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內,徐清長來回走動著,白洛飛坐在那裡沉思。南煙翻了翻白眼道:「你們到是說句話啊,行不行給個意見啊?」
徐清長道:「我實在是佩服王妃的計謀與膽識,只是這一次事關重大,而且危險至極,稍有差池就將全軍覆沒啊!」如果沒有之前的那場勝仗,他一定會直接回答她絕不可行,而且這一次的事情比上次要危險的多,中間有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就是無可挽回的大錯,而且事關二十萬將士,幾百萬百姓的性命。
白洛飛也在旁道:「南煙,這次的事情實在太過危險。如果沒有萬全的策略實在是不宜如此行事,我看我們再計劃計劃。」
南煙歎了口氣,或許是她的膽子太大了些吧!而且也確實太過於冒險,有個完整的行軍計劃才好,否則真的會出大事情。當下點了點頭道:「好的,我也再想想有沒有更穩妥一點的辦法。
現在回想起那日想的辦法似乎是有些太過於大膽與草率了,她那日見到那片沼澤本想設計將西秦軍隊引進去,現在想來似乎不太現實,以鍾痕的性格怎麼可能將軍隊拉到那裡,即使到了那個地方也不可能將幾十萬的軍隊全引進去。後面的看到情況不對,肯定不會再跟進去。
她有些沮喪地靠在椅子上,朝廷的整體情況是不允許這場仗再打下去,現在鍾痕又按兵不動,也不知道他有何打算。白洛飛派到西秦的那些將士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她的心裡不禁有些愁和著急。雖說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可是誰叫白洛飛是她的相公,她想過幸福的生活呢?
地圖也看得煩了,現在她閉著眼睛也能知道西秦哪裡有哪個城鎮,以及地貌情況是怎樣的。青楚這邊的地形她就更是熟悉了,這場戰爭若是僵持在這裡,他們實在是等不起了。
閒來無事,便拉著薛離陪她出去走走。本想叫白洛飛陪她的,可是軍隊裡臨時出了一點事情,他一時走不開。
青陽城裡她已來過數次,這裡的地形也極為熟悉了,沒有什麼可以在戰場上用得著的東西。她想了想,便又去了青陽關口,那個地方她雖然去了幾次,卻一直不是太熟悉,雪峰山高且冷,旁邊的河流又流得急。她自從被淹了幾次後,現在看到水就有些莫名的恐懼。
站在城牆上,她四處張望,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取過隨身所帶的千里鏡,向鍾痕所駐紮的地方望去。相隔太遠,卻是什麼也看不到。只隱隱能看到人攢動,像是在練兵。
又朝那白雪皚皚的雪峰山上望去,除了白雪與峭壁什麼都看不到,她不禁有些沮喪起來。從城樓上下來,有些喪氣地打算回守將府,一下得城來便見到幾個兵靠在山腳邊煮什麼東西。南煙覺得有些奇怪,這些兵也不怕累啊,煮個東西跑那麼遠做什麼?
她有好奇地跑了過去,那些兵一見她過來,慌忙站起來行禮,自從上次在年夜飯上南煙唱了那支歌後,青楚的士兵們大多都認識她。南煙問道:「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煮東西吃?」
那些兵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原來他們肚子餓了,趁中間的空檔偷偷地溜了出來弄點吃的,卻沒料到撞上了南煙。現在也不知道王妃是什麼意思,只得硬著頭皮道:「啟稟王妃,小的們今日弄了一隻野雞,跑到這裡來烤著吃。」
南煙一聽,馬上就知道了他們在偷吃,當下微微一笑,也不點破。正待離去,卻見他們生火的方式有些奇怪,普通人生火都要些柴火,可是卻沒見到他們用柴,直接從地底下接著了什麼,沒見柴火,直接看到火焰。她好生奇怪,這種生火方式像極了現代的煤氣。一想到煤氣,她的腦袋機靈靈的一轉。
南煙問道:「你們常來這裡生火嗎?
