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見到那一堆木屑的時候,驚得目瞪口呆,她認識蘇四這麼長時間,從來不知道他還有這個本事,她雖然不會武功,卻也知道那桌子如果用內力來毀壞的話只怕也不會有這麼快的進度!她想起上次請他找人劫船裡對他那副凶巴巴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後怕,他當時要是看自己不爽,對著她扔點粉末只怕她也和這個桌子一樣的下場了。
白洛飛也大吃一驚,他是第二次見蘇四,一直也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說書先生,要說有什麼不普通,那就是書說的比別人好一些,膽子比別人大一點。以他的功力,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桌子化為木屑。毒功實在是一門可怕的功夫!
蘇四見他們癡呆的模樣,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笑呵呵的道:「這只是彫蟲小技,就把你們驚成這樣!好了,現在相信我有本事來幫你們了吧!」
南煙先回過神來,走到他的身邊討好的道:「何止可以幫我們,有你在,定可以化解這次危難!」
蘇四好笑的道:「不趕我走呢?」
「你現在是神,剛才是不知道你的本事,為了你的安全才讓你離開,現在知道你這麼厲害,留你都來不及,哪會趕你走呢?」
「那一千兩銀子的事情呢?」
「都是陳年舊事了,攤前多傷感情!你要喜歡銀子,這次事情一了,再送你十萬兩都沒問題!」
「可是紜娘不准我再用毒?」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你要是救了這麼多人的命,你都可以成佛成仙了,紜娘要是知道你用毒是來救人,高興還來不及!」
蘇四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半天才止住笑道:「你再誇下去我就成如來佛祖,觀音大士了!」
南煙也忍不住輕笑出來,看到蘇四的本事她懸在半空中的心也終安定了下來,也知道他在逗她玩,如果能救這麼多人的命,她陪他玩玩又有什麼打緊?她也知道他既然千里迢迢的趕來了,也斷不會就這麼走掉。
白洛飛聽著兩人的對話,心裡也直想笑,實在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他朝蘇四一揖道:「先生若能救得這些將士的性命,飛願意幫先生完成任何心願!」
蘇四笑道:「我這人一生了無牽掛,自由自在慣了,也沒什麼心願。只希望韓王爺將這戰亂盡快解除,還老百姓一個安居樂業的環境,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去當我的說書先生,不用擔心再被官兵追的四處逃跑。再說了,莫小姐都答應給我十萬兩銀子,我的後半生也衣食無憂了。安寧無憂便是我最大的心願,韓王都幫我實現了,我還能有什主要求?」
白洛飛開始還在想像他這樣的江湖中人,可不要有什麼其它的目的才好,此時聽他這樣一講,便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當下對蘇四道:「先生如此大義,飛不知如何相報!日後若跟能做到如先生那般的成就,就算先生不說,飛也會善待百姓。大恩不言謝,現事態也緊急,我們這就去醫帳,先生請!」
蘇四見白洛飛臉上有些愧疚,還有些豎定。他浪跡江湖已久,早已看透人性的繁雜,見白洛飛如此性急的模樣,便知道他確實心繫那些中毒的將士,再則他一路走來,見軍民相處和謁,也知他日後必是明君,當下微微一笑道:「請!」便率先走出大廳。
南煙又要跟上來,蘇四見了,笑道:「你一個婦道人家,跟來做什麼?那些景況你見了有百害而無一利,你若真關心的話,就在這裡好生呆著,等著聽好消息吧!」
白洛飛也道:「煙,那裡實在是不適合你去,你就好好呆在這裡,有什麼進展我會告訴你的。」
白洛飛帶著蘇四去了藥帳,由於中毒的人數太多,藥帳裡已經呆不下,旁邊的營帳裡也滿是中毒的將士,蘇四一見那些將士的症狀,冷哼一聲道:「這施毒之人實在是狠毒,居然將五毒門不傳的秘方都用了出來!」
