笑了,在他唇上輕輕一啄,「真謝謝你替我守身如玉啊。」
臉上的窘迫突然一滯,遙緩緩睜開眼,面色中的慌張還未完全褪去,可眸光中卻已夾雜了危險,「玥兒,你故意撩撥我就是為了這個?」
呃,我全身僵硬,糟了,太過得意忘形了,笑容凝固在臉上,我垂死掙扎,拚命搖頭,「不是不是,是臨時想到的。」
「真的?」眸子一瞇,濃眉微挑,擺明了不相信。
「嗯,嗯。」我連連點頭,「真的,絕對是真的。」
「是嗎?」拖長了尾音,遙的笑容令我的心跳越來越急,預感不好。他把腦袋湊近我,嘴唇抵在我的耳邊,吹出的熱氣弄得我癢癢的,張嘴含住耳垂,我身體輕顫,惹得遙低笑兩聲,「以我對你的瞭解,你覺得我會相信嗎?說,你要怎麼補償我?」
啊,色狼!我咬唇,「你不也擔心我和沈墨翎會生什麼嘛,那我會擔心也是理所當然的啊。」偷偷瞄去,見遙沉默下來若有所思的模樣,我再接再厲,「而且,我真的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是什麼原因?」
我抿唇,不自在地撇開腦袋,聲音也帶著猶豫,神態羞紅,「上一次在村子裡的時候……我,我這次不過是想略加回報,扳回一局。」
聽到我的答案,遙怔住,待他消化了以後,立即仰頭哈哈大笑,「玥兒,你還真是可愛!」
「過獎。」我咬牙切齒。
笑過了,鬧過了,我又想起正事,「遙,對於敖炔應該怎麼辦,他畢竟是你的親弟弟,我總不好出手。」
「炔?」遙的聲音倒是很鎮靜,平平穩穩地像個沒事人一樣,「他的話沒關係,我前些日子就讓他離開孜祁了,現在應該已經離開兩天了。」
啊?我不可思議地問,「你讓他回他就回?他有這麼聽話?」
遙默默地望著我,神色忽然淡下來,「他沒那麼聽話,所以我用了點兒手段。」沉吟了一會兒,「我只是威脅他,倘若他再不離開,那我會動用我在荻桑的最後那點勢力,逼得他非離開不可。若荻桑真的亂了,那麼,即使他不肯回去,父皇也會把他招回去的。」
「……是嗎?」
「是啊,雖然威脅這種辦法很簡單,可是也很有效。只不過,炔這下對我就真的失望透頂了。」遙無意義地笑了笑,「在他眼裡,我應該已經變成一個既沒擔當又沒責任感的男人了吧?因一個女人而拿整個國家來威脅……」
遙心裡面,應該是難過的。我凝視他,「那麼,如果他不願意回國,你真的會動用你的勢力逼他嗎?你真的會引起荻桑的內亂嗎?你真的,會把口中所說的付諸於實際行動嗎?」
窒息的沉默。
沒有想過,在我和遙之間,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氣氛。
「會的。」遙看著我的眼神彷彿在看整個天下,他點頭,堅定地點頭,「我會的。」
「玥兒,我們如果想要在最後能順利離開孜祁,那麼,就必須讓炔回國,否則,即使沈墨翎那一關能過,等我們出關之後,也會要面對炔的阻攔。」遙面無表情道,「現在,能用威脅就讓他回去,已經是再好不過了。」
敖炔若真的有心,那他即使真離開孜祁國,也能派兵把守在關口,候著我和遙的出現,然後再強行帶我們回荻桑。遙真正想做的,不是這個吧?
