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看著眼前的一行人,他的震驚可以說是絕有僅有了那麼長長的一串人也就罷了,可是趙府的長媳頭上有傷,臉色蒼白的樣子一看就應該躺在床上休息才對,居然也被五花大綁著——這可是趙府的主母!老太太瘋了嘛,居然綁了趙府的主母!
老太爺的怒氣在心中剛生未生時,看到車子上探出了一個人來,他皺了皺眉頭:這人是是誰?被傷得如此重,那小臉又紫又脹;那模樣依稀像是、像是自己的小孫女兒韻兒!
老太爺的額頭的青筋一下子蹦了起來:他震怒異常——是哪個如此大膽,把趙府的主子姑娘打成了這般模樣!
紅裳已經跪了下去:「媳婦前來領罪,請老太爺責罰!」
老太爺深吸了一口氣兒,強按下心中的怒火,韻兒的事情當然而問個清楚,不過媳婦也不能這樣綁著啊:「媳婦你先起來,什麼領罪不領罪的話兒先不要說;一鳴,你媳婦兒身上有傷不知道嗎?還能這樣綁著,快快解了!」
紅裳叩了一個頭:「回老太爺,解不得。是老太太使了人綁了媳婦的人,媳婦惶恐不安,不知道身犯何事兒,所以自縛前來請罪,還請老太爺示下;媳婦在老太太熄怒以前,不敢解下繩子。」
紅裳困為被縛著雙臂,所以她叩頭與起身都極為不便,看得趙一鳴心中一疼,老太爺看得眉頭緊皺——就算是媳婦做錯了事情,也不該如此相待。
趙一鳴也跪了下去:「兒子願一同領父親、母親的責罰。」
小夫妻二人還真是同心同力啊,老太爺心裡感歎了一句:老妻做得太過了,把兒子逼成這個樣子,她也不好好反省一下。
老太爺看看紅裳,再看看車子上的鳳韻,看看那些被綁的人多數都鼻青臉腫兒的樣兒,他心知老太太八成又被人擺佈了。
他歎了一口氣兒道:「先把這些人解了吧。」
老太爺想婢僕們地繩子解了。那紅裳地身上地繩子也就好解了:這也是給老妻留臉面。不然地話。媳婦如此進去後。老妻最後一定會鬧個灰頭土臉不可。
老太爺又看了一眼韻兒。他想走過去抱一抱孫女兒:傷得這麼重。想來嚇壞人吧?可是媳婦這裡地事兒還是要處理一下。他強忍住了要移步地念頭。
紅裳繼續叩頭:「請老太爺示下媳婦做了什麼錯事兒。然後媳婦領了老太太地責罰再鬆綁也不遲;不然媳婦心裡忐忑不安。怕老太太看到媳婦違了她地意思而氣壞了身子。」
老太爺現在也不清楚老太太為何會做出這樣地事情來:傳了出去。趙府地笑話兒大了還是小事;大事是——紅裳已經要被封誥命了。老太太卻把人給綁了起來。如果被御史得知上奏他們趙府一本兒。他們趙府還真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老太爺對自己身旁地人吩咐道:「吩咐人快去請大夫。還呆著做什麼。不上前解了你們夫人地繩子。」
紅裳叩頭不止,連聲說著不敢:「沒有老太太的話兒,媳婦萬不敢解了繩子——等媳婦領了罪責後再解不遲。」紅裳堅持著。
老太爺看看紅裳的樣兒知道無法勉強她,便問趙一鳴:「韻兒的傷,是怎麼回事兒?」
老太爺這一問,鳳韻在車裡立時大哭起來,雖然向外伸著雙手,卻並沒有下車來。老太爺看得又是一愣,他的心中升起了不妙的念頭:小孫女兒的腿——?
