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愛臣,剛剛收到急報,吐蕃欲趁我先王過世,新君未穩之際攻打我國,現已兵,大軍將於十五日後到達我突厥南部,各位愛臣可又什麼想法?」
「可汗!」哥舒闕俟斤上前一步道:「臣願領兵前去應敵。」
「可汗,臣覺得還是先商議對敵之策,然後再派人前往應敵。」吐伏律達幹道。
衛子君心中暗笑:廢話!他還真有才。
「可汗,賀魯願領兵前往禦敵,賀魯認為我軍應先一步到達于闐,待吐蕃大軍趕到之時,趁其疲累之際,主動出擊,如此,我軍必勝。」
「嗯,不錯。」衛子君讚賞點頭。賀魯,的確是個將才。「不過,他們既是認為這是新君未穩的最佳時機,那麼,本汗王便要讓他們見識見識何為新君未穩,此次帶兵之人乃吐蕃輔政名相東讚的長子贊悉若,此人驍勇善戰,倒也值得一會。五日後,我帶大軍親往迎戰,政事,暫時交由頡利、閻洪達與葉護共同打理。葉護便留在王庭吧。」
「可汗,賀魯願同往應敵。」賀魯跨前一步,極力要求。
「你留在王庭吧。」
「賀魯要同往應敵。」賀魯執著的眸中透著堅持,令人無法拒絕。
衛子君無奈,「好吧,賀魯,點齊五萬精騎兵,由明日開始,我要親自訓練,記住,要給他們配最快最好的馬。」
侵略我的國土!衛子君的眸中透著堅毅,「這一仗,必須贏,我要讓他們痛悔這個愚蠢的決定。」
入夜的汗庭牙帳內,燭火搖曳,衛子君俯身仔細審視著那張地圖,一會兒,胸有成竹一般,掀起了唇角。
立在一旁的賀魯,望著那個中性的少年,他唇邊那抹淺笑柔美之極,晶瑩的眸光熠熠生輝,在暗夜的燭火中綻放著一朵夜之奇葩。
「賀魯。」衛子君抬頭,正撞見了賀魯一直望過來的目光,「過來看這裡。」纖指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嗯,南山這裡,是突厥必經之地。」賀魯俯身點頭。
衛子君又俯低頭,指著那片區域,「我們將大軍駐紮此處,決不讓吐蕃匪軍踏入我西突厥半寸土地,我要將他們攔截在此,叫他們還未等踏入我國土,便一敗塗地。」那自信的語氣來自於精細的籌謀,睿智的頭腦,博大的心胸,那似是與生俱來的霸氣張揚,讓人不禁覺得,好似有了他,永遠不用擔心明天。
圍在周圍的幾個部族領都知道,只要他說出這樣的話,那麼結果一定會是這樣,他們的左賢王,從未有過敗績。他永遠會在仔細籌謀,反覆推敲後,作出最正確的決定。
「阿哥,你要去打仗嗎?」阿史那羝藍依偎在衛子君懷內,抬起灰褐色的大眼問道。
自從阿史那欲谷去世後,她便更加依賴衛子君了,這個後宮裡面唯一的「男人」,他帶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他好似就是她的天。
「嗯!」衛子君將目光停在她的小臉上,露出一絲淺笑,「阿哥要去把敵人趕跑,保護羝藍,免得羝藍給人搶去當媳婦兒。」
「壞阿哥,羝藍不讓你去,羝藍不讓你死。」從記事起便知道戰爭就是殺戮、就是死亡的她,很怕。怕又一個她愛的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她曾經最喜歡的堂叔,每次都給她帶糍粑回來堂叔,就是這樣。去了,再也沒回來。
羝藍緊緊扯著衛子君的衣襟,眼中是失去的恐懼。
衛子君在她額頭淺淺印了一下,射向遠處的目光透著堅毅,在羝藍的額上輕輕喃道:「不會,不會死,我們一個都不會死。」
