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美麗的早晨,早起的鳥兒在窗外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有兩隻還落在敞開的窗口。
夢中醒來的衛子君,滿足地伸了個懶腰,手卻碰到一溫熱物體,本能的順手摸去,駭得驚呼出聲。
他怎麼會睡在這?
蹙眉仔細回憶起昨晚的事。好似她被人扶上樓便插了門,迷迷糊糊地脫了衣服。接著聽到敲門,便下意識的穿上中衣開門,是劉雲德進來,她好似還問了句:「你來幹什麼?」便順手插了門,然後倒床便睡了。
是這樣了,唉,醉酒易出事呀,以後千萬不要醉酒了,以前的她從不醉酒,到了古代,人的警惕性被這淳樸的民風降低了,以後可要注意了。
「劉雲德!醒醒!劉雲德!」推了幾下,人依然沒有反應,耐不住性子伸手抓起劉雲德衣領將他一把扯了起來。
可憐的劉雲德,睡夢中被活活提起,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待看清眼前事物,即刻駭叫起來:「啊,你為何在這兒?」。叫完還低頭瞅了瞅自己的衣襟,好似生怕被人非禮了去。
「你問我為何在這兒,這是我的房間,你緣何不問問你自己為何會在這兒!?」見他這幅模樣,衛子君有些著惱。
「我為何會在這兒?為何會?,我……我喝多了,不記得。」劉雲德苦惱地搖搖頭。仔細回想,依稀記得是他覺得很暈,也很冷,便去敲衛子君的房門,門開後他便撲倒在她的床榻,她上榻以後他還好似還抱了她取暖,想到這裡不覺臉上有些燒。
抬頭看看衛子君的表情,在她身上快掃了一眼。「你……還是整理好衣裳再說吧。」
衛子君低頭看去,胸前露了雪白一片,慌亂收好領口,瞪向劉雲德。
「我,我會負責的。」他早就想說這句話了,就算他被冤死也沒關係。
聞聽此言,白了他一眼,「好了,今日的事不准張揚,你出去吧!」
「你不用我負責嗎?」劉雲德眼中充滿期待。
「不需,你快些出去,等會兒他們都醒了。」隨即起身準備穿衣,卻覺他還在。
「真的不用我負責嗎?」劉雲德很失望。
見他依然問著在她聽來看似愚蠢的話,一絲不耐湧了上來,「你在這裡叫我如何穿衣?」
劉雲德聞言一愣,有些失落地站起身,看了她一眼,轉身欲走出去。
才走到門口,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回頭看看尚未穿衣的衛子君,手由門閂上又放了下來。
衛子君抓起那堆零亂衣衫,「誰?」
門外傳來一聲悶笑,「你猜猜。」
「啊,是二哥嗎?」那熟悉的清朗聲音分明是屬於李天祁。「二哥等等,我即刻穿衣。」
衛子君示意劉雲德噤聲,然後把他扯到窗口,示意他跳下去。劉雲德一陣氣苦,來了個什麼鬼二哥便要對他這樣,心中頓時泛起一股酸澀。
見他死賴著不動,一把將他推了下去。做完滅口的缺德事,衛子君拍拍手,穿好衣服,才覺自己太過緊張,兩個男人便是睡在一起又有何妨,是她一時情急,忘了自己的「男子」身份,自嘲地笑了笑,打開了房門。
「四弟!」雲紋錦袍的男子衝了進來,帶來一股清朗的風。
「二哥!」衛子君看著他張開的手臂,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去摟住了他的脖子,她真的有些想他了。
「子君,二哥想你了。」李天祁緊緊摟著衛子君的身體,將頭埋在她的頸項,半晌,抬起頭,「來給二哥親一個。」說著便朝她的臉湊去。
李天祁也想不明白,素來沉穩守禮的他,緣何遇到這個四弟便會作出此等行經。他不明白為何對這個四弟和對別的兄弟感情就是不同,對別人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而對這個四弟卻是抓心撓肺地想念,對別的兄弟見面都是大笑著寒暄,謹守著禮節,對這個四弟見了卻想緊緊地抱著,還忍不住地總想對那白白滑滑的臉蛋親上一口,讓他完全淡忘了禮數。
「二哥——」衛子君用力推開李天祁貼上來的臉,拉他坐下。「二哥,仗打完了嗎?」。
「嗯!不打完如何能來看你。」李天祁掐了掐她的臉蛋,手感好的要命。
「你何時到的?三哥呢?」她現陳長沒來。