趙一鳴輕輕地道:「韻兒是被鳳舞和宋氏那賤人命人打的,腿——,被打斷了一條。」
老太爺倒吸了一口涼氣,身子連連晃了晃幾晃:「宋氏呢!鳳舞呢!這些綁了的是不是就是打了鳳舞的人?!來啊,給我拖下統統重重打斷了她們的腿!」
紅裳和趙一鳴,還有鳳韻都急呼道:「老太爺,不是,不是這些人打得。」
老太爺急忙擺手:「停,停,先不要動手。一鳴,你說是怎麼回事兒?綁得人不是打鳳韻的?」
趙一鳴道:「綁起來的大都是鳳韻的人,是在保護鳳韻地時候被人打了;還有一些是裳兒的人,是裳兒得知有人鬧事趕到時,命她們上前解救鳳韻時,被宋氏那個賤人和鳳舞的人也打了。」
老太爺又吸了一口涼氣,他的聲音已經顫了起來:「打、打人的人呢?」
紅裳輕輕地回道:「回老太爺,打人——的,就跟在後面。」
老太爺抬頭看去,後面跟著一大群人,人人面如土色,不過她們倒是行動自如地。老太爺氣得鬍子都快翹起來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些人卻好好的,沒有被綁起來呢?!
趙一鳴輕輕地道:「鳳舞到老太太跟前哭訴了,老太太不知道信了鳳舞的什麼話兒,使了人來綁起了韻兒和裳兒地人。」
老太爺看了看紅裳,又看了看鳳韻,他跺了跺腳兒,心疼萬分的看了一眼鳳韻,轉身向上房而去:她想綁便綁了,可是到她想鬆綁時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吧?這個死老太婆,一日不鬧點兒事兒她就過不去!
趙一鳴扶了紅裳起身跟在老太爺身後進了屋。
老太太正坐在那裡氣得臉色白,渾身抖。鳳舞坐在那裡,神色倒是平靜,不過她的樣子卻很有些狼狽:她的半衣襟和一隻袖子上都是血,胳膊上也包了長長的棉布,看樣子似乎受
且傷得也不輕。
紅裳看到鳳舞的樣子,立時明白了趙一鳴為什麼會如此相信鳳舞的話,並且看到鳳韻的傷後,便大大的作了自己——只是鳳舞的傷是怎麼回事兒?紅裳心中吹過一絲涼風:不會是鳳舞自己傷得自己吧?
紅裳的臉色又白了一分:鳳舞小小年紀就對自己如此下得去狠手?看她一身的血,那傷怕是不輕。
趙一鳴看到鳳舞,眉頭皺了一皺:大女兒身上也有傷,可能裳兒絕不會動她一個汗毛的,她的傷是怎麼來的?
如果不是因為鳳舞身上有傷,趙一鳴也不會輕易相信了宋氏二人的話,也會如此生氣,也不會看到鳳韻地傷也認為是紅裳所為,而氣得失了心神。
鳳舞看到老太爺進來,臉色一變,不過立時又鎮定了下來,對著老太爺哭泣著拜了下去:「老太爺安。」
老太爺看到鳳舞身上的傷與血跡也是一愣,他擺了擺手讓鳳舞起來,便坐了下來。
老太爺還沒有開口問鳳舞是怎麼一回事兒時,老太太便看到了紅裳和趙一鳴,她的氣一下子衝了上來——對於紅裳身上的傷與綁縛,她是視而未見:「你這惡毒地婦人,居然下得去如此狠手對待舞兒、韻兒。來人,給我們掌嘴!」
鳳舞也看清楚了紅裳的樣子,她微微有些吃驚,不過大部分是高興;在她看來紅裳傷得還是輕了些,最後傷得躺得床上休養個一年半載的才好呢。
對於紅裳地綁縛,鳳舞認為是綠蕉所為。
只是現在綠蕉除了傷心就是傷心,對於老太爺的反應都沒有怎麼往心裡去,她滿眼中只有一個趙一鳴,滿心滿腦只在想一件事兒:老爺居然待她一絲心思也沒有。
聽到老太太的話後,兩個婆子上來就扯紅裳想打她。
趙一鳴一面急喝婆子道:「你們下去!」一面向母親道:「母親,您聽兒子說,事情根本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樣兒。」
老太爺也喝道:「住手!」那兩個婆子才住了手——趙一鳴的呼喝,兩個婆子根本不聽。
鳳舞在趙一鳴說完後掩面痛哭起來,雖然沒有說一句話,便她的委屈是人人都看得出來。
老太太更是氣得指著趙一鳴罵道:「虎毒還不食子,你居然寵妻寵到要滅女的地步了嗎?你給我立一邊兒去,一會兒我再找你算帳!你們愣著做什麼,給我打,狠狠的打!」
老太爺聽老太太地意思,鳳舞似乎是被紅裳所傷,他一面喝止兩個婆子,一面看向老太太:「你先不要急著落人,好好問個清楚再說。」
老太爺現在也也是壓著滿腹的怒火勸說老太太——老太太不該綁了這麼多的人是一,鳳韻那裡還一身是傷呢!