難道,戰爭就是殺戮嗎?她要打一個沒有死亡的戰役。
白雪覆蓋的突厥于闐南山,高聳如雲,風吹積雪,漫天飛揚,在夕陽下泛著細碎的瑩光,西突厥的五萬精騎駐紮山下,雪白的氈帳,綿延數十里,飄舞的狼頭迎風獵獵。
一個少年,立於馬上,玉立聽罷的身子美之極致,艷紅大麾被風吹得飛揚,夕陽將他的側臉渡上一層金光,沿著柔美的輪廓四散開來。
打那道身影出現開始,賀魯便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那個少年,既鋒利又柔和,清俊的臉龐偏偏有挾了抹媚色,絕世的風采,炫人眼目,夕陽下,他的膚色細膩而透明,那抹嫵媚也愈加明動起來。令他有那麼一瞬,竟以為他是名女子。心裡忽而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在悸動不息……
臨近傍晚時分,吐蕃十萬大軍兵臨于闐南山腳下,黑壓壓的重甲遮天蔽日移動而來,在漫天紛飛的大雪中透著一種森然。
衛子君站在高處,冷然望著那黑壓壓移動而來的大軍,唇角掀起一絲冷笑。
自己的國家不去治理,偏要來搶奪別人的東西,真是應該好好的教訓。
左手輕揚,三萬大軍兵器出鞘之聲錚錚鳴響,待手輕落,人已是率先由高處馳騁而下,三萬大軍呼嘯著跟隨其後,激起雪塵四濺,騰舞不歇。
突然的而來的吶喊,板著洶湧而至的蹄聲,令吐蕃大軍一陣驚惶。好在領軍的贊悉若作戰經驗豐富,帥旗一展,大軍站定,迅排開迎敵陣型。
望著西突厥洶湧而至大軍,贊悉若心頭一陣憂慮。吐蕃大軍行至此地已是疲累,正欲於山腳避風之處安營紮寨,誰料想這突狀況……西突厥大軍看來各個神勇,只怕這是一場惡戰了。
蹄聲已如雷鳴,西突厥的軍隊來勢洶洶,一路呼嘯。在兩軍距離就要接近兩百步時,衛子君陡然揚弓,弓上長箭在暮色中著熠熠寒光,馬背上的身子肆意飛揚。
贊悉若立於馬上,巋然不動,沉著的眸光望向那揚弓之人,一絲嘲諷的笑現於唇邊。且不說這種距離,已遠遠越了弓箭的射程,單說這暮色已沉,又如何找得準目標?只怕是要亂射一氣了。
那想法方落,閃著寒光的利箭疾出,挾著風雷之音,破風生嘯。「噗」的一聲,胸膛一股涼意升起。贊悉若眸光倏地亮出一團火花,穿破暮色,緊緊鎖住那個飛揚的身影。那抹譏笑,凝固蠢畔,伴著那副身體,一起由馬上跌落。
「將軍……」周圍的士兵頓時亂作一團,而那後面的士兵尚不知前面生了何事。
眼見主將倒下,兩位副將向著主將方向疾奔過去,衛子君再度揚弓,姿勢魔魅兒張揚,伴著嘯聲,羽箭破空,幾乎在箭出的同一瞬間,吐蕃主帥大旗應聲而斷。霎時,吐蕃整個大軍亂作一團。
再度揚弓,疾出兩箭,兩名副將,尚未及奔至主將身旁,便於途中雙雙跌落……
衛子君陡然勒馬,奔湧而至的西突厥大軍到達吐蕃軍三十步遠時,突然分開兩路向兩面包抄而去。於此同時,在吐蕃大軍身後突然出現兩萬西突厥精騎兵,由後面如鉗包抄而來。如雷鳴的戰蹄響徹天際,轉瞬,便將吐蕃軍團團圍住,未有一人漏網。
一團散沙的吐蕃軍,突然失了主將的指揮,又是疲累又是恐懼,在前面一個小頭目跪地後,呼啦啦紛紛跪地棄械投降了……
停了半日的雪,又開始洋洋灑灑地下了起來,漫天鵝毛飄飛,將暮色渲染的嫵媚迷離。
望著那還上吐蕃鎧甲的士兵,賀魯揚揚眉毛。
看出他的不解,衛子君微微一笑,「後面還有糧草,白白送來的糧食,豈能不要?」