白洛飛見他面色凝重,問道:「先生,這毒可有辦法解?」他雖見蘇四毀桌子時的能力,當年的毒聖本領如何,他心裡也沒底,不由得有些忐忑。
蘇四看了看那些將士,看了看白洛飛道:「這個毒解起來有些麻煩,但也並非無藥可救。現在中毒的人數如此眾多,實在是有些罕見,你先帶我去一下營帳。」
白洛飛領著他走到旁邊的帳房裡,只見蘇四左看右看,終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尋到一個黑色的布袋。
白洛飛問道:「這是什麼?」他有些好奇,動手便欲去摸。
蘇四一把將他的手拍開道:「這個便是毒源,摸不得的!」
白洛飛大驚道:「可是據我所知,營帳裡是沒有這些東西的,只怕是被人放進來的!」話一說完,心裡便有些闇然,能將毒源放在如此隱私的地方,必是熟人所為,他想起死去的徐清長,不由得感慨萬千,這些只怕是他做的,他也終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只是想起這些跟來如同兄弟般的相處,心裡還是有些難過。
蘇四道:「韓王爺,你尋些機敏些的將士,讓他們挨個挨個的去將這些東西找出來,讓他們找的時候小心些,千萬別碰到上面,面上用布蒙住,尋到的時候最好閉住呼吸,再用筷子夾起來放進鋼盤裡,集中起來之後再尋一個兒偏些的地方先放置好,全部找完之後,再來通知我。」這下毒之人,看來是想置這所有的人於死地了,否則也不會每個營帳都放。
白洛飛將黑影叫來按蘇四要求的吩咐他去做,黑影才走,蘇四又問道:「以韓王的聰慧,想必是知道這下毒之人必是內鬼,不知可有照出來?」
白洛飛歎了口氣道:「先生著實是厲害啊!那下毒的內鬼己經找到,他也只是被人利用,現在已經死了。」
蘇四見他面有哀色,便知那下毒之人必是他的心腹,這些家務事,他也不便過問,內鬼找出再無人下毒他便能安心治療這些人了。
兩人才走出營帳,見外面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的人,這些人都是還沒有被傳染到的,為那人道:「王爺,請你看在我們上有父母,下有子女的份上,讓我們離開吧,不是我們不想幫你打仗,而是這場瘟疫實在是太可怕了!」
白洛飛也想過放他們走,但是他實在是不敢。這些人這些年跟他出身入死了多次,看著他們倒下他是心如刀割。此時聽得他們這樣的要求,知道是每個人求生的慾望,但他卻又不得不阻止。
白洛飛大聲道:「並非我要將大家強行留在這裡,你們跟在我的身邊已久,我的為人想必也十分清楚,如果要是把你們放出去就能解決活下來,我早早的就將你們放出去了,可是你們現在身上極有可能己經感染了,此時若是出去了,只會給天下百姓帶來更大的災難,就算在回家的路上沒有作,回到家後難道想傳染給自己的父母妻兒嗎?」
那些人頓時默不作聲,為的那個人道:「可是我們現在都好好的,根本就還沒有被感染,這樣呆在這裡不是等死嗎?」
白洛飛道:「你們現在看起來是好好的,可是卻不能保證還沒有感染!」
蘇四歎了口氣,走到那個人的身邊,拉過他的手,把他的手臂往太陽下一照,原本還是光潔的手臂,上面立時滿是紅點,那人不由得大驚。蘇四道:「這個毒霸道異常,會在人的身體時潛伏三到七天,潛伏的這段日子裡沒人能現任何異常,但是並不代表你沒有中毒,且這個毒是會傳染的,所有接觸過的人都極有可能被傳染。你們不想害到其它人的話,就好好的呆在軍營裡,我會治好你們的。」
其它的將士一見這種情況,臉上滿是焦慮,紛紛捋起衣袖在太陽底下查看,裡面居然有十之八九的人身上都有紅點,一時人為驚駭!當死神降臨到每個人的身上的時候,相信沒有一個人能平靜的下來。
白洛飛與蘇四對望了一眼後道:「大家現在不要急躁,這位蘇先生是本王請來的名醫,他精通藥理,有他在,就不會再讓兄弟們出事了!」他雖然現在還不知道蘇四的水平到底有多高,但是見他好似極為熟悉這些毒藥,他現在除了相信蘇四之外也再沒有其它的選擇了。
眾將士見自己已經中毒,都知道毒的厲害性,一進都沒了主意,現在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蘇四的身上了,當下跪下道:「請先生一定要想辦法救我們!」