老太太卻急道:「問清楚?還有什麼好問的,你沒有看到舞兒一身的血嗎?我先打了這惡婦為舞兒出口氣兒,再同夫君這個惡婦如何對待舞兒的。」
紅裳已經叩頭道:「老太太息怒!只是老太太所言兒媳不明白是何事兒,還請老太太示下。如果是媳婦做錯了事情,甘願領罰。」
老太太一聽紅裳的話,氣得拿起桌上的茶盞就砸向了紅裳:「你這惡婦!居然還敢說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來人,給我打,給我打!」那兩個婆子本就沒有下去,聽到老太太地話便又上來扭紅裳,一個婆子已經揚手打了下去。
趙一鳴急得上前一手去攔兩個婆子,一手把紅裳拉到了自己身後。那婆子的一掌便重重的打在了趙一鳴的臉上,出清脆的響聲兒,滿屋子裡地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婆子一下子愣住了,趙一鳴一腳踢倒那婆子喝罵:「你是個什麼東西,主子你也敢打!」
老太爺也終於怒了,他在婆子揚手時便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喝道:「住手!」婆子卻已經打了下去。
老太爺看到那婆子打了趙一鳴時,他氣得指了指婆子,又指了指老太太,然後又一掌拍在桌子上。
父子二人的怒喝終於讓屋裡安靜了下來,鳳舞不再大聲哭鬧,老太太也沒有再喝罵著讓人再去打紅裳:兒子挨了打,而老頭子也拍了桌子,老太太一時間也有些呆住了。
老太爺恨恨地看了一眼老太太,他知道現在最好先問清楚事情,不然事情會越鬧越亂越大,最後便不好收拾了。老太爺喝道:「人呢,都是死的,為什麼五姑娘還沒有請進來!」
鳳舞聽到老太爺地話後,她的哭聲一窒,然後又繼續抽泣起來:鳳韻來了,鳳韻來了又能怎麼地?哼,自己也有傷在身,我就是咬住不承認命人打過鳳韻母子,老太爺也拿我沒有法子。
老太爺注意到了鳳舞剛剛的停頓,他掃了一眼鳳舞,問趙一鳴道:「宋氏呢?那個賤人呢?!把她給我拖了來。」
鳳舞的身子一震,隨即便明白宋姨娘看來是保不得了——賤人二字都罵出了口。她咬了咬牙:今天的事情自己和姨娘都料錯了,如今只能保自己一人了。
趙一鳴回道:「父親,宋氏賤人已經被兒子命人打斷了她地雙腿!」
老太爺點了點頭,猶是一臉的怒氣:「還是便宜了她!來人,拖了她過來,我還有話要問她呢,如此賤奴,一定不能就此饒了她!」
鳳舞聽到趙一鳴的話後,臉色一白:居然落的如此之
悄悄看了一眼老太太,然後又呼疼叫痛地哭了起來顧不得許多,只能先顧自己了。
老太太聽得也是臉色一變,她喝道:「什麼宋氏,哪個宋氏?!一鳴你打斷了哪個的腿兒?!」但是,老太爺和趙一鳴都沒有理會老太太的這句話。而鳳韻這時也終於被人抬了進來,老太太看到鳳韻也一下子呆住了,也就間忘了再追問宋氏地事情。
不過鳳韻沒有哭叫一聲兒,丫頭們把她抱到一張安放好的軟榻上坐好後,她欠了欠身子:「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安,韻兒行動不便,行不了全禮,還請老太爺和老太太恕罪。」
一旁坐著哭泣不休的鳳舞,被鳳韻一比,更加讓人相信她是故意在哭鬧了——九歲的小姑娘受了這般的傷都不哭鬧。
老太太倒吸了一口涼氣,驚訝的道:「韻、韻兒你、你怎麼了?」然後怒氣沖沖的道:「是不是那個惡婦打得你!韻兒你不要怕,一切有我給你做主!今兒我就剝了欺辱你的人地皮!」
鳳舞聽了心裡更是不安起:鳳韻極不得老太太歡心,平日老太爺也對鳳韻沒有過什麼表示,怎麼現在老太太和老太爺好似都極為看重她一樣呢?