賀魯釋然,望著暮色中她那對閃亮的眸,裡面閃耀的睿智與自信令他傾倒。他,真的很適合做一個君王。
不出半個時辰,吐蕃五千騎兵護送的糧草隊伍,出現在前方。
穿著吐蕃鎧甲的西突厥騎兵迎了上去,堂而皇之地將糧草接走,並未傷一卒地俘虜了那五千騎兵。
暮色,沉了下來。
這場仗,未傷一兵一卒,在僅僅死了三個主帥的情況下,以驚人的度,驚人的壓倒性,結束了。
吐蕃十萬大軍以及五萬擔糧草,以及大量均需輜重,輕易為西突厥所獲。
衛子君四箭降敵的名聲由這晚開始,傳遍了周邊國家。這場戰爭,直到幾年後還被西突厥士兵津津樂道。
雪,不停地下著,大片大片地飛落,這本已是應該回暖的季節,偏偏又填了幾分冷意。
西突厥大軍在三日的下午抵達了于闐藩國。大學也堪堪在日落前停了,露出一團火紅的斜陽。
衛子君手持金樽,立於城樓,望著漫天緋紅霞光,輕抿了口青稞酒。
這酒,是戰利品,吐蕃的青稞釀造,自是比那馬奶酒要味道醇厚,不知不覺多飲了幾杯,卻也不覺得醉,真是好東西。
慶祝勝利的粗豪軍人,暢飲高歌,聒聲震耳欲聾,她實在是受不了,跑出來清靜清靜。
瀰散的霞光,將遼闊的雪原,染了緋色,讓人憑空生出一股豪情壯志。衛子君仰天長長吐了口氣,低聲吟道:「北風捲地紅雪飛,醉倚胡床不堪回。狐裘難暖擁衾臥,驚霜衣薄寒夢微。軍行地角征衣遠,霞光點落冷鐵輝。了卻君王心頭事,空留雪中雲蹄歸。」
身後有人輕輕擊掌,「可汗的詩真是豪邁!『醉倚胡床不堪回』!可汗是想回大昱嗎?不如打回去如何?」
衛子君並未回頭,將樽中酒一飲而盡,方轉身,卻撞進了一個人懷中。
這個人,是于闐藩國頡利付闍信的兒子伏闍羈縻。
「可汗醉了,臣扶可汗去休息。伏闍羈縻望著衛子君醺紅的臉,扶住了她的雙肩。
「伏闍羈縻回去歇著吧,我不會醉!」衛子君伸手推開伏闍羈縻。這個人令她有些不安,打她到了這裡,他便如幽靈一般緊隨,難以擺脫。她雖有些頭暈,但依然可以自己走回去,一點都沒問題。
誰知下得城樓,頭開始暈得厲害,腳步有些虛浮,想不到這酒後勁大,一不留神就喝多了。
伏闍羈縻逮住她微微一個趔趄的機會,上前抱住她。
「放手!」後面趕來的賀魯一把退開伏闍羈縻,將那微醺的人奪了過來。
伏闍羈縻笑了笑,「有葉護在此,我便放心了。」瞥了眼賀魯,望見那冒火的眼神,識趣地走開了。
「醉了!我扶你回去。」阿史那賀魯扶住了衛子君,
「我怎麼會醉,我不會醉。」衛子君推開賀魯,逕自走去。
賀魯不聲不言,默默跟在後面,看著那個身影堅持著自己走到寢宮門口。
「可汗,這是于闐最好的寢宮了,可汗看是否可心。」守在寢宮前的于闐藩王伏闍信討好地問到。于闐國自從被西突厥統治後,伏闍信便被阿史那欲谷封為頡利,一直忠心耿耿,未有異心,今日大勝而歸的可汗親自前來,自是費盡心思的討好,生怕有何不周之處。
「可以了,頡利去歇著吧,無需顧及本汗。」說罷,慵懶揮揮手,她實在有些堅持不住了,不想講自己的醜態暴露在別人面前。
伏闍信抬眼看了看她醺紅的臉頰,「臣這就命人送來解酒湯。」說罷,退了下去。
衛子君掃了眼兩旁侍衛,推門而入。
跟在後面的賀魯,立於門前,良久,方轉身,
正欲離去,突聽得室內「撲通」「匡當」「辟里啪啦」一通亂想。賀魯一個閃身衝了出去。
就見那醉酒之人四仰八叉躺在地氈上,茶水練杯帶壺一摔倒了地上,看了眼那躺倒的椅子,想必是口渴了來倒水,被椅子絆倒了。