蘇四將那人扶起後,便與白洛飛一起回了主帳後道:「我們把毒源根除之後,要解這個毒也不是太難,但是還得提防那下毒之人再來,我一會寫下藥方你派人去抓藥。這藥分內服和外敷,只是人實在是大多了,這毒又作的極快,尋常的泡治只怕太慢,不如王爺再派人去挖一個大池,將藥煎好之後倒入池中,大家一起浸泡,這樣會快一些。」
白洛飛聽得他的吩咐,便一邊派人去挖坑,一邊去派人去抓藥。藥煎好之後,那些中了毒的人喝下之後,身上的紅點便開始消退,燒也開始減退,他一見這藥如此神,便加多了人手去採買藥品,由於中毒的人數太多,落鳳城裡的藥都買完了還不夠,又趕緊叫人從臨近的城鎮去買藥。
眾將士一聽得這個消息,那些毒害沒有完全作的人,也全跑過來幫忙,一時間,整個軍營裡忙的如一窩螞蟻,到處在燒火煎藥,柴水不夠用了,就到後上去了砍柴,只聞得軍營的四周均是藥味,只見上空青煙裊裊。
采兒見人多熱鬧,她也興沖沖的跑去幫忙了,而方武山的也早早的就跑到附近的城鎮買藥去了。
南煙聽得這個消息後,心裡的大石終於完全放下,看來這個蘇四還真的不是吹牛,還真有些本事。她也想去幫忙,含玉在旁道:「小姐現在的身子去幫忙,只怕是越幫越忙,還是好好的呆在這裡養胎,否則王爺回來只怕又要罵我了!」
南煙問道:「王爺什麼時候罵過你呢?」
含玉嘴巴微微嘟起道:「上次你拉著我們一起下山遇上了危險,王爺就把我狠狠的罵了一頓,說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所以小姐你現在最好就是躺在這裡好好睡覺,什麼都不要再想!」
南煙不禁覺得好笑,這個白洛飛也真是的,居然拿含玉開刀,這樣一來,有含玉這個小尾巴跟著,她只怕是哪裡都去不了。
兩人正在屋裡說著笑,忽覺得窗外似有一陣風吹了過來,兩人回頭一看,見窗戶邊已站了個亭亭玉立的女子,正含笑的看著她們。
南煙一見她,大驚道:「你想做什麼?」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明吟秋,南煙吃過她的虧,心裡升起了不良的預感,不知道她這次跑到這裡來又想做什麼。現在這裡只有她與含玉,兩人都不會武功,吟秋若有歹意她們可是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含玉見南煙全神戒備的樣子,雖從未見過這個女子,但是從南煙的描述中,她也猜出這個女子是誰了,想起南煙有孕在身,她護主心切,便檔在南煙的身前道:「你這個妖女,你來這裡做什麼?」
吟秋笑的很是天真的道:「姐姐見到我,怎麼這副模樣?好歹我們上次也見過一面了,俗話說的好,一回生,二回熟,更何況以後我們還要一起服侍師兄,我這次來,只是想和姐姐拉近一些關係,也好方便日後相處。」
南煙冷冷的道:「你不用在這裡假惺惺的,你是什麼樣的人,大家心知肚明。你這般蛇蠍心蛇,那句姐姐我受不起,再說了,你這樣惡毒的女子,只怕這世上也沒有人敢娶你,飛也不會娶你,我勸你還是快些離開,否則飛一會回來,定會殺了你!」南煙原本還想托一下時間,但一想起她的所作所為,怒氣便開始燃燒。
吟秋眼裡的寒茫一閃而過,臉上的笑容卻更可愛了些:「吟秋還真的不知道什麼原因讓姐姐這麼討厭我,我來這裡也沒有惡意。是不是姐姐對我有所誤會?上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見楚寒劫持了你,一時心急,不小心便殺了他,完全不知道他與姐姐之間的事情,還請見諒!」
南煙這一刻終是見識到了什麼是顛倒黑白,她也不敢想像一個看起來那麼純真可愛的女子,卻有這麼一副狠毒的心腸,那天明明是她要殺自己,現在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倒像是在保護自己一般,她淡淡的道:「楚寒是我的表哥,我與他向來是清清白白,這一點飛非常清楚,你今日來這裡如果是想惹我生氣,我看你還是免了,因為以你的人品實在是令我生不起氣來。」
吟秋臉上的笑意不減,繼續道:「我知道尋常的女子在聽聞自己的相公要娶其它的女子的時候,通常都是會生氣的,也不會同意。我聽爹講,姐姐是個極聰明的女子,在青陽關的戰爭中,還出了不少的計謀,便以為姐姐與一般的女子不一樣,今日一見,實在是另我失望。」
