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答道:「是,陳姨娘。」
紅裳聽得一愣,她差點兒沒有自椅子上跳起來:「你說什麼?」
趙安的聲音還是一成不變:「回夫人,陳富是陳姨娘的兄長。」
紅裳還是有些不相信,她看著趙安:「你說得是哪個陳姨娘?你說清楚些。」
趙安躬身:「是的,夫人。是五姑娘的姨娘,不是小陳姨娘。」
紅裳呆住了,腦中出現了陳姨娘老實本份、而且膽小怯懦的那張臉,然後又出現了鳳韻那張充滿靈氣的小臉難道,她們也不是趙府中的好人嗎?
紅裳輕輕搖了搖頭,她不原意相信。
趙安躬著身子沒有再說話,趙安娘子輕聲道:「夫人,陳富陳管事兒與陳姨娘走動的很少,嗯,幾乎可以說沒有走動;倒是和小陳姨娘那裡走動挺勤,聽說、聽說」
趙安娘子頓了頓,有些艱難,但還是說了下去:「陳管事兒和小陳姨娘還連了宗,小陳姨娘稱陳管事兒一聲哥哥,稱陳家娘子一聲嫂嫂。」
紅裳聽了以後也分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滋味兒了。總之她是真得鬆了一口氣兒:好人總還是好人。這很好。非常好。
如果陳富沒有同小陳姨娘走得過近。那麼陳富地所為怎麼也同陳姨娘脫不了干係。那麼陳姨娘。還有鳳韻。在紅裳地面前豈不是一直在做戲?這個世上還有誰是真得良善。這府趙府。她還能相信哪個?
聽了趙安娘子地話。紅裳地心裡終於舒服了很多:她依然相信人性。她不相信世上沒有好人。
紅裳咳了一下:「連了宗?那小陳姨娘與陳姨娘不應該姐妹相稱了嗎?」
趙安娘子答道:「不清楚。不過陳姨娘一向與其它姨娘們走動地少。而陳管事和陳家娘子剛投來那段日子也不是一次向人報怨。自家地妹妹陳姨娘不爭氣。累他們在趙府受苦;後來他們更是不怎麼同陳姨娘走動了。反而小陳姨娘更像他們地妹子。」
紅裳聽得苦笑:「有奶便是娘了?」
趙安輕輕的接了一句:「有好處給地就是妹妹。」
紅裳想到陳姨娘的月例:「陳姨娘的月例不是宋姨娘給扣掉的嗎?」
趙安娘子答道:「回夫人的話,原來放月例時,是陳管事兒和他陳家娘子到老太太那裡去領銀子,再由宋姨娘放下去。」
紅裳一聽便知道不對:「這人規矩不對吧?」
趙安和趙安娘子無奈的躬了躬身子:「宋姨娘他們是怎麼回事兒,我們不清楚,不過老太太精力不濟後,這月例本來是由宋姨娘放的,可是後來宋姨娘不知道為什麼把月例銀子的事情,稟了老太太后交給了陳富。」
紅裳也不明白這是什麼緣故,她低吟著沒有說話,她想起了趙俊傑前些日子送來的帳簿看來帳房地貓膩不只是宋姨娘一人的事情啊。只是,宋姨娘在府中獨大地時候,為什麼會容他人分一杯羹呢?
不過,紅裳懷陳富夫妻在月例銀子上做手腳,小陳姨娘一定脫不了干係平白無故,他們兩家好好的連得什麼宗?!一定是有共同利益在,所以他們才會一拍即合的。
紅裳看向趙安問出了心中的惑。趙安彎了彎腰:「倒底是什麼情形小人也不太清楚,不過可能同宋姨娘原來沒有家人有關係吧?反正陳姨娘的哥哥是投了我們府地,除了月例外,他還兼著帳房一個管事的差。」
紅裳深深看了一眼趙安:「為什麼原來地時候沒有聽你提起過?」
趙安深深彎腰:「夫人,有些事情小人不好說的,一個是無憑無據,二來說了怕夫人行事過於急燥,在老太太那裡反而不美。」
什麼不美,也就是怕她在老太太跟前吃虧宋氏和鳳舞如果不是犯了大錯,帳房的帳要清理清楚,怕還要很費紅裳一番功夫才成。
紅裳點了點頭:「明白了。只是日後有什麼事情,該你們說的你們就說,不必藏著瞞著;做與不做全在我的考慮,我會有分寸的。」
趙安和他娘子都欠身答應了。
紅裳又道:「月例銀子地帳本兒也全在陳富的手裡?」
趙安彎身答道:「是地,全在他的手裡。前些日子夫人要帳本兒時,我同陳富說過了,他急匆匆地好像有事兒要出府,答應了一聲兒,說是會給夫人送過來的,不想後來也沒有了聲響。」
紅裳地眉頭皺了起來:宋姨娘有老太太撐腰,卻把如此大的一份好處給了小陳姨娘和陳富?而且宋姨娘已經送了官,陳富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帳本兒交過來,是陳富的膽子太大了,還是小陳姨娘的膽子太大了?
