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怡把厚重的研究書刊羅列在課桌上,自己躲下面吃零食。
老教授不時向她看看,她渾然未覺。
同坐的暉暉推推她:「小怡別吃了,教授在看你。」
心怡不在意的往嘴裡塞片薯片:「怕什麼!讓他看!」晚上偷他講義,讓他抓瞎。
課講的那麼垃圾,還沾沾自喜,受不了!
心怡吃的認真,前台雷聲震鳴:「心怡同志!」
心怡噌的一聲站起,身姿筆直、嚴肅受教,堪稱好同志表率:「到!」答的響亮乾脆!多像一個乖學生。
「你在做什麼!」老教授幾近光禿的頭又掉了一根。
「報告教授,我正在思考您提出的問題!」用詞都這麼講究,尊敬師長的典範。
同坐的李暉汗顏的低下頭,他今生最大的不幸就是認識她。
老教授推推鼻樑上的花鏡,不相信心怡言語:「我剛剛講什麼!」
「古代女子束縛下的反抗。」
「你有什麼看法!」
心怡行個標準的軍禮,面無表情道:「對不起!我沒有看法!」
老教授本就凋零的頭更少了,他把講桌敲的咚咚作響,可憐了前幾排聽課的兄弟:「怎麼沒有看法!這個課題我們研究了三個月,你竟然沒有看法!」
暉暉無奈的站起,溫和的對教授微笑,迷倒了一片花癡小女子。
教授也受帥哥影響,穩住自己越加猙獰的面部表情。
心怡站著。
暉暉開口道:「教授,心怡的意思是,您的看法就是她的榜樣,您的……」
心怡不等李暉說完,一本正經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從本質上我就瞧不起你的課題。」暉暉無語的看看天花板,坐回原位收拾東西,準備下課,憑他這麼多年對心怡的瞭解,她不會輕易放過那位打擾她進食的教授。
「你敢說瞧不起我的課題!」老教授幾近狂,他在史學界混了這麼久從沒人敢看不起他的課題。老教授備受打擊的頭飄飄落地。
暉暉收拾好東西,那個老傢伙也沒撤火,吃了十幾年的虧,還不知悔改,難道那所剩無幾的頭也要獻給這個不可理喻的女子。
心怡尊敬的對教授行禮,口吐氣死教授不償命的話:「那個課題沒有成立的必要!」
暉暉悄悄的拉拉她的衣袖,小聲問:「午餐想吃什麼?」
心怡站姿不變,更小聲的道:「回鍋肉。」
暉暉點點頭,拿起東西奔菜市場,若大的授課廳一半女士回頭目送。
教授整理下過分激動的情緒,佯裝平靜道:「很有必要,她們受封建禮教的束縛被社會壓迫,一直付出卻不被人重視,所以我們才提倡解放女性,才樹立你們的獨立意識,這個課題方便你們更好的理解,現在的社會環境對你們多麼優越。」
「我不認同,您說她們受禮教束縛,試問我們現在就不受禮教束縛嗎!況且被束縛有什麼不好,人活的是本質,不是本性,就應該在道德的束縛下完善自我,往高等生物、變異人種邁進。」
「荒謬!難道三妻四妾也是該忍受的?」
心怡平靜的點點頭:「教授您用錯詞了,是接受不是忍受。一個女人從小接受三從四德的熏陶,你認為她能接受一夫一妻嗎。你和她講一夫一妻,我相信她會罵你神經病。」這就好比姜昆的相生中的描述的片段:你說現在的女子性感是褒揚,以前說女子性感是侮辱。如此而已。
老教授氣的壓根癢:「讓你老公娶七八個女人你能接受嗎!」
心怡挑挑眉:「教授,我說的是在一種大環境下,現在的理念是一夫一妻,為什麼別人老公一個老婆,我的老公七八個!我是個大眾化的人,不喜歡玩特殊。」
「讓你們裹小腳不殘忍嗎!」這個同學就喜歡唱反調,偏偏唱的一本正經。
「古時以小腳為美,女人為美麗付出代價是痛苦的快樂。現在人整容比裹腳痛苦多了,你怎麼不說他們慘無人道。況且並不是所有女人都承受痛苦,那些廣大貧苦群眾,還是要下地勞作,拋頭露面的,誰有閒工夫愛美,誰有閒工夫裹腳。」
「強詞奪理!如果每個人都願意,怎麼會有祝英台女扮男裝,怎麼會出現花木蘭不順從禮教,怎麼會有河東吼獅!」
心怡放倒面前的課本,不在意眾女子期盼的眼光,不在意眾男子嘲笑的表情,義正嚴詞道:「先,我要說,祝英台是杜撰出來的,她只是鬼嫁的一例,是作者感性的創作,就算從主旨出,說的也不是女子行為;
花木蘭從軍嘛,只能怪你們男人種下了禍根,逼得她不得不從軍,不是她樂意去的,她是沒辦法才去的。
沒現她是女子,證明當時女子從軍很普遍,如此大規模的女子參軍,你們男人不該檢討嗎,不該反思當年的行徑嗎,不該向那個時代為你們扛起一片的女子致敬嗎,那是男人的悲哀,應該檢討的悲哀,勸你下次別拿出來自貶;