那些兵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卻見她面色和善,為的那個便壯著膽子道:「也不是經常,偶爾會來。」
南煙眼睛轉了轉,又問道:「這附近都能點著這樣的火嗎?」
為的兵答道:「是啊,這裡的許多百姓天氣轉暖時都會跑到外面去生火,說來也怪,這雪峰山的地底下常冒出黑黑的液體,一點就著。」
南煙一聽,仔細一想,這些液體應該是石油之類的東西。如果要是按這個兵講的雪峰山下全是石油的話,她可就有辦法對付了西秦兵了。一想到這裡,心情太好,樂的哈哈大笑起來,那兵見她笑的奇怪,雖不知道她的意思,卻也只好在旁陪著笑起來。
南煙見他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這一仗若是打贏了,你可就立了大功了。」那個兵聽的奇怪,但一聽不但不追究他偷吃的事情,還能立功,這實在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薜離也聽的奇怪,問道:「王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有想到什麼好辦法對付鍾痕呢?」
南煙神秘地朝他笑了笑道:「對極了,這個辦法大大的好!你就看著吧!走,我們找王爺去!」說罷,也不待薜離答應,一個翻身就上了馬。
回到守將府裡,她便到議事廳裡,命人去尋白洛飛和徐清長,將那邊城的地圖給拿了出來。現在雖然是春天,天氣潮濕,但是有了石油這種東西,還怕有東西點不著嗎?
當下便在構思要如何才能最節省兵力打倒西秦的九十萬兵,白洛飛和徐清長進來時,她正咬著筆桿在沉思。白洛飛笑著道:「這麼急著把我和徐先生找來,可是想到了什麼退敵良策?」
南煙正色道:「我現了一個寶貝,若是屬實的話,這一仗我們就可以想辦法讓鍾痕全軍覆沒。」如果證實了真的是石油的話,鍾痕這一次可就是死定了!
白洛飛叫她說的慎重,與徐清長對望一眼後(,)
道:「是什麼寶貝?」他也實在是好奇,又讓他的娘子現了什麼?想起那日見到那片沼澤林的時候,她就想把鍾痕引過去,雖說有些異想天開,卻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如果雙方兵力相當的話,那就是一個好辦法了。
南煙拿起地圖道:「這一帶都是雪峰山的地域,我今天現了一個秘密,就是這雪峰山下有一大片燃料,若是將這些燃料充分利用起來的話,在將鍾痕引來的時候,將關外的山峰用大炮轟開一些地段,派一些武功高強的將士,越過雪峰山,待他的部隊進來的差不多時,將那些燃料點著,斷他後路。」
她取出一支筆來在關內的一大片通向沼澤林的地方勾出來道:「他進關後,我軍詐敗向裡潰退,引他們到此。我曾細細地問過周圍居民,那不歸林也不是真的不歸,而是有跡可尋的,只需一路向南,便能走出去,沼澤雖多,其實是可以通過顏色來分辨哪些地方是泥潭,哪些地方是可以走的。到時候只需教將士們如何分辨便可將他們引進去大半。」
徐清長在旁問道:「他們若是不追上來,怎麼辦呢?」
南煙笑道:「以鍾痕那樣心高氣傲的心性,連著幾次吃了虧,這次又豈會放過這個復仇的機會。只是在引他們過來時,需將附近的百姓全部遷走,否則便會傷及無辜。」
白洛飛想了想問道:「可是我們只有二十萬軍隊,即使有那片沼澤林作為屏障,若是將鍾痕放了進來,九十萬大軍不用全部進,就是進來一半,我們也極難招架啊!這樣做,還是太冒險了。」
南煙笑了笑道:「所以我才要說後面的計策,那個燃料還可以用來火燒他們。」
白洛飛與徐清長齊聲問道:「如何燒他們?」
南煙道:「過來的這一條路上,其實草木眾多,我們只需將這些草木上全部淋上那種燃料,布下疑兵之陣,到時候由善於射箭的將士點著火箭,萬箭齊,西秦的軍隊只要一進來便讓他們有去無回。」
徐清長眼裡露出敬佩之色,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道:「其實現在整個青陽城都在樹木環繞之中,這一把火若真的燒起來,現在雖然是春天,樹林都比較潮濕,但是大火一起只怕整個城也會成為灰燼啊。」
白洛飛歎了口氣道:「這個辦法的確是好,但是中間還有幾個問題要解決,那就是那個燃料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嗎?再就是城中的百姓要如何撤退?引鍾痕的軍隊要如何引?大火若起,埋伏在附近射箭的那些弓箭手們要如何撤退?」
南煙道:「大火若要著起來的話,大家便往玉音關撤退吧!百姓早些將他們安頓到玉音關內,火燒起來也需要一些時候,那些將士騎上快馬應該撤得掉。至於那個燃料的問題,我這幾日再去附近確定一下,若真的如我所料的那般,我們再設定行動計劃吧。」
白洛飛摸了摸南煙的腦袋道:「真不知道你的腦袋是什麼做的,這些辦法居然都想得出來!」
南煙微微一笑,其實大家的也都一樣,只是我生活的地方有些特別罷了。
徐清長奇道:「莫大學士府裡有何特別?」
南煙與白洛飛對視一笑,不再理他。
接下來的幾日,南煙便帶著薛離和一些將士去採集石油,不採集還好,一採集才現雪峰山下的石油豐富的令她吃驚。她不禁暗暗感歎,這些東西要是弄到現代,她可是要大財了!