還有,陳姨娘知道不知道她哥哥做得事情呢?紅裳皺了皺眉頭,輕輕搖了搖頭:還要好好查清楚再說不能胡亂猜人。
只是小陳姨娘嘛,紅裳的嘴角彎了彎:如果月例銀子的事情鬧出來,問
候,她一定是不知道的。陳富是陳姨娘的兄長,同系小陳姨娘一準兒會這樣說吧?
想到這裡,紅裳又略略思索了一下後說道:「月例銀子今兒放了吧?如果放了」
趙安和他娘子一齊躬身道:「沒有。」
紅裳聽得一愣:「沒有放?!」
趙安娘子聽出紅裳有些惱意兒:「夫人,往日這個時候都放下去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今日到現在還沒有放。夫人不要生氣,奴婢已經叫了人去找陳富娘子了,她一會兒也就會過來回話的。」
紅裳沉默了一會兒道:「一會兒先聽聽陳家娘子說什麼吧,你們自管在一旁聽著,我不問你們話,你們就什麼話也不說,什麼事兒也不要管;就是回去了,你們先不要同陳富說些什麼,也不要責備他們如果我沒有吩咐你們去做的話。」然後紅裳停了一停又道:「有些事情,我還要仔細的同你們老爺相商,此事今日是不會有結果的。」
老太太為什麼會答應陳富夫妻管月例,這個事兒不難想明白;只是陳富夫妻投趙府時,趙一鳴是如何安排他們的,他們又是因為什麼來投的趙府呢?紅裳要問清楚,然後才好理得清陳富同小陳姨娘是怎麼一回子事兒。
趙安和他娘子都躬身答應了一聲兒:夫人怎麼吩咐,他們就怎麼做唄宋姨娘都被送了官,小陳姨娘更不會是夫人地對手,他們實在是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盞茶功夫後,陳富娘子來了。
陳富一家人既然投了趙府,當然也就是趙府的奴才了。不過,陳富娘子想來沒有這種意識,她在穿戴上要比趙安娘子還強些。
一進門,陳家娘子便急行兩步對著紅裳跪了下去:「給夫人請安。」卻省掉了自稱,聽進有心人的耳中,當然明白陳家娘子的那點子的小心思。
畫兒和侍書對視一眼:她不會真當自己是趙府的姻親吧?那真真是笑話。
紅裳抬了抬手:「起來吧。霄兒,給陳家嫂子看座兒。」既然人家自視高了一截兒,紅裳當然不妨再高抬她一步兒,不然跌得時候怎麼會疼?不疼,她又怎麼能記得住本份。
霄兒帶著兩個小丫頭抬過了一個瓷凳兒。陳富娘子倒底沒有糊塗到家,她是絕不敢在紅裳面前坐下的。陳富娘子連忙謝過紅裳,又推辭了一番,最終她也沒有坐下她們能在趙府是因為自家的妹子,可是自家地妹子在夫人面前都沒有坐位,她哪裡能坐下。
陳家娘子掃了一眼瓷凳兒:如果自己一家人沒有投身到趙府,今日坐坐倒也無妨。
紅裳輕輕咳了一聲兒,取了茶啜了一口。陳家娘子急忙斷了那些胡思亂想,自身後取過了一個小包裹,打開奉上:「夫人,我們家陳富天天瞎忙,前幾日趙大總管囑咐了,讓他把帳本兒送過來,可是他卻忙得混忘了。今日要放月例了,他才忽然相起,只是現在府裡沒有了宋姨,他在帳房裡正放月例一時倒還走不開,他言道要過一會兒再過來給夫人磕頭,這些帳本兒讓奴家給夫人先送過來,並向夫人請罪。」
說著陳家娘子福了下去,就這樣蹲下沒有再起來。
紅裳聽完陳富娘子的話,看著那些帳本兒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帳本兒?送來的倒也真是時候,雖然不早,倒也算不得晚。畫兒,收了吧。」
陳富娘子的臉上一紅,不過她卻什麼也沒有說,低著頭蹲在地上一副但憑紅裳落的樣子。
紅裳掃了一眼陳富娘子,她知道那些帳本兒現在不要說是她看,就是叫個十個八個的老帳房來看,應該也看不出有什麼錯漏了那些帳本兒地目應該沒有問題,有問題的那些賬本兒都太新了;不,最大地問題,是這些帳本兒幾乎新舊程度一樣。
紅裳吃著茶也不說話,陳富娘子漸漸不安起來了,起初剛來時閒適與自信不見了;她掃了一眼上座的夫人:只是垂著雙目在喫茶;臉上沒有什麼不高興的樣兒,也沒有看她一眼。但是陳富娘子還是感到了一絲絲懼意兒。
屋裡安靜了下來,靜得紅裳吹一吹茶鍾裡的浮茶,聽到陳富娘子的耳中都異常的清晰,如狂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她地額頭已經見了汗。
紅裳終於放下了茶鍾兒,她看向了陳富娘子,眼睛略微的彎了起來,看上去好似在笑,也好似沒有笑。陳富娘子地心卻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夫人要開口說話了,想起宋姨娘的下場雖然他們沒有同夫人明著做對,可是帳本兒送來地太遲了,再想到孫姨娘的下場,她地心連連打著冷顫:夫人會如何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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