至於河東吼獅,那是某些人見不得人家幸福,古往今來,多少名人志士奉老婆為上帝,多少名客哄老婆當小孩子,上至昏君,下至黎民,把凶娘子哄成貓的數不盡。
怎麼就出了個制不住老婆的白癡,竟然還鬧的人人皆知,丟人丟到他姥姥家了,沾沾自喜什麼,她不是在反抗她老公,更不是挑戰禮教,女子沒那麼大報復,她只是嫌他老公太傻,腦子不開竅,不會疼人。
誰知吼兩嗓子他就受不住了,無奈之下她只好出出名看能不能換個壯點的啦。」
地中海教授終於忍不住拍案:「好,好,算你有理!三從四德可沒給你們一點好處!」氣死他了好心幫她們說話,還有不受教的人,他活該為誰忙。
心怡泰然自若的微笑,恬靜安寧:「此三點,您老言過了,其實我們只要做到出嫁從夫即可。
家從夫,無論男女要做到,父如天,教如海,傚法父親言行,傳承父親作為是兩千年前孔子提出的。更慎言: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相比而言,我們是小巫見大巫。
夫死從子,試問不養育下一代的後果你可以想像嗎,那是一個大的循環不好說的。
其中最嚴重的當數出嫁從夫,但是這一條我又沒意見,我很想在家被老公養,養不起我了,
我才要考慮工不工作。
一個人不問理由的管你吃管你喝,你不該付出點辛勞或者誠信嗎。我相信古代的女子沒那麼自私。她們想的不是自己,是夫家的興亡,她們為自己得道的安逸付出一生的情愛,可以說是等價交換。不需要你鳴不平!」心怡收好露出的零食,面部鎮定依然不變。
地中海火冒三丈的踱她面前:「站這做什麼!回家當你的古代仕女!」
「您認為我願意出來。還不是你們的工資養不起,我們不得不出來。」
群女鼓掌,地中海鼻子歪了:「你--!你--!氣死--!」
心怡微微靠近他,小聲道:「殯儀館今天酬賓,你可以考慮。」
「你--!……」沒來得及說完,可憐的老頭直接躺地上了。
心怡眼明手快的扶住他,同學們迅打開手機,熟練撥號。
不一會,幾位白大褂人員訓練有素的抬起老頭直奔校醫室……
心怡站起,對圍觀的同學友好的微笑:「散了,回去吃飯。」
大家一哄而散,那老頭一星期進七八次醫務室,他們早習慣了,唯一不解的是:為什麼每次都是和愛笑的心怡說完話後暈倒。希望他這次出來不要變成和尚。
心怡拿起所剩不多的零食,抱幾本修身哲學,準備回家。
「心怡。」
心怡轉身,天使般的微笑在那張唯美的臉上相得益彰。「儒賢?」他怎麼在這,她今天沒安排和他約會。
來人行至心怡面前,看著眼前追了兩個月的女子心酸不已。「我……我有話和你說。」
心怡點點頭。清雅的動作,乾淨的氣息,又晃了儒賢的眼。
心怡走在他身後,她習慣站在男人身後而不是沖在男人前面,她習慣小鳥依人,做不來艾冬(神雕)巨輪。站在男人身後先死的肯定是男人呢,做到小鳥依人,掏錢包的肯定不是女人,何樂不為。
心怡悄悄打量儒賢:這小子怪怪的。暉暉昨天給他的資料顯示,這傢伙背著她偷腥了。
儒賢牽起她的手,她羞怯的低下頭,如女神般不食人間煙火,不懂人間情愛。他不敢向她提過分的要求就怕褻瀆了她的神聖。
儒賢帶心怡走進「亭榭飯莊」。裡面的擺設華麗復古,VIp會員費貴的驚人,但心怡喜歡,他也成了這的常客。
服務生趁儒賢不注意,看眼心怡道:「老闆,昨天剩餘海鮮還沒開張,」
心怡面容不變的對服務生微笑:收到。
儒賢為她拉開座椅,桌上的果汁是心怡的最愛。
心怡乖乖落坐。
「想吃點什麼?」
「醫生囑咐我少吃陸生食物。」
「aiter,兩份海蝦。」
「先生,我們這的海鮮是原裝進口,今天推出的海鮮宴價位比平日稍貴。」
心怡心疼道:「儒賢,算了……」多麼的賢惠。
「上。」
「先生稍等。」服務生向心怡比個勝利的手勢,心怡置若罔聞,平靜如初,專心應付「男朋友」。
「心怡……」他不知如何開口,不是他不愛她,而是……
「怎麼了?……」攤牌嗎,補償手續不能少。
儒賢望著眼前如水的女人,怎麼也開不了口,她是他的最愛啊!他怎麼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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