鳳舞一向自視過高,不承認鳳韻是她的妹妹,而老太太也在她的挑撥下不喜鳳韻是真,所以鳳舞已經漸漸不把鳳韻當成一回事兒了,也認為趙家的人沒有人把鳳韻當成一回事兒——所以她才同宋氏多年來欺辱鳳韻和陳氏,認定不會有人為她們出頭。
趙一鳴代鳳韻答道:「韻兒的腿,斷了。不過不是——」
老太太聽到這裡面色已經變了,她不再聽趙一鳴說下去,回身轉頭對著老太爺就怒喊起來:「如此惡婦你還護著她?!就算她是誥命又如何?我也是誥命,我就是上殿告御狀,也要——」
老太爺氣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住口,住口!」老太太下面的話如果真說了出來,滿屋子的丫頭婆子聽了傳出去,他們趙家就真得成了京城人的笑柄兒了。
老太太也急了:「我還住口?你兩個孫女地性命,在你眼中比不過一個誥命嗎?!」
老太爺氣得喝道:「有哪個說鳳韻的傷是媳婦傷的?哪個說的?是鳳韻說的,還是一鳴說?!」
老太太被問的一愣,然後道:「就算沒有說又如何,不是她還能有誰?!」
老太爺氣得全身直抖:「你問過韻兒了嗎?韻兒她親口告訴她地你親,她的傷與她地腿都是被鳳舞和你那個好臘梅打的!」
老太太完全呆住了,過了一會兒她叫道:「不可能!不可能!定是惡婦血口噴人!」
鳳舞已經哭倒在地上:「老太爺,您不能聽惡人地一面之詞啊,孫女不是跑得快,就是第二個鳳韻了!老太爺為我做主啊!」
老太爺看了看老太太也不再說什麼,看向地上的鳳舞道:「你起來說話,大家閨秀如果能做出這等樣子來?」
鳳舞本不想起來,可是看到老太爺的目光心下一虛只得爬起身來,有些不安的自坐到了一旁。
老太太這時又想起了剛剛趙一鳴的話來,心中一驚便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喝問:「一鳴,你把、把臘梅的腿打斷了,是不是?」
趙一鳴欠了欠身子,雖然沒有開口,但等於是默認了,並且沒有一絲慚愧之色。把老太太氣得全身抖,她指著兒子罵了起來:「臘梅伺候我多年,就算是她有什麼錯兒,你也不能連問也問過我就打斷了她的腿吧?!你的眼中可還有我這個母親?!臘梅是我給了你的,你平日裡不高看她一眼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把她的腿打斷了!你是不是要氣死你的母親!你聽了哪個的挑撥,臘梅她一向是個——」
老太爺恨恨的打斷了老太太的話:「她把韻兒打成了如此模樣,只要了她的兩條腿還是便宜了她!我趙氏的子孫是可以容人隨意欺凌的嗎?我不但是打斷她的腿,還要把她送官司,一定要讓人狠狠的懲治她!」
老太太聽得在椅子上跳了起來:「不可能是臘梅所為,定是這個惡婦陷害於她。夫君你來得遲有所不知,你只要聽聽舞兒的話,你便會明白這惡婦的惡毒了!臘梅的為人我一向是知道的,夫君你如何能——」
老太爺抓起茶鍾兒一下砸在了地上:「你給我坐好!你知道,你知道什麼?!自現在開始,你不准說話,在一旁聽著就好!」
老太太不服氣正待再爭執,老太爺立起喝道:「要不要我現在就使人送你到莊子上靜養,你才能安生一會兒!」
老太太這才坐了回去,卻已經氣得白了臉:怎麼可能是臘梅所為?老太爺真真是中了那惡婦的毒,居然把一個蛇蠍之人當成了好人!
老太爺想了想,事情要由何處入手問個清楚才好呢?他沉吟了一會兒對韻兒道:「韻兒你把事情同我和老太太不要害怕,有什麼就說什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