從遙沉靜的面容中我什麼也沒看出來,他向來有辦法掩飾自己的情緒,可是,那雙暗湧流動的眼眸卻騙不了人,深刻地映入我眼中,「其實,你只是想讓敖炔對你死心,讓他對你失望,不再想著請你回去做太子這種事情吧?」
高大的身軀一震。
我苦笑,「因為那樣,才是真正的一勞永逸。」
離開自己的國家,讓最敬愛自己的弟弟討厭自己,將百官的信任拋棄。榮華富貴可以不在乎,可是,遙卻把別人的看法,自己的名聲也一並不在乎了。
他丟棄了敖鋒源,選擇了展遙。
他丟棄了所有,選擇了我。
他從來就想給我最好的,最幸福的,小時候是這個樣子,如今依舊。
他永遠會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娘死的時候,他不顧一切地回來;我被迫離開荻桑的時候,他同樣不顧一切地出現。
我高興的時候,他會陪著我;我難過的時候,他會安慰我;我生病的時候,他會照顧我;我撒嬌的時候,他會寵著我。遙一直都分享著我的喜怒哀樂,分享我的每份感情,分享我的眼淚,分享我的微笑。
在我沒有接受他的時候,他會抱著全部的耐心來等候,來醞釀。
在我接受他以後,他會用他所有的感情來愛我,來寵我。
我把腦袋輕輕靠在他胸前,靜靜聆聽熾熱的心跳,雙手抱住他,我眨眨眼,想眨去眼眶裡的溫熱潮濕,「有你在這裡,真好。」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陽光格外燦爛,空氣乾淨舒爽,我走出屋門,又是那一片梨花入眼,嬌嫩的花瓣,我見猶憐。乍眼望去,竊誤以為是紛揚的雪花,妖冶多姿。
心情果然很受環境的影響,我慢悠悠地踱步走進院子,嘴角微揚起細小的弧度。
一步一步往前,頭頂突然降下一片梨花雨,落到頂,飄至衣裳,白色的花瓣襯著我白色的衣服,風華盈盈。我詫異的仰起腦袋,果然看見清渙坐在粗壯的樹枝上,嘴角含笑地望著我,「姐,你很適合梨花,穿著這件白衣就更適合了。」
「你坐這兒幹什麼?」
「整個將軍府就數這兒的風景最好,我很喜歡。姐你小時候常喜歡坐樹上看我們練武,所以我想知道,坐上面的感覺到底有多好,想感覺一下你當初的心情,看一下你當初看過的景象。」清渙的心情似乎也很好,說話的時候神采飛揚,「而且,你一醒來就能看到我。」
先是一怔,然後我笑笑,伸手招呼他下來,「我仰著頭說話脖子很累,你先下來。」
清渙一躍而下。
「你今天起很早啊,我還以為自己起得夠早了。」
「我每天都起很早,應該說,每天睡覺的時間都很短。」清渙替我撣去身上的花瓣,動作輕柔細膩,「不過,以前早起是因為很忙,今天早起是因為心情好。」
心情好?我垂下眼哞,還以為經過上次的談話後他會心情糟糕好一段時日,「有生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嗎?」
清渙倏然一笑,神情中還帶些興奮,從懷中掏出兩個人偶,將其中的一個遞交到我手上,「姐,這個送給你。」
人偶?我詫異地揚眉,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低頭望去,只覺得那人偶做得極其逼真,那是以清渙的模樣為原形的。光潔飽滿的額頭,璀璨清亮的眸子,如畫般的美少年。
「這兩個人偶是佛藏寺的光明大師雕刻的,千金難求。我很早以前就拜託他了,花了好大工夫才讓他答應。雖然半個月前就開始做了,可直到今天早上,天濛濛亮的時候他才終於完工派人送來的。光明大師製作的人偶聽說是可以祈福的,保人平安,非常具有靈性。」清渙笑瞇瞇地將自己手上那個在我眼強晃了晃,「所以,你一個,我一個。」
他手中的那一個,是以我為原形的,乍眼望去,真是令人吃驚的擬真度,栩栩如生。
「你今天不用忙嗎?朝廷上的事呢?都擱下了?」我疑道。
清渙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大,「姐好不容易回來,我當然應該在家裡多待會兒。」
望著他純淨的笑容,我許久無語。在靜默中對望,「清渙。」我正色道,「你知道沈墨翎的計劃嗎?其實我昨天就想和你說了,可一直找不到恰當的機會,沈墨翎應該會在近期就對皇上下手,你不採取相應的對策沒關係嗎?這可不是小孩子的遊戲,一旦輸了就完了。」
清渙眨眼,然後露出像孩子般天真的表情,「知道啊,雖然我的底子沒他厚,可沈墨翎要做什麼,我心裡早就有數。」
清風揚起他的黑,清渙後退一步,倚靠在梨樹上,「姐,我構建自己勢力的時間還不足兩個月,任憑我才華再高,能力再好,在這麼短的時間又能有多少作為?當時,我能想到的,也只有搶下最重要的兵權,兵權一旦握在手裡,不管何人都會給一點薄面。可是,在這之前的兵權,大部分都是由爹掌控的,所以……」他停下聲音低下頭,笑容漸漸隱去,「所以,才生了後來的事。」
所以,才生了後來的事。
一語道盡多少心酸?
