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多少時間,我們一行人就進入了荻桑國,朱紅色的漆雕城門頗為壯觀,一個士兵下馬敲打那門前的鐵環,大聲通報。一會兒時間,裡面便有了回應,「吱」的聲音,城門徐徐打開,即刻映入眼簾的,是許多官員身著正服,躬身迎接。馬隊慢慢進入,敖炔騎在最前頭,見這情景後不耐煩地揮手,「免禮,我讓你們準備的大夫呢?」
「巴碩王,大夫已經依照您的吩咐準備好了,還請您移駕到下官府邸。」其中一個官員上前一步站了出來,應該就是這個城市的城主了,「下官已經打點好一切。」
由那個城主帶路,我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寬敞舒適的宅院,精緻卻不至於奢華。遙被接入屋子後,就讓城內最負盛名的大夫檢查了一遍,我也在場,就陪在遙的身邊,聽大夫說,似乎沒什麼大礙,只是這高燒來勢有些兇猛,退燒了就沒事了。身上的劍傷也不深,塗幾天藥膏也能完全恢復,無需擔心。然後他開了幾帖藥,說讓太子殿下多在床上休養就行,等燒退後不用幾天就能下床了。
我鬆了一口氣,心放寬了人也輕鬆了。雖然只是普通的高燒,可這個時代的醫療設備並不完全,持續的高燒很容易會燒壞腦子,而且遙的醫治也不夠及時……不過,幸好沒事。
聽了大夫的話,周圍站著的人全都放下了心,我甚至聽到羅梓重重舒氣,如釋重負,「玥兒,你一直都在和鋒源一起趕路,應該也沒怎麼休息過,去睡一會兒吧。」聽到羅梓的聲音,我抬頭,他目光慈祥,「若鋒源醒了可你卻病倒了,那就說不過去了,鋒源不用擔心,從早到晚都會有人陪在他身邊照顧的,出不了事。」
我轉望著遙熟睡的臉龐,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般蓋在他白皙的肌膚上,雙唇乾燥得有些裂。心中冉冉升起心疼的感覺,我伸手撫摸他乾燥的嘴唇,明顯聽到了週遭那幾聲驚鍔的抽氣。眼眸一垂,若無其事收回自己的手,我對羅梓點頭微笑,「好,那我就先去休息了,師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我由一名婢女領路,七彎八繞地走到自己的廂房,剛打開門,就看見有人坐在椅子上,正是敖炔。見著我,他面無表情地抬頭,淡漠地對那婢女吩咐,「下去吧,沒你的事了。」
見那婢女應聲告退,我踏入自己的房間,毫不拘束,不等敖炔開口說話,我就自行找了個位子坐下。他臉色一沉,盯住我看了半晌,兩個人都不說話,沉默許久後,還是他先沒了耐心,上下打量了我幾遍,敖炔冷然地勾唇,語帶嘲諷,「王兄思念了五年的佳人,我還以為是何等的國色天香,如今一看,不過爾爾。」
我笑瞇瞇地望著他不說話,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不清楚你跟沈墨翎是什麼關係,不過估計也是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敖炔目光鄙夷,「本想把你和他一起關起來,不過可惜,你這女人冷血至極,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一言不。」
果然是來找碴兒的,我在心裡暗歎一聲,臉上保持笑瞇瞇的模樣,我佯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聲音清脆有力,「那麼,你說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在諷刺你王兄看人沒眼光嘍?」
敖炔的臉色瞬間更沉,瞪我一眼,目光陰冷決絕,「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迷惑王兄?」他冷笑一聲,繼續道,「為了攀上太子妃的寶座,你可以拋棄自己的國家,拋棄自己的父母,這樣的女人,真是不要臉!」
不要臉?我正要喝入嘴裡的茶水「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尷尬地擦擦嘴角,我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這可是第一次聽到別人這樣說我,「呃,請問一下,你幾歲?」
劍拔弩張的氣氛因我的提問一下子就變了味,先是古怪,然後漸漸憤怒,敖炔放桌上的手捏緊成拳,瞇了瞇眼,黑色的瞳孔孕育風暴,沉默許久,他在最後竟緩緩露出笑容,譏誚而狠辣,「聽說你叫展玥是吧?你真的認清了自己的身份?還沒有嫁給王兄就如此囂張,說出這樣的話的確是不怕死,或者,你不瞭解我是個怎樣的人?」
「是不瞭解。」我乾脆地承認,笑容不改,「不過,我知道你是遙的弟弟,只要遙是站在我這邊的,你就不能對我怎樣,不是嗎?」我玩上了興致,繼續不怕死地挑釁,「如果你剛才的說話被遙知道的話,應該會嚴重影響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吧?」身子往前一湊,我笑意更盛,囂張地拉長了尾音,「要不要試試,遙是選擇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眼前這人的怒氣已瀕臨爆,相信只要我再往上倒一滴油就能讓他飆了,唇一勾,正要講話,卻聽見了敲門聲,「玥兒,我有些事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