當她把那提煉出來的石油澆到守將府的一棵樹上後,把白洛飛和徐清長叫過來之後,便命士兵將那棵樹點著,剎那間,那棵樹便全部燒著。他們兩人怔了片刻,從未想過世上還有這麼厲害的燃料,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來南煙的那個計劃確實可行。只是那個燃料的味道甚是難聞,還需想辦法遮蓋些才好。
自那日他們覺得那個計劃可行之後,便著手將青陽城的百姓往玉音關裡遷。南煙帶著一群將士,教人如何提煉石油。白洛飛則在操練場上在挑選能弓善射的將士,一些輕功好的武功好手也天天在練習攀爬雪峰山。南煙在教會一群將士如何提煉石油之後,又教那些準備引鍾痕的將士們如何辨認沼澤與平地。
想想又覺得還差些什麼,那日在庫房裡巡視時,居然現了一堆硫酸和白磷,她眼睛一轉,又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有了這些東西她便能製成一堆土地雷了,威力不用太強,能嚇到鍾痕便行。當下仔細回想以前在書上看到的制土地雷的方法,試了多次,終於試了出來了。在試制的時候,有一次一不小心,將地雷給引著了,差點沒把她炸飛。
為了這事,白洛飛阻止了幾次,南煙只說沒事沒事,便又不理他,逕直去研究去了。其實她的心裡怕的要死,卻一想到這一次可以永遠杜絕掉後患,便又有了無比的勇氣。只是她的那兩條腿忍不住有些抖,將她的心事全部洩露了出來。
白洛飛看著她那被弄得黑黑的臉龐,忙碌的模樣,心裡心疼無比,卻又無可奈何,她會的那些東西,沒有人替代得了。他在心裡暗暗誓,待到這場戰爭一結束,定要好好待她,給她最幸福的生活,不再讓她受一點點苦。
南煙研製了幾天,終於找到了最佳的辦法,先用泥土製好三層土地雷的毛坯,煉製好之後,在最底層裝上濃硫酸,中間一層用一個小小的不透水的豬皮袋子裝滿水並且水內放置一塊兒白磷,其餘的空間放置黑火藥,最上層也填上足夠多的黑火藥,然後加上一個撞針蓋,最簡易的土地雷就製成了。
她拿著一個土地雷去試了試威力,在遠處用力一拉,只聽得轟的一聲,將周圍的泥土炸出了幾丈遠。南煙哈哈大笑起來,這次可終於成功了。當下命人小心的製作了一千來顆,放在庫房裡,命人嚴密守護。
可是一切還沒完全準備妥當,青陽關便傳來了鍾痕攻城的消息。這一次鍾痕好似勢在必得,除了高高的雲梯外,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幾枚大炮,幾個回合便將青陽關的城門給攻破了。
白洛飛一聞得這個消息,便也命人搬上大炮相迎,只是那大炮光炸雪峰山,沒幾枚落在西秦軍隊中,西秦的將士一見此陣仗,全都哈哈大笑起來。才幾個月沒打仗,青楚的士兵便連炮也不會放了。
白洛飛聽得他們的笑聲,心裡也冷笑連連,鍾痕,這一仗鹿死誰手還未知了!一方面命人按照之前計劃的去埋土雷,往沿途的樹上草叢間淋上石油,一方面命令士兵死守青陽關。
可是鍾痕的攻勢甚猛,眼見青陽關便守不住了,好在青楚的將士一直訓練有素,一個時辰內便將所有的地雷埋好,石油全部澆好。南煙見情勢危急,也跑出來查看。白洛飛一見她便大急,命薜離護送她趕往玉音關。南煙想了想,她現在可再幫不上什麼忙了,便抱了抱白洛飛,對他說了句「小心」,便隨薜離往裡走去。
她才離開,西秦人便攻了進來。白洛飛帶著將士且戰且退,將鍾痕的軍隊往原先設計的方向引。
鍾痕這一次攻城,可是下足了功夫,也準備了良久,見到青陽關攻破,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吩咐道:「見青楚人便殺!」
一時間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來不及撤退的百姓也紛紛成了戰爭的犧牲品。鍾痕騎在馬上,聞得周圍怪異的氣味,心裡覺得有幾分古怪,卻見青楚的軍隊被他們逼得往南撤去。鍾痕對青楚的地理也甚是熟悉,知道往那邊走是一片沼澤林,名喚不歸林,看來白洛飛是在自尋死路!這一次定要雪前恥,殺光所有的青楚人!