南煙也笑道:「師妹也實在是太過譽了,我遠沒有師父所說的那麼好。對於感情這一件事,我相信普天之下所有的女子都一樣,沒有一個是大方的。再說了,師妹那日一見我便動了殺機,也對我說『姿色平平』,這樣子的人我哪裡敢讓我的相公娶回家。再說了,以飛那麼聰明的人,自也知道什麼人可以娶,什麼人不能娶。」
吟秋咯咯的笑起來道:「我一直很奇怪,師兄那麼英俊非凡的男子,怎麼會甘心只娶你這樣一個姿色平平的女子,你仔細哪天師兄看上其它的美貌女子,而你又這麼善妒,他一腳把你給踢了!到時候你只怕是欲哭無淚!」
南煙也笑道:「我莫南煙自問姿色平平,所以從未想過以色示人,而我與飛之間的感情,也非尋常的夫妻所能比批,我們之間心意相通,雖不說情比金堅,卻也是堅若磐石。再則飛也已是嘗遍百花之人,也從不記較女子的姿色。」她眼波流轉,看著吟秋道:「師妹的確出落的如同花朵一般,但也要小心了,再美麗的花朵終有謝的一天,更何況是一朵帶毒的花。我也常聽得長輩們講,以色示人者,等到年老色衰之時,便是被人拋棄時。」
南煙生平極少與人生口角,但並不代表她就不會與人吵架,也並不代表她能任人欺負。只是此時實在不是與她爭吵的時候,白洛飛跑哪裡去了,再不回來,只怕真的會出事情了。
吟秋的臉色變了變,卻還是笑的如同春花一樣,在瞧見南煙眼裡微微露出的焦急後悠悠的道:「姐姐的話吟秋銘記在心了,不過我也與姐姐打個賭,不管師兄他有多愛你,不用多久,終是會娶我。」
含玉在旁道:「我呸!你這樣的女子誰敢娶啊!我要是男子,見到你定會繞道。」她知道南煙在托時間,但是她實在是忍受不了這個女子這樣叫囂的語氣。
南煙聽得她的話,心裡咯瞪一聲響,仔細想了想現在的處境,僅她一個人就已經將整個軍營裡弄的人仰馬翻,如果她的爹再一插手,南煙實在是無法想像。她低低的道:「日後的那些事情沒有人能說的準,但對于飛的心意,我卻是比誰都清楚!如果真跟打這個賭的話,我敢說師妹一定會輸!」
吟秋哈哈的大笑起來道:「我知道你與我講這麼多的話,也無非是想等師兄過來救你們,不過我也好意的提醒你,他剛才下了山,去尋一味藥了。而我之所以與你聊這麼多,到現在也不妨告訴你,雖然師兄是個好男人,有家世也有長相,只是我並不喜歡,但爹喜歡他,而我嫁給他也無所謂。但是他若執意不娶我的話,我多美面子,爹只怕是不會放過他。只是你若真跟我打賭,你就輸定了,因為死人是不會與人爭的!」
南煙聽的她的話,心裡一驚,只怕她是要下殺手了,心裡微微一驚,而含玉在聽到她那句話之後,將南煙護在身後,雙眼狠狠的瞪著她,喝道:「你想做什麼?」
吟秋見她們的模樣,卻止住了笑容,冷哼了一聲道:「我並不想做什麼,只是想讓你們嘗嘗恐懼的滋味,你放心,這一刻鐘內我還不會殺了你們,我要讓你們嘗嘗等待死亡的滋味!」
南煙頓時明白了她的意圖,她冷冷的道:「你知道飛下山買藥去了,在半路又派人去給他送信,說我們有危險,讓他盡快趕回來。而你已將這個時間算好,在他回來之前將我們殺了!讓他後悔其及!」
吟秋臉上微微露出吃驚的表情,接著又笑了起來道:「爹說的沒錯,你的確是很聰明,這麼快就猜到了我的意圖,可是你也猜錯了一點,我的確是會將你們殺了,不過他回來的時候,會看著你們的屍體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化為血水。那種滋味一定很好玩!」
南煙怒道:「我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這般處心積慮的害我們!」
含玉罵道:「你這個女人壞事做盡,小心不得好死!」
吟秋淡淡的道:「本來我過來,還想好好的和你說會話,讓你無任何痛楚的死去,可是你卻不願意和我說話。至於恩怨方面,對我來講,從來都不存在,只是你們實在是另我討厭,我好不容易想試試那個毒藥的厲害程度,你們都不讓我完成,還居然找來毒聖來搗亂,如果說恩怨的話,那麼這應該算是一條了吧!」
南煙一聽,怒火再也止不住了,罵道:「你簡直將任命視同兒戲,這般惡毒,一定遭天打雷劈!」
吟秋咯咯笑道:「你想怎麼說都可以,反正我無所謂,現在好像時間也快到了,姐姐,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我要動手了!」這句話明明是殺人的話,她卻說的如同在說「你吃飯了嗎」一樣的輕鬆自在,南煙只覺得一陣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