「在勢力方面,我永遠無法和沈墨翎比擬,我可以鑽的空子,也不過是當初他離開的那段時間,我不過是個半吊子,想贏他的話,用硬碰硬的手法絕對是自取滅亡。」說到這裡,清渙又笑了,「這點兒自知之命,我還是有的。」
「所以呢?」我仰望藍天,清澄透明,「你已經想好應對的法子了?」
「也不算是什麼法子,這種事情本來就像賭博一樣,只不過代價大了點。」清渙伸手夾住飄下的一片白色花瓣,不甚在意道,「頂多,我把自己這條命賠了去。」
聽到他這樣無所謂的語調談論自己的性命,我心酸心痛,還有憤怒,上前拽住他的衣襟,我怒極反笑,「真是英雄氣概啊,視死如歸。」
清渙一怔,然後又笑了,「姐,你這是在生氣嗎?」
我勉強壓下那股突如其來的怒意,他會如此地不在乎自己,這其中也有我的一份「功勞」。伸手撫上清渙散亂的絲,輕柔地理順,微微仰起腦袋,柔聲道,「清渙,你和我們一起離開不好嗎?這個地方值得你做到這地步嗎?」
清渙又是一怔,他的反應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面容漸漸緊繃,「姐,難道在你眼裡,這座將軍府是如此不置一提?你可以如此無所謂地將它拋棄?」
我怔忡。
「我和你的回憶,基本上都留在了這個地方。如果說現在的你是為了展遙而存在的話,那麼,曾經有那麼長的時間,至少那時候的你,我還可以存在一絲奢望。」清渙抿唇,認真地望著我,「若我真的和你走了,那我以後的人生將都看著你和展遙親密的模樣。姐,你不能這麼殘忍地要求我對此無動於衷。與其那樣,我寧可選擇和自己的回憶一起死亡,至少,那樣不會有太多的痛苦。」
「也不能這麼說,好像已經確定我因會敗北而死亡的結局一樣。」清渙突兀地笑了,「畢竟,我還是有勝算的。」
「沈墨翎不過是在皇上身上下了慢性毒藥,想等皇上死後就取而代之。可是,他卻不知道這辦法若被我利用得當,也可是一把雙刃劍。」清渙撇開眼,扯出輕笑,「繼位也有可能變成弒君之罪,引上殺身之禍。只要我和皇上可以安排得當,就可在最後那刻給他最後一擊。所以,姐,你不用擔心我,風險是有的,勝算也是有的。」
「沈暢烙知道自己中毒了嗎?」我淡淡問道。
清渙靜默片刻,然後點頭,「他現在應該知道了,雖然太醫全都被沈墨翎收買,可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沈墨翎封鎖了他能知道消息的各種來源。所以,他並不清楚自己的具體情況。可在前段時日,皇上找我談過這事,我覺得需要再等一等,我們現在不能治這病也不適聲張,最好等沈墨翎動了我們才動。」
「是嗎?」其實,我很想跟清渙說,若是為了我才想對沈墨翎動手,那他大可不必,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更重要的應該是未來。可是,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我說不出口,他努力了這麼久,我沒辦法波他冷水。況且,我是因為有了遙的陪伴才會想放棄復仇的,可是,清渙呢?我接受不了他的感情,對他來說,他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想法呢?
「是啊。」清渙轉過身,「本想等沈墨翎按奈不住後我再跟皇上行動的。不過,從昨天開始,沈墨翎好像在突然之間加快了自己的動作,一下子對那個位子如此急切……」清渙一頓,望著我,意有所指,「可能,他也沒耐心了吧?」
我不語,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清渙笑笑,「那麼,人偶我已經送到了,還有些其他事。姐,我就先走一步了。」
目送他走了很長一段路,我突然出聲喚道,「清渙。」
他停下。
「你之前的那番話,說祝福我和遙,是指你想開了嗎?」
他沉默。
明知道他在逃避這個話題,可不能不說。我鼓起勇氣,繼續說完,「如果已經想開了,你何必再勉強自己在政治上奔波呢?不能說我已經完全不介意,可是,在我眼裡,你的生命,你的幸福更重要……」
「幸福?」清渙的聲音很輕,他依然沒有轉過身,背對著我,「姐,為了你的幸福我可以忍痛放手,可是,你不能連我的最後一點執念也剝奪。」
他終於回頭,笑容苦澀,「雖然我知道,我的那點執念實在是種可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