鍾痕此次一共帶了五十萬軍隊,段玉程率三十萬追殺逃走的青楚軍,鍾痕率二十萬攻打玉音關。青陽關雖然戰禍不斷,卻從未遭到如此的血洗,南煙帶著含玉,跟在薜離的身後往玉音關疾退。只是西秦人來的實在太快,離玉音關還有十餘里,便被西秦人追了上來,南煙咬了咬牙,知道此次若是被擒,只怕是生不如死。當下夾緊馬肚,向東直奔。
而白洛飛為了更逼真的誘敵,帶了十五萬兵馬撤向南邊的不歸林,一萬弓箭手埋伏在地下,四萬人護送南煙出青陽關。
他原本的計劃是將鍾痕引入不歸林之後,出了沼澤地便領兵來支援南煙,可是沒料到西秦人來的那麼兇猛,那麼快。
白洛飛一進入不歸林,便帶著將士們往林中急轉,這塊地他們在上次南煙帶他們來辨認時,已有些熟悉,輾轉了幾個回合,便將西秦人引進去了一小部分,西秦人才一踏入,便有無數的將士便陷入了沼澤。而在旁邊守候的弓箭手,點起火箭,萬箭齊,青陽城頓時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陣陣哀叫聲此起彼伏地傳來,段玉程大驚,他這才驚覺原來那些有怪異氣味的東西都是燃料,暗罵白洛飛心狠手辣,便命士兵往前衝,希望能衝出那片火海,誰知道還未走幾步,地上突然爆炸起來,走在前面的兵士全被炸死。爆炸引來更大的火,剎那間,便見火光沖天而起。
而南煙這一邊,被西秦的二十萬軍隊追來,她心裡焦急萬分,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渺小,在這場戰爭中,她隨時可能會死。看著周圍倒下去的將士,她有些六神無主,這該如何是好?她本與徐清長一起撤退的,慌亂中,也不見徐清長的人影了。
聽得遠處傳來了巨響,知道白洛飛那邊定然是成功了。又見遠方火光四起,便知道那邊應是大獲全勝了。心裡微微安定了些,見到前面有片林子,便也領著將士鑽了進去。
那林子裡也滿是沼澤,像極了不歸林,只是比不歸林小了許多,才一進去,她便聞到一陣味道,便命將士們用一塊濕布摀住口鼻。
鍾痕一路追來,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個身影極為熟悉,終是想起來那個人影是莫南煙。他心裡一陣冷笑,憶起那晚的琴音,心裡恨意四起,便親自帶了一隊人馬追了過來。
路上聽得巨響與火光,知道不妙,只是此時也不能再做他想,緊接著便聽得探子來報,說整個青陽城內已是一片火海,段將軍與那三十萬將士全部在火海裡。鍾痕大怒,今日若是不踏平青陽關,攻破玉音關,他便不姓鍾!
他見南煙帶著士兵進了那片林子,見到那片沼澤地,領兵便來追。南煙見他追的緊,而他好似也識得辨認沼澤地的辦法,越追越近。一個念頭突然從她的腦海裡閃過,沼澤地裡有平日裡所謂的障氣,而那引起障氣其實就是沼氣,沼氣也是一種燃料。
南煙一想到這裡,便命將士點燃火箭,專往有白霧的地方射去。春天裡濕氣重,同時秋天裡的落葉也經過一個冬天的酵,正是沼氣最重的時候。這些火箭一射去,射中的地方頓時成了一片火海。聲聲慘叫傳來,南煙便知道奏效了,也不戀戰,帶著將士們便往林子外衝去。
鍾痕一見那火光四起,怒火中燒,一點兵馬,卻也被她這樣一折騰就損失了兩萬。暗罵道:「莫南煙,今日裡我便叫你與白洛飛一起死!」前面火太大,帶著十萬兵馬繞過那片林子便向南煙的方向追來。
而南煙這邊的五萬兵馬,經過一路上的奔波,死的死,傷的傷,走散的走散,出了那片林子的時候只餘下五千來人了。
她才一出林子,便聽得鍾痕冷冷地道:「韓王妃,我們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