賀魯無奈一笑,上前抱起那狼狽不堪的人,放到床榻上,拿起絲帕,輕輕拭去灑到臉上的茶葉渣時,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人,平時看似高貴灑脫,溫文爾雅,處變不驚的樣子,誰想到醉酒後居然這般狼狽。想起她對他的白班戲弄,誰又能想到她今日會落得如此下場?哈哈……,賀魯笑的異常開懷,想想平日受到的欺負,真是應該趁火打劫,好好報復一番。
心中越想越是痛快,伸出手就捏住了她的鼻子。鼻頭柔韌的肉感讓他一顫,他還沒有碰過他的肌膚,想不到竟是這般軟嫩,失神地忘記了鬆手,直到躺在那裡的人因為無法呼吸,不安的呻吟出聲,方才放手。
得瞭解方的人,無意識地拚命呼吸,胸部劇烈地起伏。
妖精!賀魯在心裡罵了一句,雙手又覆在她臉上一通掐揉,收下軟軟膩膩的觸感讓他的心咚咚亂跳起來。
在他粗暴的蹂躪下,手下的人不安地扭動身體,呻吟出聲「水……水……」
賀魯哼了聲,還想要水!?哼!
還是倒了茶水,將人扶了起來,衛子君猛喝了幾口,又咕咚躺下。
眼見那唇畔一滴水就要滑下,賀魯快伸出食指將那滴水拭去,唇上柔軟的觸感,讓他貪戀地在那唇上來回撫摸,食指不小心滑入衛子君唇內。
唇上突然滑入的異物,令衛子君本能去吮吸,紅唇裹著指尖,輕輕蠕動……一股麻癢由指尖串向全身。
想起那日語她的口舌相交,想起她曾那樣的吸食他的舌,心頭一震狂亂,低頭欺上那唇。
淡淡蘭香伴著酒香,醉人的味道湧來,賀魯用力吸食著那唇瓣,舌尖輕輕撬開她的貝齒,將長舌探入,舔著她濕滑的舌,在她口中來回攪動……好似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賀魯控制不住地抖起來,毫不猶豫地覆上她的身軀。
沉睡中的衛子君,只覺得滾燙的酥麻之感由唇上綻出,感覺到口唇上的灼熱,本能的伸出舌,與他的絞纏在一起,一雙手臂,也環上賀魯的脖子。
「唔……嗯……」卸掉了所有的束縛,沒有了理智的羈絆,身下的人,出了銷魂蝕骨的呻吟。
再也忍不住的賀魯,總覺得應該再去幹點什麼,他不知道該幹些什麼,手卻抖索著去解那衣襟,就算不能做什麼,可是只要看看他的身體也好,看看就好……
外跑的衣襟剛剛解開,才露出月白中衣的一角,賀魯一個激靈便醒了過來。
他現在可是可汗了!不再是哪個一直與他作對的白面小子,不再是常常戲弄他的左賢王……他是可汗了!
一絲痛,由心底升起,一絲酸澀,不住蔓延,他緩緩繫好她的衣襟,撐起手肘,俯身看著她嬰兒般熟睡的臉,這個人,他已經不在意他是個男人了,真的,已經不在意了。可是,他偏偏成了他的君王。
修長的指滑落細膩的臉龐,輕輕滑動,點落唇畔,一直清冷的眸中現出從未有過的柔色。想起方纔她吸食手指時的憨態,唇邊一笑,就欲將手指再次滑向那唇中,外面突來的一絲異響令他停了動作。
側耳細聽,細微的刀聲入耳,賀魯倏地從床上彈起,迅躲到屏風後。稍頃,房頂有輕微磚瓦翻動的聲響,賀魯屏息凝神,當眼見著寢宮頂部露出一片墨蘭暮色時,賀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撲向床上的人,一支箭,同時由天幕射下,射中了緊緊覆在衛子君身上的賀魯。
「抓刺客……」賀魯大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