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翎肩上的傷口已經自行包紮完畢,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畢竟我刺出的那一劍,用的力道絕對算不上小。目光無意中掃過他,只見沈墨翎專注地盯住我,碰上我的視線,他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容,靜滯了許久,突兀地開口,「真的是兄妹嗎?」
我瞇眼。
微微一笑,他問得更清楚些,「你和展遙,真的只是兄妹關係嗎?」
「是不是真的關你什麼事?」我態度冷漠疏離,「沈墨翎,你似乎從來都沒有身為人質的自覺,少說、少問、少動,連這都不知道?雖然我說過和你的恩怨到此為止,可並不代表我和你已經轉為友好關係!」
他眼中笑意盎然,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然後便閉目養神,不再說話。
車越來越快,不到一個時辰我們就到了關口,遞上通關文牒,守衛兵一見是朱文易簽的文牒,連檢查都免了就直接放我們離開。
一出關就是一片無人居住的中間地帶,因為隔著孜祁和荻桑兩個大國,或許是為了避免紛爭和糾亂,這塊中間地帶還是相當廣闊的,繼續行駛不到十分鐘,馬車便停了下來。
我拉開車簾,正想問問遙是不是打算在這裡把沈墨翎給放下,卻驚見他靠在車門的邊緣,呼吸雜亂,臉色潮紅,見著我從車上下來了,他勉強扯出笑容,「玥兒,燒得真的有點嚴重,我腦子很沉,可能要睡一會兒,還有,就是我已經聯繫過羅梓,他應該會到這兒……」話沒說完,身子一軟,遙就閉上眼睡過去了。
我急忙上前扶起他的腦袋,用手摸了摸,糟糕,溫度比之前更高了,本身就已經受傷了,再加上傷口感染而高燒,而且又連夜趕路,一直處於精神高度緊張中,甚至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我滿臉掩飾不住的擔憂,燒這種事可大可子就見不著,不過,照遙剛才沒說完的話來看,羅梓應該會來接我們。
「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沈墨翎不知何時站在了身旁,他斜靠著馬車,語氣涼涼地開口,「你們已經安全出關了,是否也該按照約定讓我離開?」
我瞥他一眼,「你想離開就離開,只不過你身上的禁制我不打算替你除去,以你的身份地位,即使不會武功也沒什麼太大妨礙,不是嗎?」
一瞬間沉默,沈墨翎難得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如果現在除了你身上的禁制,你若馬上反擊,我不確定可以贏,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我有可能除去你的禁制,恢復你的武功?」嘲弄地望著他,我隱約聽到遠處傳來的馬蹄聲,一,二,三……數量至少在十匹以上,應該是羅梓帶人來接遙的,心裡一下子鬆了口氣,不用擔心遙的病勢加重了。又想到讓沈墨翎遇見他們絕對不合適,打量他幾眼,我好心出言提醒,「你還是快走吧,若繼續留在這裡。待會兒走不了可別怪我。」
由於內力被封,沈墨翎並未聽到那些奔騰的馬蹄聲,他狐疑地望著我,正考量我那句話的真實性和含義時,那馬蹄聲已經靠近許多,至少見著沈墨翎先是沉思後是驚愕的臉色,我就知道他已經可以聽見聲音,並在腦子裡有了初步的認知。
「你們和荻桑國有什麼關係?「
果然敏銳,我綰起自己被風吹散的絲,黑眸盯著沈墨翎難得失措的意外神情,「我覺得,你與其問我這個問題,不如快點離開更為正確。雖然對你沒好感,可孜祁國的事我還是不打算讓荻桑來插手。」
沈墨翎複雜地望著我,最後低歎,笑容苦澀,「來不及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
沈墨翎抬頭盯住我,伸手指著馬車,「可用的馬匹仍和車子連在一起,不等我拆開來對方就已經會到了,而且,」他頓了一頓,神色中帶著我從未見過的絕望,反手指向自己,「你不解開我身上的禁制,沒有輕功我又能怎麼逃?」
空曠的地面上揚滿馬隊奔騰時所激起大量沙礫塵埃。
的確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