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雲,能不能不吃這藥了?」想起前兩日在迭雲的威逼下,吐得滿大襟的黑湯,衛子君皺了皺眉頭。
「不行,要吃滿三日。」回答的乾脆,也不留一絲商量的餘地。
衛子君無奈的歎口氣,迭雲的話,她還是相信的,能把她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相信定是有高的醫術,認命吧。
「快吃吧,吃完有果子。」說罷,迭雲從身後拿出一個翠綠的果實。
「果子?!!」衛子君頓時兩眼放光,白皙的臉龐也熠熠生輝。當看到那青澀的果實,光芒又黯淡下去。「這麼綠!一定又酸又澀!」
「好吃呢!你先嘗嘗。」
衛子君接過果子,試探的咬了一口。「唔……好香……什麼果子……」但覺入口綿軟,齒頰留香,那果味似桃似李似瓜似梨,汁水滿溢,肉厚皮薄。正欲待咬二口,卻眼前一花,果子已入了別人的手。
「喝藥,喝完再給吃。」。
看著衛子君閉眼皺鼻的將藥喝下,又搶過果子狼吞虎嚥的模樣,迭雲欣慰的笑起來。
想想前兩日看著她吃了又吐,吐了又吃的樣子,沒來由地心疼。便不顧辛苦的連夜上了對面的懸崖半腰,摘下這僅有的幾顆天靈果。這果子白天艷紅,入夜翠綠,只有夜晚將其摘下才會一直保持綠色,吃下不但延年益壽,並且百毒全消。就是因為這些年每年都和師傅吃一次這天靈果,搞到自己都二十了還被人笑做豆丁,想到這裡還狠狠地瞪了那吃得汁液橫流的人一眼。至於那白日轉為艷紅的果子,便是天下奇毒,唯一的解藥便是這夜晚轉綠的果子。
衛子君很快便吃光了果子,滿臉意猶未盡的表情,活像只饞嘴的貓看向迭雲,意思是:還有嗎?
迭雲頓時滿臉笑意的揚起身後另一隻手。
「哎呀迭雲!你真好!」衛子君伸手向那只果子抓去。
「叫哥哥!叫哥哥就給吃!」
「我不叫!不給就不給!」衛子君懊惱的轉過頭。
「真不叫啊,那不但這個果子沒有,下頓藥也不給了,你就等著苦吧。」
聽聞下頓要挨苦,心裡不由開始交戰。且那果子也的確好吃得緊,叫一聲又如何?難道會少塊肉?「哥哥!」叫得倒是乾脆,叫完就攤開那纖長細白的手等著果子。
迭雲看著那饞嘴的模樣,真是的,怎麼就和那個穿著鎧甲,雖然昏迷卻風采不減的人相差這麼遠呢?
看著衛子君那舔過唇畔的舌,迭雲得逞的奸笑了一下。「真沒骨氣!叫你叫你就叫!不過聲音太小了,再叫一遍吧。」
衛子君氣結,轉過臉來狠狠的瞪著迭雲,清澄的眼眸射出的光足以凍死一個人。想她如此驕傲的一個人,怎麼能受個豆丁的擺佈,正後悔方纔那一聲就不該叫呢,沒想到他竟如此羞辱她。
「哎呦~~~好冷啊,不叫是吧,那沒得吃啦呀~~~」迭雲手中轉動著果實,搖搖擺擺的走出去。
「你敢騙我!臭小子!!死豆丁!!!死豆丁——」衛子君大叫著向那背影扔出身後靠墊。
「哎呀!親自送枕頭上門,正好讓我睡一覺。昨天折騰了半夜,好困…」迭雲接過靠墊,打了個哈欠。確實要睡一覺了,昨晚為了那個臭女人浪費了半宿的好眠——
初夏上午的陽光,清涼而溫暖,空氣中百草的芳香,沁人心脾。
終於可以出來走動了,衛子君伸伸懶腰,輕撫腹部,傷口奇跡般的消失了,只餘一片微紅的痕跡尚未恢復。
這是一個四面皆山的斷崖凹谷,谷壁似刀切般陡直,上面長滿不知名的花草樹木。遠處對面崖壁上,飛瀉下一串瀑布,嘩聲不斷,匯成下面一彎溪水,叮咚作響,不知流向何處。
他們的住處就在幽谷中部靠西的一塊空地,房屋由細竹搭建,茅草鋪頂,小小三間,坐南朝北。南面崖壁的陰影剛好投到房頂便止住,讓小小的竹屋既能沐浴到一半陽光,又倚了身後一片清涼。
東側一片竹林,粗的已似碗口,地上冒著筍尖。難怪這幾日都有新筍入菜。
竹屋坐落的靠西這一側,剛好是衛子君落崖的一側,崖壁上亂木叢生,在崖上完全看不到這裡竟有一處竹屋。能看到的只是崖下雜草叢生、亂樹掩映的一片荒涼之象。而其他幾側臨的便是大片的荒山老林了。
而這谷,又是出得入不得的。聽迭雲說,只有一處無人知曉的密道通往外界。
是以,這塊無人侵擾之地,便真的成了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師傅,您在做什麼——」看見師傅幾十米外的奇怪的身形,衛子君把手圈成喇叭喊道。
「在捉蝦——」師傅回道。
捉蝦?小時候下鄉的時候也捉過呢。只是那童趣已是那麼遙遠,沒想到今日居然能夠重溫。
衛子君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
「師傅,這流水怎麼會生魚蝦。」衛子君很好奇,不但溪水下的巖縫中佈滿密密的透明的小蝦,居然還有很多小魚。
「這水看似流動不停,但下面卻是靜止的,你看那瀑布流得很急,落到地上的主流的確是沒有魚的,但這條是很弱小的一條分支,水流緩慢,加之那些岩石是最好的避風港,所以小魚小蝦都躲在這裡,還有些從上流帶來的大魚呢,只是現在不是時候。」
「師傅,我也撈一些。」說罷拿了師傅身旁那種網魚的抄子,爬向水面。
凝神屏息間,手悄悄的伸出,身子輕輕的前探,當魚抄輕碰水面,激起陣陣漣漪,突然驚覺水面有個破碎的倒影。
頓時心頭一陣狂跳,扔下魚抄向上游跑去。跪在溪邊,良久,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毅然的將身子探過去。
這一看,不由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