「昨晚便到了,但太晚了,你都睡下了,所以今兒一大早便來堵你被窩了。公治他很可能要留守邊關,那裡的駐將戰死了。」
「啊?那不是很久都見不到三哥了?」
「怎麼?見了我你還想他?」李天祁拉住她的手,「別想他了,來,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衛子君被李天祁拉著下了樓,見樓下站了好幾個黑衣侍衛,旁邊地上放了一個類似四角銅鼎的帶蓋的器皿,那鼎上四角有吊環,週身鏤著回形花紋。「這是什麼?」衛子君好奇問道。
李天祁向那幾個侍衛示意,「打開!」
侍衛七手八腳地掰動四角,打開蓋子,鼎上赫然冒出一股寒氣。走近一看,鼎內滿佈的碎冰下稀疏的露出綠色花紋。「冰鎮西瓜!」衛子君興奮大叫起來。馬上叫六郎拿刀來切。
「這麼早便吃?你還沒吃早飯,會不會冰壞肚子。」李天祁有些擔心。
「不會,我正渴著呢!」整個一個西瓜全部切完。拿起一塊遞給李天祁,後者搖頭,「帶給你吃的。」
又拿了幾塊遞給六郎和那幾個侍衛,侍衛見狀都不敢接,要知道這是上貢來的西瓜,他們這些下人只有看的份,哪裡敢吃。
衛子君看向李天祁,意思讓他開口叫他們拿了,李天祁見了不由苦笑:「這是給我大老遠從京師給你拿來的,你就別惦著這個那個的了。」
「可他們該是渴了呀,這麼重的東西難不成是你搬來的?」衛子君氣惱李天祁不體恤下屬。
李天祁無奈,命那些下屬:「都拿了吧。」
幾個侍衛才敢接過西瓜,衛子君也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唔!好甜,好吃,這是什麼瓜?」
「這是貢瓜,怎能不甜,從夏天一直冰到現在的,宮裡的妃子都吃不到了。」李天祁含笑看著她的吃相,幫她擦了擦蹭了臉旁的瓜汁。
「唔,難怪這麼好吃。」衛子君倒沒去想妃子們都吃不到了,為何她還能吃到。
又拿起了一塊西瓜,眼角掃到門外一個身影,「六郎,叫劉雲德進來。」
看到一臉落寞的劉雲德,心中滑過一絲內疚,將一塊大大的西瓜塞在他手中。
劉雲德賭氣地扭轉臉,不肯接那西瓜,眼睛瞪向李天祁,他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個鬼二哥讓她把他從三樓的窗口扔了出去。
兩個男人的目光一碰,均是一愣。
劉雲德眼定定地看著李天祁,難怪她要把他丟出去,這個什麼鬼二哥,的確是英俊,那一身清朗的氣息,猶如來自草原的風,那雙灼灼雙目令人聯想到太陽。一股酸澀瞬間湧出,轉頭望向衛子君,似乎哪裡不妥,又盯了回來。這張臉,怎麼好似有些熟悉?
李天祁也是愣怔地望著他,那俊美的臉龐讓他恍忽了一下,這人好似在哪裡見過?
衛子君見兩人在這裡大眼瞪小眼,上前打趣道:「二位,天已大亮,可醒否?」
兩人同時轉頭,這一轉頭,衛子君有些微詫,「難怪二位如此惺惺相惜,原來竟如此相像。」
的確,她現兩人五官竟有六七成相像,只是那氣質,卻是迥異的。
兩人聽聞此言,頓然了悟,為何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了。
衛子君為兩人作了簡單介紹,劉雲德只是冷冷「嗯」了一聲。
住在店裡的活計們,此時都下來了,衛子君便招呼道:「都過來這裡吃西瓜。」
人多嘴多,眨眼間這些西瓜就只剩皮了。
李天祁不由苦笑,這西瓜,從京師運到這裡,連他自己都沒捨得動一口,她卻不當一回事都分給下人吃了。要知道他征戰幾個月,聖上問他要什麼賞賜,他捨棄了金銀錦緞,要了這麼個西瓜,這可是千斤難買,誰知道他一瞬間便給分了。
「咦?這些冰緣何不化?這個鼎不錯!我們再買個瓜放進來冰如何?」衛子君看著這個鼎,驚奇著這東西為何能保溫。
李天祁氣得敲了一下衛子君的額頭,「這時候哪裡還有瓜了,八月都已經沒了,現在都十月了。那個也不是鼎,是冰鑒。」
這樣!衛子君倒是沒有考慮過此時還有沒有瓜,這段時間只想著盤那個丹鶴樓的事了,所以連她最愛的西瓜也忘記買來吃,如此說西瓜在此時應該是很難得的東西了,李天祁卻這麼大老遠的拿來,不由心中有些感動。「謝謝二哥……這麼遠……」
「好了。」李天祁打斷衛子君的話,「快點收拾一下,我們今日起程去餘杭游錢塘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